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报的案,因为等下要一起回去,怕出什么事呢,如今李大人这般明察秋毫,我也就放心了。李大人还是赶紧把兵丁都撤回去吧,京城的治安还靠你们维护,怎么能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一段话吓得京兆尹心都凉了,他一开始纯粹是觉得这些泼皮是想要钱,这才懒得管,可这事儿一旦牵扯上祁敬之,那就大发了!行刺清商县主,最多也就是个拦路抢劫的罪过,行刺当今皇上……
京兆尹觉得一股凉气儿从脖颈上窜了出来,吓得他一个激灵,忙笑道:“不不不,不能撤不能撤,虽说这次不过是误会,万一再有别的不长眼的……”
“京兆尹大人手底下真是好治安,街上走着都能碰上不长眼的?”祁敬之瞟了京兆尹一眼,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京兆尹此刻真是焦头烂额,皇上出宫,最倒霉的人莫过于他了!但凡皇上有一点儿磕碰损伤,那都是他治下无方啊!整个儿京城都是他在治理,若有泼皮之类的不长眼,那全是他的罪过啊!
远了不说,这几个泼皮无赖围着清商县主的马车,他虽然推诿了案子,可是也没有抓这几个泼皮的借口了啊,现在皇上说一会儿要坐这马车回去,还不让他跟着,万一这几个无赖贼心不死呢?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嫌麻烦了!虽说周折了一点儿,但把这些泼皮抓住了,起码皇上坐的车就安全了,他的脑袋也保住了啊!
这下可倒好,刚才清商县主要他处置人他不处置,现在他眼睁睁看着一群对御驾虎视眈眈的泼皮无赖站在这里,却不能动手抓人,皇上还赶他走,万一等他走了,这帮泼皮动了手……
他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吗!
京兆尹觉得自己死的心都有了,连忙拈须一咳:“且慢,经本官深思熟虑,乞丐之流亦可为证!来人呐,把这群泼皮抓起来,再传两个乞丐来为证!”
此话一出,官兵和泼皮都愣住了,这京兆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京兆尹又重重地咳了咳:“没听见本官的话嘛,还不照做!”
那几个泼皮虽然人高马大,到底比不上真刀真枪的官兵,一会儿功夫就给擒住了,一个个捆好了,刀架在脖子上,吓得没一个敢挣扎的。
“县主和燕公子放心,下官一定给二位一个交待!下官还要回去审案,就先告辞了!”京兆尹道貌岸然地朝二人拱拱手,带着人赶紧跑了。
祁敬之望着京兆尹带人远走的背影,摇摇头冷笑:“这人真是枉做了官!”
叶棠花也是无可奈何,这个京兆尹手底下管得全是爱惹麻烦的主儿不说,自己也是个昏聩不明的,这下子又撞上了祁敬之……自求多福吧。
“叶姑娘,公子,您二位没事吧,方才没能出来为二位作证,真是对不住……”鲁秀儿这时候也从楼里走了出来,带了些歉意看着二人。
“没事,秀儿姑娘你做的很好,满街的乞丐都是证人,何必要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若你刚才贸贸然自己闯出来,我反倒要怪罪了呢。”叶棠花笑道,又转头望向祁敬之:“这位就是我前几日聘的茶师,鲁家的鲁秀儿姑娘。秀儿姑娘,这位是燕公子。”
“秀儿见过公子。”鲁秀儿朝叶棠花笑笑,又望向祁敬之,“两位走了这许些时候,想来长街也逛得差不多了?不如来我们茶楼上坐一会儿,等下天黑了,长街灯市要开始了。”
“长街上也有灯市吗?”叶棠花眨眨眼。
“自然是有的,不然我们难道去御街上看吗?灯市散的时候多危险啊。”鲁秀儿笑道。
“如此也好。”祁敬之点头道。
鲁秀儿将二人引到了雅间儿去,又泡了三盏香雾袅袅的碧螺春来:“二位请用茶。”
祁敬之慢慢品了,笑道:“功夫不错,只是这茶叶未免不到火候。”
“这茶叶岂能与您往日里喝的相比呢?”叶棠花抿了一口茶,笑道。
鲁秀儿嗅了嗅茶香,蓦地想起一事来,抬头看向叶棠花:“说起来,那龙团茶的来历姑娘可知道了么?”
“还不曾,怎么了?”叶棠花愣了一下,放下茶盏看向鲁秀儿。
“我只是想着,这龙团茶这样名贵,恐怕不止是夫人才有,若是别人那里也有,也喝坏了人该如何是好呢?”鲁秀儿蹙着一双秀眉笑道。
“龙团茶?你们说的是哪个龙团茶?”祁敬之茫然地眨了眨眼,这两人说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喝坏了人?
“就是庐山云雾茶制的龙团茶,您可有眉目么?那茶不知是谁制的,竟往里头放了朱砂,朱砂不能过火,一过火就变成毒了,喝久了让人烦躁易怒健忘,还能要了人的命呢!可龙团茶喝之前是必要烤的。”叶棠花看向祁敬之。
祁敬之脸色变了变:“此话当真?”
“半点不差,而且这朱砂放在茶里,银针都试不出来呢,好在那茶叶里放的剂量不算大,用药还能解。”鲁秀儿蹙眉道,“您家里可别是有那茶吧?那是万不能喝的!”
“此事你们不用担心,有我操持就是了,你们两个当真是大功一件……”祁敬之沉吟片刻,展颜笑了笑。
叶棠花和鲁秀儿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
“那茶叶是进上的,我……我听说皇上不大爱喝,都赐下去了,每家每户都是有数的。”祁敬之又笑着解释道。
“竟是进上的?这样的茶,真是险得很呢,幸亏皇上不爱喝……”鲁秀儿笑了笑,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各家开始上灯了,咱们下去逛灯市吧?”
……
“天色不早了,各家开始上灯了。王爷,咱们也去逛逛吧。”祁敏之身边的小厮祁包如是说。
“天色不早了,各家开始上灯了,皇兄,咱们快出宫逛逛吧?”祁毓身边的温乐公主祁琉扯着祁毓的袖子笑眯眯的说。
“天色不早了,各家开始上灯了,明诚,咱们也出门逛逛吧?”沐明诚身边的沐羽轩如是说。
“天色不早了,各家开始上灯了,九歌啊,你也出门去逛逛吧?”凤九歌的父亲,老长平王凤战如是说。
于是,在各家人的撺掇之下,几方人马纷纷踏上了前往灯市的路……
“皇……哥哥,这些灯真是漂亮!”祁琉穿着一件堇色丝绵小袄,彩绣锦鲤雨丝锦马面裙,头绾百合髻,带着金累丝点翠凤簪,正一脸笑地看着路边挂着的花灯。
然而此刻,祁毓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些花灯上。
他派去的人早就回禀了,跟他同时送信的还有永安王的信笺,叶棠花没回他的,肯定是回了祁敏之的了……
祁毓低低叹了口气,拳头紧了紧。看来他如今是落了下风了,不过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就算是偶遇,他也非要见叶棠花一面不可,起码不能让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咦,敏之皇……叔叔!你也来逛灯会啊!”祁琉的喊声让祁毓猛地回神,他立刻看向祁敏之,想在他身边找到那个小小的倩影,但他意外地发现,祁敏之身边并没有人陪着,而祁敏之的神色,也不似佳人在侧的得意,反倒像是被人放了鸽子的懊恼……
难道叶棠花也没有回他的信笺吗!
祁敏之看着面前的祁琉和祁毓愣了一下,勉强笑着向她们打了声招呼:“恩,很巧啊,你们也来了?”
祁敏之说罢,不由得懊恼地蹙起眉头来。他的人回府的时候,正碰见了长平王府送信笺的人,还寒暄了几句……叶棠花没回他的信笺,定然是回了那凤斐卿的了!
这凤斐卿的手伸得可真快啊,先是送暗卫,现在就约人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下个月凤斐卿是不是就抱得美人归了?
祁敏之面上为了应付祁琉和祁毓笑得还算灿烂,可牙关却因气恼而咬得死紧。
“咦,你们也在啊。”蓦地,三人身边又有声音传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约的都是同一个人啊()
祁敏之扭过头去,登时愣住了,来人不是刚才让他咬牙切齿的凤九歌又是哪个?
可凤九歌身边也没人陪着啊,而且他的冰山脸比往日还要冷……这也不像是有美人相陪的样子啊?
难道叶棠花没回他的信笺吗?
凤九歌原是不想出门的,毕竟他没有收到叶棠花的首饰,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受伤,难道那个小丫头对他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吗?
凤九歌想着想着,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他派人去调查叶棠花得到的结果,这丫头分明喜欢过威远侯府大房的三少爷沐明诚!她不是情窦未开,而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雨秋成了叶棠花的人之后,他就不能再随意命令她传情报出来,只能在叶府外头派个暗卫守着,而那暗卫带回来的信笺名单上,沐明诚赫然在列!
媺滢定是回了那威远侯府的臭小子了!两个青梅竹马的小人儿,上元佳节相携一起逛灯会……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凤九歌越想心里越泛酸,脸上的表情也愈发难看起来。
“咦,这不是……羽轩见过诸位,明诚还不快过来拜见!”凤九歌正在泛酸,蓦地听见身后的声音,回过头去顿时怔住了。
只见他的身后,沐羽轩和沐明诚正结伴走来,沐明诚走到他身边一拱手:“明诚见过诸位……咦,怎么殿下也在?”
沐明诚和沐羽轩对视一眼,两个人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
从昨天沐金说出来威远侯府门第最低这句话之后,沐家兄弟就感觉大事不妙,到了晚上,沐明诚果然没有收到叶棠花的首饰。
兄弟几个一琢磨,都觉得不大对劲儿,威远侯府已是公侯之家,比威远侯府门第还要高,那除了王爷就是皇族了啊!叶棠花这小丫头莫不是要一步登天,变凤凰了吧?
就在这时候,沐千蓝一脸泪水地从沐老太太屋子里冲出来大哭,兄弟几个截住一问,顿时脸色更黑。沐老太太刚才是在向沐千蓝转达太后的意思,太后明确发了话,叶棠花的太子妃之位谁都不能抢,就是沐家姑娘也不行!沐老太太回来为难了几天,还是把话给沐千蓝说明白了。
沐千蓝气得不行,沐家兄弟几个也气得不行,但是这生气的点不大一样,沐千蓝是气太后宁可向着外人也不向着自家人,而沐家兄弟几个气的是沐老太太不早点说!
原来不知道叶棠花是太后选定的太子妃,他们几个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成全叶棠花的心思,也给沐家娶个县主回来。这下可倒好,太后发了话之后,沐明诚还给叶棠花发信笺,外人看了,还以为沐明诚这是打算跟太子抢亲呢!
因此沐羽轩琢磨了一晚上,还是在上元节当天跟沐明诚谈了谈,说服他出门跟叶棠花和祁毓说清楚,他只是不知道,没有跟祁毓抢人的意思。
沐明诚一琢磨也是,要是让祁毓误会了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另外他也存了个私心,叶棠花若真是移情别恋要做太子妃,他无话可说,但若叶棠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将人拱手相让的!
因此掌灯时分,沐羽轩和沐明诚也相携出来寻祁毓和叶棠花,若是白天的时候,祁毓和叶棠花去哪儿逛都有可能,他们找到的可能性太小,但到了晚上,这两个人肯定是要看灯会的,所以晚上在灯会找人肯定没错的!
他们两个算计的挺好,可惜只对了一半儿,祁毓在这里是没有错,但是……叶棠花呢?
沐明诚茫然地看了看祁毓身边的祁琉,心里盘算开了。叶棠花不在祁毓身边,那她到底回了谁的信笺?
几个人各怀鬼胎地凑在一起,心里头都是连茫然带懊恼,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来。
“既然是出来逛灯市的,干嘛总站在这里呢?咱们还是走动起来吧。”最终,还是祁毓先打破了沉默。
不管叶棠花在哪儿,他都必须要找到她,然后好好看看她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他还就不信了,凭他南燕太子之尊,难道还不足以让一个女子倾心吗?
其余几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都想要找出叶棠花到底回了谁的首饰,因此众人一口答应,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灯市里头走了起来。
御街的灯市虽然也很热闹,但毕竟就是一条街罢了,再怎么逛也逛不出第二条路线来,在几个人走了三个来回,沐明诚提议再走一遍的时候,祁琉不干了。
“你们要干什么呀!走一遍不够,两遍三遍的走,说你们喜欢看花灯吧,一个个谁也不看灯,都往小姑娘脸上看!你们想看美人儿回……回家看去,美人儿一群一群的,这么走,你们不累我还累呢!”祁琉说罢,嘟起了嘴满脸气恼。
几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姑娘说出心病来,不由得都有些脸红,祁毓勉强笑道:“净胡说,我们不就是看看有没有熟人么?什么光看小姑娘?”
“看熟人?你可真好意思说,刚才小舅舅喊了你两声你都没注意,就盯着人家身边卫二小姐下死眼儿看,打量我没瞧见呢?哼!”祁琉和祁毓是双生子,讲起话来自然也无所避忌,瞪了他一眼把头扭过去了。
几个男子看了祁毓这副吃瘪的模样很想笑,但想想自己,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笑,都低下头噤了声,倒是沐羽轩人正不怕影子斜,坦然地笑了笑:“您既然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可好?横竖今儿茶馆之类的关的也都晚。”
祁琉点点头,看了看几个都有些做贼心虚的男子,走过去大模大样的拍了拍沐羽轩的肩膀:“唉,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正人君子,唉,可悲啊,可叹啊!”
沐羽轩憋着笑跟了过去,剩下几个心里头有事儿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地低着头想心事儿去了。
祁琉在街上找了个略微人少的茶馆坐了下去,抬手招呼另外几个人过来,几个人坐了一张桌子,沐羽轩向小二招招手:“来壶茶!”
小二应了声是,麻溜儿的泡了一壶热茶端了上来,道声“您慢用”就又去招呼客人了。
祁琉撇撇嘴,先斜了祁毓一眼:“都是亲戚,别遮遮掩掩的了,都说说吧,都是找谁呢?你说你们这点儿出息,一个个……”
祁琉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偷听后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是皇亲就是国戚的,怎么一点儿能耐都没有,这么多人,也都平头正脸的,一个没被心上人看上就算了,个个都没被心上人看上,出息呢!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么!”
沐羽轩抿着唇笑了半天,先替自家兄弟开脱:“明诚约的人,不大在意地位什么的……也许是我们地位不比人家吧。”
“她自己何尝不是同我们一般,什么地位,只怕都不在她眼里吧。”沐明诚思及前几日叶棠花把威远侯夫人骂的狗血喷头的事情,不禁微微弯了唇角,叶棠花不会顾及什么地位,因为她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祁敏之手指不住在桌子上敲着:“这也不能怪我……我平头正脸的,人家也是真绝色啊,围着她转的个顶个儿风流倜傥,我控制得了么……”
说到最后,祁敏之幽怨地斜了凤九歌一眼,却发现凤九歌压根儿没注意他。
凤九歌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她没回我的约,是赴了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人,如今看来却也未必……御街上也没见着她人啊。”
在这儿跟叶棠花称得上青梅竹马的一个是沐明诚一个是祁敏之,凤九歌自然指的是沐明诚,但祁敏之原就把注意力放在凤九歌身上,听了这话却想岔了,还当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