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梓在容琦的笑容中沉默不语。
容琦扬起眉角,“你是觉得你若是这样死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记在心里永远不忘是么?”
瑞梓的手紧紧地攥起来,是么?是么?他心底也许就是这个想法,与其被她忘记……
“你错了,我不会记住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死去地人只会让我永远忘怀。此生不再想念。”她地语调冷清中带着一股决绝。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她地手,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眉宇,她都知道。他的动作中带着留恋和决绝,她不是傻子,她不会不懂。
“墨染,将公主令给瑞公子。”容琦的眼眸中仿佛映着跳跃的烛光,她站起身走向前,从瑞梓手中接过公主令,亲手绑在他的腰间。
她细长的眼睛微敛,却遮掩不住其中的郑重,她的笑容虽然还像往常一样绽放,隐在嘴角的是浓浓的担忧,“我等你回来。无论如何,不管这件事是否成功,你都一定要回来。”
瑞梓抬起头,容琦步摇上的璎珞,朦胧如星光,他点点头,一步步走出去。容琦离开宫中已经有三天,这短短的三天内,楚亦已经免了早朝,完全封闭了宫门。临奕的势力渐渐饱满膨胀,他和楚亦的决定生死的对决一触即发。
临奕的步步紧逼,也让世人想起了那张将他救出天牢的一纸婚约。其中自然少不了楚容琦这个本来就倍受争议的长公主。
有人说长公主本就和驸马同心,如今一切明了,她被楚亦秘密囚禁在宫中,还有人说长公主已经被楚亦赐死,种种猜测都将容琦将这场战争紧密联系起来。
长公主容琦成为了这场政权中心唯一的女子。
她救临奕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大概只有等到尘埃落定,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瑞梓带容琦来的别院,布置的十分雅致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宁静,身处于这种环境,容琦虽然没有在宫中时的疲累,但是一颗心却高高悬起怎么也放不下。
心中烦乱的情绪一股脑都挤在一起,她盼望这场战争早早结束,却又有着深切的害怕。偏偏瑾秀这丫头视她为支柱,总是在她静静看书的时候,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她。好像只要她不慌乱,一切都会很顺利般。
驸马不时地让人送来消息,事无巨细全都写在几张密函之上,纸上的清秀字体皆是出自临奕亲笔,让容琦心里不禁涌起些暖意。
虽然近来他们并没有见面,可是他却知道她此时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并不是躲在谁的身后,而是真切地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公主,你看谁来了。”
容琦不经意地抬头间,看到门口那抹身影,虽然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袍,却是天山上的皑皑白雪,发着熠熠光彩,目光中的那分淡定和从容,如同嫩叶上的露珠,看似平常实则有着珍贵难得的奢华。
几日不见,他仿佛已经和之前大大不同了。
第三卷 皇后之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携手
甫一见面,从开始的惊讶,到有些慌张,容琦手一动,竟忘记了自己还握着一块正在绣的绣品,上面的绣花针结结实实扎在她的手指上,她不由地“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拔出针,将那块绣品放在了桌上。
本来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话,现在正好水到渠成。
容琦惊慌中竟没有发现临奕已经走到了她身旁,低下头看她手指上的伤,他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他的笑容,优雅地如同极美的山水,清丽脱俗,难描难绘。
容琦极害怕言情小说里那种情节,借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含情脉脉,她慌忙将手藏在袖子里,还好临奕也不是那种肉麻的人,只是看看她并无大碍,目光便落在她绣的东西上。
这下不得了,容琦恨不得马上将那绣帕抢过来,临奕却已经先她一步将那东西捡了起来,细细地看,“以前不知道,你还会绣这些东西。”
容琦面颊猛然之间热起来,事已至此想遮掩都来不及,那歪歪曲曲的针眼背面一团团的乱线,他全都看见了。她只能视死如归般定下心神,看着临奕那完美的侧脸,“我不会,那是瑾秀刚刚教我的,绣了几下就没了耐性,我小时候也想做一个淑女,可惜包括琴棋书画在内,只是学个皮毛就厌烦了。所以想在我身上发掘出什么贤能来,恐怕是不能了。”
那团团乱糟糟的线头和临奕绝美的身姿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就似他的从容冷静和她的无拘无束。
等到临奕坐上皇位,她就不能再是那个奢华纵容的长公主。
临奕笑笑。“一个人地贤能不是要会这些东西。”他地眉宇如山脉般悠长。他似乎颇为知晓她刚刚说那句话时。嘴笑细小地表情。
她疲惫中。带着几分地忧虑。只是她自己尚不明白。这种情绪到底从何激发。大概是从她决定要站在他身边开始。她开始肩负过多地重担。她将自己陷于两难地境地。且不跟任何人说起。
“一切都准备好了。攻进皇宫避免不了激战。但是不会太长地时间。”他墨黑地眼眸看着她。“任何人都可能为这场战争付出代价。不管是什么结果。不会是单纯因为某个人地缘故。”
他地目光闪亮。修长地手指挽起容琦地手。“你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别地。而是因为你是我地妻子。”
没有其他地原因。只是你早已经成为了我地妻子。夫妻之间本该生死相依。
不论结果如何。你地选择都没有错。
大战之前,他来这里对她说这些话。要告诉她的只是这一点。
不管得到什么结果,那都不是她的过错。
他给了她一个确切的位置,一个站在他身边地位置。
容琦垂下头微微一笑,“你一直以为你并不将这放在心上,成为我的驸马你不过是被强迫。我们的关系并不算是正常的夫妻。”
临奕微微一笑,“若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若没有彼此的期待和信任就不会有并肩站在一起地一天。
临奕的手离开时,容琦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
临奕微微一笑,“金国地圣祖皇帝东临碧你应该知晓。他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人。”
“我亲眼看着我最尊敬的人死去,他一手建立的国家顷刻之间被人瓦解,我却被迫远离这战端,当时我想,我不应该离开。我应该尽我所能守护他留下来的基业。可是我也知道,那时的我没有能力战胜楚辞。我只能等待,等待我羽翼丰满。再夺回这一切。”
临奕顿了顿,“这些年,不光是我,许多人都活在楚辞的阴影之下,到了今天,这些都该结束了。”
他地手指划过容琦地面颊,“以后的路还很长,你和我都要学着坚强。”
临奕说地没错,不论得到什么结果,她也一定要坚持走下去。
瑾秀捧着沏好的茶水走进来,碧色地茶碗里面是一朵慢慢盛开的花朵,花瓣渐渐开放散发出阵阵的清香。
临奕道:“这是雨前的蔓葵,喝一些可以安神,我小时候有人采来一些送我,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是是我最喜欢的。”
容琦端起茶碗在嘴边轻轻一抿,那淡淡青色的茶水喝起来清香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就像是轻咬着那嫩绿的树叶般,想要得到那内里的香气却要一同品尝番苦涩的滋味,“以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喝这样的茶。”
临奕笑笑,秀丽的眼眉慢慢的延伸,嘴角轻轻弯起来,仿佛想到什么,他的微笑格外的温柔迷人,“因为这源于我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临奕似乎是不经意地侧过脸,他的目光落在茶水中的花朵上,“这蔓葵并不常见,茶庄只卖了一段时间就不再卖,因为这种茶的味道不佳,几乎无人问津。我小时候也是听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才将这茶记在心上。”
“那故事,能不能告诉我?”她隐隐察觉那个故事必然对他十分的重要,她忍不住想知道个清楚。
临奕转头看着容琦那闪闪的眼眸,微微一笑着继续说,“从前有个父亲,一直对儿子十分的严厉,除了考究儿子的武功就是要求儿子将来要如何继承他的大业,唯一慈父般的关怀就是每月必然送儿子一包蔓葵,偏偏那蔓葵的味道又十分不佳,儿子只是怕父亲责难才每日必饮,后来在儿子还年少的时候,父亲就病死了,那时候儿子虽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却仍旧想不明白这蔓葵的真正含义,没有父亲的生活,儿子开始将这蔓葵也遗忘在角落里。”
“直到儿子的人生经历了许多坎坷的悲喜,他重新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想起往事种种,本想找酒解愁,却意外地发现了父亲曾亲手种的蔓葵还顽强地盛开着,他采了几朵泡在茶里慢慢品尝,那时候他才明白,那茶水中淡淡的苦涩味道恰如他的半生,在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还要品尝的是它的苦涩。”
“再后来,他也有了儿子,那孩子虽然是他心中一个难以解开的结,从外人看来他甚至不将那孩子放在心上,可是他却和他父亲一样,将这蔓葵送给他的孩子。”临奕含笑道:“我开始也并不喜欢这茶,后来才慢慢习惯。”
容琦紧紧地看着临奕,想从他那云淡风轻的脸上看到许端倪,她相信那从容的眼眸深处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涩。
临奕的身份一直都是许多人想要探究的秘密,那一盏看似平常的蔓葵茶,实则代表着浓烈的亲情,这种感觉,在她经历死亡的时候,从父母紧攥的双手中深切体会过。
临奕的目光中带着许温暖,“这几日,你安心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容琦点点头,“我明白。”真到了战场之上,她便毫无用武之地。
临奕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容琦有点记不清楚了,她本是想陪他一起处理些事务,却不想在一旁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蔓葵的作用,让她睡的格外好,梦中还见到了久违的父母,直到醒过来那如温泉般流淌的亲情还在她心中盘旋。
一朵小小的蔓葵看起来却普通,其中容纳着送这茶人的苦
容琦从袖口又将那木筒拿出来,走到窗前,打开那木塞,将木筒里的鸟儿放了出去。她原本拿不定注意,现在却已经想明白了。
“瑾秀,吩咐下去,做几盘精致的点心拿上来。”
瑾秀顿时欣喜,公主这几日对什么饭菜都没胃口,今日想要点心,那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于是高高兴兴地去张罗了。
瑾秀刚刚走出门,容琦忽然想起那块没有绣好的丝帕,转身在屋子里找起来,可是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那丝帕仿佛不翼而飞一般。
总不会是被临奕拿走了吧?那乱七八糟的刺绣,恐怕是她此生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作品了。
瑾秀将厨房做好的点心端上桌子,容琦刚刚拿起一块,就听到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小公主。”哦呵呵,谢谢大家支持
第三卷 皇后之路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亲缘
难奈何一出现,瑾秀立即从屋子里退出去,面对这样的场面,瑾秀已经学会了帮容琦打点好一切,让容琦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放心。
“小公主,”难奈何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盒子,眨眨眼睛,“我用这个换你几块点心行不行。”
看到这个搞怪的包子脸,容琦不禁抿嘴一笑。
打开那个熟悉的铁罐,里面是精致的果干,容琦道:“这个是你送我的?”
难奈何摆摆手,笑容挤在一起,“虽然不是,但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现在分开不要紧,可苦了我,我要来来回回地跑老跑去。”说完又挤挤眼睛,“小公主,跟你商量件事,”他捏捏自己的脸,“你想方设法胖一点行不行啊?这样他放心了,我也可以乐得脱离枷锁,到处逍遥去了。”
容琦忍不住又笑。
难奈何咬了半个点心突然停下来,低下头像是在琢磨掉在桌子上的点心渣,“小公主,你怎么不问?”
容琦抬起头,“问什么?”
难奈何道:“问他。”
容琦的心猛然之间跳跃了两下,忽然想起二少在雨中弹琴,雨水从他的面颊上滑下来,更像是被撒上了珍珠的花瓣,迎着月光开放,热烈中居然有一丝的悸动,他那颤颤巍巍晶晶亮亮的眼眸,比往日多了些郑重。
他地呼吸声。在雨夜中似乎有些稍稍紧促。
他微微一笑。笑容被风吹散了。衣衫上被透过水渍印出来地暗绣。那神秘妖娆地暗纹如同他嘴角弯起地弧度。
花兰节地那一夜。无论是谁都不会忘记。
“小公主。你知道外面地战事如何吗?”难奈何换了个问题。他捧着点心。有点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
说到外面地战事。她了解地不多。
“你不是在宫中。就是在这别院里呆着。大概不清楚外面到底什么状况吧?要不是外面有大地战事牵制。都城不会这么安静。政权变换也不会这么容易。”
容琦扬起眉毛,“怎么说?”
难奈何道:“当今圣上手里的忠君良将虽然少,但是想要江山地不止一个。楚辞……”难奈何猛然咳嗽了一声,显然他对楚辞的印象不好,不想尊敬地称呼他,“留下来那么多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难奈何顿了顿,“所以我说,比起外面,”他四处瞟了瞟。“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楚亦的江山早就千疮百孔,政变易主之时会发生战乱本不足为怪,之前容琦还想到会有一番腥风血雨,像安定将军那般掌握生杀地重臣,他势必不愿意俯首于任何人之下。可没想到这一切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
此中的原因,她本就想不清楚。
“小公主。你不会做皇后吧!你总不能……总不能这么选择吧!”
容琦握着那个小小的铁罐,手指不自觉地慢慢收紧,她从没想过这个答案这么难说出口,心脏仿佛被牵扯,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不自主地将这话题避开,“这次……我是想让你帮我送一封信。”
容琦将早就写好的信函拿出来递给难奈何,“送进宫中。交给我上次指给你看的人。”她让潇悦留在宫中。就是等她这一封信函。
上一次她找难奈何,却并没有想清楚。而今……
“小公主,你决定了?”
容琦点点头。“这都要谢谢你,若不是之前你的提醒,我也不会下定决心。”
难奈何眼眸中露出奇怪的表情,像是不忍心贪功,“这可不能谢我。”
容琦笑笑,在楚亦这件事上,她之前只想要帮楚亦拿掉楚辞给他留下的阴影,却没想过要利用楚辞。
楚亦这一生何尝不是在反抗。
若不是难奈何提醒,她想不到这个方法。
否则她即使利用潇悦将楚亦秘密救出,将来楚亦也不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一个人一旦没有了生存地**,一切都是一纸空谈。
难奈何点点头,将那封信踹进怀中,然后眨眨眼,这个表情大概是学二少的潇洒,可是却没有那种绝代风流。
也许那样淡淡的风姿,只有二少才会具备。
难奈何从凳子上跳下来又停住,“小公主,如果有人受了重伤,你还能安心做你的皇后吗?我是说如果,你还能这么满不在乎……”说完他又抓了抓头,“我是觉得你,太……满不在乎。无论如何,你都会……”
难奈何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不再说了,“我走了。你等好消息吧!”
不知道是因为难奈何说的不清不楚,还是她想的太多,断断续续一句话,竟然让她愣了好久。
只不过一顿饭地功夫,难奈何就已经将信函送到,容琦本想留他休息几天再走,可是看他的模样像是有什么放心不下。
临走之前,难奈何又吞吞吐吐,“小公主,你的长公主府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格之类?”
容琦忽然想起神偷三番两次潜入长公主府这件事,“你在找什么?”
难奈何道:“我就是找那块石……”
容琦道:“什么石?”
难奈何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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