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如今学起来也好。”
偌大的一家子,光靠那点俸禄怎么够,宅内主事的,也得会这些门道,有本事的主母,当家这么些年能攒了丰厚的家当,没本事的,合着日子得过的紧巴巴。
谢满月是个行动派,拿到账簿的隔天就要季管事赶紧带自己去铺子里看一看,这间不大的杂货铺子,地段很好,就在西琅集市这边,若是算整间铺面得四五百两银子,难怪当初贺家人能这般念想抬出去的嫁妆。
铺子里只有一个掌柜一个伙计,如今卖的都是零碎的东西,首饰铺子里的东西这儿有,笔墨纸砚的这儿也有,季管事问掌柜的拿了钥匙,打开后头院子里两把锁锁着的屋子,许久不曾开门,打开就是厚重的灰尘气。
伙计进去开窗,屋子里亮堂了许多,这儿三排的架子上放满了几年前进的货,大都没有卖出去,其实也是掌柜的不知道该怎么卖,当初负责这儿的管事跟着谢仲伯离开就没再回来过,后请的掌柜伙计又不懂这些奇货,谢太夫人那儿下了令,全都锁起来了。
谢满月看着这些积了厚灰的东西心疼的很,他们不识货,她识货啊,这些奇货,大都是从大周以外的地方搜罗回来的,其中不少价还能开的挺高。
看过库房里的东西,谢满月跟着季管事出来,她问掌柜的要了一份库房里所有东西的账簿明细,站在柜台前刚翻了几页,一旁霜降喊了她一声,“小姐,您看。”
谢满月转过头去,铺子斜对面的一间符纸店,两个人走了进去,看着背影,好似是陆雪凝。
外面刚刚停下的马车是齐家的没有错,谢满月把账簿一放,“季管事,我先出去一下。”
带着霜降出了铺子,谢满月直朝着那间小小的符纸店过去,进了门没看到陆雪凝,谢满月就在架子旁看了看,一个伙计迎上来介绍,“这位姑娘,您是想要求什么呢,我们这儿什么样的符都有。”
“驱魔辟邪的?”谢满月抬头看,符纸上都花了图,仔细看还是有不同之处。
“驱魔辟邪那是小事,我们这儿的符还能求功成,助姻缘,心想事成的。”伙计看谢满月的打扮不凡,热切的给她推荐起他们铺子里的所谓卖的最好的符。
多是姑娘家求能遇到个好姻缘的符纸,随身携带着,说是能涨运势,大大小小的符纸价格都不一样,按着伙计所说,这道行深的大师加持过的,效力也不一样。
“姑娘只要把这往荷包里一放,您的气运自然就好了,这气运姑娘您不知道吧,气运好的人啊,做什么事儿都得心应手,出门遇贵人,走两步还能捡着银子,若是这气运不好,那就时常要倒霉,做什么事儿都不顺心。”伙计一张巧嘴,把沈香茉眼前放在锦盒里用红线绕着的符纸夸了天花乱坠。
“涨气运的我不要,有没有损人气运的符拿来我看看。”谢满月转头看着他,笑眯眯的问。
伙计的神情一瞬僵硬,惺惺的看着谢满月,“这位姑娘,咱们开纸符点的,可不做这损人的事。”
“没有就算了,我就只想要那个,我可以出高三倍的价钱买。”谢满月甚是无聊的看向那边传来动静的楼梯口,只见一个掌柜打扮模样的人送着陆雪凝她们下来,一面走着,一面还说道:
“夫人您就放心吧,这符纸,就算是再厉害的东西找您麻烦都近不得您的身,只要把这几张贴在您的内外屋,身上再带着一张,不消七日,那东西必定是会大受损伤,到那时候,您再把这放在屋子里,底下压着这道符,三天后符纸封口,拿到我这儿来,我替您彻底解决它!”
“不能直接打散她么。”陆雪凝脸色微微发白,看上去精神并不好。
“若是要骗夫人,那我就多卖你几张符,告诉您这能打散那东西就成了,咱们做生意也得求个心安,尤其是做这门生意的。没有这么容易,要用这瓮封住她,拿来我这里做法后才能彻底解决。”掌柜的比这伙计能说多了,走到一楼这儿,用了个锦盒把一个巴掌捧着的金符瓮放进去,交给陆雪凝身后的丫鬟,“记住了啊,可别错了步骤。”
“那到时候我要不要亲自过来。”陆雪凝转过身来看到了站在这儿的谢满月,脸上的神情微变,她冲着谢满月虚笑了笑。
一旁的掌柜收下银子后回道,“东西送来就行了,您要不要来都没关系,若是您不放心,到时候做法时您过来瞧瞧也是可以。”
谢满月看那掌柜收了五十两的银票到怀里,这恐怕只算是一部分的银子,仰头看着陆雪凝笑道,“表嫂,你在这儿做什么呢,要做什么法事抓东西。”
“没什么,只是来这儿买几道护符,满月在这儿做什么呢。”陆雪凝命丫鬟拿齐了东西,看着她笑的和善。
“表嫂,这人只有做了亏心事儿才怕,买这么多符纸,要是让姨婆知道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谢满月笑眯眯的看着她一瞬苍白下去的脸色,陆雪凝强撑着一抹笑,只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丫鬟出去了。
上了马车后她走的极快,谢满月收回了视线,转身看着那个掌柜,冲着他招了招手,低声道,“掌柜的,我教你个赚钱的好办法。”
“小姑娘,这儿可不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小心冲撞到了自己要倒霉。”掌柜对谢满月不甚感兴趣,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教他赚钱。
“刚刚那个走的夫人是不是来买符捉鬼呢,五十两银子卖她这么些破纸,到时候做一场法事你还要收多少银子。”谢满月呵呵笑了声。
掌柜的脸色一变,啐声,“去去,把她给我赶出去!”
“我也不是来戳穿你把戏的,我说教你个赚钱的法子,保管你到时候还能比这多赚一倍,你要不要听。”伙计要来推谢满月,在门口等着的李江即刻走了进来拦住了伙计,沉着脸一威吓,那伙计也不敢再赶人。
一口一个表嫂,敢情关系也不好啊,掌柜的换了个脸,怀疑的看着谢满月,“什么办法。”
“刚刚走的夫人,等她十天后把东西送回来了,你就说作法安排在三天后,想办法让她在作法那天过来,作法的时候挑在晚上,有风最好,等快成功的时候,你把封印的瓮弄破,就说太厉害了封不住。”
“这不是砸招牌的事。”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到时候你就告诉她是不是还有事瞒着你,她若不说,你就说要再封印一次,还要请你的师傅下山来才可以。”
“她怎么会信。”掌柜觉得这小姑娘的眼神不大对啊。
“你只要告诉她,不是你本事不够,而是她没说清楚,这厉鬼之前在墓地里那次没有被封住,戾气助长,这次才更难封印,若是下次还封印不住,那就再也没机会了,会跟着她一辈子。”谢满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这银子你赚是不赚。”
48|3。27()
谢初幽蹲坐在那儿哭的十分委屈,守在外面的白露去找了何妈过来,谢满月摇了摇头,让她们留在外面,低头看还在哭的谢初幽,淡淡了一句,“你蹲着不累么。”
哭声一顿,随即又哭的更响亮了,一面还有委屈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凭什么,凭什么我爹也喜欢你,祖母也喜欢你,凭什么他觉得你比我好,凭什么。”
谢满月见到二伯的次数很少,说起来这谢家,她和四叔是最亲近的,大伯二伯寻常都很忙,谢满月看到地板上那泪水都汇聚成一小堆了,示意一旁的谷雨取帕子过来,“你就因为这个过来,还摔我砚台。”
谢初幽猛地抬起头,一张漂亮的小脸上爬满了眼泪,红红着眼眶那模样是受了多少委屈,她瞪着谢满月,“凭什么,我爹都喜欢你,你有什么好的。”
谢满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那大概,是我确实招人喜欢吧。”
谢初幽一怔,这泪流的更凶了,头低下去嚎啕大哭了起来,谷雨上去送帕子她都不依,简直是要把她这书房淹了的打算。
“你真的不起来?”谢满月的问话在她的哭声中直接被淹没过去了,她何故要和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计较,谢满月起身,从谷雨手中接过了帕子,蹲了下来看着她,“这么蹲着很累的。”
谢初幽抬眼瞥了她一下,哭着控诉,“你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祖父祖母都疼你,凭什么他们都夸你,你有什么好的,又不识字又不懂规矩,明明什么都不会祖母他们却还觉得你好,凭什么,祖母现在都不夸我了。”
被宠坏了的孩子就是如此,谢满月的出现夺走了谢太夫人大部分的注意力,不只是他她,府上这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觉得祖母疼爱满月,可会跑来谢满月面前表达不满的也就她一个了,过去谢满月还没回来的时候谢初幽才是梧桐院的常客,谢满月回来之后,谢太夫人口中提最多的就是谢满月。
谢初幽心里头跨不过去,就觉得谢满月抢走了长辈们的注意力。
“为什么我就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我也是这谢府的孩子,我流落在外九年,怎么不见你心疼我,你要祖母夸你,上我这儿来说有什么用,你要问我有什么好,我想了想,应该比你好。”谢满月蹲着有点累,起身把帕子放在桌子上,说来说去就这一句,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满月,有你这么和人说话的么。”谢初幽抬头霍的站起来瞪着她,“我都哭成这样了有你什么说话的么。”
“那我应该怎么说话?”谢满月好笑的看着她,“哄你么?”
谢初幽神情一滞,对啊,她哭成这样她就是应该哄她的啊,“你,反正你不能这么说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话,你冲进来摔坏我的歙砚,我还要反过来哄你?”谢满月哼笑,“这歙砚是姑姑送给我的,你可记得再赔一块新的给我。”
“你!我!”谢初幽抬脚又踩了那歙砚一脚,抬眼看着书桌,气呼呼的冲过去把谢满月刚刚在写的纸笔全部都扫到了地上,还又补了几脚,“我就摔了。”
谢满月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一把抓住了谢初幽的手,冷声吩咐,“来人,三姑娘疯了,把她给我抓住。”
白露和冬至两个人跑进来抓住了谢初幽的左右手臂,把她拉到了一旁,谷雨赶紧把被她扫下去的纸笔捡起来,已经沾了墨迹糊成一团的,基本已经瞧不清写的是什么了。
“何妈,派人去祖母那儿知会一声,再派个人去二伯娘哪里。”谢满月看着谷雨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脸色愈发的沉,谢初幽还在那儿挣扎,呵斥白露她们不准碰她,谢满月没理会她,另外拿了一支笔,在地上沾了些墨趁着还有印象写了一些,能补救的尽快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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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梧桐院那里李妈跟着何妈过来了,还没进门呢,在门口就听到了这里谢初幽惊天动地的哭声,走进书房一看,谢满月站在书桌旁写东西,地上乱成了一团,没捡起来的纸,碎了的砚台,撒了一地的墨水,还有被两个丫鬟压坐在靠窗椅子上的谢初幽。
何妈刚到,二房那边本来正寻着谢初幽的范氏带着个丫鬟也匆匆赶过来了,谢初幽见到范氏,立即大喊了一声娘,那委屈劲,好像是被谢满月从头欺负到尾。
“这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快放开。”范氏上前,白露和冬至松开手,谢初幽直接扑到了范氏的怀里,身上又是墨迹斑斑,反观那边站着还在写字的谢满月,范氏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女儿受委屈了。
“满月啊,就是幽儿过来说了什么不是,你也不该这么欺负她啊。”范氏还仔细看闺女,想看看是不是被打了。
谢满月写完最后一点,放下笔,抬头看范氏神情坦荡的很,“二伯娘,你怎么不问问她过来做了些什么,一进门就说我欺负她。”
“要不是你欺负她这能哭成这样,幽儿性子是急了些,可你看这。”一个安然无恙,一个狼狈委屈的,谁欺负谁不是一目了然。
“她的性子还真不是一点急,二伯娘您来了也好,咱们把话说明白,三妹一进来砸坏了我一方歙砚,还摔坏了我一支笔,这些纸我就不让她赔了,至于她说的那些话么,谷雨,告诉二伯娘,三姑娘说了些什么。”谢满月示意谷雨把谢初幽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给范氏听,不止是范氏,李妈站在那儿,听的脸色都发沉。
“二伯娘,您可清楚这来龙去脉了。”谢满月不生气,她干嘛和谢初幽这样的置气呢,摔了她的砚台和笔,赔就是了,回头祖母那儿要责罚,那也和她没关系,她什么都没做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就算是你三妹做的不对你也不该这么对她,你看她哭的,这东西就算是她摔的,要不是你说了什么她能这样?满月啊,不是二伯娘说你,你这么说话可不行,何妈她们怎么也不好好教教你。”范氏听自己闺女哭成这样了,就算是她错在先,心底里还是觉得是侄女不对,轻轻拍着谢初幽的背低哄了几句,“乖,好了,跟娘回去。”
谢满月笑了,声音渐冷,“我是不会说话,那也没这道理任由别人欺负了,三妹她冲进来无缘无故摔我东西,二伯娘竟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难怪三妹敢在我屋子里这么撒野,往后您可看紧了,别让三妹再来我这儿,院子都不要迈进来一步,免得她又哭闹,您又说我欺负她了,何妈,送客!”
“你这孩子,说你两句你还这么和长辈说话,可不真是没教养了。”何妈进来请她出去,范氏脸上也挂不住,这要是遇上唯唯诺诺些的孩子,保不齐现在被说哭了,比谢初幽还委屈呢,可谢满月不是这样的人,你的话怎么来她就怎么还回去,说了这么多半点便宜都没占到,范氏听着心里头别提多堵了。
“我是没教养,那是我爹娘去的早,他们还没机会教我。”谢满月听她说完这句话,反而是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呢,硬是不肯掉下来,李妈瞧着心疼不已,看了二老夫人一眼,走过去把谢满月护在了怀里,对着范氏说道:
“太夫人刚刚吩咐了,若是夫人您也在,就一块儿去一趟梧桐院。”
谢初幽听闻要去梧桐院身子就缩在范氏的怀里不肯出来了,范氏神情一讪,轻拍了拍谢初幽的背,“我先带幽儿去换一身衣服,看她这脏的,也没法好好见娘,我们等会儿再去和娘请安。”
也没管李妈要说什么,范氏带着谢初幽离开了,走的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玉溪阁,这儿书房内,李妈瞧着地上的狼藉,柔声安抚谢满月,“二姑娘放心,太夫人会给您做主。”
“李妈,等会儿您还是别这么和祖母说了,我怕她听了气坏身子。”以谢初幽的脾气,祖母再怎么责备她,只能更助长她对自己的芥蒂,谢满月可没这么多的闲工夫去应付她,一哭一闹的,头都疼了。
李妈微微一怔,她还以为二姑娘要在太夫人面前趁此机会告大状了,却没想二姑娘是让她瞒着一说,不让太夫人担心。
这会儿看谢满月的眼神更加的真心实意,哎了一声出了玉溪阁回梧桐院。
“姑娘,您为什么不让李妈说呢。”白露和冬至进来打扫,拎着一桶水把地上的墨迹擦干净,谷雨把书桌上其余还能看的纸收起来,不免替自家姑娘叫屈,“三姑娘太过分了,这么冲进来就砸东西。”
“我随便说说的啊。”谢满月转头看她,笑意里一抹笃定,“李妈是听祖母吩咐的人,祖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