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场景似乎过于温馨,与东面仍在激烈进行的战事毫不相干,多少让本就心中别有滋味的刘氓感到不真实。提到小家伙,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小亨利,突然间就冒出撇下一切前往纳瓦拉的冲动,可看到大让娜掩不住的艳羡,这冲动又很快平息。
听完他善意责备,德古拉显得有些腼腆,讪讪应了两声,难为情看着伊丽莎白和孩子,显然是在这方面没有话语权。
刘氓也笑起来。他感觉到,德古拉完全变了个人,一年前那种若有若无的虐气消失无踪,此时安静躺着,说不出的温文尔雅,脸上那丝略显羞赧的幸福更是遮掩不住。
看看伊丽莎白,苍白与清瘦已被端庄靓丽取代,原有的寥落彻底失去,幸福感比德古拉还要强烈。而且,她自见面起就显得自然大方,两人间那些久远的别扭显然已淹没在记忆深处,完全融入现在的甜美生活。
那凄美传说显然失去萌发的根基,不会再为无数人留下遐想空间了。眼角余光再看看德古拉,刘氓难得有种心情释放后的轻松,还多了些无名的自豪感,似乎两人这幸福也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伊丽莎白一直听着他和丈夫的谈话,也感觉到丈夫求助的目光,正想随意说两句,却发现他有些恍惚,愣下神,忘了想说什么。大让娜没注意到刘氓的状态,以为她是不好回答,笑着替她辩解:“我们仁慈的陛下,要不是公爵他们无私付出,哪来现在伟大的胜利。而且,我们的公爵并未忽视贵族和民众的利益,只是因半年来奥斯曼人侵袭有所耽搁。即便这样,贸易和普洛耶什蒂的作坊发展也很快,否则你的近卫军哪来的灯油,我们的公爵夫人可是很善于持家的…”
大让娜的话语将刘氓惊醒。他说那些话当然是因为一路来的感慨及忧虑,听大让娜这么一说,感到自己的话不仅多余,还有指手画脚的嫌疑,讪讪笑着说:“是我多虑了,我的公爵和美丽妻子当然有能力让瓦拉几亚富足起来。但让娜也别说我瞎操心,半年来奥斯曼人的破坏还是很严重,进城时,商人也不多。我觉得等战争结束,除了让农夫回到家园耕种,贸易也很重要。公爵可以考虑在康斯坦察和多瑙河间开挖一条运河…”
他这话一出口大让娜就明白,这是要把多瑙河口以南沿岸土地交给德古拉。鉴于匈雅提出色的表现,大让娜早就在特兰西瓦尼亚贵族中树立他的威信,将公国转给他的意图已经得到多数人认可。多瑙河口以南土地一直是匈雅提在经营,虽然决定权在这皇帝,她也的考量一下。很快,她不再担忧。在摩尼亚开发中,奥尔加涅已经把把喀尔巴阡山以东地段设定为特兰西瓦尼亚移民区,将佩列斯拉维茨交给匈雅提,出海口问题就解决了,也就顺着话题谈起瓦拉几亚和特兰西瓦尼亚的合作。
刘氓对领地问题向来没有觉悟,大让娜也不自觉融入他大帝国思维中,德古拉夫妻却难免心潮澎湃。他们无法理解刘氓的思维模式,对这问题,除了黄胡子将他们当做亲人,似乎只能用使徒没有私利解释。种种心情纠合,两人对刘氓的感觉也就更加自然,谈话慢慢如聊家常般亲切自如。
刘氓哪知道两人的心理历程,也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庞大帝国就是因此莫名其妙团结。他的思维跳跃性极强,等触及瓦拉几亚各类具体事务,谈起普洛耶什蒂魔鬼之泪的开发与应用,他却突然想起瘟疫之前与金帐汗国的战争,想起第聂伯河东岸那场战斗。
那次要不是对方莫名其妙放一马,他全军覆没也说不定。可以说,近卫队和骑士团无论在战争模式和装备上都不是金帐汗国对手。现在元帝国西进势头日趋紧迫,不可能将希望放在对方仁慈上。
东方是热兵器的源头,照现在情况看,发展和使用必然超越他前世的进程。再说,哪怕他尽量压制,这边热兵器发展也日新月异,再逆潮流而动显然不合时宜。近卫军也要顺应科西嘉近卫器械兵雪藏的装备可适当应用了。想到这,他不由自主规划起近卫军新的装备和训练计划。
天色已不早,发现他心不在焉,德古拉夫妇以为他累了,也无需客套,很自然结束谈话,安置他休息。而他也没有客人的自觉性,一头埋在新的规划中。
训练,东欧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近卫军可以腾出时间。装备,科希策已经依托矿山成为主要生产基地,摩尼亚别尔哥罗德港(敖德萨)也有现成的舰炮作坊,问题似乎不大。但说来简单,这些不是小事,他绞尽脑汁才有了眉目。再加上与奥尔加涅、阿方索等人联络部署,不知不觉两天就过去。
大让娜在跟奥斯曼人谈判的问题上想得更多,这两天除代为关注较为平静的战事,参合近卫军改制,也不提此事,算是让他彻底将还在瓦尔纳等候的奥斯曼大维齐忘在脑后。
西边教会的圣诞瞻礼是二十五日,东罗马教会的主显日是一月七日。瓦拉几亚属于东罗马教会,可德古拉夫妇还是拜托跟随他前来的武装神父在宫廷附属小教堂准备弥撒。
大让娜忘了提醒,他又无知,结果在黄昏时分正儿八经去邀请德古拉夫妇,可刚跟大让娜离开房间,一名近卫队员跑来汇报:“陛下,有个人要见你,说自己叫埃斯库罗斯。”
刘氓愣了一下才想起正是那个奥斯曼大维齐,扭脸一看,见大让娜也是满脸诧异,疑惑的问:“几个人?”
“就一个,还带着一个侍女。”近卫队员答道。
怪不得德古拉手下没任何信息。可埃斯库罗斯好歹是奥斯曼大维齐,这样前来,未免太儿戏。疑惑归疑惑,刘氓还是让近卫队员把人带来。一见到人,他不光是疑惑,还有些恼火。
这家伙是个三十余岁男子,行商打扮,一副讨好献媚模样,哪里是埃斯库罗斯。不等刘氓发作,这家伙身后蒙着面纱的侍女走到他前方,一边揭开面纱,一边低声说:“陛下,是洛克赛娜拉让我来的。”
刘氓再次愣住,关于那个乌克兰小女奴的记忆也泛起。似乎就是这个房间,洛克赛娜拉和另一个女孩做了他几天女奴。随后,洛克赛娜拉被劫走,另一个女孩跟随奥尔加涅去了摩尼亚。但这事在他生命中涟漪都不算,早已忘却,哪怕得知洛克赛娜拉居然成为赛力穆的皇后,他也不过略感不可思议,一笑而过。
眼前的女孩十五六岁样子,依稀跟洛克赛娜拉有些相像。但刘氓那段记忆太模糊,也无从对比。略想想,他还是冲女孩点点头,默默回到壁炉边坐下。
女孩跟上来,却跪在他身前不远一言不发。大让娜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感觉没什么危险,支应几句就离去。她一走,女孩又回身示意跟来的男子离开,这才问道:“陛下,皇后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她。”
刘氓现在搞不清这位身世离奇的皇后要干什么,下意识点点头。女孩像是没想好如何应对这情况,迟疑片刻才继续说:“皇后说,命运不可捉摸,但她始终想问你,既然答应保护她,为何让她被劫走,让她在恐惧和绝望中寻求生路…”
女孩表情有些生硬,甚至是麻木,但说起来就不再停顿。默默听半天,刘氓似乎能看到洛克赛娜拉眼中的茫然和愤恨。在言语中,这位皇后显然并不因此时的身份满足,似乎只想揪着他问个清楚,让他为当年的失误后悔,让他为当年对这女人的轻视后悔,显露出一种近乎疯狂不可理喻的心态。
正如洛克赛娜拉所说,命运不可捉摸,刘氓又如何为这事下个论断?等女孩停止叙述,他只好说:“回去告诉你们皇后,当年是我违背承诺。我为她的命运感到伤感,但敬佩她的坚强。她现在已经得到一个帝国的尊重,没必要在意当年的坎坷。”
女孩低下头想了半天,又抬起头,压低声音说:“陛下,皇后说,如果你愿意,她有能力将整个帝国交给你,而你只需要让她成为皇后,并在这里对她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
这真是疯了。刘氓对这女人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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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光影中的丰碑第六百三十九章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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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风声
圣诞瞻礼过后,联军占领斯塔拉山脉各处山口,强力支援菲律波*利,彻底将奥斯曼人分割开来,并步步紧缩。但索菲亚及周边驻有奥斯曼五万精锐,伊万?阿森似乎打定主意跟弟弟走不同道路,而且那里地形复杂,数年来构筑的要塞和壁垒区几乎封锁全部险要地段,北塞尔维亚、波斯尼亚、奥地利…匈牙利联军进攻难度很大。色雷斯地区这些年安纳托利亚移民大量涌入,本地人又大多被彻底奥斯曼化,抵抗决心非常坚决。
拳头捏得越紧威力越大,这道理刘氓当然懂,可这里战事难以速决,东边威胁迫近的信息异常清晰,他心头开始没底。
二十五日。金帐汗国以原大保加尔人士兵为主力,对伏尔加河与奥卡河交汇处的下诺夫哥罗德城发起围攻,斯摩棱斯克公爵与苏兹达尔公爵骑兵意图侧后支援,被突然出现的金帐汗国骑兵击败。请求让利沃尼亚骑士团停止与普鲁士对抗,前往莫斯科及弗拉基米尔东部防御。
二十六日。金帐汗国步兵进入梁赞公国,梁赞公爵和切尔尼戈夫公爵依托梁赞东南要塞和险要地段固守。已与波兰女国王联络,对方同意出兵支援,请为女国王准备支援物资,解除东波莫瑞及普鲁士问题。
二十七日。金帐汗国步骑兵主力逼近顿河上游,目标直指哈尔科夫,佩列亚斯拉夫尔公爵和北诺夫哥罗德公爵沿顿河布防,形势危急。已联络摩尼亚女边疆伯爵,请允许她指挥扎波罗热人协助,摩尼亚进入战争状态。
三天,伊凡大公三封信通过奥尔加涅直接转到布加勒斯特,虽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刘氓却比以往更重视。相比以往,伊凡这次的信简单直白,就像是平淡叙述看到的场景,几乎没有诉苦,没有过分要求。而奥尔加涅的解释让这重视加深一层。
金帐汗国三个方向兵力都不下于五万,战况激烈,伊凡大公已经发布血剑征集令,前方居民开始后撤。但这应该是前奏,金帐汗国尚未拿出全力。安娜通过亚美尼亚和大保加尔人得到消息,元帝国正在咸海进行击败宋帝国远征军的最后尝试,但形势不乐观。
他的确想支援,可左思右想,骷髅骑兵虽恢复建制,正处于适应训练阶段,立即投入战斗并不合适。铁十字近卫步兵在摩尼亚只有两个大兵团,而起处于休整期,茫茫大草原,也不适合立即过去支援。最重要的,近卫军还未开始转型,他没有茫茫大草原作战经验,更没有寒区作战准备,后勤物资也无法到位。
他只能暂不回应,立即让近卫步兵从对奥斯曼战争中抽手,前往摩尼边更换装备边训练,从各方尽量筹措战备物资。这需要的时间不短,至于元帝国在这段时间是否回军西进,罗斯能否抵挡金帐汗国进攻,只能听天由命。
作出决定并发布命令后,他格外想知道里海南岸情况,以便重新考虑对奥斯曼态度,埃及帝国这一阵却没消息,联络也需要时间。到底是前往摩尼亚边关注情况边训练军队,还是南下联络各方,指挥联军迅速结束对奥斯曼战争,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午夜,等他处理完军队调动、物资装备生产调运等事项回到卧室,大让娜仍在灯下分检处理文书。他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连带着幕僚团累的四脚朝天。而大让娜除了照顾他这伤员,还要处理联军后勤等一系列事宜,虽有伊丽莎白等人帮助,并不比他轻松多少。
大让娜非常专注,也可能是太疲惫,没察觉他回来。静静看了一会,他突然感觉,此时大让娜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毫无杂质,美得让他灵魂震颤。也许,这才是他的伴侣,他在这世界最大的幸福。没有太多期许,没有太多幽怨,没有太多纠葛,只是将他作为生命的一部分,任何付出和关切都是那么自然。
在他痴迷纯净的目光中,大让娜似乎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放下文案,舒展一下身体,然后皱着眉摸了摸肩膀,扭脸和煦的让侍女女帮她揉捏。刘氓轻轻一颤,用手指在嘴上冲侍女做个手势,轻轻走过去,替大让娜揉捏起来。大让娜微微一愣,随即呼了口气,轻松的靠在椅背上,在侍女好奇略带艳羡的目光中,闭上眼睛,静静享受他这虽有些古怪,却难得的温情。
应该有好一会,但时间仿佛一闪而逝,大让娜按住他的手,侧脸贴上去,叹息着说:“我的亨利,你可真是个会诱惑人的小魔鬼。”
“那你就是我沉默的天使。”
刘氓也花了一句,但大让娜似乎并不领情,摇摇说:“我不是天使,无法让你松开紧锁的眉头,无法让你抛开烦扰。”
刘氓并不想反驳什么,趴在椅背上,将下颌抵在她肩头,静静体味她温暖沉静的呼吸。大让娜轻轻摸了会他的脸颊,问:“换绷带了么?”
没得到回应,大让娜也不追问,将头靠在他脸上感觉一会,又随意说:“罗斯那边情况很严重么?我看你非常紧张,几乎把西面可动用的人员和物资都掉过去。我记得你去年跟金帐汗国打过一仗,罗斯虽然损失惨重,摩尼亚似乎还不错。”
即便有拔都西征的恐怖记忆,可能是处于侥幸或深度恐惧,欧洲人对东方的威胁往往有些自欺欺人的忽视,更有种山高皇帝远的依赖心理,等事到临头,往往又会过度渲染,张惶不知所措,大让娜概莫能免。
刘氓一向是自己处理东方事务,很少跟别人商量,但心中也没有明确的判断,听大让娜问起,也只能泛泛说:“那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战争,以我的力量不一定能应对,可能要联合波兰,动用一切力量。甚至,我们可能需要跟奥斯曼帝国结成联盟,深入合作。”
“是么…,嗯,你也知道,我倾向于战争和外交两方面共同处理问题。这场战争能取得辉煌胜利是必然的,但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以奥斯曼帝国目前的态度,发生反复也有可能。别的不说,你这两天也看出来,即便快速取得胜利,你不要说再发动新的战争,支援罗斯都很困难。”
刘氓何尝不知,但他没有办法。而且,这些年的战争他没有一场是万事俱备的情况下发动,都是硬着头皮在打,财政、后勤等各方面出问题更是家常便饭,难免产生惰性。
不需要他回应,大让娜问道:“你们的谈判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去瓦尔纳,怎么没动静了。还有,那女奴…”
看出这事是卡特琳娜在主持,大让娜没有过问,而刘氓对这事又不知该怎么说。但这事没什么好对她隐瞒的,刘氓就概略介绍下情况,对他和洛克赛娜拉离奇的恩怨纠葛也不避讳。
可这事太过离谱,大让娜惊诧半天,哭笑不得说:“我的亨利,这真是匪夷所思。你居然跟许蕾姆皇后…。哎呀…”
不由得失笑,感觉刘氓开始难为情,大让娜才止住笑,问:“我的亨利,你最后是怎么答复的。”
“那能怎么答复。我就说,命运原本难测,你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母,没必要执拗于之前的坎坷路程,享受尊敬和荣耀,让更多人感念你的恩惠才是生命的意义。”
大让娜扭身定定看了他半天,叹息着说:“我的傻亨利,你不了解女人。她也许不是爱你,但你对他来说具有重要意义。为了心中执拗,她会非常偏执,什么国家,什么意义,她根本不会考虑。照现在情况,她左右奥斯曼帝国彻底倒向东面也说不定。”
那能怎么地,向女疯子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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