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还带走了一位闺秀做为西辽太子的太子妃。
叶棠花想到这里,蓦地醒悟过来,转眼看向了何芳。
当初那个被西辽太子求娶的南燕闺秀,不就是眼前的这位何大小姐吗?
感受到了叶棠花的目光,何芳扭过头瞥了她一眼:“看我做什么?”
叶棠花眨了眨眼睛,朝她一笑:“没事,就是觉着你衣服很好看。”
“不知所谓。”何芳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她了。
在何芳的背后,叶棠花讶然地挑了挑眉,复又抿着唇幽幽地笑起来,能娶到这位“何东狮”做太子妃,西辽太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呢!有了这样一个刁蛮泼辣偏又任性不讲理的大老婆,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不会被逼的娶一大堆小老婆吧?何芳有些功夫,但西辽人一贯民风尚武,几乎人人都会些功夫,西辽太子身为储君,功夫应该只好不坏,万一这一家人真气急了动起手来,西辽太子的家里可就要开比武招亲了……
不过这也未必,万一那西辽太子脑袋进水,偏就喜欢这个调调……
发现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叶棠花赶忙打住,复又低头玩起袖子来。
别人家的闲事管它作甚?她连叶家这档子破事都还没弄清楚呢,反倒要替西辽太子操心?真是吃饱了撑的……
就在叶棠花发呆的时候,她们四个已经走到了凤仪宫门前,朱红色的宫门渐次打开,她们已经能望到正殿的门了,皇后就坐在正殿的主位上等着她们,在四个人之中,皇后明显地偏爱叶棠花一点,不仅是由于祁毓的心意,也因为裴珥在提及上元信笺的时候提到跟卫二小姐的初识,也顺口夸了叶棠花两句,知道叶棠花话里护着裴家,皇后心里愈发的中意她起来。
待四个人行过礼落座之后,皇后第一句话就奔了叶棠花:“对于今日的比试,清商县主可有把握么?”
叶棠花才刚坐下,又不得不站起来施了一礼:“回娘娘的话,清商原算不得倾世才情,不敢自高自大,妄谈胜负,但既然陛下有托,清商定当竭尽所能,力争取胜,方不负陛下厚望,也不辱我南燕国威。”
这一番话说的皇后很是满意,毕竟叶棠花小小年纪,若是当场自夸海口说一定能获胜,未免有自不量力之嫌,但若说没有取胜的把握,又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况且皇后也不爱听这种丧气话,因此叶棠花两头不得罪,各说各的理,先谦虚了一下,继而再表明自己会尽力争取胜利,正合乎了皇后的心意。
皇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韩依柔:“韩大小姐也有些时日不见了,这些日子可还好吗?”
韩依柔心里其实很怨皇后这么容易就改变心意,但当着皇后的面又不能实话实说,也只得忍气吞声地笑道:“还好,依柔这些日子一向在家中练琴,倒能自得其乐。”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这韩依柔被皇上赐婚之后反倒收敛了很多,要是早能如此稳重,也不至于保不住自己太子妃的位置,只可惜这丫头悟性不够,非得等到无可挽回之后才能明白过来,注定跟太子妃之位无缘了。
这时候御花园里已经安排明白了,锦绣女官匆匆走了进来:“娘娘,春芳园已经布置妥当,各国使节业已入座,请您带着众位姑娘移步春芳园吧。”
皇后轻挥明黄大袖,袖子上两大片彩绣凤凰纹扬了又落,她施施然起身,身后小太监立即拾起了拖地的凤袍,皇后眉目轻扬,朱唇微动:“来人,摆驾春芳园!”
平日里倘若皇后说要摆驾的话,是只有皇后自己坐凤辇,其余人只能跟着的,但今日她们四个是代表了南燕的脸面,若是让她们跟在皇后的凤辇后头跟到春芳园去,看着也未免太狼狈了,因此皇后做主,给她们每个人配了一个四人步辇,让她们一路稳稳当当地坐到春芳园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西辽的诡计()
此时在春芳园里,早已是桌椅鳞次栉比,佳肴陈列于其上,粉面桃腮的宫娥彩女清一色粉色蝶袖宫衣,手执银酒壶立于桌侧,笑靥如花。各国使节早已依次就坐,皇族在前,臣子在后,那些倾举国之力选出的才女最后,因为主人并没有到,所以没有人动筷子,但是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南燕皇宫的荣华,气氛颇为热烈。
蓦地,春芳园外传来小太监的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一声,喧嚣顿止,各国使节纷纷起身,拱手施礼。祁敬之携着裴瑢的手,一步步迈入春芳园,直至登上主位,双双落座,在主位的两侧各设了两个位置,分别坐了叶棠花等四人,叶棠花挨着韩依柔,沐千蓝挨着何芳。
祁敬之瞧着下面满堂的使节,眉头微扬,笑着虚抬双手:“免礼。”
各国使节又纷纷落座谢恩,叶棠花下意识地去找南里,但目光在西辽皇族之中转了一圈儿,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小丫头,反倒是看到了被南里称作阿姐的女人,她换下了西辽那粗犷豪放的服侍,换上了南燕的衣裳,倒也别有一番情致,一头小辫儿打散了绾成发髻,但明显是因为编辫子久了,头发都已经有了弯,如波浪一般披散在后背上,再加上西辽人天生便有些高鼻深目,唇薄肤白,一眼望去便是满满的异域风情,让人有些移不开眼去。
这时候,那个阿姐显然也感受到了叶棠花的目光,但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反倒是朝着叶棠花笑了一笑,叶棠花也回以一笑,复又移开了目光兀自思量。
南里不在现场,是下去准备献艺了吗?所以虽然情况有所改变,但西辽的打算是没有变的,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将南里作为和亲的工具?不过上一世由于祁毓已经娶亲,所以西辽只让南里做了太子侧妃,而这一次,他们目标应该不同了吧?
就在这时候,南诏国的大王子阁龙伽笑着朝祁敬之拱了拱手:“既然人都到齐了,还请陛下早些开始这一场比试吧,我们都已经等待不及想要领略南燕才女的风采了!”
祁敬之原本还想跟这些人客套两句,说些冠冕堂皇的安抚之语,等用过了饭再进行比试,可这南诏国的大王子一根儿筋地说出这话来,他也不好说推脱,只得点点头,笑道:“既然大王子有请,那就开始咱们的这场比试吧!”
话音刚落,西辽的使节扎古便站了起来,拱手笑道:“陛下,既然这次比试是由西辽提起的,那就由我们先来展示西辽才女的才艺吧!”
祁敬之巴不得让她们先来,这样既可以看透西辽才女的水平,也给了南燕一些随机应变的机会,便点头笑道:“就依使臣所言!”
扎古笑眯眯地坐了回去,那个阿姐向身后的服侍的人挥了挥手,不多时便见几个穿着西辽衣裳的少女走上前来,行了礼之后便垂手立于一侧,复又有几个搬着四个羯鼓、古琴、白绢屏风的少女走了上来,她们先给祁敬之行了礼,继而将东西放下之后便退了下去,羯鼓分立四方,古琴放在一旁,屏风置在中央。这时候先前上来的几个少女便各自走到了自己要表演的东西面前,有一个敲鼓的少女扬起头冲着祁敬之笑了笑,“咚”的一锤子下去,开启了这场表演。
在第一声鼓敲响之后,羯鼓前立着的少女纷纷开始挥舞鼓槌,虽然她们站得并不算近,但动作却出奇的一致,就连袖子飘飞的高度都几乎是一模一样,而那坐与琴前的少女素手轻撩琴弦,虽然琴声断续,却与鼓声相得益彰,只见随着这一通急促如暴风骤雨般的琴鼓之音,那立在白绢屏风前的少女左右手各执一支狼毫,蘸了满笔赭黄,大开大合地在白绢屏风上肆意挥洒,每落一笔便如一道风沙,万千痕迹堆砌成一座漫步风烟的孤城,那西辽少女手上画着画,身子也没闲着,武着各种各样的招式,好似是在一般,不多时那白绢屏风便满布城池,在屏风的一角上,一轮残月冷冷地挂在那里,微微洒下些风霜来,照着高高的城墙,边上是一首草书的《凉州词》,词中意境与画面交相辉映,当真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这时候,那敲响第一声羯鼓的少女扬天一声长啸,将手中的鼓槌向上一抛,待鼓槌落下时接回手中,奋力在羯鼓上敲了最后一声。这一声擂鼓如鸣于高山,声闻百里。
待鼓声散尽,仿佛突然在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表演上画上了休止符一般,几个少女全都静了下来,不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将四面羯鼓推到宴会中间来,将那白色屏风架在了羯鼓之上,原来在鼓上早已做好了架子,正好能托住那面屏风。
四个敲鼓少女和绘画的少女做完这一切都下去了,只剩下弹琴的少女仍旧坐在原处。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红色舞衣的少女快步跑了上来,她赤着双足,足踝上缠着一圈儿铃铛,发出细碎的铃音,与她腕上的玉坠儿流苏摇曳间传出的叮咚之声相称。那少女跑到宴会正中,轻轻一跃便跃上了那白色屏风,溅起一道烟尘,原来那赭黄的颜料竟是用沙子调制而成,因为掺了水,所以湿漉漉的沙子在被画到屏风上的时候能够粘住,但时间一长,湿沙被春风拂干之后便无法继续附着在屏风之上,那少女跃到屏风上的动作又大,登时便将不少沙子震了起来,由于屏风下头垫着的是四面羯鼓,随着少女的一跃,四面羯鼓同时发出沉闷的一声,衬着黄沙跃动和少女白嫩的足踝,甚是风情万种。
少女仰起头来朝着主位上一笑,蓦地在屏风上踏舞起来,随着上身身姿的变换,她的双足在屏风之上踏动的速度也愈来愈快,越来越多的黄沙被震起,飞扬,挥洒,伴随着铮铮的琴声……
一舞终了,少女一个筋头自屏风上翻下,单膝跪地双手环抱于面前,螓首微垂:“西辽国南里,见过南燕皇帝陛下!”
祁敬之也被这种粗犷而别具一格的表演吸引了,不由得笑道:“起来吧,原来献艺的竟是西辽国的南里公主么?”
那个被称作阿姐的女子起身笑道:“既然说是比试,若不拿出我西辽国最有才华的女子来,如何能配得上南燕国的对手?”
这句话既是自夸又是夸人,祁敬之也乐得接受,欣然点头道:“南弭公主太客气了,不过咱们这场比试定下的主题不是风花雪月么?不知西辽国这场才艺,是怎么扣合主题的?”
南弭笑道:“我知道在中原的文化里,风花雪月似乎代表着优雅宁和的美景,但在我们西辽却并非如此,西辽久居大漠,那里的风永远带着漫天的黄沙;那里的雪永远是苍凉而萧索,夜满关山;那里的月永远孤高而冷绝,高高地挂在天上,照着下面的古城,所以我们用这场表演来表现了西辽的景色。”
祁敬之颔首:“的确,这风雪月俱体现在了西辽的才艺之中,可是不知这花又在何处?”
这时候,南里高高地扬起笑靥来:“我记得在中原的古诗里有这么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能够盛开在大漠里的花,都是极顽强而极艳丽的,就像我们西辽的美人一样,西辽的美人是烈酒,是红花,是火热的太阳,我是西辽的美女,也就是西辽的花,不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个解释还满意吗?”
南里此话一出,颇有些老成守旧的南燕官吏在桌子后头沉了脸色,这西辽女子居然在人前公然夸耀自己是美女,简直是不知廉耻!
祁敬之也被南里的态度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笑着点了点头:“西辽的公主果然是非同寻常,朕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话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微蹙了眉头:“话虽如此,可是西辽的四项才艺都混在一起表演了,每一项才艺都不可分割,那这比试要从何比起呢?”
南弭微微挑起了直眉,有些狡诈地笑了笑:“皇帝陛下,我们当初商议的时候,就是说要比的‘琴书画舞’,并没有说要分开啊。况且这些才艺都有相通之处,合在一起表演能够互相映衬,比单独拿出一项来表演要精彩得多不是吗?设若先让人上来击鼓,再让人来弹琴,再让人来画画写字,最后让南里跳舞,那可真是无趣极了,怎么比得上有得听又有得看呢?既然西辽的才艺是合在一起展示的,也请南燕的才女们将自己的才艺一起展示吧,否则若你们拿一项才艺来和西辽的四项才艺比较,我们就是赢也赢得不痛快的。”
祁敬之没想到南弭说得出这样近乎狡辩的理由来,不由得沉下了脸色,望向下首坐着的四个少女。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过西辽会用这样的诡计,也自然没有嘱咐下面提防,况且这些天这几个小丫头准备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她们虽然在家里苦练各自的才艺,却半点儿都没有交流,要是让她们四个一齐献艺,那肯定是各演各的,毫无配合可言,恐怕连单独表演的水平都赶不上……
可若是让她们分开来表演,且不说水平如何,西辽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浑然一体的表演输给这样零散的表演,这不是非输不可了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凌波仙子()
见祁敬之为难,南弭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经得了逞,她心中虽喜,面上却仍旧是一片淡然,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皇帝陛下,您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让南燕的才女跟我们比试呢?我们已经迫不及待领教南燕才女们的才华了!”
一旁南诏国的二王子阁龙颇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竟还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这西辽的姑娘真叫一个好看,跟鲜花一样又艳又红,不知道南燕的比起来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这小子让他哥一个巴掌打在脑后,吓了一大跳,脖子一缩下意识地闭了嘴,阁龙伽施施然收回了手,笑道:“这小子一向口无遮拦,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还望众位不要见怪。”
阁龙颇扁了扁嘴,眨巴了一会儿眼睛,终究没敢还嘴,但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凭什么不让他说话?西辽的姑娘就是又艳又红嘛!看南燕那些丫头,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连个屁都不放,可见定是没趣儿的,怎么及得上西辽姑娘有胸有屁股?
阁龙颇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只知道看人家姑娘身材,却不知这时候上头坐着的四个姑娘身子都快僵硬了,饶是她们准备充分,也没有料到西辽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招数来,平心而论,西辽的才艺虽然别致但绝非上乘,尤其是琴,先头一直是在配合鼓声,后来给南里的舞蹈伴奏,人们的注意力一直在鼓或者是舞上,但倘若有人仔细去听那琴,就会发现其实琴弹得根本没什么水准,毕竟古琴乃是中原的乐器,西辽的姑娘短时间内根本没法掌握得太好。还有那屏风上的书画,就算以沙作画很别致,可湿沙子在毛笔上能沾多少?又画得出多细致的图画?能看出形状来已是不容易,更别提风一吹就会掉一层,怎么及得上能晕染的水墨工笔精致?
可话说回来,就算她们单打独斗能赢得了,西辽也绝对不会承认的,就像西辽所说,她们单独表演一项才艺,怎么及得上四项才艺一起表演来得漂亮?
这般想着,四个人不禁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才艺又该来怎么比试。
这时候,方才一直沉默的东越使者欧阳中天也微微笑了起来:“怎么,皇帝陛下为何不下令让南燕才女来比试呢?”
祁敬之扫了欧阳中天一眼,未曾答话,只是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现在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比不比都是个输,而且都会输的很难看,这让他怎么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