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你若真觉得有时间出门,别的不论,你为何也不来看我?”
卫似雨笑着走了过去在叶棠花脸上轻轻一拧:“好你个棠丫头,愈发的贫嘴了,我不过说你一句,你竟有一大堆在这儿等着我呢。”
卫如霜也抿唇笑着走过来:“姐姐还是别说了,棠丫头的伶牙俐齿哪里是咱们这笨口拙舌抵得过的?棠丫头也见好就收吧,真惹急了,姐姐说不过你可就上牙了。”
叶棠花噗嗤一笑,点点头:“多谢如霜嘱咐,我可不说了,免得似雨上来一口,我身上二两肉可就没了。”
卫似雨咬着下唇一笑:“你们两个倒成了一伙儿的了,拿着我打趣儿?棠丫头倒罢了,如霜你竟也不帮我?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这面纱的钱我是不请你的了!”
卫如霜掩唇笑道:“姐姐恁的这般小气,说两句便心疼钱了。也罢,不请便不请吧,横竖妹妹手里的压岁钱还没动用。”
叶棠花笑道:“过了年大了一岁,似雨愈发小气起来了,如霜不必担心,这个小东道我还做得起,如霜只管挑,算在我账上。”
卫似雨抿唇一笑:“好啊,知道棠丫头如今发达了,手里头恁的宽裕。既然如此,送佛送到西,干脆连我一起请了算了。”
叶棠花扫了她一眼,愈发笑得灿烂:“一见面就派我的不是,如今还要我请你?想得美呢,我偏就只请如霜,不带你的份儿!”
卫如霜笑着摆摆手:“好了,别贫嘴了,快挑吧,等会儿天色晚了就逛不成了。”
第一百零八章 路遇恶奴()
想到年市,三个女孩儿总算熄了拌嘴的兴致,都急急忙忙挑起帷帽面纱来,叶棠花顺手指了一条桃花色绣梨花单罗纱的面纱,卫似雨和卫如霜选了一样的霞影纱百蝶穿花流苏帷帽和月白色云水纹琉璃纱的面纱,结账时叶棠花顺手将三个人的帐都结了,笑道:“我若今日单结如霜的,只怕似雨梦里也忘不了我的坏,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卫似雨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丫头,做了好事也就罢了,偏要说道说道,须知施恩图报便算不得好人,棠丫头拿这事出来说道,可见也不是个存了好心的。”
叶棠花听罢,不由得一声嗤笑:“好啊,给你付了帐,你倒还派我的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难道就是好人了不成?”
卫如霜此时已经带好了面纱,正拿帷帽往头上扣:“你们又来了,拌嘴什么时候不行?年市可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再不去,年市可就散了!”
提到年市,卫似雨和叶棠花也不再吵闹,三个人带上面纱和帷帽,依次走出点妆阁。叶棠花甫一出门就见两辆马车并排而立,知道另一辆定是卫家的,便扭头看向卫似雨和卫如霜:“咱们姐妹且去逛着,让他们在这儿等如何?”
卫似雨点点头:“就这么着吧。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我可不想白浪费那么多时间,咱们且去逛着吧?”
叶棠花颔首应了,三人便提步迈入人流之中,讲好了相互扯着手以免走散,然而人流实在太多,想要三个人并排扯着手走是不可能的,最后还是散开来各走各的了。
“棠儿你瞧,这街边上的首饰虽比不得咱们平日里的贵重,却比咱们的显得精巧呢,你看这堆纱花儿,虽不及咱们用的精巧,可颜色却瞧着新鲜的,闻着也香的很,竟像朵真花一般了。”卫如霜走着走着便被街边卖头花的小摊子吸引去了,自己走过去挑拣一番,又招手让卫似雨和叶棠花过来看看。
那卖花的少女也是十六七岁年纪,虽算不得美人倒也有些清秀,抿着唇笑道:“姑娘们一瞧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我们自然不同,这些花儿都是我娘扎的,又用了鲜花做的花露洒在上头,自然闻着真花一般,可惜了如今是寒冬腊月的,若是春夏之际,还能引来蝴蝶翩翩而飞呢。”
“是吗,这倒有趣得很,只如今不是春夏之际。”叶棠花笑着拿起一朵梅花来轻嗅,果然依稀闻着一点梅花的冷香,又看手中花儿虽不明贵但却胜在逼真,若买上几朵插戴,定是如戴了真花一般好看。
卫似雨早已经对手中的一朵紫玉兰爱不释手,抬起头问那卖头花的少女:“这花儿怎么卖的?”
少女想了想:“若姑娘单买这一朵,要四十文钱一朵儿。若能多买些,价钱好商量。”
卫似雨也是花钱论两计的人,哪里在乎那几文钱的折扣?想了想笑道:“我今儿出来的匆忙,没带散碎银子,最少也是一两银子的锭子了,我们三个多拿几朵,折扣就不必了,你大冬天的在外头买卖也不易,剩的钱留着给你当赏钱吧。”
卖花少女听罢,不由得笑逐颜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都是便宜东西……那小姐多挑一些吧?”
卫如霜瞧了瞧卫似雨手中的紫玉兰花,又在摊子上四下里看了看,自己挑中了一朵迎春花,又招呼叶棠花来:“棠儿快来,能得姐姐请客可是不易,快过来多挑几朵。”
叶棠花早捡了一朵棣棠花,笑着拿在手里把玩:“这个还消吩咐?似雨的便宜,那真是难得一回的,不趁着此时占,更待何时?”
卫似雨自荷包里拣出一个一两的银锭子递给卖花女,偏过头笑着唾了一口:“方才还说我得了便宜卖乖,如今你们两个难道不是?”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骚动,还夹杂着几个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滚开!别挡爷们的路!”
“哎呦,这小娘子长得不错,不知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啊?”
“嘿嘿,这玩意儿不错,归爷了!”
那卖花女听了这些人的声音,脸色顿时一白,慌忙地自摊子上捡了几朵花塞给卫似雨:“几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儿这摊怕是摆不下去了,这花你们拿去分了吧,放久了香味散了也是可惜,我劝你们也赶紧走,若是招惹了他们,怕是你们也不好脱身的!”
卫似雨看着怀里的花儿一怔,卫如霜蹙眉道:“那些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如此霸道?”
“还不是那国舅爷家的走狗么?仗着自己主子宫里有人,成日价打鸡骂狗,最不是好人的!”卖花女一脸嫌恶地唾了一口,神色间满是愤恨,“要不是他们抢了我爹的东西还伤了我爹……”
“国舅爷?什么国舅爷?”叶棠花和卫似雨卫如霜对视一眼,俱是满脸疑惑。
皇后姓裴名瑢,母家乃是定国公府裴家。老定国公一共两子一女,长子裴珂照理应当袭爵,但他却走的是科举的路子,中了武举之后出征边关,如今镇守北部边关与北夏相对,长女入宫做了皇后,便是如今祁毓的母亲。次子裴珥虽然袭爵,但他今年不过一十有七,年少时也曾和叶棠花几个见过,性子不能说温和,但待人还是有礼的,而且从来也不曾以什么国舅爷自居过。好好的国公爷,正经有爵位的人家,何必在乎一个国舅爷的虚名呢?听着倒像是靠着裙带关系似的。
卖花女叹了口气:“还能有哪个国舅爷?仗着姐姐是妃子,在外头横行霸道的顾良才顾国舅呗!姑娘们,你们还是快些走吧,这国舅爷手下走狗不知多少,可惹不起啊!”
卫似雨帷帽下的脸色一冷:“我当是谁呢。”
卫如霜冷笑着接了下一句:“原来不过是个妃子的兄弟。”
卫似雨又道:“什么顾良才?我看他是顾不良才对,区区一个妃子的弟弟也敢妄称国舅?脸皮比城墙还厚呢!”
卖花女此刻已经收拾好了摊位,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先走了,几位小姐也还是快些避开吧,他们人多势众,您几位又何必鸡蛋撞骨头呢?”
说罢,卖花女携着摊位上的东西匆匆忙忙地走远了,卫似雨和卫如霜叶棠花几个对视一眼,也准备先避让开来,等这些人过去之后再做论处。
倒不是说她们只会放狠话,而是没有必要和这些人硬碰硬,她们三个小丫头若是和这些恶奴对上,虽然地位上有优势,但体力上是绝对的讨不了好,万一这些恶奴心思一歪,先趁着人多势众对她们做些什么,而后捏着她们的把柄要挟又当如何?
为今之计,倒还是暂避锋芒得好,等她们三个回了家,要怎么处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旁的人不说,叶棠花难道还不知道顾德妃的处境如何?只消把这事情稍稍往皇上跟前一透,顾德妃的位置就算完了。
卫似雨匆匆拉着卫如霜和叶棠花想要寻一个店铺进去避避,但早有眼尖的恶奴瞧见了她们三个,登时叫了一声:“前头三个小娘子休走,看你们也颇有姿色,不如留下来陪大爷乐呵乐呵?”
围观的百姓大都是对这几个恶奴敢怒不敢言的,如今见这些恶奴愈发放肆,竟当街调戏起小姑娘来,一时间都是义愤填膺,可没人敢出这个头,只能低着头装没看见。
几个恶奴见没人发话,心里更是得意,竟快走几步赶上了疾步离去的卫家姐妹和叶棠花:“小娘子着什么急走呢?难不成是有情郎等着不成?哥哥们可比你们的情郎会疼人,不如留下来陪哥哥们玩耍如何?”
卫家姐妹面纱下的脸都气得涨红了,两姐妹对视一眼,当即决定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
卫似雨先喝骂了一声:“哪里来的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不成,敢挡本小姐的路!”
卫如霜冷冷地附和了一句:“真正是物似主人型,什么样的主子就什么样的奴才。”
叶棠花原打算暂避锋芒,但看着卫家姐妹已经吵嚷了出来,而那些恶奴又实在欺人太甚,不由得瞥了那些恶奴一眼:“这京中的贵人我也算见得多了,只不知你们是那号人物,敢拦我们的路!似你家主子那等货色,便是他亲自来了,都不一定留得下我们!”
这些恶奴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哪里想到会被三个小丫头当街叱骂?为首的恶奴当即脸上就挂不住了,恶狠狠地呸了一声:“给脸不要脸的小贱人,你当你是谁,敢跟国舅爷府上这么说话?爷看得起你是给你面子,你倒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南燕朝的国舅不过两位,均是定国公府上裴家人,未知你家主子姓甚名谁,敢与堂堂的国公府相提并论!”卫似雨嗤笑一声,扫了那恶奴首领一眼,隔着帷帽翻了个白眼。
“人家有个当贵妃的姐姐,自然美得上天了,连嫡庶都分不清了。皇后的兄弟方可称国舅,区区一个妃子的兄弟,真是好大的脸面呢!”叶棠花心里面拿着顾德妃的把柄,如今又攥住了顾良才的把柄,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倒也有恃无恐。
恶奴首领是顾良才面前得用的人,时常也听说各府往来,如今见这三个少女张口便是老爷平日里往来的贵族,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
他虽然犹豫了,他身边的恶奴却不知高低,见三个少女竟敢这般放肆,当即就翻了脸,上前就要扯卫似雨的衣袖:“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这儿胡说八道?待我好好亲近你,看你的伶牙俐齿能不能救你!”
第一百零九章 假李鬼遇上真李逵()
恶奴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先飞了出去,卫似雨讶然地看着立在面前一袭青衫白袍,清俊飘逸的少年,听见他沉声道:“爷逛个年市也能遇见个臭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有人敢当街调戏女子,难道还没有王法了不成?”
那吃了亏的恶奴自地上爬起来,恨恨唾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动你大爷我?知不知道大爷是国舅爷府上的人?”
“国舅爷?”少年怔了,哑然失笑。“爷还以为,京城中称得上国舅的,只有爷与家兄而已,不知你家主子又是哪号人物,敢称国舅爷?”
“原来是定国公,清商方才真是失敬了,多谢定国公出手相助,清商感激不尽。”叶棠花听了少年的话不由得一笑,这些人也真是够倒霉的,假李鬼碰上了真李逵,自封的国舅碰上了正经儿的国舅爷,这不是死到临头么?
这些恶奴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那恶奴首领想了想,陪笑道:“原来是裴国舅,小的失敬了,小的是顾国舅手底下人……”
话刚说到这儿,只见裴珥笑得更冷了些:“不知顾国舅是哪个国舅,顾家女又是哪一位皇后?爷往常只道皇后的兄弟方可称国舅,不料如今连个妃子的兄弟也能了,难道是南燕的礼法变了,爷孤陋寡闻了不成?”
提到礼法,叶棠花挑了挑眉,给裴珥帮腔:“家父现任礼部尚书,在家时也只称裴将军和国公爷为国舅,可见南燕礼法是不曾改的,只是不知道这顾国舅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宫中现在只有顾德妃,但顾德妃的兄弟似乎够不上国舅这个称呼?”
裴珥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叶棠花,隔着帷帽面纱上下打量一番方才笑了笑:“我说清商二字怎么听着耳熟……原来是清商县主在此,方才倒是冒犯了。”
“国公爷言重了,您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清商感激您还来不及,哪里谈得上什么冒犯。若没有国公爷在此,这起子刁奴岂会把清商放在眼里?莫说是一个县主了,就是公主来了,有德妃娘娘撑腰,他们也是不怵的吧?”叶棠花瞥了一眼那群恶奴,冷笑一声。
这群恶奴此刻才知道自己闯下多大的祸来,他们虽不知叶棠花是谁,但好歹能听懂清商县主是个份位,他们再怎么有恃无恐,那也是仗着自家主子的势,给人家做奴才的,至多也就欺负欺负平民百姓罢了,可如今得罪的竟是一位县主,那还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卫似雨瞧着这群恶奴欺软怕硬的模样就来气,冷哼一声道:“我是不管什么国舅不国舅的,顾德妃娘娘的娘家势大,敢当街纵奴行凶,可难道我广顺侯府就是好欺负的不成?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准备好了,少则一日多则三天,广顺侯府上必要着人向他要一个交待的!”
卫如霜接着补了一句:“姐姐还是别说了,再说下去,惹恼了这几位顾家的狗腿子奴才大爷,还不定又干出什么事情来呢!横竖咱们有理,跟她们废这口舌做什么?回去禀了爹爹,请爹爹处置就是了,咱们两个姑娘,哪里能跟顾家的人叫板?人家顾家宫里头有娘娘,势力大着呢,顾家的奴才都敢当街对侯府小姐无礼呢!”
此时满街的百姓也都看出来了,这几个年轻男女俱都是家世显赫的,就连平日里横行霸道的顾国舅仆人都不敢对他们怎么样,顿时群情激奋,一个瘸腿的老汉朝着那些仆人的背影偷偷唾了一声:“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你们也有今天!”
老汉声音不算大,又是在背后唾的,是以前头的恶奴首领并不曾听见,但后头的恶奴可就不依了,他们平素横行霸道惯了,虽是顾家的奴才,但却把自己看成顾家的亲戚一般,如何能忍得下有平头百姓向他们挑衅?
后头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立刻转过身去揪起那老汉来:“他奶奶的,你个老东西活腻味了不成?敢骂大爷!”
老汉声音不大,这汉子声音可不小,一时间裴珥叶棠花几个都往这边砍过来,那恶奴头领更是唬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跑过去照着那汉子的头来了一下:“你瞎了眼了,敢在这几位面前放肆!你舌头烂了不成,乱喊什么?国舅爷面前,你也敢称爷?你猪油蒙了心不成?”
那汉子让自家头儿打得晕头转向,忙撒了手低着头安静了下来,恶奴头领又小跑回裴珥面前,赔笑道:“国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