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母看着女儿依然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对她父亲所说的话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忍着泪,含泪走出了病房。
两人离开病房之后,御澈轻轻把门关上,自己则在御灵的床边坐了下来。
“从小到大,爸爸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灵灵,你要乖,你要听话!’,我很听话,我真的很听话!”床上捂在被子里的女孩子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坐在床边的御澈垂下脸来,低低说道:“灵灵!”
“可是,他们还是那么地喜欢你,而不喜欢我,你从小到大学习成绩是全优,你学什么都快,就连琴棋书画你都样样精通,而我却什么都不会,我每科都是勉强及格,唯一能让他们看入眼的就是我的舞蹈,哥哥,我是很用心在学的,我练了十几年了才有今天啊!”。
御澈眉头微蹙,原来,妹妹心里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诚然,他也知道,父母对他从小到大都格外的偏爱,对妹妹则是很少管,很少过问她的事情,父母移居英国后,是他在照顾妹妹的生活起居,原来表面活泼开朗的妹妹其实很早以前就在心里埋了根刺,她的父母不爱她,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哥哥,为什么他们那么爱你疼你,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心来关心下我过问一下我呢?”御灵说着,泣不成声,这是她醒来第三天第一次哭,在知道被截肢失去双腿的时候,她没有哭,却在此时哭得泪如泉涌,哭得肝肠寸断!
御澈起身伸手扶起她将她抱在怀里。
“哥哥疼你,爸妈也疼你,心疼你!”这个从来不会在父母面前哭泣的女孩,原来心里就一直埋藏着这么一个卑微的念想,她渴望爱,渴望被人关怀。
“哇——”御灵抱着御澈痛哭失声。
是他疏忽了,以为给她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给她自己认为是最好的,满足她的一切就是爱,其实,不然!
那是他错了!
人的心愿原来可以真的很小很小,卑微到只为一个小小的念想,卑微到可以是一个近乎微乎其微的渴望。
那么,她是不是也曾这么卑微地想过?御澈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苏沐薇的影子。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小女人!
是不是也在很久以前,有过这样卑微的念想和渴望?
******
“哇,苏沐薇,你怎么想起来过来看我了?”张静怡今晚值夜班,才刚从一间病房出来,见到了穿着便装的苏沐薇,顿时眼睛冒起了金星,拽住她不肯放手。。
“请你出去吃宵夜,怎么样?忙完了吗?”苏沐薇双手插在衣兜里,笑得坦然。
张静怡看她一眼,开始去翻她的衣袋边翻边说,“让我看看你兜里到底有几个钱,我才能决定是去吃地摊货呢还是去高级一点的!”说完翻出一只小巧的钱包,打开一看,里面只翻出了一张一百块的人民币。
张静怡露出牙疼的表情,一手捏着人民币的一角颤巍巍地抖了起来,“妞,你怀揣着一张100块的钱就叫嚣着过来请我吃好的?拜托,我谢谢你的好意,你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就这么点钱,我还怕真吃穷了你!”
“我是真心过来请你吃饭的!”苏沐薇说着,夺过她手里的钱包,凑过脸去,小声道:“不过,你猜对了,就是请你吃路边摊!一百块足够了!”
“小样!”张静怡说着嘴角抽了抽,“等我,我去换件衣服!”
等张静怡换了衣服出来,两人坐电梯下到底楼,张静怡叹了口气,“薇薇,薛宁今晚在值班吗?”
“嗯!”苏沐薇点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薛宁的脸色不太好?”张静怡突然问道,就她今天在会议上见到薛宁的样子,感觉有些怪!
苏沐薇抬起头,目光里夹杂着一丝焦虑,“静怡,我也发现了!”
“他到底怎么了,你问过没有?”
“我问了,他就说一天站的时间太长,背有些痛!”
“就这些?”
“嗯!”
“说不定他是真的累,一天又要做那么多的事情,哪个人能扛得住?薇薇,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他之后不做护士,专心在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全职太太?”
“当然了,照顾老公才是最重要的嘛,更何况,薛宁一天这么忙,如果你也这么忙,夫妻两人都这么忙的话,会出问题的!有前车之鉴的哦,哪个心胸肺外科的钱医生和他老婆不就是这样吗?他老婆是个护士长,他跟他老婆每天都忙,有时候休假都很少调休在一起的,结果呢,后果你肯定能猜到的!”
“我知道,他是很累!”苏沐薇沉默着。
“除非他只做他的院长,把神经外科和骨科都交出去,自己做个清闲的院长,说不定会轻松很多!”
苏沐薇脚步一顿,她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张静怡,“静怡,不如我改天请你吃宵夜好不好?”她突然想去薛宁的办公室看看他,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薛宁出门时告诉过她,他今晚可能会回来地比较晚,但她不知道他会做到多晚,她吃了饭闲来无事便出来散步,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张静怡看着苏沐薇,她脸上的焦虑没有骗过张静怡的眼睛,这小妮子现在担心起薛宁来了!
“嗯,记得欠我一顿,我自己去买,待会我还要回去值班,如果你晚上睡不着就过来陪我值班!”
“嗯!”苏沐薇说着便转身朝医院大厅的电梯里走去。
坐电梯一直到顶楼,苏沐薇直奔薛宁的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发现门并没有关,她打开门低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桌上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说明他应该才刚走不久,应该是去下面科室了吧。
苏沐薇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看着那杯他喝过的茶水,轻嗅着有蜂蜜的甜香味儿,夹带着薰衣草的清香,她为薛宁把咖啡换成了茶,原来他是一直有喝的。
办公桌上有一叠纸质文件,苏沐薇端起茶杯放下杯子的时候手不经意间弄掉了几张,她蹲下身去捡起来,无意间看了一眼,刚看见一个标题,门口便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她急忙放下那两页纸,转身便见到跟助理颜彬在一起认真讨论一位病人病情的薛宁。
“薇薇?”薛宁很诧异,他没想到苏沐薇会在这个时候来他的办公室,瞥见她正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桌子上的几页纸好像也有动过,他眼神动了动,唇角一勾,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过来坐!”
“薛院长,那我先走了!”颜彬见状也不好多留,冲着苏沐薇点点头,友好一笑。
“嗯!”薛宁接过他手里的报告,放在一边,等着苏沐薇过来坐在他身边,他靠过来,头靠在苏沐薇的肩头,闭上眼,疲倦地说道:“薇薇,好累好累哦!”
“那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苏沐薇垂眸看着神色疲倦的薛宁,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那位病人今天晚上需要观察一晚,这一晚对他很重要!”薛宁睁开眼,认真地说道。
“不是还有其他医生吗?”
“可这位病人是我亲自接手的,我对他的病情很了解!”薛宁又闭上了眼睛,睁开眼时看着苏沐薇正垂眸看着他,“薇薇,你先回去好不好?”
“我不能在这里陪你吗?”办公室这么大,她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就好了!
“乖,你先回去,我处理完了马上就回来!”说完薛宁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嗯,最多不超过十点,我保证!”薛宁朝苏沐薇举起右手保证。
“真的?”苏沐薇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在薛宁无比诚恳的表情下妥协了。
“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我自己认识路了!”苏沐薇说着便比薛宁更快一步地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冲着薛宁做了个鬼脸便逃之夭夭。
薛宁目送着苏沐薇离开,这才走到办公桌前,身后拿起茶杯便的两页a4纸,看了一眼便伸手将那两页纸撕得粉碎,全部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
电梯从顶楼直达底楼,在第十七层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电梯门一开,苏沐薇抬起头,见到门口站着的人,顿时一惊。
御澈站在电梯门口,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他很适合黑色,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就像是黑夜里释放出来的压抑感觉,让人不敢靠近。
靠在电梯门口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支烟,迈着大步走进电梯抬眸见到电梯内的人也是明显有些吃惊。
苏沐薇!
御澈!
两人共坐同一部电梯。
苏沐薇的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她前面的男人已经将她的身影完全挡住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烟味。
她对烟味有些敏感,尤其是现在怀孕的时候!
感觉到她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所有表现都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不想跟他单独相处!
站在电梯里的御澈背对着苏沐薇,身子有些微僵,她就这么讨厌他?
电梯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压抑得让苏沐薇急于想要逃离。
站在前面的男人喉头滚动,手里的烟已经被手指夹得变了形。
两人都紧盯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看着不停下降的字数,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更加压抑。
“叮——”电梯到达底楼。
电梯门一开,但站在门口的男人却没有迈步出去,而是突然摁住关门的按钮,电梯门再次合拢。
苏沐薇惊慌失措退后一步站在一个角落,神色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是什么意思?
见到她的神情,御澈的眸光一寒!
他退后一步靠在电梯门口的位置,离她远了一些,深吸一口气,手指尖夹着那支燃了一半的香烟,在指间摆弄着,厉色出声:“苏沐薇,我再问你一次,孩子到底是谁的?”
苏沐薇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居然还来找她问这个问题,她脸色一白,但却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
“御先生,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御澈眼神一顿,好,好,苏沐薇!
他为什么还要来自取其辱,明知道她会给出这样让他心碎的答案,他为什么还要执意开口?就因为昨晚上亲耳听见她开口说要嫁给薛宁,开口说要嫁给那个男人,他就忍不住地想来质问一番,他凭什么质问?他是她什么人?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可他为什么还会在梦里混沌的意识间听见一阵阵软糯甜腻的声音,好像在真空的世界里游离的声音。
甜腻地呼唤着他,‘爸爸,爸爸,宝宝在这里,我在这里哦!——’
那么甜美的声音,那么亲切的呼唤!
让他感觉好真实!
“你爱他?”御澈垂眸看向她的小腹,静静地问道,强压住内心的情绪,他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是!”苏沐薇认真地回答。
沉默,沉默——
御澈突然转身,摁下一个按钮。
“那我成全你!”
电梯门一开,他连看都没有看是几楼,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离开!
苏沐薇,既然你爱他,既然你选择了他,那么,你别后悔!
直到御澈离开,苏沐薇全身瘫软在电梯内。
御澈,我不需要你的成全,因为即便是没有阿宁,我也不再是以前的苏沐薇,而你,终将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清除。
————妞们,话说,今天好像是二十八号,月票翻倍的日子,你们,手里还有票不?呵呵呵呵
V章…055:我心疼
V章…055:我心疼
夜幕下的e市,天空上飘着大雪,一片又一片的鹅毛大雪飞逝而下,落在地上,堆积成一团团触目惊心的白。
e市医院最高那栋楼的天台上,有一人靠在石柱栏杆边,暗色中一阵星光点点,手指起伏间夹住的香烟扭曲地变了形,指腹把烟头捏成了碎末,一根根地被拆成了若干截落在了雪地上,地上散落着一堆的烟蒂。
你爱他?
是!
那我成全你!
成全?
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成全,他只知道有些东西是属于自己的,是自己的就不会让,不能让!
但他刚才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因为恒古在他们之间多年的兄弟情谊,还是她昨晚上那疯狂地不顾一切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低头狠狠地猛抽一口烟,烟味呛鼻,他忍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高大的身躯忍不住地抖动了起来,手里的烟头狠狠往雪地上一扔。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你居然就这么能折腾人!
石柱栏杆旁的人抽烟,扔烟头,伸脚狠狠踹着地上的积雪,而黑暗的楼顶门口,那里也站着一人,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胸口,把天台上那人的表现一一看进了眼底。
*****
“你迟到了!”
薛宁没想到在他开门之时,屋门已经开了,门口站着穿着睡衣的女子,看着他,哀怨地张口,在他还在发愣之际,再次张口:“阿宁,你迟到了五分钟!”
迟了吗?
他怎么老是来迟了呢!
薛宁看着门口的女子,睁着双兔子眼睛紧盯着他看,他手里拿着的钥匙要没来得及收回去,怀里就一暖,她像只无尾熊一样钻进他怀里,双手勾住他的颈脖,俏皮地说道:“你迟到,罚你明天早上做早餐!”
怀里软香入怀,驱除了他身上的寒意,他反手将怀里的女子抱起,“迟了,对不起!”他靠在她温暖的肩头,抬头吻着她的脸颊。
“阿宁——”感觉到他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跟往日有些不同,是什么不同,苏沐薇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每次被他抱着,他就不想松开。
“阿宁是他们叫的,你不一样!”薛宁轻笑着抱着她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用被褥把她包好,蹲在床边,仰头望着床上的女子,“薇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宁’!”
这种亲昵的称呼只属于他们两个人,而这也是他唯一能拥有的。
苏沐薇突然觉得鼻子有些泛酸,她看着蹲在床边的男人,用那种祈求的眼神望着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渴望让她心颤,让她心疼!
阿宁,是我晚了吗?
对不起!
苏沐薇双手伸出被褥扑入他怀里。
两个多月的日日夜夜,因为有你,我才知道地球还是转动着,我还是鲜活的。
阿宁,薇薇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
“好拉,怎么哭了啊?”拥她入怀的男人看着泣不成声的小女人,伸手为她擦眼泪,刮她的小鼻子,低笑着:“爱哭鬼!”
“你才是爱哭鬼!”苏沐薇不停地抽着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的情绪那么的奇怪,她投入他怀里,感觉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她心里有种悲戚的思绪突然如海潮狂涌而出,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难过得想哭!
“你才是!”薛宁说着,把她抱上了床,用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
“不是,是你!”苏沐薇红着鼻子,眼睛红得像一只兔子。
“是,但我就喜欢你这个爱哭鬼!”薛宁说着,双手捧着苏沐薇的脸,为她仔细地擦干了眼泪。
我就喜欢你!
我单纯的喜欢着你!
七年前一样,七年后的今天,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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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薇,你在发什么愣啊?”张静怡正在准备着术前工作,有名急症送来的五个月的孕妇,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出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急症室那边通知了,要尽快手术,这边一接到消息就火速准备了。
医院就是随时迎接新生命,送走生命的地方!
昨晚上保育室那边传来了消息,就是前几天那位险些亲手掐死自己亲生女儿的产妇从一家大型百货公司的楼顶坠楼身亡,而那个本来在保育室喂养的女婴也在昨晚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突发而亡,得知这个消息的苏沐薇今天一天都没有状态,梁子墨说得没错,她的心理素质还没有达到一个做医生的基本标准,她做不到把病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薇薇,你刚洗了手又去摸水龙头,还得重新洗啊!”张静怡看着有些不在状态的苏沐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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