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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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谣-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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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悠芳的手不住的颤抖,她不止一次梦到儿子哭的眼睛冒血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只是想到这一岔,她看谢满月的眼神愈加阴狠,“你说再多今日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再和她说后果已然没有用,谢满月心知儿子暂时不会有危险,抱紧着敏姐儿再往后退了一步,猫着身子从两个黑衣人中间朝着台阶上冲去。

    黑衣人没有料想到定王妃的身手这么好,急忙追了上去,严悠芳紧跟,等外头的人把谢满月拦住,她阴沉着脸举刀朝着谢满月走过去

    子时将过,天空中还飘着小雨,周遭寒冷,风吹吹停停,山林里的深夜时不时的有奇怪的声音,谢满月怕孩子着凉,伸手挡了挡迎风吹过来的雨丝,面前严悠芳越靠越近,直到谢满月站在了陵墓的墓碑前。

    当时是因为太后殡天的缘故,小小年纪的晋王世子病逝,一是怕冲撞了太后娘娘,二是孩子实在是年纪小,刻的重了怕冲煞孩子,所以这墓碑一直空到了现在尚未镌刻。

    严悠芳怨恨定王妃,也怨恨定王爷,这一份怨恨,从很早以前赐婚时就开始了,她是捡了谢侯府嫡小姐不要的,她也被赐婚,可她却没得选,只能欣然接受,开心备亲,做她的晋王妃,被皇上爱屋及乌也看好了几分。

    可凭什么,谢满月的一切都比她来得好,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被认祖归宗,骨子里还不是村妇的样子,凭什么抗旨不尊还能活着,凭什么她能安安逸逸的做王妃。

    所有的这些她都可以不去想,人各有命,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她所有的希望,凭什么她生下了一双儿女而自己的儿子却已经在这地方冷冰冰的躺了一年。

    所以要陪葬。

    “既然不愿意留在下面,在墩儿的碑前也可以。”严悠芳一道直接劈过来,劈的是谢满月肩膀的位置,谢满月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受伤,远处一支箭飞驰而来,只听见铁器碰撞的清脆响声,箭击在了刀柄上,严悠芳的手一斜,刀子偏离直接崴在了墓碑上,刻下了很深的一道印记,而那箭,在墓碑的左上角直接射下了石头一角,伴随着溅开来的碎石,落在了墓碑后的挡壁上。

    一看墓碑被撞掉了一个缺口,严悠芳甚至是来不及去想自己的手是否有被震荡疼,把这些全部迁怒在了谢满月的身上,呵令他们把谢满月拿捏主要去抢她怀里的孩子,那一处飞来两支箭直接把严悠芳和谢满月阻隔开来,也仅仅是差了那么一点距离而已,严悠芳就要中箭。

    严悠芳也是受了惊吓,直接瘫在了那儿,谢满月转头看向那边,匆匆赶过来为首的就是乔瑾瑜,后面还有车轮轱辘声,侍卫推着晋王爷跟在后面。

    乔瑾瑜得知禀报后即刻就派人找了,李江跟了一段路后跟丢了,大概的知道方向,在前往皇陵途中遇到了晋王府的人。

    起先是不知道陵墓里发生了什么,贸然闯入了不知是什么后果,乔瑾瑜打算要让人从陵墓后头打穿了到后室时,谢满月抱着孩子逃了出来,再来的,就是那一支箭的警告。

    ————————————————————

    看到乔瑾瑜来了,谢满月撑在那儿的心终于了放了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找儿子,严悠芳靠在墓碑那儿好一会儿,乔瑾昊走近她都没有很大的反应。

    谢满月把儿子抱在怀里后转头去看,正好瞥见了晋王爷漠视的神情,他看着晋王妃,眼神太过于冷淡,甚至于还有些厌恶。

    乔瑾瑜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没事了。”

    谢满月都不知道该恨还是同情,晋王妃就这么靠在那儿,雨水打湿了头发都没人上前替她打伞,而晋王爷就在她旁边。

    谢满月不能理解她病态的要把自己的孩子封棺起来给晋王世子陪葬,却知道晋王世子的死对晋王妃的打击有多大,真是可悲又可恨。

    “十弟会处理好的。”乔瑾瑜把衍彦抱起来,小家伙经历这么一回还知道反过来安慰谢满月,抬手轻轻摸了摸谢满月的脸,谢满月点了点头不再看墓碑那儿,转身跟着乔瑾瑜走向马车。

    她不知道丈夫和晋王爷之前商量的结果是什么,在她上马车前,她听到了背后晋王妃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好似要把这山野都给震碎,拥堵了一年的情绪,晋王妃直接哭晕了过去

    第二天,谢满月却听到了晋王妃猝死的消息。

126|126。终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谢满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乔瑾瑜整理领口,霜降说完之后她的手停在那儿好一会都没动,直到乔瑾瑜握住了她的双手她才惊觉,抬头看他,神情有些恍惚,“这就是晋王爷的处理办法?”

    乔瑾瑜发觉她的手有些冷,握紧了几分,谢满月作为一个受害者,却也寻思不通晋王妃死的理由。

    因为她绑架了自己,意图杀了敏姐儿?

    谢满月是不信,晋王爷若是有这么在意这些,早发现晋王妃不对劲,怎么会不拦着,非要等到她被绑了,瑾瑜赶过去才“合适”的出现,晋王妃的奇怪旁人都看出来了,晋王爷怎么可能会没察觉。

    半响,谢满月抬头看他,“去皇陵的路上,你们商量了什么。”

    乔瑾瑜知道她的脾气,倘若晋王妃是送官府法办那是理所应当的处罚,可如此猝死二字未免不明不白,又如何会觉得畅快。

    拉着她坐下来,乔瑾瑜抬手拨了拨她的头发,“他说,若是晋王妃伤及到你们性命,必定偿命还之。”

    可她们没有死。

    谢满月睁大眼睛看他,乔瑾瑜摇了摇头,“九弟的心思难勘破。”

    谢满月脑海里闪过墓碑前的画面,晋王爷漠视着晋王妃痛哭,别说安慰,都没让人上前打伞,就这么任由晋王妃靠在那儿,再想起晋王妃说过的那些话,谢满月微眯了眯眼,“是因为晋王妃给他丢脸了么。”

    。。。

    晋王府的奔丧就在当天,大门口高高悬挂起了白灯笼和白绫,大门口的两座石狮上都缠了白绸,路边都是马车。

    灵堂摆的很大,都是请来哭灵的人,兴许是拿着银两,哭的颇为动情,泪水横溢跪趴在那儿,面朝着棺木,灵堂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哭声。

    晋王妃无子女,唯一的儿子一年前病逝了,跪在灵堂里的小辈还是恒王爷的儿子,还有严家带过来的孩子,谢满月走进去的时候,那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神情里还带着彷徨,长辈们让哭,他们也不明白哭的缘由是什么。

    上香,行拜礼,谢满月抬眼看那个大大的奠字,不过是两日,皇陵里的时候晋王妃那癫狂的一幕她还记得,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要陪自己的儿子去死。

    接引的丫鬟把谢满月带出了灵堂,在灵堂门口谢满月看到了严大夫人,哭的泪人似的,抬头看到谢满月时却是愣了愣,继而低下头去,由人搀扶着进了灵堂里面。

    谢满月在一旁的亭子里看到了赵王妃和恒王妃,太子妃因身子小恙没有前来,亭子里的气氛也显压抑的很,恒王妃和晋王妃素来感情不错,两家走动的也多,如今是红着眼眶有些不信眼下的情形,“昨天才在宫中见了面,昨日一早忽然就得知了此时,可真是。。。”

    赵王妃拍了拍她的肩膀,“世事无常。”

    恒王妃低头擦了擦眼泪,“可不是世事无常,素日里我与她呆在一块儿的日子最多,也该早早察觉到她的异状,可我万万都没想到她会那样。”

    “你何必自责。”赵王妃和谢满月对看了一眼,继而宽慰恒王妃,“她是太思念孩子了。”

    谢满月冲着赵王妃点了点头,走出亭子到了前厅旁,这儿挖着一个不大的池子,如今的季节,池子周边隐隐泛着绿,池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几尾锦鲤游着。

    快到午时的风拂过,带着一抹暖意,驱散着清晨过后夜晚留下的寒意。

    背后有车轱辘声,谢满月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乔瑾昊一身黑衣坐在那儿,等到了距离谢满月不到几米处,接过了身后侍卫手中的拐杖,竟撑着站起来了。

    谢满月听到那拐杖接触到青石板的声音才回过头去,乔瑾昊已经在站在了她的左后侧,看身形,他站起来应该是有一段日子了。

    乔瑾昊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是在看对面的飞阁,“多谢九嫂不计前嫌。”

    人都过世了,她还要计较什么前嫌?

    谢满月微微颔首,“晋王爷请节哀。”

    乔瑾昊收回了视线,转侧,脸上并没有多少哀伤,“九嫂不恨么。”

    谢满月不语,乔瑾昊看小池水面上的波光粼粼,自说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九嫂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心中一阵的不爽,谢满月转头看他,笑了,“像晋王爷所说,我就是这么个宽宏大量的人,再者,我看晋王妃也是个可怜人,也许活着还不如死了。”

    乔瑾昊脸色微变,终究还是维持住了,视线转到谢满月身上,笑的几分恬淡,“九嫂真是不服输的人,从前到如今,说话也罢,做事也好。”

    谢满月眼神一黯,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晋王妃悲哀了。

    “九哥这半生活的畅快淋漓,看似不顺,实则舒心。”乔瑾昊不是没有看到她的神情,笑意越深,“娶到九嫂可真是九哥大幸,皇家再没有人会瞧不起九哥,就连大公主都落的如此下场。”

    谢满月越发觉得晋王爷脸上的笑意惹人生厌,太后娘娘生前那番话又历历在耳,谢满月敛起了笑意,冷哼,“晋王爷好心胸,大公主所作所为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怎么那些无辜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日日夜夜都觉得自己过得不顺,谁也没有给你这口气受。”

    “本王又有何处过的顺。”乔瑾昊依旧是那笑意,只是眼底渐渐的蓄积起了一抹怒意,谢满月转过头去不看他,声音又轻又凉,“满心觉得自己过的不顺,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把全天下给了你依旧觉得谁都欠了你。”

    说完之后小池塘边静谧了一会儿,谢满月转身回去,背后传来乔瑾昊迟迟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那也未必。”

    ――――――――――――――――――――

    晋王府的丧事结束后已是二月初,皇上为此接连数日召见晋王爷入宫,外头传的都是晋王爷再娶的事,年纪轻轻丧妻丧子,总不可能为此不娶。

    而宫中的气氛却不如外头传的这么轻松。

    乾清宫内,桌子上铺开着一道尚未下达的圣旨,本来那玉玺的印即将盖上去,只因为半刻前晋王爷说的一句话。

    皇上老了,一年前连番病了几回,太后娘娘过世之后身子骨更是大不如前,太子成年已久,国事上这几年也渐渐交手,按理来说皇上是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可此时,他坐在那儿眉头紧锁,两行渐露花白的眉宇似乎是愁着什么解不开的大事。

    皇上面前就放着本来要颁布的圣旨,玉玺在侧,都已经研了红墨就等盖上,一支笔搁在架子口,笔头的墨染的饱满,一滴黑墨从笔尖滴落,极其轻微的噗一声,在底下的宣纸上迅速染开。

    大殿内安静得很,良久,皇上抬头看向乔瑾昊,叹了口气,“昊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臣自是清楚。”乔瑾昊的视线在染开的墨迹上定了定,最后瞥了一眼圣旨,淡淡的语气里含着惆怅,“这些,儿臣其实都不想要。”

    那要什么呢,封地不要,藩王不要,等于是送了几州之地让他去当土皇帝,他都不要,皇上看着那眉宇神似的脸,眼前恍若还有别的画面。

    “父皇老了,最近时常想起以前的事,父皇想让你后世无忧,你大哥是宽厚之人,不会对你如何。”皇上长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病的恍恍惚惚时总是看到一些过去的事情,说不出心中到底有多少悔恨在,只是十几二十年荏苒,该埋的不照样埋了。

    “儿臣无妻无子,也不想离开兆京,父皇的担忧儿臣明白。”乔瑾昊的声音渐高了几分,“那不如,父皇把皇位传给儿臣,待儿臣百年过后,这大周江山仍旧是大哥后人的。”

    就算是这番话刚刚已经说过一次了,皇上再听到耳朵里还是震撼的很,更别说身旁伺候多年的两个公公,此等狂言,换个人说早就已经被拖出去砍头了,哪里还有命说第二回。

    “你既无所求,要这皇位做什么。”皇上真就痛不下心去指责儿子,即便是这番话快变成逼宫。

    乔瑾昊从怀里拿出一串玉珠,递给皇上,“父皇不是曾对母妃说过,儿臣要像您一样的优秀。”

    皇上眼眸一缩,看到那玉珠,嘴唇都有些颤抖。

    “母妃生性平淡,没有所求,唯独希望儿臣能平平安安长大,她做错了什么,父皇。”定王妃能查到的,他一样能查到,而比定王妃更有利的是,他能自由出入皇宫,翻阅那些卷宗也不过是简单的事。

    大殿内又安静了一阵,皇上的神情忽然有几分颓废,对一个男人来说,不能保护好自己最爱的女人也是一辈子的遗憾。

    他的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娶亲后不容易有了孩子还早夭,如今年晋王妃过世,留下他孤苦一个人。

    他和岚妃唯一的孩子是这番坎坷的光景,皇上怎么能不心疼。

    坐下的椅子忽然间有些发烫,皇上长叹了一声,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乔瑾昊拄着拐杖站的有些累了,伺候在他附近的桂公公赶忙要扶他坐下,乔瑾昊捏着拐杖没有松手,桂公公也知他意,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殿中再度安静了下来。

    “你母妃没有做错什么。”皇上的声音响起,参杂着一股苍老,“她是个善良的人。”

    。。。

    乔瑾昊的话能够勾起皇上很多的回忆,到后来,乔瑾昊的话皇上都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直到天渐暗,他离开皇宫,乾清宫的大殿上暗沉沉一片,皇上也不让人开灯,就这么坐在龙椅上,手上抓着珠串,视线涣散。

    “朕对不起澜儿。”皇上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一旁桂公公扶了他一把,劝慰,“皇上,岚妃娘娘心之善良,她定是能明白陛下您的无奈,也定会理解您的。”

    走入内殿,王公公点了蜡烛,桂公公扶着皇上走到了坐榻边上,命人把食盒取来,一瓮早就煲好的汤药盛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皇上,这是娘娘那儿给您送来的。”

    提及皇后,皇上的神情有了一抹变化,可最终的只是转瞬烟消,皇上长叹了声,“如今就连十儿都照顾不好,桂喜啊,在这宫外,谁家的男人会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她怨朕也罢,朕连答应她的都没做到。”

    做伺候人的活儿,哪里真能给主意左右想法,桂公公服侍皇上喝了药,心想着过了一夜皇上总该把这事儿翻一页,过去就过去了,可哪知皇上睡到了深夜,忽然起来传侍诏拟旨。

    ―――――――――――――――――――――

    第二天早朝过后,魏王爷和几位要臣被留了下来,乾清宫侧殿内,皇上面前是一道已经拟定的圣旨。

    魏王爷他们还不知道皇上留下他们所为何事,直到桂公公把圣旨宣读了一遍,几个人的脸上皆是震惊,内阁大臣韩老首先回了神,一把年纪拄着拐杖,微哆嗦的跪了下来,声音极尽诚恳劝诫,“皇上,您请三思啊。”

    此时魏王爷他们才缓过神来,站在左侧的谢侯爷和秦将军对看了一眼,跟着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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