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芳悠看到站在那儿的谢满月和王恬君,谢满月她不认得,王大学士家的大小姐她倒是认得,紧接着她的神情里浮现一抹轻视,她上下瞥了她们两眼,嘴唇微张,“听墙角的算什么东西。”
不招惹是对的,她主动招惹怎么办,谢满月没看她,而是看着王恬君,轻笑着,“王姐姐,看到没,这墙可真够高的,真是两个你我都翻不过去。”
王恬君也笑了,“可不。”
严芳悠没有想到她会反过来这么说,看谢满月的眼神更不善了,“既然知道这里有人就该避开,大家闺秀做出偷听的事还值得你说的光彩。”
“谁让我走到了这儿,姑娘你要教训下人,也该选个在隐蔽点的地方,以免是个人经过你都要责备人家说人偷听。”谢满月笑着挽起王恬君的手,不待她说什么,两个人朝着花厅那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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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花厅后谢满月并没有见到那个严家三小姐回来,只是在离宫时有看到严家的马车,马车上她还在唏嘘,那丫鬟跪在那儿如今不知道起来了没。
初五这天,谢满月去了贺家拜年,初六,在征得谢老夫人的同意之下,谢满月终于可以在去祁家拜年的同时,留到初十再回谢侯府。
谢满月打的就是这主意,再怎么说祖母都不会答应让她出去游玩,可去祁家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求得老爹的答应,让她带着弟弟去祁玥的墓地扫墓,到时候再派人送信回祁家,就说带着祁靖去云岩镇看看,这么一来一去,就算是老爹追过来,她也能如愿。
出发前谢满月的马车后头架着的箱子里摆了很多东西,随身陪她过来的谷雨和霜降都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在祁靖上了后面的马车,祁老爹站在门口笑呵呵的和他们道别时,马车内谷雨还不安心的很,“姑娘,咱们真的要带着祁少爷去。。。”
谷雨还没说完就让谢满月捂住了嘴巴,她瞪了她一眼,谷雨担心的看着她,闷闷着,“小姐,那不安全。”
“不是有李江,祁靖那儿还有好几个随从,没事儿。”谢满月这倒是不怕,大半天的马车就能到镇上了,明日去桃花庵,后天再回来也不过才初九,老爹一定不会和谢家说的,就算是他来找他们,那也没事。
谷雨和霜降对看了一眼,只能暗暗想着到时候看紧小姐,千万别再做些更越矩的事了。
后面的祁靖并不知道前面马车里姐姐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旁是红俏陪着他,马车前两个随从,祁丰派的都是身手好的人,去墓地祭拜,路上怕有什么状况,还是防着些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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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城后一个多时辰到了祁玥墓地的那山脚下,大过年,这山脚下的集市没什么人,其实年前还没下雪时祁靖就来过一回,谢满月快速的带着他上山,又很快扫了墓,等下山的时候祁靖就觉得不对了,“姐,我们等会儿要去哪里。”
谢满月一怔,她还没开口呢他怎么就先问了。
谢满月轻咳了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反正现在还早。”
“去哪里?”祁靖站住不动,转头看着她,以他这几年对姐姐的了解,这事儿有玄机啊。
“我们去云岩镇怎么样,听说那里半山腰的雪景最好看了,你一定没去过是不是?”谢满月知道不说实情骗不走他,笑嘻嘻的看着如今已经快赶上她身高的祁靖,“你跟不跟我去。”
“。。。。。。”他就知道她又打主意了,刚刚扫墓那么敷衍,又是当幌子。
“你要是不陪我去,那我可真的看不到那里的雪景了。”谢满月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祁靖无奈的很,“父亲会担心的。”
“担心就让他来找我们嘛。”谢满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长姐的口味,“阿靖,你这样扭扭捏捏怎么像一个爷们,去就去,走。”
说罢,谢满月生怕他反对,径自朝着山脚下走去,和李江打了招呼,又命其中一个侍从回兆京禀报,她早就算好啦,今日初七,要早朝,就算侍从回去的再快,老爹知道也得下午了,再出发来找他们,他们已经到云岩镇了。
祁靖下来的时候谢满月已经准备就绪,红俏陪着祁靖,有些担心,“少爷,您和姑娘这一趟过去,路上怕是不好走,再者镇上也没有我们的铺子和宅院。”
“不碍事,明天一早父亲就会来找我们。”祁靖笑了笑,也惯着这个姐姐,上了马车之后,两辆车朝着云岩镇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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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上最大的客栈里留宿,这儿安全的很,如今的时节正是走亲访友,客栈里住着不少人,云岩镇上十分的热闹。
第二天一早谢满月就带着祁靖出了镇,半个时辰的马车到了一处村落,距离上一次来是六年前,那时这个被山贼洗劫过的村子一片狼藉,如今六年过去,又恢复了融融的迹象,早已经看不出当年那死伤的惨烈。
村子里有人看到他们要往山上走,好心的前来提醒,“姑娘,这儿很多年没人上去啦,前面的路都堵住的,雪天难走。”
“大叔,平时就没有人上去过么。”
那村民摇摇头,觉得他们才奇怪,“上头有没什么人,有什么好去的。”
谢满月使了些钱让李江去村子里卖了锄头镰刀,两个侍从和李江一块儿在前面开路,跟在他们身后的红俏却是满脸的疑云,谢姑娘到这儿来做什么,难不成,小姐托梦中还告诉过她关于桃花庵的事?
山路并不好走,雪天路滑,容易踩着空,再加上许多年没有来了,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进去,早已经是荆棘遍布,依稀能够看到的路中全是灌木,白雪皑皑的山上,风一吹树上的雪就簌簌的往下掉,掉了谢满月一头,谷雨赶紧替她打伞遮挡,谢满月却没顾着这些,而是努力朝着前面看,那儿已经能够看到桃花庵的入口。
说是入口只不过是一个半身高的山洞,四五米深,外面满是荆棘,倒是这山洞里没长什么东西,就是积了些雪,挖开一些就能通过,一行人走过了山洞,映入谢满月眼帘的就是半身高大雪覆盖之下的桃林。
或许这儿已经是杂草遍地,只是厚厚的雪压住了这些,谢满月看到那边桃林中破旧的屋子,也顾不得脚下的雪踩的有多深,快步朝着那屋子走去,却没有进那屋子,而是绕过了到屋后,熟门熟路的往屋后的桃林走去,到了一座被雪覆盖的坟包前。
谢满月合着双手眯着眼,旁人听不见的轻嗫了几句话。
继而转头看李江他们,神色不明,“能不能把它挖开。”
众人皆是一愣,红俏忙阻止,“姑娘,不可以,这是小姐生前最要好的朋友的墓,您不能对他不敬啊。”红俏的目光盯着谢满月,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谢满月坦然的看着他们,“是啊,我知道,可是近日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和祁姐姐好友长的很像的人,我不得替她确认一下,万一还活着呢。”
“姑娘,这儿荒山野林的,这还是初七的日子,您可不能做这样的事。”红俏还想多劝着几句,心中又有疑惑,看谢满月的眼神里多了探究。
谢满月的话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胡扯,听着没一个信的,谢满月也没要他们信,她要一个挖坟的理由,她必须看到云殊是不是还埋在这里。
谢满月深吸了一口气。“李江,你们几个把它挖开。”
“姑娘,这使不得。”谷雨和霜降也拦住她,大过年的,可是大忌讳。
众人都劝着她,谢满月恨不得自己动手,忽然,身后飘悠了一句清冷。
“原来你千里迢迢跑来这儿,就是为了来挖坟。”
63|4。21()
谢满月转过身去,乔瑾瑜站在身后几步远的桃树下,一袭墨色的衣着,挺拔着身姿,依旧是那淡漠的神情,三年不见,早已经褪去了稚嫩的青涩,换而的是沉稳。
眉峰如墨,五官噙着淡淡的疏离,他扶着桃树上的枝桠,低头绕过到了她面前,一下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乔瑾瑜,在她面前时她得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他长大了。
不是五年前年三十在皇宫里看到的那个青涩男孩,也不是太子大婚时在冷宫中冷漠疏远的九皇子,更不是在祁府中被她喋喋不休教诲的少年。
他只是这么站着,无形的好似有一股气势逼近,不是凌厉的,但就是没办法忽略掉他的存在,即便是他什么都不说。
谢满月轻咳了声,脸颊因着一路爬山过来还微微泛着红,“是啊,你怎么在这儿。”
那么他眼底的她呢。
乔瑾瑜只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动作极自然,伸手抚开了她刘海上的碎雪,低眸瞧得清她眼帘上轻颤的睫毛,还有清亮的眼眸,未施粉黛的脸颊上浮着一抹俏红,女儿家的情态尽露,她长大了。
含苞待放,五官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总是噙着一抹笑意,扑闪的大眼睛是不是流露着灵巧,她就像是这冬日里延在雪地里一抹绽放的花朵,任凭多少大的雪都无法掩盖她的光芒,她就在这儿,兀自盛开。
乔瑾瑜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找上来的,但在找到她的时候,他心底里是无比的愉悦,他不骗自己,他见到她,很开心。
“我来找你。”
乔瑾瑜张口说了这四个字,谢满月怔了怔,视线朝着别处一闪,心里泛着嘀咕,他来找她做什么啊。
祁靖在旁边把这些都看在眼底,抿着笑意,“九皇子殿下是不是随父亲过来的?”
乔瑾瑜点点头,昨日初七早朝,祁将军留到傍晚在出宫,他是跟着祁将军想到祁府上去商议一些事,宫门口遇到了等候多时的侍从,这才知道谢满月带着祁靖去了云岩镇。
事情轻重缓急,祁将军还是先带他去了祁府把军中的事先商议好了,他们是连夜出城,今早到了云岩镇,打听过后得知她们出了镇去村子里,祁将军在村子里打听,他则上了山,寻着他们的脚印找到了这里。
谢满月又轻咳了声,她就说呢,老爹一定会来找他们,可就是没想到九皇子也回来,看众人都顿在那儿不支声,谢满月挥了挥手,“既然你来了,那帮我一起挖吧。”
霜降和谷雨面面相觑,姑娘让九皇子帮她挖坟啊。
乔瑾瑜看了一眼那被雪厚厚覆盖出坟包样子的地方,前面竖着碑,“为什么要挖坟?”
谢满月不看他们,蹲下了身子伸手轻轻的抚去了石碑上的雪,底下挖开来,石碑上的字迹全露,云殊之墓,旁边镌刻着几行小字,一个是日期,一个是谢满月让人刻上去的字,永远安息。
她不知道云殊是不是真的会安息,但是如今,他早应该投胎转世了,如果他真的活着,那么这坟中应该不会有人,她需要确认,若是云殊知道,他会原谅自己的逼不得已。
“不用全部挖开,挖开一角,我要看看棺木中是否还有人。”谢满月动作轻柔的摸了摸石碑,起身后指着左侧那边,“从这儿挖吧。”
背后祁靖身旁的红俏,视线一直落在谢满月身上,她的目光盯着她抚摸了墓碑,心中的感觉一阵一阵的怪异,这谢姑娘太奇怪了,最初说什么大小姐是托梦给她,大小姐托梦会如此详尽么,连桃花庵的事情都告诉她,再者,她去祁家认了将军为干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红俏觉得奇怪。
尽管谢姑娘看起来对祁家没有恶意,对将军和少爷都很好,可红俏在观察她的一言一行时,总觉得熟悉,就像是。。。她就是大小姐。
难道孙家少爷说的,真的有附身这回事。
红俏不住的把眼神落在谢满月的身上,而谢满月则是转身看他们,继而看向九皇子,“就从这儿开始。”
乔瑾瑜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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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瑜没再问别的理由,就这么干脆的拿过锄头推开坟包上的雪,李江他们哪能真的让皇子来挖坟,三个人忙按着谢满月指定的地方开挖。
冬日里还下着大雪,泥土结冰硬邦邦的,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到底下。
再往下就能挖到棺木了,李江他们回头看谢满月征求意见,“再往下要捅破棺木才可以。”如此一来,棺木就破坏掉了。
“重新翻盖一样要撬开,就从这儿破了,看清了后过几日再重新安葬。”若是里面真的还在,下山之后在镇上重新添置一副棺木回来,到时候再重葬。
李江他们继续挖,不一会儿就见到了漆黑的棺木,举起锄头在一角上重重的垂了几下,时日许久的棺木撑不住这么大力的锤击边角碎裂,李江蹲下身子去把木头掰开来,棺木中的情形显露了出来。
那是被还未腐烂干净的衣服盖住的一截腿骨,掰开来的洞口看下去,恰好是露出已经化为白骨的脚掌。
棺木中有尸首,如今已经化为白骨,起码是死了六七年以上,云殊是七年前的春时她埋葬下去的。
谢满月并不怕这些,她转身吩咐谷雨去前面的屋子里找一块木板来先盖着挖开的洞口,以免泥土滚入,再让李江他们把土盖上,轻轻道,“等会儿下山,去镇上添置一副新的棺木回来,选个好日子,请人过来做一场法事,重新下葬。”
谢满月的情绪经历的期盼,如今又跌落了下来,大公主府的人不是云殊。
她反倒是希望那是他,至少还活着,记不记得都不要紧,至少是活着的。
踩着厚厚的雪走出了桃林,到了小木屋这边,一排三间小木屋,其实再往旁边走,那儿还有两间木屋盖着。
七年过去,年久失修的门窗都已经显旧,谢满月踩上屋檐下的木台阶,老旧没有护理好的木台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谢满月推开门,沉重的阀声。
屋子里干净的几乎都没积累下多少灰尘,七年前她离开桃花庵时把这儿上下清扫了一遍,这间屋子是客厅,左侧是云殊和合香的屋子,右侧是书房。
书架上还放着许多书,不过比以前是少了很多,山贼来时把这儿弄的一团乱,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这里的书还毁了不少,墙上的画卷撕的撕,觉得值钱的都带走了。
谢满月的脚步在架子旁的柜子边停下,那里放着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副画卷。
乔瑾瑜进来的时候她正推开这一副画卷,这上面是合香的画像,是合香及笄那年他给她画的。
“你对这儿这么熟悉。”乔瑾瑜看向画像,上面的人很漂亮,出尘的犹如一个仙子。
“是啊。”谢满月小心翼翼的把画卷起来,重新放回去。
“这地方进出也不算隐蔽,不会有人来么。”乔瑾瑜扫了一眼屋子,这书架上的书,全卖了也值不少银子。
“山下村民淳朴,他们不会上山来把这里的东西拿出去卖的,再者,桃花庵的老主人以前帮助过山下的村民,后来每年还会接济。”要不是当年山贼到来有人为了保命把桃花庵的所在泄露出去,山贼也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这样的世外桃源,更不会进来洗劫。
谢满月打听过那些泄露的人,他后来死于山贼的刀下,也没能活下来。
乔瑾瑜跟着她出了屋子,谢满月远远望着对面一片林子深处,转头看他,“你跟我来。”
乔瑾瑜跟着她进了林子,走了一会儿,谢满月停下了下坡的地方,坡下能看到一间木屋,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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