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传阅的声音,容琦屏住呼吸静等下文。
“安贼兵马和藩国大军交战……圣上,这,就算是一切都是照着战报上所说,但是万一这是安贼与那藩国国王联手玩的把戏,只是做几次假戏故弄玄虚,以迷惑我们的视线,他日两军相汇,那将是祸害无穷。”
临奕道:“藩国身处大漠国之前,其便已经是一个难治的恶疾,当时四国曾联手深入大漠攻打,却因其所处环境复杂,无功而返,金国建立之后,我圣祖皇帝下令加固边防守卫,对其几多遏制,到了完夏国,对边防疏于防范。让其养精蓄锐迅速成长,如今已经今非昔比。”
临奕话音刚落,只听得重重地下跪声响,“圣上,微臣愿以一万精兵,先平安贼后直击藩国大军。”
临奕顿了顿,“朕今日已经收到两封藩王的信函,其言语狂妄自大,号称两万大军便可平扫天下。甚至说我东临家世祖曾差点葬身于他的大漠之上。这样的人绝难与他人同盟,吞掉安定两万大军倒是他的真实想法。”
临奕慢慢站起身走下去,“崔世,朕命你带一万兵马紧随安定大军向西,”他顿了顿,吩咐道:“将沙盘拿来。”
宫人取来沙盘。临奕便在沙盘上讲述该如何布控。一字一句让身旁地武将如获珍宝。容琦虽然对兵法战势都不明白。但是临奕地用意她还是听地清清楚楚。她只感觉一颗心脏渐渐沉下去。就像被阴影慢慢吞噬掉地光芒。走出御书房地时候。两条腿就像灌了铅。
侧门处那些宫女仍然等在原地。容琦看着她们。“一会儿圣上问起。你们只需直说。说这句话。这些宫女恐怕也会被询问。与其这样。倒不如将一切都说明白。不做那些无谓地遮掩。
容琦回到寝宫。坐在软塌上看向窗外。天空晦暗。云朵成片成片连在一起。仿佛转眼就会有大雨倾盆而下。
瑾秀为她倒了一杯茶。然后被人叫了出去。回来地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花瓶。花瓶中是一枝娇美地兰花。
容琦看着这花瓶不禁惊愕。这花瓶是她见过安定将军后。从那废弃宫殿中拿出来地。她以为这花瓶早已经和长生殿一起化为尘埃了。未曾想过还能见到。“是谁送来地?”
瑾秀道:“是瑞将军。他说是长生殿被烧那晚。有人放在他房间里地。上次他来见公主地时候忘记说起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连忙送过来让公主看看。”
这花瓶是二少留给她地。
容琦本来就怀疑是二少救了楚亦。现在有了这花瓶,她就不用再有其他的怀疑。
瑾秀将花瓶放在桌上,“瑞将军说他本来没将这花瓶放在心上,只是发现这瓶中的花经常被人换上新鲜的,他询问下人却没人知晓这件事,他后来才想到似乎在长生殿见过这个花瓶。”
容琦看着那兰花的细致的美丽,她咬紧了嘴唇,就像那她呼吸都带了几分的沉重和痛苦,“告诉瑞梓,这花瓶是我的。”那白洁的瓷瓶之上似乎蒙了一层氤氲地颜色,刺的她眼睛发痛。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变化的缘故,容琦竟然又觉得额头发烫似有发烧的迹象。她看着那瓷瓶良久,终于觉得困乏躺在了床上。
风雨如约而至,容琦在床上辗转反侧,猛然想起那开着的窗子,半梦半醒之间急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睁开眼睛,急忙呼唤,“瑾秀,去将窗子关
瑾秀急忙跑进屋来,“公主放心,窗子我早就关好
容琦看着桌子上的花瓶,以前竟然没有发觉,这花瓶立在那里仿佛稍有风雨就会碎掉一般。
瑾秀看出了容琦心中所想,“公主,我将花瓶放在侧橱上这样稳妥一些。”
容琦点点头,“瑾秀,去给我拿本书来看。”
瑾秀踌躇了一下,“公主,御医说让您不要太费神。我看您今天累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容琦笑笑,“不过看书放松一下,算不上费神。”
瑾秀执拗不过,只能依着容琦的意思拿来了两本书。
晚饭十分,御厨张罗了不少饭菜,容琦看着都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一点白米粥就又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籍,觉得困一会儿,反复几次再睁开眼睛,发现临奕正走进内室。
看到临奕,容琦立即撑着身体坐起来。
他一定已经知道她偷听他们议事的事,他也一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偏偏和往常一样从容,似是什么都没发生,
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从他那天衣无缝地布局到现在他嘴角那无波无澜的笑容,无处不透着一股帝王的雍容,这份雍容背后却也是绝情。
容琦盯着临奕,“你也觉得他对你的江山虎视眈眈?”说到这里,她胸口涌上一股的悲凉,“我以前从未相信过他,可是到了现在我都已经相信,你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二少那怅然的笑容似乎又浮现在她眼前。
“你已经坐拥江山,为什么不留给他一条好走的路。你让人步步紧逼,万一他敌不过藩国大军,连条退路都没有。他前有藩国大军,后有你的逼迫,你真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临奕的身形停住,只是静静地看着容琦,从容的眼眸中似有波涛汹涌。
容琦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挡住了临奕地嘴鼻,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容,“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你们的眉眼是如此地相似,你们血管里流着同样的血。”她顿了顿,“我没想地帝业,做出这种绝情的事。”容琦地手垂下来,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完了。
临奕细长地眼睛眯起,有浅浅的寒光,“你这样看我。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绝情之人?”他淡淡的话语当中不以“朕”相称,他给她的不是帝王的威严,“虽然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他的身份,但我也不是一个瞎子。我也想他能过他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即便是我让他回来,他也不会回来,他要灭掉藩国除掉一大后患,而我是护住我的疆土,若是他此行失利,让我二者取其一,我必然先以国家为重。”
容琦怅然地笑一声,胸中的血液翻腾不止,几欲站立不住,“为什么偏偏要这样,明明可以等待时机再作打算。”
临奕似是发现了容琦身体的异样,上前几步将她抱起来,安置在床上,“兵不厌诈,他对沙漠的地形了解,此时的身份也最为合适,若是换作我也是要如此。”
容琦抬起头来看临奕,她咬咬牙开口,“你派出去的大军几日出发?”
临奕微微一笑,眉心有一股晦涩,已经看透她心中所想,“你不能去。”
容琦情急之下手指一拂,将床边的书拨落在地,“我为什么不能?”
临奕慢慢将那本书捡起,乎平静地没有半点波澜,待他抬起头的时候目光璀璨如琉璃,带着几分威严和坚定,“因为你将是我的正宫皇后。”
容琦不禁睁大了眼睛,在她心里临奕绝不是那种强迫别人的人,可近来他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她明明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却下了这样的结论,“原来做了皇帝之后果然就变得不同了。你让他为你的江山尽忠,还不准我去看他吗?这样还不算是绝情?”
容琦攥紧手想再加辩驳,忽然觉得浑身如针扎般的疼痛,皮肤有一种说不清的烧灼感,就连呼吸也变得无比沉重。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临奕弯身将她抱住,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三卷 皇后之路 第一百四十章 交心
这种浑身疼痛的感觉让她觉得实在太熟悉了。
她的手被紧紧地握着,那种力度饱含着感情,似乎怕一松手她就会离开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琦朦胧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床前跪了不少的人,瑾秀正拉开她的袖口给别人看,容琦慢慢将视线挪过去,看到了皮肤上一块块的半环形红斑,视线到此,她顿时感觉到犹如灭顶般的灾祸,床前的人也都吓得面无血色。
容琦想开口说话,嗓子蠕动却说不出话来,眼皮一沉又复陷入昏迷当中。
容琦似乎看到站在黑暗中的长公主正定定地看着她,“人和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谁也逃脱不了。”她顿了顿,“只是希望你别和我一样,主动放弃。”她的身影渐渐又和黑暗融为一体。
容琦还记得那濒临死亡的痛苦,那生死离别的沉重,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她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没做完。
可是没想到,命运竟然如此安排。她本以为逃脱了苦难,谁知道它竟如附骨之,她那么努力地和命运抗争,还是没有逃过。
她跟这个世界的缘分竟然这么的浅,往事的一幕一幕不断地浮现在她眼前,临奕,二少,没想到先要离开的人是她。
怪不得她屋子。里都是那股草药的味道,人人进他的屋子都小心翼翼,临奕对她的态度也有如此大的变化,她想出去走走,那些宫女会吓得面目惨白。
她前世因为感染红斑狼疮月经不调,而穿越过来之后,长公主的天葵就来了一次,而且几乎第二天就没有了,她还以为是因为宫变当前她太过于紧张,现在想来这全都是红斑狼疮的征兆。
这次的病症来的如此汹涌,就。像是她患病了很多年一样,定是和她的命运有关。
也许她地时间并不多了。
不。她不能死。她还不想去死。即便是死也要再见他一面。临死之前她才发现。她地内心竟然如此渴望。渴望再见到他。光是想到这点。她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坚强起来。
“容琦。”
容琦地视线渐渐清晰。她终于再一次从生死关头挺过来了。“嗯。”她答应一声。临奕立即舒展了眉角露出一抹笑容。他地手指又紧紧地握了一下。高声道:“御医。”
外间顿时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等在外间地御医三步并作两步。一个个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临奕那身黑色地龙袍。是威严沉默地。让所有人望而生畏。犹如他龙袍上那暗色地龙纹。
御医生怕有任何不当,上前诊脉小心翼翼,半晌也不敢下个结论。
容琦低头看自己的手心,手掌两侧已经长出块块红斑,她动动双腿,整个身体关节异常僵硬。
这和她以前经历的症状一模一样,就算没有人告诉她,她也能知晓,这是身体所反馈给她的最真实的答案。
容琦侧头去看临奕。
他的眉头又微微蹙起来,她何时见过他这般模样,她知道他最看重的是江山社稷,就算她再努力充其量排在第二位,和他的江山无法争得一点位置,只是没想到在她生命危急的时刻他能待她如此。
若是没有二少,她就算是死也应该知足了吧!毕竟对一个帝王她不能苛求太多,只可惜她实在是拥有现代女人自私的个性,她想要的是全部,所以她的心慢慢地被那种她所渴望的爱情填满。
她本想告诉临奕她的选择,她不愿意被圈在这皇宫里面,被压上皇后的头衔,老天却不肯给她选择的机会。
容琦看那御医的神色,便知深浅。她本来还盼望着这世界有华佗扁鹊之类的名医,现在看来不过是妄想,在现代都医治不好的病症,到了古代更是让人束手无策。
既然是从现代带来的病,大概已经吞噬到了她的五脏六腑,否则她就不会觉得呼吸那么沉重。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也得过这样的病。”容琦慢慢开口,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临奕静静地看着她。
容琦笑笑,复又看那御医,“这病叫狼疮,本就没有药物可以治愈,而且我这个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的御医全都跪下来,“只要殿下安心养病,我等必定全力而为,针灸治疗再加上药剂调理,殿下的病症势必好转。”
容琦摇摇头,这些人撒谎都不会,如果她的病真的能治,他们会这样惶恐?
不会少有的露出紧张表情,“你们不用瞒我了,我自己最清楚,你们只需要尽力而为,不管治好治不好,都不会有人怪罪你们。”
那些御医伏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容琦道:“你们下去吧!”御医却仍旧不敢动,直到临奕点点头,那些人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诊脉的御医将方子写好,容琦拿过来一看,方子里果然有:生地、元参、山肉、杞子、黄精、麦冬、百部、女贞子、早莲草、地骨皮、蜈蚣等药,她得病的时候常常翻看关于红斑狼疮的书籍,对这病了解的甚多,也知道这病的凶险。以前她受过系统治疗,主治医生说她病症明显好转,可谁知道几天之内病情又恶化,转眼她就和亲人阴阳两隔,特别是这个病症不能孕育孩子,有许多人因为试着生育导致病情恶化死亡。
所以不论从哪点看来,她都不再适合呆在宫里,占着这正宫娘娘的位置。
“我能不能自己支配剩下的时间?”
临奕侧头看向容琦,浅浅一笑,“你还是要走?去见他?”
容琦点点头,“与其监禁在这屋子里,不如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以前被小心翼翼地圈在病房里,可最终还是免不了……容琦皱了皱鼻子,“你大概不知道,我这病症最要注意的还是心情舒畅,说不定我看过山山水水,病就会好了大半。”
看到她挤眉弄眼的模样,临奕也忍不住失笑,“你准备日后都和他在一起?”
想到她离开的时候,亲人痛彻心扉的哭泣,容琦摇摇头,“不是,我准备见一面就离开。最好是等着他打败藩国得胜归来。”
临奕的笑容渐渐沉下来,目光变得异常深炯,“我可以让你离开,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容琦扬起头来询问。
临奕脸上那帝王的风采越来越浓烈,眼眸间似有水雾,慢慢波动缓缓化开,“我命瑞将军与你同往,待到藩国战事结束后立即回宫。”
容琦看着临奕那绝美的面容,“为什么。”
临奕微微一笑,他修长的手覆在容琦手上,黑色的龙袍趁着他的面颊,四周静谧,空气中有几分如水的温柔,“因为我早就认定你是我的皇后。”
容琦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你认定我是你的皇后,却不是你的妻子,虽然只是一步之遥,对我来说意义却不一样。”
临奕凝视着容琦,“我小时候被母亲送入宫中,自己一个人处于孤零零的宫殿当中,托付给舅舅,也就是我圣祖皇帝东临碧。有时候我想我不过是一个被父母抛弃不要的孩子,说不定那一天也会被舅舅嫌弃扔出宫去,后来舅母生了太子祥,宫里沉浸在一片喜庆当中,我却只能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睁大眼睛,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我想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属于我的,我孤独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便是我能超越身边所有的孩子,我仍旧不感到喜悦,因为这份喜悦没有任何人能跟我分享。直到后来舅舅将传国玉玺交与我手里,对我悉心教导,我才慢慢地从孤独中走出来。”
“我一直不明白舅舅明明已经有了太子祥,为什么会将传国玉玺交给我。
舅舅说,我选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侄子,而是因为你比其他人更适合成为一个帝王。”
临奕道:从那时我就知道,从此之后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要因为这个被冠以另一种意义,我的妻子不再单纯是我的妻子,而是这个国家的皇后,这就是一个帝王的责任。”
临奕站起身来,“你说的对,我选你并不是因为你可以成为我的妻子,而是你可以成为金国的皇后。”
容琦沉默在临奕的话语中,她没想过他心里有那么多从未向人透露过的秘密,他肩膀上的责任,不止是他自己的,也是那个唯一给过他关爱的人。
她实在不应该怨他,只不过她实在不适合过那种整日为责任而繁忙的生活罢了,人死一次那些本来锁在她心上的种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第三卷 皇后之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宫
容琦刚想说话,似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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