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答道:“老爷说了,周姨娘是畏罪自杀的,叫人拿个席子卷了收拾了,她在府内没什么亲戚,几个伺候她的丫头因为此事受了牵连,都被远远地打发出去了。”
秦氏说道:“还有什么吗?”她知道自己作为受害者,必然会有些补偿安慰,特别是遇上自己这样的,事有蹊跷,疑点重重,显然还没有抓到幕后指使人的。
金凤说道:“姨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太太说了,姨娘损了身子,日后不必到太太房里请安了,只要伺候好老爷一个便是。”
秦氏闻言点点头,这勉强也算是老太太对自己的安抚吧!也罢,到底叫自己少了不少麻烦。须知自己这一两个月得宠,太太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就想吃了自己。自己往上房请安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机敏,躲过了不少算计,还不知道会被太太罚成什么样呢?
她可是看过赵姨娘被王氏整治的样子,跪子啊佛龛前俭佛米,满满一碗佛米,一粒一粒地捡,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听金凤说,赵姨娘那天连走路不好走了。偏偏第二日一早又要前来请安,看着她那副惨状,自己在王氏房里是越发机敏了。正室整治妾侍的做法,多了去了,自己可不想撞在枪杆子上。
既然老太太这么说了,好歹叫自己免了一道难关。
金凤又道:“老太太还叫人赏了一副上好的头面下来和一支老山参下来,我瞧过了,都是极好的东西。”
秦氏闻言,遂知府内已经了解了此事。但是她却仍然十分不甘心,她当初没名没分地跟着贾政,除了避伙和自己的富贵,更是希望给自己将来的儿子寻一个富贵的母家,不像自己这般只做个无权无势的草民。
如今可好,进府不过一年,失了孩子不说,连怀孕的可能都没有了,怎么能不叫她心灰意冷。
见秦氏有些灰心丧气的样子,金凤有些急了。他们家人因她跟了秦氏,加上秦氏得宠,在府内威风了个把月,还得了一个有油水的好差事,也给秦氏提供了不少方便,算是和秦氏隐隐站在了一系。
她自然是希望秦氏能够长长久久地得宠,而不是因为没了孕育孩子的希望便妄自惆怅。
金凤遂说道:“姨娘,您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啊!若是您自己都不振作起来,谁能为您报仇呢?”
“报仇,报——”,秦氏喃喃道。
金凤说道:“对啊,你看今日之事这么多疑点,老爷虽说了结了此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息事宁人罢了!您说,谁才是最有可能的幕后凶手啊?”
秦氏沉默了许久,方才抬头说道:“金凤,你说的对,便是死,我也要将那谋害我的恶人拉下水。”两人相视,知道对方眼里的意思,那恶人是谁,两人心中都有猜测,并将它指向了一个人。只是两人都没有说出来。
见秦氏振作了起来,金凤也放下了不少心,服侍秦氏净了脸之后,见秦氏有些疲倦的样子,遂轻轻地退了出去。
殊不知,在她离去合上门的那一刹那,秦氏攥紧了被子,睁开眼睛,那眼里的凶光绝对能唬人一跳。秦氏默默想到:王氏,你慢慢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正院里,王氏恼恨周瑞家的又办岔了一件差事,叫她折进去自己的一步暗棋,狠狠地责骂了她一通。要知道,若非是她握着周姨娘在府外的娘家兄弟的姓名,自己哪里能控制得了他。原本自己是打算用来制住赵姨娘的,谁知道莫名其妙地折损在了这里。
周瑞家的自知心虚,自然不敢吭声。
好一会儿,见王氏算是平息了怒气,周瑞家的方才上前讨好道:“太太,虽说出了些差错,但是到底把那秦氏的气焰打下去了,一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哼!”王氏冷哼了一句,代价可是不小,险些将自己都赔了上去。但是听到周瑞家的说法,还是有些自得,不管怎么说,秦氏对自己的威胁是越来越小了。
周瑞家的又说道:“王家那边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打点好了,说是出五千两银子和您合伙。二太太还有些担心,但是好在有大太太劝着,好歹是同意私下拿舅老爷的名帖出来。”
王氏闻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笑道:“若非是咱们府上看得严实,我不好拿名帖出来,我哪里需要用哥哥的,不过二嫂子也忒胆小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是往外放点利子钱,有我哥哥的名贴在,哪里用得着担心?”
周瑞家的忙点头道:“太太说的是,不过王家二太太也是小心谨慎罢了。大奶奶倒是极赞同的。”
王氏对此不置一词,说道:“算了,好歹拿了五千两出来,加上我的一万两,倒是能够成不少事了。”她心知肚明,二嫂子担心是怕哥哥知道,必定不会同意的。但是她只觉得自己的哥哥太过于胆小了,凭他们王家现在的权势,她哥哥如今的地位,哪里需要担心这等问题。
至于为什么大嫂愿意,王氏也是心知肚明,她的大哥王子胜是个没出息的,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虽然当年因为母亲宠溺分家得了不少家财,但是凭借着他那挥霍功夫,纵然是有些进项,但也不好找补。加上王子胜没个什么差事,偏生生了个儿子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大房除了当年分到的家产出息外也没有什么进项。相比之下,自然比不得二哥王子腾家过得蒸蒸日上了。
这样一来,王家大嫂自然想要找点进项,这才拉着二嫂子和小姑子凑伙。
放利子钱这种事,可谓是一本万利,王氏叫周瑞家的去打听过了,一个月是五分息,也就是说,她的一万两银子放出去,一个月坐收五百两银子,一年坐收六千两。若是顺利,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便能够回本,哪里能得这么好的事?
若非贾赦在贾攸的建议下牢牢管住了自己的名帖,她拿不到,也不至于非要拉娘家嫂子入伙,不过是借王子腾的大旗罢了。
王氏说道:“这件事也算是能够解了一些人家的燃眉之急,但是到底不好往外宣扬,你亲自去处理吧!不过记得避开府里人的耳目!”
周瑞家的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道:“太太放心,我把地方放在了我那女婿的店铺里,只说太□□准,叫我去女婿家看女儿便是。”
王氏点头说道:“恩,你那女婿,记得你来回过,叫什么,冷什么兴的,是个开古董店的吧?”
周瑞家的回道:“是啊,叫冷子兴,在城里开了间古董铺子,不过讨个生活罢了!”
王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每日忙着的事情也不少,听周瑞家的说了一耳朵,自己知道了便是。
见王氏不想再说话了,周瑞家的遂告退离去了。
休养了不过月余,秦氏算是恢复了过来。
她到底年轻,底子也好,贾家也没有亏待了她。每日里的补品虽然称不上极品,但也是上好的东西。因此,她便恢复了回来,除了不能怀孕外,看着倒还算康健。
她年轻,会打扮,嘴又甜,加上贾政对她有些愧疚,自然又叫她得宠起来。
每日里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氏在自己面前,王氏便是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过是个不能生的女人,仗着现在得宠罢了。待有朝一日……看我怎么……
秦氏似乎丁点不在乎王氏的眼神了,左右她没个孩子,又不能生了,自然是肆无忌惮,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像之前,还要顾虑王氏的脸色。毕竟自己若是生了孩子,还要在王氏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俗话说,没有千日防贼的。自己自然不好狠狠得罪人家。
但现在,反正自己和那些家生子出身的姨娘身份不同,虽然先前是个外室,但是现在自己明面上好歹也算是光明正大抬进来的,还是王氏自己操持的,算是良家为妾,自然身份高些,也不用担心被太太随意发卖了。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丢脸的反而是王氏这个做主将自己纳进来的主母了。毕竟这说明你没什么眼光,纳进来这种货色。
见王氏每每见着自己的神色,她觉得自己每天能多吃半碗饭。现在她在府里根基还浅,不好报仇。但是能够给王氏找点不自在也好啊!
第79章 儿女婚事终完()
翻过年来,贾攸为儿子定下了亲事,是自己故交程琛之女。两人相交甚久,当年还是同科进士,只是他的名次有些靠后,但是好在家里有些关系便给他运作了个实缺,后来便下到地方去了。
好在他还算能干,又有家族和岳家扶持,如今也做到了从三品的都转运盐使,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尤其他还是从地方一步步考绩优等升上来的,可谓稳扎稳打,将来若是进京,生个一品两级的,不在话下。
况有关地方盐务,称得上是位高权重,深的圣人宠信,但是必须要和巡盐御史相互配合,毕竟两人都算得上是圣人心腹,放在江南的探子。
原先他还在担忧两人会合不来,但是好在事有恰巧,这几年的巡盐御史的担任者,竟然是自己好友的姐夫,林如海。也因此,两人在江南相互信任,配合默契,联手打压了不少私盐贩子。
但是江南盐务到底事关重大,他和林海的这层关系很快就被人知晓。不久之后,便有人往圣人面前弹劾了,就差说他们两个同流合污了。
圣人对他们还算信任,知道必是诬告,反而是揪住那几个告状的,狠狠整治了一顿,但是到底心里犯嘀咕。有时候,一二把手关系太好,也不是个事啊!
索性贾攸看得分明,知道为两人计,最好退一个人回来,遂写信告知。
好在两人都不是贪恋权位的,对局势也看得分明。程琛便主动上折子,称自己老母在京,年岁已高,希望圣人恩准将自己调回京师,全了自己这份孝心。
圣人对此自是心知肚明,但是也满意于他的知情知趣,但是因为他之前任的都转运盐使不过做了三个月,倒是不好再给他升官了,遂只叫他做了同级的太仆寺卿,心里却是牢牢记住了这个人。
程琛进京之后也算是松了口气,他虽然性子活泛,但是实在不耐烦和人耍些什么阴谋诡计。说实话,当时接到贾攸去的信之后,自己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主动要求调回来。实在是江南这个地方关系重大,各种算计层出不穷,叫他疲于奔命。若非有林海相助,自己怕也不得安生。
入京安顿下来后,他自然是携着妻子儿女前来拜访老友。
程夫人膝下只一个女儿程伊瑶,看得眼珠子一般,夫妻两个对她极为疼宠。但是好在小姑娘并未因此养成个刁蛮的性情,反而有些娇憨可爱。
当程夫人带着女儿进了贾家内院之后,苏灵珊一见这姑娘便中意的很,拉了她在身边细细地说了许久的话。
程伊瑶对这个和善的婶子也感到十分亲近,乖巧极了。
两人坐在一起,倒叫人看着这才是对亲母女,叫人啧啧称奇!
两个人算是相谈甚欢,后来又来了贾瑄,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便互相以为知己,投机极了。
回府的路上,程夫人笑道:“往日见你出门做客,也没见你和人家这么谈的来,怎么今日竟是变了德行?”
程伊瑶依在母亲怀里,撇撇嘴,说道:“往日里那些妇人们见了我,那眼神一看就不真心喜欢我,都带着打量和算计,还有那些小姐们,有事没事就像和我比些什么,我才不耐烦这些。苏婶婶和瑄姐儿就不一样了,她们是真的喜欢我。”
程夫人点点她的额头,无奈道:“罢了,随了你的意了。”但是她素知自己的女儿别的不说,直觉特别强,基本上都能分辨地出别人对她的好意和恶意。因此,这般看来,贾家母女对自己女儿倒是真心的了。
不过这也叫自己放心了许多,毕竟自己的丈夫和贾家的贾攸相交甚密。若是他的妻女对自己和瑶儿不是真心实意的,真叫人为难。
殊不知,在她回去后,贾母看着下边心情甚好的苏灵珊,笑着打趣道:“老三家的,真这么喜欢那孩子?”
苏灵珊笑着说道:“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瑾哥儿有些少年老成,天天板着张脸,多无趣!瑄姐儿忙着学管家,成日里跟在大嫂子后面。我现在啊,看着这些活泼娇憨的小姑娘,心里面便来劲。”
贾母笑道:“既是这般,你何不就将她留下长长久久地伴在你身边最好。我记得这孩子只比瑾哥儿小一岁吧!”她对这孩子印象不坏,眼神清正,绝不是那等内里藏奸的。
贾母这话倒是提醒了苏灵珊,叫她颇为意动,想了想,说道:“若是如此,倒也是极好的。只是还得回去和师兄商议商议。”
贾母见状,点头道:“也是,到底瑾哥儿是你们的独子,他的婚事,你们确实要慎重考虑下。”
夫妻两个竟是心有灵犀,贾攸也说看好程家的女儿。不过他倒是没有见过程家闺女,只是一来相信程家的教养,二来也是为了避开党祸之争。他刚想问问苏灵珊对程家闺女的看法。
却没有料到苏灵珊竟是早早看上了那程伊瑶,把她赞的极好,况有一点,苏灵珊特别在意的便是两人性情极为互补,贾瑾老成,程氏活泼;贾瑾严肃,程氏开朗。作为母亲,苏灵珊自然希望儿子身边的都是些积极乐观的人,而不是那些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叫人烦厌的女人。
贾攸遂下定了决心,为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因贾瑾也不是那等膏粱纨袴,在京中也是那炙手可热的上进青年,拿得上台面的。况且程家也为难女儿的亲事,但凡疼女儿的娘家,自然在为女儿选婿时那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但是女儿家毕竟花期不等人,这时候贾瑾便是极好的人选了。
就算没有父亲贾攸和荣国府的加成,他也是少年有为的举人,也不是那等迂腐不堪造就之人。
因此,两家的婚事是顺利定下了。
这年年底,贾瑾便成了亲,夫妻两个的确性情不同,但是苏灵珊的眼光着实不错,很快,小夫妻百年亲密起来。也是因为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是都是会包容他人的人,互相体谅,互相包容。自然,感情也就好了起来。
为此,苏灵珊还暗自像贾攸抱怨:儿子那张冷脸,见着自家儿媳妇,立马就春暖花开了,着实叫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嫉妒。
贾攸看着难得板着脸的妻子,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和儿媳感情好,那是好事。再说,这儿媳妇还是你自己看上的呢!”
苏灵珊闻言道:“你说媳妇干什么?我是说,咱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贾攸安慰道:“好了好了,左右陪你一世的又不是儿子,是我啊!娘子,你可别把我丢在一边啊!”
这句话,在这时,已经够得上是一句极为露骨的情话了。
苏灵珊红了脸,嘟囔了几句,狠狠地扭了贾攸一把。
贾攸不以为意,他媳妇这是害羞了嘛!
再过了年,在家人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瑄姐儿穿着大红嫁衣,踏上了来迎亲的花轿,离开了这个抚育她多年的家庭。
未知的新婚生活着实叫她有些恐惧和不安。
但是好在福王幼子齐安的确如贾攸先前调查的那般,没什么野心,有些才华,人品不坏,是个爱护妻子的,生在宗室里,不过是个富贵闲人罢了。
且因为他是幼子,自幼颇受宠溺,事事都有人打点好了,因而性子有些软弱,但是好在能够护住妻儿,且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正巧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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