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倒不信王爷这般帮我,所求的还是什么是我做不成的事,王爷尽管直说吧,我定然玉成好事。”叶棠花听到这里,只当凤九歌不知看上了哪家小姐,就一口应下了,和她有关系的小姐,细算来不过威远侯府一家子罢了,除去已经嫁出去的沐千红,还有沐千蓝、沐千萍、沐千染、沐千雪四个,这四个人里头只沐千蓝是威远侯嫡出的,剩下三个俱是侯府二房三房的庶出女儿,凤九歌未必看上了外界看来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沐千蓝,至于剩下三个么,应该并不难为。
再者说,就算不是威远侯府家的小姐,她跟人家套套近乎,帮个忙什么的应该也不算难,因此叶棠花才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而且她也实在很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让凤九歌这般牵肠挂肚,拐弯抹角的跟人家套近乎。
“我求的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媺滢能帮我什么?”凤九歌抿了抿唇,倒是起了心思,这丫头能说出这样话来,想来该是对男女之情有所知觉的了,那他此刻说出些什么来……不至于吓着这小丫头了吧?
叶棠花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看了凤九歌一眼:“原来王爷有了心上人,恭喜恭喜,不知哪家小姐这般好福气?媺滢自当竭力而为。”
凤九歌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走了几步到叶棠花身边,伸手勾起她一缕乌发,低下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她:“摽有梅,其实七兮。媺滢今年业已豆蔻之年,就没想过自己的事么?”
叶棠花愣了一下,细琢磨了凤九歌话里的意思,禁不住蹙起眉来:“媺滢没那么自作多情,况且论家世也般配不上,王爷还是莫开玩笑了,到底是哪家小姐?”
凤九歌叹了口气,眸间染上点点无奈:“我不说,你偏逼着我说,我说了你却又不信,我所求的,就是怜取眼前人罢了。”
“王爷这玩笑开大了吧?我是什么样的人,王爷还不清楚?难道王爷是和永安王串通好了耍我么?”叶棠花咬了咬唇,还是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当这是玩笑了。
凤九歌怎么可能喜欢她?似她这般诡计多端的女子,应该没有男人喜欢吧?男人不是都喜欢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吗?那种大家闺秀是兔丝女萝,小鸟依人,她叶棠花却是竹子,毫无女子的柔婉妩媚,凤九歌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喜欢她?
“唉,我都说了不是玩笑,你怎么就是不信呢?等等,什么叫我和祁敏之串通好了耍你,那小子说什么了?”凤九歌无奈到一半猛然发觉话里有不对劲,这跟祁敏之有什么关系?
“他昨天来的时候跟我说你有可能喜欢我,我把他骂了一顿,什么都不懂净添乱。什么鬼逻辑,你在我身边放了暗卫就是喜欢我?那他还着人监视我呢,他也喜欢我不成?我倒成了香饽饽了,什么话……”叶棠花转身对着镜子,拿玉梳慢慢理着头发,有些不耐地絮絮抱怨着。
“那个臭小子……”凤九歌恨恨地咬了咬牙,又无奈地凑到叶棠花身边:“我说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总当这是玩笑呢?”
“那好,王爷就说说,我有什么好喜欢的。我浑身是刺,诡计多端,多疑敏感,而且我还刁钻刻薄,牙尖嘴利,这样的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叶棠花无奈,将手上的玉梳放回梳妆台上,转过身看着凤九歌说道。
凤九歌扬眉,淡然一笑:“浑身是刺又如何?做我长平王妃性子太软怎么行!诡计多端又如何?没长脑子的本王不稀罕!多疑敏感又如何?就是天天哄着你我也甘之如饴。刁钻刻薄又如何?有本王惯着你,谁敢说你半句不是!牙尖嘴利又如何?娶个笨口拙舌的蠢妇日子怎么过得下去!这些都不重要,本王现在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他凑近了些,替叶棠花拢了拢鬓边碎发,迫使二人对视:“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喜欢其他人却想不到你自己身上?到底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在自卑什么?”
叶棠花愣了一下,身上凌厉的气势登时散去不少,她轻轻偏过头去,低声道:“不为什么,我本来就不如人家好。”
她哪里好?
她如果好,上辈子不会抓不住许天涯的心!她那般真心相待,最后却比不上叶芸香和叶昙幽!
她如果好,上辈子不会伤透了自己母亲的心,她从来不曾在乎那些真心疼爱自己的人的感受,直到最后失去了才在那里后悔哭泣!
她如果好,上辈子不会那么蠢的为他人作嫁衣裳!她为爱情那般奋不顾身,甚至放弃了一切,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有人喜欢?
凤九歌叹了口气,握住叶棠花柔软的小手,十指相扣,在叶棠花惊讶地想要抽回手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就是你,你现在就很好,在那些讨厌你的人眼里,你千般好也仿若无物;在喜欢你的人眼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你。不要总盯着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你越在意他们的看法,越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就是想要你过得不好。别总看着他们,多看看那些喜欢你的人,我喜欢你,我觉得你很好,你什么都好,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你觉得自己不好的地方我也都见过,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好。”
叶棠花愣愣地看着凤九歌,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她自认不再是个软弱的人,可是听着凤九歌的话,她还是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凤九歌将叶棠花轻轻抱在怀里,很普通的一个拥抱,却让叶棠花觉得很安心:“现在的问题是,你看不到自己有多出众,多值得人喜欢,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觉得你自己不好。你一方面需要自己变得强大,一方面又憎恨不再单纯的自己。”
“我没办法!”叶棠花倚在凤九歌的怀里轻轻啜泣着,“她们要害我,我不能忍!可是如果我不比她们更狠,就没有办法斗得过她们!我有要保护的东西和人,我必须狠!”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般展露自己,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轻易相信凤九歌,可是她太累了,她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女,做不到无忧无虑,她的心没有一刻不绷得死紧,她的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人,她不惧怕寂寞,可她做不到永远一个人!
“其实你身边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你,你不像你自己想得那么可怕,比如……我。”凤九歌说到这里,禁不住低声笑了笑,亏他还担心那么久,原来这个小丫头不是不懂,而是懂得太多,反而束缚住了自己!
不过没关系,她的过去他不在乎,而她的未来,他定将竭力守护!
第七十三章 别有玄机的香料()
叶棠花哭了这一场,感觉心情好多了,她微微挣动了一下,示意凤九歌放开自己。
凤九歌有些恋恋不舍地紧了一下怀抱然后松开了手,叶棠花自袖子里取出帕子擦了眼泪,低低叹了口气:“王爷见笑了。”
“唉,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怎么还是这么生分,别再叫王爷了,听着真别扭,叫长歌还是叫斐卿,随你喜欢。”凤九歌佯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唇边却是遮不去的笑意。
叶棠花淡然看了凤九歌一眼:“九歌也好,斐卿也罢,看我心情吧。话说回来,你今晚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别给我打岔,老实交代!”
凤九歌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今晚是真没什么,只是听说你进宫一趟就封了县主,有些不放心,再有一件,就是我想你了。”
还有一件事是他没敢说的,就是他听说祁敏之昨晚和今天都来了叶家,这让他心里颇有些不高兴,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傻的提起祁敏之来,便笑了笑混了过去。
叶棠花瞥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你就不怕我赶你出去?”
说罢,叶棠花细想了想,又拧了眉:“斐卿,宫里的主子娘娘们你可熟悉呢?”
凤九歌还没来得及为叶棠花叫他斐卿高兴一下,就被后面这句话冲昏了头,主子娘娘?先不说他一个外姓王爷跟后宫能扯上什么关系,叶棠花不是进宫去见太后了吗?难道还得罪了哪个后妃不成?
“我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参与后宫争斗,那些人我都不是很熟,你问这个做什么?”凤九歌蹙眉道。
叶棠花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了结:“唉……今天我进宫的时候面见太后的时候,皇上皇后和众妃都在作陪,期间萧贵人说她怀孕了。”
“萧贵人是谁,她怀孕就怀孕呗……小丫头,你不会是对皇上有什么想法吧?我可跟你说,祁毓都比你大一岁呢!……难道你是看上祁毓了?那小子不行!……”凤九歌原本云里雾里,说到一般的时候却突然灵机一动,顿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话也拐了弯。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对皇上和太子有什么心思?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叶棠花说道这儿,突然脸一红,闷闷扭过头去,“帮不上忙还净裹乱,我不跟你说了!”
“别别别,你且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谋一下,别稀里糊涂得罪了人家还不知道呢。”凤九歌见状连忙正色,一副说正事的模样。
叶棠花抿了抿唇,自袖中掏出萧贵人送的那个荷包递到凤九歌面前:“后来稀里糊涂地封了县主,太后让众妃送我点贺仪,这就是她送的。”
凤九歌拾起荷包打开看了看,只见里头装着各色香饼,又嗅了嗅,香味倒还不坏,便将那荷包递了回去:“几个香饼罢了,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叶棠花摇了摇头:“香饼有什么好怪的?可奇怪的是,她说这些香饼是她亲手做的。”
凤九歌笑道:“人家亲手做的怎么了?难道你嫌寒酸不成?”
叶棠花无奈,将四个香饼自荷包里倒出,指着香饼一一说道:“梅花香、浓梅香、百和香、开元宫中香。这下你总该懂得了?”
凤九歌不明所以:“懂得什么?”
叶棠花叹道:“你还真是于香道上一窍不通?你不知道这四种香的材料之中都有麝香么?”
“麝香?可是萧贵人不是有孕了么?”凤九歌愕然。
“所以说,我才没办法放心,如果萧贵人真怀孕了,她接触这些东西会没有反应吗?她撒谎还在其次,这些东西是不是别人送给她来害她的?现在我拿到了这些东西,那个幕后的人会怎么做?如果萧贵人没怀孕,那这些东西岂不成了我的催命符么?她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敢说自己有孕么?这要是让她知道我懂香道,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这不还是要受牵连么?”叶棠花皱起眉头,分析道。
“此事不可不慎,你且暂时稍安勿躁,我有时间替你打探打探就是了,关乎皇家血脉,一旦扯出来就是大事,那幕后之人应该也没这么大胆量。”凤九歌沉吟道。
“嗯……我也这么想,只是这后宫妃子似乎比常人还要更可怕一些,那萧贵人比我大不几岁,看着乖乖巧巧的,没想到也会卷进这种事里……”叶棠花素手摩挲着几块香饼,叹道。
“你别碰了,这东西对你身子不好,还是我拿走吧。”凤九歌见状忙将四块香饼收进荷包里,又将荷包放进怀里,才算安心。
“你拿去就是了,只是别在人前拿出来,那荷包是宫里的东西,要是被有心人揪出来,咱们俩再落个私相授受的罪名就冤得很了。”
凤九歌颔首,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我该走了,再不走等下父王母妃发现我没影了还不知怎么罚我呢,你也早些歇息吧。”
叶棠花见他要走,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明白时候不早了,便颔首道:“嗯,你先走吧。”
凤九歌见她不似开始那般生疏,心里倒是高兴地紧,向着窗户走了两步,又过转身来,在叶棠花疑惑地目光里折了回来:“有件事我想着还是与你交代一下的好,你院子里的确有我的人,你以后若有事寻我只消吩咐她就成。”
“你的人不是在暗处盯着我吗?”提及此事,叶棠花禁不住生起闷气来,“白天黑夜地看着我,跟牢头看犯人一样。”
“什么牢头看犯人,我的暗卫若跟敏之的一样在外头傻愣着,我能知道什么要紧的东西?你在外头的时候,我的暗卫和敏之的一样是偷偷随着你的,不过回了府之后就另有人了。”凤九歌抿唇一笑,愈发显得容貌俊逸潇洒。
“到底是谁?”叶棠花愣了一下,开始在心底盘算,凤九歌的口中的暗卫在她回府直呼能够接触到她,必然是她身边的人,还能够护着她……
“是雨秋?”思及此处,叶棠花瞪大了眼睛,讶然地看着凤九歌。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聪明。进来吧。”凤九歌抿唇一笑,一声令下,雨秋悄然从屋外翻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奴婢见过主子,大小姐。”
叶棠花挑了挑眉,凉凉道:“我说怎么雨秋这丫头最近开窍的这么快,整个院子里的脑子都长她一个人身上了,原来是早就换了人了?什么时候换的?”
凤九歌自知理亏,笑了笑:“就是你在威远侯府门口夸完我的轿子之后,我就令人换了你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个雨秋既在你身边,平日里又不怎么显眼,就选了她了。”
“我说怎么从我回来之后雨秋就聪明的一绝呢,原来是换了芯了……也罢,这丫头倒真是机灵得紧,看样子身手也还不错,不过我可说好了,我不知道就罢了,我既然知道了,这丫头从今往后就只能听我的,不然我宁可不要。”叶棠花挑眉道。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才把她叫出来跟你透个底儿。”说罢,凤九歌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叶棠花,“这是她的命玉,只有持有命玉的人才能命令得动她,现在我把这东西交给你,往后即使是我的命令,她也不会再听了。”
叶棠花接了玉佩,在手里摩挲片刻,抬头展颜一笑:“算你交代的快,这还差不多。”
凤九歌笑着摇摇头:“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跟你闹了,我真得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说罢,凤九歌趁着夜色自窗户翻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待到凤九歌走后,雨秋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又朝叶棠花盈盈一礼:“大小姐,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安歇了。”
叶棠花摸着下巴看着雨秋,直把雨秋看得浑身发毛:“大、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叶棠花叹了口气,蹙眉道:“雨秋,怎么换了个主子,你好像就突然笨了不少呢?”
“大小姐?”雨秋茫然地看着叶棠花,不明白叶棠花怎么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大小姐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雨秋,不想要她了吗?
叶棠花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雨秋:“雨秋,你把窗户关了,你从哪儿走?走门?”
雨秋愣了一下,登时脸上一红:“奴、是奴婢考虑不周,让大小姐见笑了……”
说罢,雨秋红着脸推开窗自窗户跳出去,又将窗户从外头依样关好,影子也是倏地一下就不见了。
屋子里终于只剩了叶棠花一个人,她抿了抿唇趴在桌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脸上还一阵一阵的发烧。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过了,即使是前世对许天涯朝思暮想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动和欢悦,也许真的如凤九歌所说,她不想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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