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澈听着薛宁的话,脑子里记忆被炸开了,他只觉得一阵眩晕,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一时没办法接受。
“阿宁——”御澈的唇颤抖着张了张,喊出的字都在发着抖。
这个让他一直都愧疚的男子,坐在轮椅上冲着他温暖的笑的男子,他愧疚了这么多年,在见到他时,那种伤痛如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澈,我没让薇薇提前告诉你,你别怪她!”薛宁笑着伸手拂过苏沐薇耳边凌乱的长发,“不过,很感谢你帮我照顾她!”薛宁说着,轻笑着凝望着御澈,环在苏沐薇肩膀的手紧了紧。
我回来了,你,该走了!
御澈被他的话震得后退了两步,她原来早就知道阿宁回来了吗?是了,那只被安装了拦截系统的苹果手机,那天在江边共用晚餐时的场景,还有他询问那只手机时苏沐薇慌乱的眼神,他明白了,他现在明白了!
他好傻,真的好傻!他明知道她忘不了薛宁,却还是这么一意孤行地守在她身边,试图改变自己迎合她,他变了,变得不像他以前的那个自己了,他曾经那么高傲的人啊,为了她卑微地连他自己现在都恨死自己了。
不是的,不是的!苏沐薇望着御澈,轻轻地摇头,眼泪开始滚落了下来,不是他说的这样的,不是的!
御澈看着坐在地上的她不停地摇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那眼神里带着乞求,他的心一阵抽疼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张静怡那天的话,问他,在兄弟情谊和爱情之间他要如何抉择,他当时不懂,他当时不明白,可是为什么现在站在这里的他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被阿宁的那句‘谢谢你照顾她’给打退了。
他是在告诉他,苏沐薇从来都是属于他薛宁一个人的!
苏沐薇,我该怎么办?
御澈看着她,咬着唇,张了张口,“薇,你告诉我——”在我御澈和薛宁之间,你到底爱哪一个?你告诉我!我不相信你爱他,你心里是爱我的,对不对?
“澈——”身后一双手缓缓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想要问出来的话给堵了回去,他诧异地侧过脸来,看见了焕然一新的傅雨珊,傅雨珊剪了短发,穿得很素雅,因为大病初愈她身体不太好,但妆容得体,看起来依然风采依旧。
“御夫人!”薛宁轻声说道,感觉到他怀里的苏沐薇身子都僵直了,他垂眸,掩下苦涩的笑容,抬起脸时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薛少,恭喜你,抱得美人归!不知道下一次是该叫‘苏小姐’呢还是‘薛太太’呢?澈,你说呢?”傅雨珊环着御澈的手腕,笑着说道,周边人谁都不敢接话,张静怡恨得伸手挠着墙,雪白的墙壁上全是她的指甲印,该死的女人啊!
御澈杵在原地,听见薛宁说着,“我更乐意你们叫她‘薛太太’!是吗?薇薇?是不是累了,澈,那我们先走了,薇薇累了,我送她回房间休息!”
“走吧,薇薇!别打扰了他们!”薛宁说着,伸手抓住苏沐薇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动着轮椅上的按钮,滑动着朝自己的病房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沉默着的几人,御澈惨白着脸,站在原地,目送着薛宁带着苏沐薇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久久地凝视着那个方向。
薇——
“澈——”傅雨珊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从今天起,她就是市长夫人,御澈只能是她的。
“滚,我不想说第二遍,不想死的就给我滚!”身旁的男人寒气逼人,一改刚才的神态,把身旁的傅雨珊吓得呆住了,她松开手,沉住气,果然,他还是跟几年前一样的无情无义,跟刚才那个深情款款的男人可是辩若两人啊,若不是她跑得快,这个男人不就是要废了她这个市长夫人吗?
门都没有!
傅雨珊离开之后,走廊上的几个人都站在原地,气温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御澈看着几个兄弟,尤其是梁子墨,可笑,他居然成了最后知道真相的一个。
“澈,我——”梁子墨垂着脸,不敢看御澈的眼睛。
该怎么说,说对不起,可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吗?
“别说了!”御澈闭着眼睛,暗吸一口气,转了身大步走进电梯,电梯的门合上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像安静了一般。
“梁子墨,你——”雷云泽冲到梁子墨面前,一把拎起了他,卫紫苏见到丈夫的举动吓得低呼起来,他们本来是说好了今天一起来看阿宁,商量一下晚上约御澈出来好好聊聊,并想好了该如何跟御澈开口,却不想,梁子墨居然把苏沐薇给领了回来,配合着阿宁演了一出好戏,可笑他们这四个人,一起被糊弄地像个傻子一样,这两个混蛋!
薛宁不就是想看到这一幕吗?他用这种不顾别人感受的极端方式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打算给御澈!
“云泽,你消消气!”西门郁岚和唐晨阳急忙将雷云泽拦了下来,扯开他紧抓住梁子墨不放的手,“大嫂,快劝劝云泽,先带他走!”雷云泽的力气很大,松开手左手的时候,右手扬起了拳头就朝梁子墨的脸上揍去,也没打算反抗也不躲的梁子墨就等着那拳头落下来,闭着眼睛的他只听见一声拳击砸中**的声音,梁子墨却没有感觉到痛,他睁开眼,挡在他身前的是张静怡,那半边脸都被那一拳打得发红发肿。
“够了!”张静怡大吼一声,湿哒哒的鼻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鼻梁骨一阵刺痛,那一拳打断了她的鼻梁骨,她倔强地挺直了腰板,像当初练习空手道一样,被打疼了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你们以为他这几年很好过?他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吗?”张静怡大声地说着,身后的梁子墨一把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浮肿着的脸眼睛都红了,脸贴在她脸上眼泪如河水决堤般地涌了出来,声音颤抖地说着:“别说了,别说了,静怡,我带你去上药!”
她怎么这么傻?那一拳头的力道有多重?摸着她不断涌出来的鼻血,他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除了他的母亲,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这样对他。
“我要说,你这些年这么委屈,你活得这么累,你不难过吗?”张静怡摸着他脸上不断留着的眼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可是我难过啊!”
“我难过的是,当你处在煎熬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还处处针对你,时不时地找你吵架,我说你不懂爱情,我说你自私,其实你不是这样的人,一个肯为一夜情苦等四年的男人怎么会不懂情呢?梁子墨,你这个大傻瓜,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年你为了薛宁背负的那些委屈,他们怎么能理解你在这种煎熬中过的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也是那么地重视着他们的每一个人,你说你自私地朝薛宁那边倾斜,就为什么不能被理解?如果说你错了,那也是错在了你太重情了,你如果做到什么都可以都不管不顾,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梁子墨——”张静怡说完,伸手搂着他的颈脖,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
她在看见那一拳就要砸在梁子墨脸上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冲了出来,替他挡下了这一拳,她明明可以躲开或是还击,但她知道,梁子墨欠他们的,如果这一拳能解了他们的恨,那就让他打吧。
几人怔在了原地,卫紫苏听着张静怡的话,难过得哭了,她拉过雷云泽,低声道:“子墨,你别怪云泽,他太冲动了,是我们不对,你快带静怡去疗伤吧!”
雷云泽收回了手,看着搀扶着张静怡离开的梁子墨,抬头望着过道的天花板,很久才说道:“你们两个留在医院,我去看看御澈!”
卫紫苏看着红了眼眶的唐晨阳和一脸郁结的西门郁岚,“好好看着阿宁!”
雷云泽刚才抬头看天花板的动作,她很清楚,那是他将眼泪逼回去的一个惯用的动作,他们六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原本以为阿宁回来了皆大欢喜了,可是,却不想是这样的结局。
病房内,那只紧握在苏沐薇手腕的手冰凉得让人心颤,掌心的冷浸透进她的肌肤,连带着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在慢慢地变冷。
轮椅上的男子抬首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苏沐薇,慢慢地放开了手,垂眸时英俊的眉宇间浮起一抹淡淡的哀愁,当他再次抬首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刚接触到她的手指明显就感觉到她的手抖了抖,抖动间避开了他的触碰。
无言的拒绝,带来无尽的感伤。
薛宁望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轻笑着移开了眼,语气中夹带着无限的悲凉,低声说道:“薇薇,你不要阿宁了吗?”
僵在他身边的女子浑身都颤了颤,迷蒙的双眼凝视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是薛宁,她等了好多年的薛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他明明还活着,却等到现在才来见她,他明明就在她身边,却这么的欺骗她!
她该怎样面对他,她不知道!她只想现在躲起来,躲在一个谁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薇薇,因为阿宁瘫痪了,所以,你嫌弃我了,对不对?”
她无助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她没有这样想过。
“阿宁站不起来了,所以你不要他了!是不是?”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苏沐薇步步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的时候,她蹲在墙角缩成了一团。
“不是的,不是的!”她失声痛哭起来,抱着自己的头哭得伤心欲绝。
“薇薇,你没说谎吗?你看着我,你看着阿宁,告诉我,你还爱我的,对吗?你一直都在等我,你忘不了我?”
缩成一团的女子浑身抖得厉害,她望着堵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是阿宁,他是,可是这样的阿宁不是她熟悉的。
“别哭,别哭了,阿宁说要在原地等你的,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忘了吗?薇薇!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你说你愿意嫁给我的,嫁给薛宁,做阿宁的新娘的!”薛宁伸手将她抱住,闭着眼睛时,眼泪落了下来。
薇薇,原谅我步步紧逼的攻心之战,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将心永远地留在我的身上!
痛到骨髓!
想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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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奔驰车急速地从内环高速路上狂奔着,从内环一直狂奔直外环出城的高速路口,过了路障便猛然加速,那车的速度看得让人心惊胆战的。
车上的男人脸色沉郁,冷得像块寒冰,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释放爆破开来,连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冷了起来。
御澈,你不该是这样的!
一个是你的兄弟,一个是你心爱的女人!
五年前你成全了兄弟,弃了你心爱的女人;如今兄弟回来了,那他呢?
他不该成全,他理智叫嚣着!
可是,他害得阿宁瘫痪了双腿,阿宁说,苏沐薇是他的,苏沐薇必须是他的!
他伸出手掏出那只手机,手机上是刚才薛宁发过来的短信,短信上只有这句话。
澈,你欠我的,请还给我!
轰隆隆,雷电轰鸣,天空的阴霾被闪电破开,大雨倾盆而下,黑色的奔驰轿车冲进雨帘中,在一个紧急刹车,车停在了紧急停车带,打开车门的男人冲了出来,迎着大雨仰天倒在车头的引擎盖上,仍大雨冲刷着身体,躺在车盖上的男人冲着天空大吼出声,吼完之后癫狂地笑了起来。
笑得全身发抖,笑得出了眼泪。
他欠阿宁的!所以他要赔上自己的爱情,去还!
阿宁,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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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128:不想后悔,就去争
V章…128:不想后悔,就去争
雷雨交加的夜晚,高速路紧急停车带躺在引擎盖上嘶吼淋雨的男人,活了二十九年,四年前的那场痛,今日的痛,就像是强加在他身上牢牢捆住的枷锁,捆住了他的身体,挣扎不开,好沉好沉。
沉带他四。身痛,心痛,身心俱疲。
或许,四年前,该死的人真的是他,他就不该这么活着!
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他贴在车窗上的脸,苍白的,眼神,是那么无力,那么的空洞无神!
蓝色的莲花跑车就停在那辆奔驰车的后面,雷云泽坐在车里,闷闷地吸烟,他伸手把烟头摁进烟灰缸内,那般的用力,连拇指都弯曲了一个很大的弧度,他打开车门,大步走了出去,一把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了地上,走过去。
雷云泽看着颓废卧在车前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这还是他所熟悉的御澈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年长御澈五岁的雷云泽是最了解他的。
御澈的冷酷无情,御澈的老谋深算,御澈的狠厉手段,御澈能在e市政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打下一片属于他的御氏天下。
这样的男人,可以说在外人面前已经是刀枪不入早已炼就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强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男人,在面对亲情友情和爱情时,他难以掩饰住自己冷漠背后的热情,他看似漠不关心,其实他比谁都在意。
雷云泽站在奔驰车前,凝神看着御澈,沉声道:“是退是进,你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不想后悔,就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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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门口,唐晨阳靠在墙边,目光透过玻璃窗外的闪电映she出来的光,透过阴霾云层的闪电劈开的光形同一把把的利刃。
小时候,每当雷雨天气,年纪最小的他胆子也是最小的,有一次大家驾车去野外露营,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帐篷,他们六人有不成文的规定,按着年龄的大小来排序,他最小,位置便是最靠边,最后面的那个。
半夜下起来雷雨,一个响雷将熟睡中的他炸醒,他才七岁,爬起来就哇哇大哭,狂风吹得帐篷都飞了起来,被大雨吓醒了的众人都爬了起来,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朝停车的地方奔去,可车停在了山下宽敞的路边,他跑得慢了一些,磕了石头摔了一跤,牙都摔掉了两颗,后来是薛宁背着他跑下了山,途中一不留神被树枝划伤了右臂,当时流了好多血。
他慢慢地长大,每次看到薛宁右臂上的那一条肉痕时,心里就想着,阿宁哥哥是最好的人,他比谁都好,比谁都心疼人!
可是当他看到今天的阿宁,他不顾御澈的感受,精心布局地让御澈陷入了两难。
他知道他爱那个女人,那种的偏执的,带有灭绝性占有欲,就像一把利刃一样狠狠地cha进众人的心口。
他们都在想,该怎么办?该怎么来找回曾经的那个阿宁?。
他们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姑姑说,一个都不能少。
六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晨阳!”西门郁岚从病房里出来了,看着靠在墙边站着抽烟的唐晨阳,闻着那刺鼻的烟味儿,西门郁岚伸手就将他嘴上衔着的那根烟给狠狠夺了去,低声说道:“不会抽烟还抽烟,不学好的东西!”
唐晨阳忍不住闷声咳嗽了几声,他这是抽假烟,又不是真的吸入肺里再吐出来,不过是在嘴巴和鼻子里溜一圈就钻出来了,嗯,不过还是很呛人,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西门郁岚看着不断咳嗽最后蹲在墙边一屁股坐在冰凉地板上垂着头的唐晨阳,眉头皱紧,“就这德行!”他可是要接手唐家的,唐家那么大的家业,就他这承受能力,至少还得锻炼个三年五载,不然即便是接管了,况冥濂和林研修都会累得半死!
“他睡了吗?”唐晨阳低声问道,捡起地上刚才被西门郁岚扔掉的烟头,拿在手里把玩着,他刚才没有进去,但听到里面传来了小兔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阿宁咄咄逼人的话语声,他听出来了。
在感情这种无硝烟的战场上,攻心,为上!
人在精神最脆弱的时候,下一剂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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