一、西非。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是法国的殖民地,停战协定上写得清清楚楚,不允许德军驻军,否则,给盟军,特别是戴高乐的自由法**造成入侵的口实。但把一切都寄托在法国人身上,未免过于冒险。问题是西非这么大一块地方,除了德国停战代表团的几百人以外,连一个营的部队都没有,万一盟军从那里入侵,就会抄了非洲军团的后路。
第二,李德的大脑深处不断提醒他,德国的“埃尼格马”密码机在战前就被盟军破获,古板的德国人从来没想到、也不愿相信这一点,另外,也没有更好的替代办法,这是最令他伤脑筋的。他还从潜意识意识到,帝国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好像不可靠,但此人是哈尔德的挚友,有次元首刚对卡纳里斯提出非议,哈尔德象烫伤的猫一样叫唤起来。
李德比隆美尔更有远见。在目前阶段,德军非洲军团只有原来的第5和第21装甲师,人员满员率只有60%,飞机虽多,坦克只剩下460辆,包括207辆意大利的豆坦克。虽然意大利军队有六个师之多,那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意大利兵穿着小开领,打着领带,帽盔上插着漂亮的羽毛,非常适合于检阅。打起仗来,羽毛倒成了英国狙击手的现成目标。
目前英国在北非的第八集团军下辖6个步兵师、1个装甲师、3个独立装甲旅、2个独立步兵旅,总兵力达15万人,共有坦克924辆,飞机1300架;
因此,元首要的是一场歼灭战,而不是又一次击溃战,为此,他要等到部队集中,装备到位,物资囤积后,来一场连续不断的千里奔袭,一举打过苏伊士运河。
自2月份以来,古德里安一直不得志。几天前施蒙特给他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份反游击作战的发言材料,他的气忽地一下子冒出来了。今天,他只写了个短短的发言提纲,准备应付差事。
在会议报到处,他被负责收集材料的米尔契元帅抢白了一顿,因为要把布置的会议发言材料印刷后下发给每个与会人员,古德里安拿不出材料,只得在靠近门口的值班室里临阵磨刀,还不时受到同僚们讽刺挖苦:“哟,你的作业还没完成呀?该打屁股了。”“堂堂的坦克集团军司令去打几个毛贼,这不是拿大炮打蚊子吗?难怪写不出来。”“海因茨,走,滑雪去,你的飞毛腿冻住啦?哈哈。”
古德里安对他们的冷嘲热讽充耳不入。他的万般忧愤和无奈化为一声叹息。正当曼施坦因在黑海大展宏图时,正当赫普纳的半身像登在报纸头版上时,他作为德军装甲部队的创始人,却在白俄罗斯疲于奔命,默默无闻地与苏联游击队周旋,令他特别生气的是游击队却越反越多了。
2月下旬,古德里安的大规模反游击行动拉开了序幕,清剿的重点是白俄罗斯境内、普里皮亚特沼泽地里的苏军游击队。古德里安纠集第3装甲军、第55军,第2集团军的47军,匈牙利第一装甲师、白俄罗斯部队和乌克兰民团以及警察部队,实施了代号“慕尼黑”、“狙击手”、“三月风暴”行动。投入兵力约14万人,仅仅在明斯克地区,就投入了3万人。并且得到飞机火炮,坦克和自行火炮的配合。
到3月下旬,古德里安洋洋得意地向总部报告:经过一个月的清剿,击毙4。5万名游击队员,俘虏2。8万人。但哈尔德还嫌不足,他阴阳怪气地向古德里安祝贺:“本人代表陆军总部,祝贺上将先生取得的微不足道的战果。”
古德里安提醒他注意用词,哈尔德冷笑说:如果拜伦将军掌握的数据正确的话,在白俄罗斯森林中,至少有50万游击队,也就是说,阁下仅仅歼灭了十分之一。
古德里安气急败坏地争辩说,他还俘虏了近3万人,哈尔德一句话差点把他气死:“也许你的所谓的俘虏,并不包括在拜伦将军掌握的数据中。”也就是说,他怀疑古德里安把老百姓拉来凑数。
他忿忿不平地找元首评理,不料这次元首与哈尔德这对老冤家的立场惊人地一致,元首甚至指责他的扫荡行动虎头蛇尾,他把一份美国报纸甩到他面前。古德里安斜睨了一眼,一把抓起报纸,贪婪地读起来。
这是一份名叫露西的美国女记者写的采访录,在古德里安上任反游击总司令的同一天,这位多事的女人深入白俄罗斯采访,他在文章里写道:游击队的大部分成员都是从德军包围圈或集中营中逃出来的红军战士,还有一些是对德国人幻想破灭的老百姓。白俄罗斯游击队员们在“游击共和国”境内搞起了集体农庄,建起了工厂,创办自己的报纸,即使在德军进攻的最高峰,报纸仍然按时发放到各游击分队。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充满热情地写道:游击队在集体农庄种植粮食和饲养牲畜,与附近农民调换种子,他们开办的军事训练班已经结业了三批。与此同时,游击队员们还开通了用于运输乘客的窄轨铁路,配备了装甲火车,将自己的人员运往“游击共和国”境外及运送境内居民。被抓获的德国俘虏对“游击共和国”境内的铁路感到非常惊讶:“我太吃惊了,没想到游击队里还有铁路和装甲列车。”
文章最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写道:神出鬼没的白俄罗斯游击队不断将德军打得晕头转向,第三游击支队的伊万(化名)中校表示,德国法西斯把最擅长于闪电战的古德里安派到这里来,他每次都让英勇善战的游击队员打得闪电般的逃跑,有次连鞋子都跑掉了。战士拉加(化名)握紧拳头愤愤地说,他恨透了这个希特勒的徒子徒孙,如果古德里安落到他手里,他一定亲手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古德里安大喊一声,把手里的报纸撕成碎片。哈尔德嘲笑说,希望将军把撕报纸的决心用在清剿游击队上。
与他们二位相比,曼施坦因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按理说他转战南北,先取塞瓦斯托波尔,后攻圣彼得堡,自认为劳苦功高,可以衔领北方集团军群司令之职。不料成也圣堡得堡、败也圣堡得堡,这座城市陷落后,北方集团军群失去了存在的理由,这是好多人始料不及的。他一下子成了搁在沙滩上的鱼,让他暂时休假,用元首的话说:“补休罗马尼亚的假期。”
几天后,施蒙特给他打电话,让他到东方部报到,协助东方部部长,就是那个稀里糊涂的纳粹党哲学家罗森堡搞什么新土地政策。堂堂上将,不去指挥千军万马,而是领着从国内各部门抽调的小职员、不少还是单位上趁机推出来的调皮捣蛋的小年轻搞什么土地改革?真是混账。他越想越气,眼前一花,竟然一头撞在树上。
狼穴又在下雪。雪花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像天使赏赠的小白花儿;忽散忽聚,飘飘悠悠。雪花像蝴蝶一样调皮,一会儿落在屋檐下,一会落在树枝上,飘在军官们的脸上。
冉妮亚穿着红色的大衣,在轻轻盈盈的白雪中跳跃着。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龙德施泰德元帅问别人:“这丫头是谁?上身穿大衣,下身穿军裤,还是陆军总部的裤子,成何体统?”
原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屈希勒尔上将在列宁格勒陷落后,元首让他当预备集团军群司令,有职无权,成天牢骚满腹。现在一肚子的意见得到泄愤机会,便阴阳怪气道:“你真是老顽固,现在的元首可不像以前了,出征老是带着姑娘,左拥右抱的,英雄伴美人嘛。”
他瞥把老元帅一眼:“哎,改天你也找个姑娘带来身边,你是老英雄,身边没美人怎么行?”有人插言:“最好是人老珠黄的老女人,老英雄配老女人嘛。”
身后的莫德尔为元首打抱不平:“老领导,你应该感谢元首才对。你是圣彼得堡的征服者,谁给你这个荣誉的?”赫普纳也是元首的死忠,向屈希勒尔上将调侃道:“那天我女儿寄信,用舌头tian了一下邮票就贴上了,后来仔细一看,这可是专门为纪念征服圣彼得堡发行的,上面有将军您的头像。也就是说,我女儿tian的是将军您呀。”
屈希勒尔上将脸一红,率先走了。龙德施泰德元帅埋怨他们,赫普纳没声好气地说:“说实在的,占领圣彼得堡的主要功劳还得归功于元首,他不光制订计划,还亲自指挥作战,歼灭俄国人的美械师,攻占拉多加湖,而屈希勒尔干了点什么?他应该满足才对。”
龙德施泰德元帅仍有微词:“瞧你俩说的,元首给了你们好处,所以你们歌功颂德。对了,为了进攻圣彼得堡,还把我的好几个军调到北方。你们年轻人要学会全面的看问题,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再说,带着女人在前线乱转,什么形象嘛。”说完追赶屈希勒尔去了,风吹来他的声音:“别生气,刚才我把他俩狠狠教训了一顿。”
赫普纳低声咕嘟:“老顽固。”莫德尔学着他的模样,教训赫普纳:“你们年轻人要学会全面的看问题,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一团红色闪过来,冉妮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问那个老将军说她什么坏话,两人面面相觑,矢口否认。
主席台上,元首坐在中间,两边分别是戈林和约德尔。他们身后是一面巨大的、放射着金光的老鹰卐字,两边是军旗和最高统帅部旗。台下座位分为三排,左边是海空军主官,中间是陆军各级司令和参谋长,右边是武装党卫军主官和嘉宾。
各排的前排是三军总司令、最高统帅部成员、各兵种司令、集团军群、新近成立的总后、总装备部人员,第二排是各集团军司令,第三排是各级参谋长,第四排以后是军职。哈尔德坐在第三排第一个位置,他对这种安排很有意见,只是发泄不出来。陆军总部基本是他说了算,实权比总司令大,然而今天勃劳希契神气活现地端坐第一排,还不时故意向后面张望。
会议在早上九点正式开始。由戈林副总司令主持。首先,他宣布大家起立,默哀一分钟,以纪念阵亡的战士们。接下来唱国歌,宣布会议议程,通过主席团成员,当宣布会议秘书长时会场一阵骚动:一位女军官款款走向前门旁边一张单独小桌,在那些老将军愤怒的目光中,她仪态万方地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做出一副奋笔疾书的样子。
戈林副总司令大喊“安静”,但是会场还在窃窃私语,直到元首大声咳嗽了一声,大家才安静下来。戈林作了冗长的开场白,肉麻地为元首歌功颂德:
“各位将军,德意志帝国最高统帅部扩大会议正式开始。这次会议是在帝国取得一系列胜利的背景下召开的。这些胜利的取得,主要是依靠元首的正确领导,加上在座各位的努力才取得的。”
“回顾去年秋天,德意志帝国向莫斯科高歌猛进之时,上帝袒护俄国人,莫斯科周围变成了一片汪洋,180万德军。连同1800辆坦克,还有1500架飞机都陷于泥潭中。”
戈林抬头离开了讲稿,充满感情地讲道:在这严峻的形势下,元首排除了重重阻力,断然否决了继续向莫斯科进军的计划,在国家命运的生死关头,命令前线转入防御。前线部队刚刚钻进地下堡垒工事,一场比历年猛烈得多的寒流席卷俄罗斯大地,而此时,几百万套冬衣还躺在波兰,因为突然之间,德国的运输系统崩溃了,所有的德国火车都被冻坏。
哈尔德、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包克等少数高官一脸阴霾,但绝大多数军官热烈鼓掌,哈尔德几人一下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下,极不情愿地拍起巴掌。
戈林还在台上极力煽惑:“1941年11月27日,也就是转入防御半个月,莫斯科前沿的气温在两个小时内一下子下降了二十度,降为零下四十度。大家想一想,假如我们没转入防御,让穿着单衣、缺粮少弹的士兵仍然按有些追逐名誉的老先生们的意见继续进攻,怎样的惨状在等待我们。也许东线崩溃了,甚至比129年前的拿破仑大军还惨不忍睹。”
戈林达到了目的,后排一些不知底细的军官挥拳高喊:“绞死他们,绞死这些个老家伙。”哈尔德头上冒着汗,回头望着那几个新提拔的年轻军长。军长们的喊声引起了共鸣,会场里排山倒海一般喊叫起来,哈尔德脸都气红了,转脸望着包克,老元帅脸色惨白,握笔的手微微发抖。
戈林任凭那些人发泄了一阵子,挥手制止,大度地说,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此后在元首的正确领导和亲自指挥下,德军又取得了塞瓦斯托波尔、圣彼得堡和马尔他战役的胜利,为今年的夏季攻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接下来他喋喋不休地引经据典,用数字说话……
戈林的讲话元首自然像吃了蜂蜜一般舒服。个人崇拜像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起来香。谁都说反对个人崇拜,但离不开的还是个人崇拜。比如经过刚才这么一闹腾,哈尔德的尾巴要夹一阵子了,至少不会事事与元首作对。不过李德明白凡事有度,糖精是甜的,放多了就变苦了。好多人也是在个人崇拜下飘浮起来,结果上得越高,摔得越重。
第04节 扩大会议(中)
雪漫天飞舞,哨兵的钢盔和肩膀上堆积起厚厚的雪,仿佛一尊尊雕像。雪吸收了一部分嘈杂,因而狼穴显得非常寂静,只有那座红墙砖房里传来元首时而激昂、时而委婉,时而天花乱坠,时而顽石点头,时而振奋人心,时而让人沮丧的讲话。
早上的会议就在戈林的开场白和元首的动员讲话中结束。为了给会议准备好伙食,负责会议接待的空军早在三天前就开始忙碌,从哥本哈根、维也纳和布达佩斯调来厨师,从克里木半岛运来鱼子酱,从芬兰运来鳕鱼,从挪威运来鱼翅,从柏林运来面包,从巴黎运来葡萄酒,从慕尼黑运来啤酒,从斯摩棱斯克运来伏特加,就连餐桌上装饰的小桃树也是从柏林的那家花店里运来的,作为新近征服的成果,还从马尔他一家温室花店里运来了矢车菊,与德军将帅领章上的矢车菊相对照。
下午分组讨论,此后的三天里都是这样:早上大会,下午小会。此后的会议内容都是研究军队建设问题等业务问题,基本上都是陆军事务,戈林不好插嘴,元首不屑插手,因而会议由最高统帅部副总司令约德尔主持。
在此后两天的会场上,都是这样一种景观:会场上吵翻了天,有时台下众将向主席台开火,约德尔众口难辩,难以应付,却看见元首和戈林谈笑风生,谈着与会议内容风牛马不相及的俄国名画问题。
会上争论最激烈的是部队整编问题。德国的陆军编制本来走在世界前列,各级军队“三三制”就是普鲁士的发明。面对演变成世界大战的严峻形势,按照规范化、标准化的要求,将陆军部队重新整编。一是压缩了兵员:以连为例,在激烈的战斗后,原来150人左右的连队只剩下100人,如果仍按原来的编制,新提拔的连长往往不能胜任,所以会议上确定将连保持在100人左右,压缩兵员以后就船小好调头了。
这样一来,战前每个陆军师1。5万到1。7万人,现在压缩为1万人,每个军就是三万人。再比如,原先德军的一个连有四个排,现在多余的排被削减了。
二是改变了混杂的番号,军、师以下按排名就可以看出部队的性质。比如以军为例:凡是带“0”的军是技术部队,如10军是骑兵军、20、30军是山地军,40军为巷战部队、50军是极地部队,这样一直排到120军,也就是说德军有12个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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