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外等候了许久,祭天过后,已经是傍晚了,星儿在轿子上坐得焦虑不安,一粒米都没进过肚子。直到天色昏暗,才有仪仗太监高声喊;“吉时到!”
手执同心结,和夜澈拜过天地,隐约中,看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一如她的心!拜过天地,便被人送入了洞房,她掀开头盖,瞬间便惊呆了!
淡黄的帐幔用流苏金钩轻轻吊起,屋子四周点燃着手腕般粗壮的红烛,流光溢彩的屏风画着一株梅花,屋子中间有一个灯笼悬挂,发出白色的光,星儿细瞧,那原来并非是灯笼,而是纯金铸造的模型灯笼,中间放着几个会发光的珠子,汉白玉桌子上布了一桌酒席,香味扑鼻!如今的金碧辉煌,让星儿迷了眼!
饿,极饿!她挪了挪身子,这被子下似乎有些东西,她掀开一看,撒着莲子枣子等等的吉祥物,有喜娘推门进来,见星儿掀开盖头,连忙惊呼:“娘娘,不可掀开,快放下,皇上马上便要进来了!”
星儿哦了一声,他不是要陪宾客么?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
等了一会,进来了一群宫女,分两排站在床前,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慢慢响起,由远而近,停在了她身前!
“你们出去吧!”夜澈淡淡地说!喜娘与宫女愣了一下,“皇上,还。。。。”她想说还有许多礼仪没做,夜澈声音沉了一些:“出去领赏去!”喜娘连忙谢恩,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烛光摇曳,帐幔轻飘!
147 洞房花烛夜
手执如意杖,轻轻掀开她的盖头,星儿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绝美如月的男子,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淡妆下的她,竟是如此清新冷洁,眉间的那一朵红梅,让她明媚如花。
“帮我把头盔卸了吧,我脖子疼死了!”星儿沙哑的说,苦兮兮地看着他,结婚原来是这么雷人的一件事情,又饿又累,连玲珑和颜珠她们都能走开去吃点面条,她却被禁止不能进食,等待祭天。结果一天下来,她估计自己起码瘦了两斤!
“头盔?”夜澈无奈地看着她,“这是凤冠,天下多少女子都希望带着它母仪天下!”他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解开那十几斤重的凤冠,星儿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往床上一躺,伸着懒腰滚了几下,才把那压缩的筋骨舒展开来。
“饿了吧!”他拉她起身,宠溺地问道。
“饿啊!”星儿看着他,“今天就喝了一杯鲜奶,一直到现在!”她摇摇欲坠地往桌子边上走去,一下子卸去了十几斤,还真有点不习惯,连走路都平衡不了!
夜澈也坐在桌子边上,明亮的光映照着两人都有些绯红的脸,他倒了两杯酒,清清嗓子说:“按照例规,我们必须都先喝一杯酒!”
星儿脸色一下子涨红了,她当然知道交杯酒的意义,偷偷瞄了一眼夜澈,他绝美的五官散发着阵阵柔情,没有了往日的冷淡与漠然。四目交投,她心中一阵狂跳,端起酒,手臂微微弯曲,他翘住她的手,手微微颤抖,虽然有过几次婚礼,只是却还没有行过交杯之礼,大炎习俗,只有娶正妻才需要合卺交杯。而吴妃虽曾是正妃,只是他本来就不甚喜爱她,所以便免去了这一习俗。
微微昂首,醇香的酒顺着喉咙进入胃部,引起一阵阵的暖意,星儿微醺,放下酒杯,看着一桌子冰冷的菜肴,“我们吃饭吧!”
饿极反倒吃不下什么,加上菜肴冷却,失去了香味,吸引不了星儿,只随便吃了些,就放下筷子,夜澈见星儿停下筷子,便把手中正在喝着的热茶递给星儿,星儿顺手接过来便喝了,喝完方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放下杯子,尴尬地看着桌面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
现在要面对的是,结婚的主题曲,洞房花烛!
虽然幻想过无数次,但是却不能在如今付诸于行,国师说过,她唯一能嫁的男子,只有他,按理说跟他xxoo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只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加上他后宫那么多女人,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些什么暗病?
“睡吧!”他看出她的戒备,淡淡地说。
“你要睡在哪里?”星儿试探地问道。
“床上!”
顿了一下,又问:“那我睡在哪里?”
“床上!”他还是那样淡淡的语气,星儿提高了语调,“我们睡一起么?”
“床这么大,不会容不下两个人吧!”夜澈说完,也不看她,径直起身走到床前,“而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
星儿哑然,想了想不甘心地问:“那你不会乱来吧?”
“我对身材平板的你,暂时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比较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侵犯!”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边脱去外衣。
“去你的,我怎么会?”她羞红了脸,骂了句脏话,他面无表情地威胁说:“注意你的身份,要是让我再听见这样的话,我狠狠地打你屁股!”
“不就是一个破皇后,至于吗?”星儿不屑地说,“滚开,我要睡觉了!”说完,把鞋子脱了,用洗面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哀嚎一声:“成亲连洗澡都不让,这么热的天,不是造孽吗?”
“你没洗澡?”夜澈皱皱眉头,“那你睡地上,脏死了!”
“言下之意是你洗澡了?大娘明明说过,新人今天不能洗澡,否则会把喜气洗掉,难道说是骗人的?”她老早就怀疑这句话是骗人的,这么热的天,怎么能不洗澡啊!
夜澈尴尬地说:“我,我也没洗,不过我干净!”星儿跳上床,睥睨着他,“你哪点干净?指不定有什么脏病呢?”说完,瞟了瞟他下身,夜澈沉着脸,“你胡说什么?”
“看看,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吧!”星儿高声嚷嚷,夜澈发狠,扑身上去摁住她的嘴,“闭嘴女人!”星儿伸手推他,两人在床上翻滚了起来,星儿骑在他身上,摁住他胸口,气喘吁吁地:“敢动手?我废了你!”夜澈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捏住她的脸颊,”还敢说脏话?”星儿被他捏住,身子也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却还是狠狠地看着他:“就说了怎么的?我。。。。。唔唔!”耳根清净得归功于他把炽热的唇封住她蜜糖般的樱唇。
本来是带着惩罚的性质,慢慢地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旖旎的气息瞬间弥漫整间房子,夜澈慢慢地放开她,眸子深邃灰暗,星儿呆呆地说:“你压住我胸部,很疼!”他尴尬地起身,床上那一抹旖旎的色彩消失无踪,他双手交合,枕在脑后,“睡吧!”星儿看着他弃之一旁的新郎服,连忙扯掉自己身上那一件鲜红,地上两对鞋子平衡放着,星儿瞧了一眼,竟不知道为何,笑容就这样从脸上绽放开来,夜澈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星儿从他身上爬过,把新郎服捡起来,和自己的新娘服叠在一起,并小心翼翼地放好,夜澈问道:“你干什么?明日自然有人会收拾!”
“不了,我怕她们粗手粗脚,我还要拿去换情报的!”星儿想起凤仪坊的老板娘,想来不下些本钱,是哄不到她说真话的!
“换什么情报?什么意思?”夜澈警觉地问道,直觉认定她脑子里盘算的不是好事,星儿贼兮兮的笑着:“没事,睡觉吧!”说完,两脚一伸,把头枕在他手臂上,夜澈顿时把要问的话缩回肚子里,心中腾起一阵阵感动和温暖,舍不得出声破坏这种气氛!
今天是大年初一,恭喜发财!
148
高渐离送完星儿出嫁,便回到府衙,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皇后,也许有其荣耀的地方,却非星儿所愿,只是她早已经是身在其中,做了这后宫的女子,倒不如做后宫最大的女子,至少不会受欺负。
镖局的人来报,说今日凌晨发现一众镖师伏尸在京郊,八人,无一生还!高渐离连忙赶去,大宝也紧跟在后。
镖局已经乱作一团,这些镖师每个都身手不凡,尤其是庞皓云,是正宗的武当弟子,在镖局中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但是却被人一招毙命。
高渐离看着庞皓云苍白的面容,脖子上一道伤痕应该是致命的,衣衫无半点破损,也不见其他血痕,应该也是属于一招致命。他曾经跟踪过庞皓云,知道他在星儿心中的位置,也曾偷偷试过他的身手,算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只是凶手居然能将之一剑毙命,可想而知,凶手的武功有多么深不可测!
高渐离命人把尸体送回衙门,便沉思着该如何跟星儿说起这件事情!
去了趟京郊案发地点,现场基本没什么遗留,倒是有许多雀毛跌落草丛中,血迹已经干涸,瞧不出原先的颜色了!
“师傅,有什么发现吗?”大宝见高渐离一脸沉默,便恭敬地开口询问!
“你跟了你主子多久了?”高渐离不回答他,沉沉地问道!
“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宝愣了一下,照直回答。
“你见过她伤心的模样吗?”高渐离轻声问道,似乎不愿意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大宝想了下,回答说:“娘娘最不开心的事情就是上一次颜珠请了大夫,让她连续喝了两天的药!”
高渐离不语,背着手慢慢地走了,大宝一脸的疑惑,跟在高渐离身边,却一句话也不敢再问!
经过两日的排除,还是没有任何发展,尸体已经转送去义庄,唯独庞皓云,高渐离放入冰窟内,保全尸身。
自次那日所谓的洞房花烛夜之后,夜澈与星儿两人之间似乎改善了许多,每一夜夜澈都会到墨秋宫去陪星儿用膳,然后便回御书房,直到深夜方又回墨秋宫安寝。星儿也似乎很满意目前的生活,挥着小锄头刨地种竹子。
阳光很大,一丝风也没有,刚抡了几下,星儿便觉得浑身湿透了,汗水不停滴往下滴,落在泥土上瞬间便失去了踪迹!
颜珠连忙取来湿毛巾,为她抹去脸上的汗水,心疼地说:“娘娘,别弄了,等傍晚凉些再锄吧!”
星儿笑笑说:“我现在先把地锄了,傍晚的时候便让人移植,那不省事了吗?”
“我帮你吧!”颜珠伸手欲夺过她的锄头,星儿却说:“不必,就你那瘦弱身板,能干这重活?回去吧!”
颜珠嗤笑说:“娘娘,您的身板便很大么?要不,我出去找人来吧,您如今好歹也是皇后了,身边就我们两个伺候的人,成何体统?”
“不必,这大热天的,谁做不辛苦啊,给人家几吊银子,便想收买性命么?”星儿连连摆手,玲珑从边上递过凉水,她痛快地喝了一大口,便又抡起了锄头!颜珠与玲珑相视一眼,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149 诛杀一江
大宝摄手摄脚地走到星儿身后,星儿懒洋洋地说:“你回来干什么?想偷懒是吗?”大宝垂下手,本来想吓唬娘娘一下,谁料却被她识穿了,“不是啊,是师傅让我回来的,他说,晚点您有时间就出宫一趟,他找你有点要紧事!”
星儿放下锄头,斜斜地靠着锄头站立着,心中一阵阵愧疚,这几日,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掉了,“又出命案了?”
大宝想起高渐离的吩咐,不可透露任何话,便说道:“大概是吧,您去就知道了!”星儿放下锄头走回屋去,“你不是跟在你师傅身侧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大宝胡乱地点点头,见颜珠与玲珑从屋子里走出来,连忙跑上去说话,星儿摇摇头,这臭小子!换了一身衣裳,整理好仪容,便随着大宝出了宫。
高渐离在衙门危坐正襟,等待着星儿的到来,本想过一阵子再告诉她,毕竟她大喜的日子刚过,而且如今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真正的关系。只是他想了想,不可能骗得住她的,如今,只看怎么开口告诉她。
星儿见高渐离一本正经地坐在太师椅上,心中顿时一沉,莫非是蛇王?这妖孽,本想让你过几天安生日子,想不到你竟先不安分起来!
“姐夫,出什么事了?”星儿疾步赶来问道!
高渐离看了她一眼,“你跟我来,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星儿眸子一转,“莫非不是出案子了?”高渐离从怀里掏出一只镯子,递给星儿,星儿疑狐地接过来一看,嗤笑道:“你从哪里捡来的地摊货?不会是送给我姐的吧!”
“这镯子是从一具尸体身上找出来的,他叫庞皓云!”高渐离想着无论怎么说,都不如直接说来得好!
星儿只觉得整个人轰的一声,脑子有几秒钟失去了思考能力,傻愣地看着高渐离,心中有一把声音在快速地告诉她,这下坏了,你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她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东西,高渐离连忙扶住她,她甩开手,摇摇头,用变调的声音说:“带我去见他!”
高渐离伸手扶住她,她快速地说:“不必,我自己能走!”倔强地看着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镯子,指关节发白。
高渐离心中一阵痛楚,她越是倔强心中越是难受,他无言转身,慢慢地走向地窖,一步步走下去,气温便慢慢降低,白气涌向狭隘的门口,星儿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冰窖是专门放暂时无法确定死因的尸体,阴森而恐怖。
星儿缓缓地走近,他的容颜依旧俊美,那原本清朗的眸子此刻紧闭上,嘴唇发白,头发沾染了白霜,是寒气凝结而成的。
“怎么回事?”许久,她方能说出一句话,眼睛干涩,一滴眼泪也无,只觉得整个心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八个镖师,在京郊被人一剑致命,无一幸免!”高渐离说道,“现在没有遗留任何证据!”
星儿抚摸他冰冷的面容,寒气透过指尖直达心底,忽然,一跟绿色的羽毛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起羽毛,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高渐离瞧了一下,说:“这是鸟雀的羽毛,应该是在现场沾上的,现在有很多这样的羽毛,应该是鸟儿归巢的地方!”
星儿冷静地点点头,“带我去现场!”高渐离看了她一眼,她的冷静让他感觉可怕,“你可有什么头绪?”
星儿淡淡一笑,“没有!”她双眸似要凝出血,面容却冷静如常!~
高渐离不言语,静静地走在前面!
星儿一路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一直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握住那成色粗劣的镯子,他定然是被那掌柜骗了,好几两的银子,就买了这样一个货色。
静静地站在他曾经伏尸的地方,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一群鸟儿化成人形,手持利剑,取去了八个人的性命,并吸取了他们的灵魂。她知道自己的功力又高深了许多,但是心中一点欢喜也无,案件在她脑海中重演,更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罪孽深重,这八条命,因她而去!
一路回去,夕阳如血,林中有乌鸦惊起,凄凉地啼叫。星儿极目望去,地平线上一缕乌云,暗暗地穿破夕阳,正向四周蔓延。这傍晚,虽绚丽,却带着无可名状的凄凉,她知道,她的世界,从今日起,和往日不一样了!
“我送你回去吧!”高渐离担忧地说!
“不必,我自己回去便可!”星儿灿然一笑,极尽妖娆!
是夜,夜风习习,许久未曾下雨,大地一片干燥,这屋子的气氛却极其阴寒,如豆的火光跳跃着,墙上投影出绝美的剪影!
她淡淡地坐在床前,看着沉睡中的面容,娇俏无比,单纯无比,只是这眸子一睁开,又将是何等的阴毒邪恶?
一江倏然惊醒,警觉身边有人,她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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