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终于响起宫人的呐喊救火声,脚步声杂沓奔来,沸腾的火焰却无情的吞噬着屋子里的一切可燃的物品,眼看着就要蔓延到她的跟前。
火势太猛,宫人门根本无法靠近。
心慧吓得尖叫:“娘娘,娘娘还在里面!怎么办!怎么办!”
“快救火,快救火啊!”
“姐姐,青璃姐在里面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着火!大皇子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顺子也跟着去了,荣公公也不见人,大家刚才都在前殿放焰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着了这么大的火嘛!”
“心慧,别哭了,快让大家打水来把火扑灭,内卫看到火光想必马上就会赶来救人!”
“哦!好,好,姐,我这就去打水救火!”
太子殿的宫女太监们慌的慌,惊的惊,正乱作一团的时候,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黑衣刺客,于宫檐上飞落而下,宫女太监吓得尖声大叫,接着无情的刀刃从四面八方砍来,顿时火海映着四溅的血腥,构成一副瑰丽残忍的画面,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一切来得那样快,心贤反应也极快,立即转身拽了心慧要躲,却被一带鬼面的人揪住。
“说、为什么会着火!”
“我,我,我,我们也,也不知道,不要杀我!姐姐!姐姐!”心慧吓得直往心贤身后躲,那鬼面男子肩上还扛着一只麻袋,活像地域来的罗刹,心贤也惊得连呼吸也忘了。
“她在哪!说!”那鬼面下的声音狂冷异常!
“谁,谁,她,她,她是谁……”心贤步步后退,紧紧将她妹妹心慧护在身后,万分恐惧的瞪着眼前这张索命的鬼刹恶魔!
☆、鸠占鹊巢,新婚为妃(1。。
“该死!”那鬼面掌风阴狠的劈下来,心贤和心慧便当场被甩出数米远,重重的跌倒在地,滚在了一起,心贤奋力护着心慧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下那一掌,当场便经脉震断,心慧摔得头昏目眩,被心贤压在身下,“姐……姐……”只虚弱的撑开一眼,便也昏死过去。
那鬼面随手便又揪住一名吓得躲在花圃下的宫女,“说,她在哪!”
“不,不,不要杀,杀,杀我……”那宫女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眼看着瞳孔一翻,就要将死过去,冰冷修长的手指死死掐在那宫女脖子上,将之从地上生生提了起来,“说!皇子妃在哪!”
宫女猛的翻着白眼,抖如賽糠的手指向新房,“娘……娘娘……在……在里……里面……”最后一个字将将落音,那宫女便瞪着自己的头咕咚一声生生让人折断,咕噜几下滚在青石板上,映着周围汹涌的火海,诡异且残忍!血淋淋的尸身凄惨的软倒在鲜艳的花圃中,只见顷刻间这方寸之地就成了汪洋的血海!
******
“慕……言……”你在哪呢……果然再也见不到你,果然那强烈的不安是生死的别离吗……青璃虚弱的撑开最后一丝缝隙,火海燃烧的亮光在眼前不断的跳动着,舞动着,那样美,美得像是一团朦胧的光影,挥着四肢朝她围拢而来,欲要将她吞噬……淹没……
可是光影中却忽然渐渐晃动着一抹身影,穿透重重火光朝她而来,那样的焦灼,那样的急切,那般的不顾一切朝她寻来,“慕……言……”是他吗,是慕言来救她了吗……
慕言来救她了么……
慕言……
她努力的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撑开沉重的眼皮紧紧望着火海里,那抹带给她希望的模糊身影,直到他靠近她,终于冲破火海到了她跟前。
就在意识最后沉入黑暗的一刻,她感觉自己被紧紧的搂进一堵严实的胸膛,他那样用力的将她捂在怀里,喊着她:“翘儿!”
“翘儿……”
翘儿?为什么是翘儿……
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
从这后,青璃总在想,是否这晚的阴差阳错是注定的缘劫,她总在想,如果没有这一晚的阴差阳错,她是否早已是一堆灰烬,她又是否不会在那之后的日子里,被这个冤家,虐得体无完肤,生死纠缠,怎么逃也逃不掉……
可偏偏命运就安排了这样的玩笑,这样的,阴差阳错……
☆、鸠占鹊巢,新婚为妃(1。。
东宫南墙处,有风送来漫天的灰烬,簌簌随着热风吹落了一地。
太子殿燃烧的大火从高高的宫墙内直烧红了东宫的夜,设伏在南墙的大批东宫内卫却迟迟未等到闯宫的刺客。
“太子殿失火了!”
“……是太子殿失火了!”
内卫的骚动,还有从太子殿飘来的血腥之气,以及那浓浓的烟火味道都让慕言的心中狠狠的一跳!荣升猛擦了一把汗,“大皇子,情形不妙,看这样子只怕中计的不是对方,而是,而是咱们……”慕言脸色冷如玄铁,大吼一声,“所有内卫速速撤进太子殿救人!”
说完他便已然凭借轻功跃上高高的屋檐,以魅影般的速度朝太子殿的方向飞去,而他身后跟着的,竟是深藏不露的荣升。慕言飞下太子殿寝殿,此时满目所及尽是被残忍杀害的宫女和太监,尽管慕言看不见,然鼻端漂浮着的浓浓血腥味就已经告诉他躺在地上的是怎样一番惨烈的状况!
有身手高强的内卫陆续尾随着慕言飞进了太子殿的寝宫,夜色被明艳的火海吞噬着,霎时间周围刀光剑影,那些蒙面的黑衣刺客与追来的内卫打在了一起。
“荣升!荣升!”慕言放声的吼着,荣升很快飞了上来,“大皇子!不能进,所有的厢房都着火了,火势太大,大皇子万万不可进呐!”
“阿璃的房间在哪,带我去!”
“大皇子,火势已经烧起来,不能进呐!”
“不……不……阿璃……阿璃……”慕言喃喃的说着,脸色已如铁灰,他用力震开荣升,寻着火势汹汹的厢房冲去,急得荣升放声大喊,“快,快来人拉住大皇子!”可这些内卫哪里敢尽全力阻拦慕言,况这些内卫远远不及慕言的内力,慕言很快就将所有人震开,这当头皇后在一群群内宫禁卫军,并一大批的宫女太监匆匆赶了来!
“来人,将大皇子拉下!”
“谁人胆敢过来,我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慕言一把扯开面上白绫,那般冷厉如鬼的眼神就射了过来,尽管还是幽暗空洞,却让所有人惊得退了一步!以至于怔怔的看着慕言冲进火场里,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皇后的脸上顿时大惊,瞪大了凤眸惊声怒喝:“你们,你们还不快去把大皇子救出来,大皇子有任何闪失,本宫通通要你们陪葬!”
☆、鸠占鹊巢,新婚为妃(2。。
火海如此汹猛,他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黑暗,只有黑暗笼罩着他的世界,他感觉到炙热的温度,却感觉不到青璃的气息,感觉不到她任何的存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千丝万缕的麻紧紧缠得他透不过气来!
“阿璃!”
“阿璃……”
“……阿璃!阿璃!阿璃!”
他不停的喊着,不顾一切的淌在火海中,身上袍子很快着了火星,头上烧断的横梁危危欲坠!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一丝的回应,紧接着有内卫随着荣升一起冲进了火场……
而就在此时此刻,在这一片血腥的混乱中,秋禾疯疯癫癫的闯了进来,看着满地的尸首,看着整个烧起来的后苑寝殿,撑大的眸子里渐渐浮上惊惧,两个箭步冲上来,被皇后身旁的侍卫拦下,她只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就一会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皇子妃……”
“皇子妃,皇子妃!”秋禾尖叫一声就要朝另一边的寝殿冲去,“快,救救皇子妃,皇子妃在里面!皇子妃在寝殿里面!救救她!救救她!”侍卫面面相觑,秋禾放声大叫:“公主,南诏公主在里面!救她!救她!!”
皇后让老姑姑搀扶的手猛的一紧,冷漠的眸便转头望向白翘儿的寝殿方向。
喧闹的人声里,在这片墙角一虞,辛姝顺着墙面瑟瑟滑下,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死死的掐住成拳,惊讶撑大的眸子亦是看向白翘儿寝殿的方向……
老姑姑的脸色亦是难看,“娘娘,火已成势,要是人在里头,只怕已经是……”
皇后的眸光望回,渐渐转为深深的暗沉:这是命,如果白翘儿真的被烧死在此,也只能怨天了!
******
夜色清凉,月光朦胧,如罩了一层薄薄的青纱。
马车奔驰得飞快,巍峨的东商皇宫被远远抛之在后,马车内,当那张鬼面从脸上摘除,却是铺陈出一张妖孽般绝美的脸,虽然从火海里弄了满身的狼狈,却丝毫不减那张脸的完美,凌乱的,有些微烧焦的黑发散在鬓边,夜风扫来,拂在那张紧抿的薄唇上,像是在诱人品尝!
☆、鸠占鹊巢,新婚为妃(2。。
细长秀丽的凤眸紧紧盯着怀中的女子,期待和欣喜让他忽略了她身上不合宜的一身红裳,她的长发散乱不堪,几乎遮掩了大半的脸颊,肮脏糊黑的面容哪里瞧得出五官的长相,他为她输了内力,当她躺回到怀里,修长白皙的长指拂顺她凌乱不堪的青丝,拿着一块帕子替她擦去面上的灰烬,渐渐的,露出清晰的五官……
凤倾夜,呆住!
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是她!
“停车——”一声暴唳的呵斥宛如从云霄劈下,奔驰的骏马尖声嘶鸣,马车在剧烈的颠簸中停下,身后紧随的人马迅速围拢上来,便见马车内,凤倾夜冲了出来,跃上一匹黑马,“掉头,回去!”来不及阻拦,凤倾夜已然驱策着快马如飓风之姿冲向皇宫的方向,属下皆是一惊,便有一队贴身的侍卫紧紧追了上去,另有一批人留下,而马车内,青璃全然不知此时所发生的状况。
狂冷的夜风撕扯着长发,凤倾夜掉头向东宫而去。
然,一切都已晚……
******
三天后。
东宫太子殿一场大火,震惊了整座皇宫。
宫中的流言蜚语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一说,太子殿遭遇刺客的血腥杀戮,宫女太监大多死伤,其状凄惨……
又说,大皇子新封侧妃新婚夜被困火场,大皇子为救人而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还有说,南诏和亲公主白翘儿亦不幸葬身在这次的刺杀事件中……
再有说,被抓的刺客中搜查出宇文家族的人,是以,大皇子重伤,新婚侧妃昏迷不醒,南诏和亲公主葬身火海,这种种的矛头便全都指向当今宇文太后!
一场场阴谋在此时接踵而来,太子殿的这场大火成了导索。
庆徽二年,二月末。
重仪门事件爆发!
南诏公主的死在皇后的意料之外,但却是皇后想要的结果,皇后揪住刺客身份大做文章,将此次罪责尽数推到宇文太后的头上,慕宣宗大怒,朝党沸腾,皇后乘此时又将双燕暗中跟侯爷宇文绝私通一事设计捅穿,慕宣宗震怒不已,万分悲恸下将双燕禁闭寝宫,责令宫刑司查处属实后便打入冷宫。而宇文一家,宇文太后,以及跟宇文太后一边的朝党势力也受到波及,皇后劝说慕宣宗再立慕言为太子,直言大皇子不日即将重见光明,慕宣宗有心拟好诏书,朝党听闻,难免党派之间风雨大作!
☆、鸠占鹊巢,新婚为妃(2。。
皇后本已稳操胜券,却不料心急棋错一招,没想到宇文太后见双燕跟宇文绝的事暴露,反过来利用双燕,将罪责尽数推到双燕的头上,反将双燕说成是皇后的人,因双燕跟青璃有着结义姐妹这一层关系,皇后难免被反咬一口,又加上此时慕宣宗因心情大恸,难以看清情势和事实,万分沉痛之下,念着短暂的恩情,虽赦免双燕一死,却将双燕杖责二十,流放北海为奴,永不得入朝!
然慕宣宗却没有想到,这二十杖竟会打掉了双燕肚中的胎儿!
慕宣宗自知十年前开始便不能人道,这孩儿决然不可能是他的,虽然没有证据跟双燕私通的人就是宇文绝,但双燕私通却无疑是铁证一般的事实,慕宣宗将十年封闭的感情寄托在双燕身上,临了还痛彻心扉的问双燕:“你可曾真心待过朕,还是,你只是他们安排在朕枕边的一颗棋子,还是,你只是想要那般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的权力?”
双燕血淋淋的躺在那,嘴角溢血,眸含无悔与清冷,绝艳芳华:“没有……燕儿从未……真心喜欢过……皇……皇上……从没有……”
得此结果,慕宣宗心中肺腑纠缠,当场便吐血昏迷。
短短数日之间,慕宣宗大恸之中卧病在榻,慕宣宗一倒,朝党之间顷刻
——暗潮汹涌!
而宇文太后推出双燕顶罪,一来是洗脱宇文家族的罪责,二来却也是看透了宇文绝对双燕的感情,得知慕宣宗打掉了自己跟双燕的孩子,又得知双燕被流放为奴,宇文绝势必大怒,慕宣宗也势必遭受打击病倒。一旦慕言的眼睛复明,那么朝党势力倒戈,他们的胜券便急遽减少,若要拼,便只得借此时机一拼。
一直以来暗中支持宇文家叛乱篡权的南诏势力,将因公主的死而大怒,必将奋力反抗东商朝廷,二来又得了青龙帮的势力为后盾,乘着大皇子重伤,慕宣宗病倒,南诏公主惨死,无疑是发动叛乱的最佳时机!
是以宇文家族暗中调动军马逼宫围城,成败就在这一击!
☆、拿她来祭奠!(1)
仿佛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梦里的一场大火,张牙舞爪如恶魔般将她吞噬。她看见慕言惊恐万分的脸,看见慕言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中将她寻找,她想喊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眼睁睁看着烈火将他焚烧,烧断的横梁无情的砸向他,将他砸倒在火场里。
她尖声呐喊着他的名字,一直一直,不停的喊着……
“醒了?”
抬开沉重的眼皮,才发觉梦里的梦,却是现实中的现实,她回忆起这场火,回忆起昏厥前扑进火场救她的身影,是慕言吗!她欣喜,然而当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印入头顶的那张脸,却狠狠的让她震惊!
“是……”你字未出口,嗓子就是一阵剧烈的涩痛,痛得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只能发出粗糙虚弱的单音,看来是在火场里被浓烟熏伤了。四肢酸软无力,她只能又躺回床上,哦不,是躺回草垛里,她目光往四周一扫,发现自己在一间破旧的山庙里。
她目光望着他,惊讶的,费解的,害怕的,担忧的将他望着。
他的样子很狼狈也很憔悴,而他的眼睛不再是迷惑人的美丽,此刻正盛满风暴和阴狂的寒冷,如杀人的罗刹一般冷冷的将她盯着,这眼神,像索命的阎罗,像追魂的厉鬼!让她脊背猛的窜上一阵寒冷,心如跌进了冰封的冷窖!
她有太多的疑问和惊讶!
为什么是他救了她?
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他的眼里满是暴怒?
他的眼神愈发的阴暗森寒,又像是盛满熊熊的恨火,就那样微眯着逼迫的盯紧了她,她的心狠狠的一跳,四肢一抖,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嗓子生疼生疼,咳得眼泪也掉了下来,难受的感觉充斥她浆糊一样的脑袋,这种难受令她的脸颊涨得紫红。
门口走进来一名侍卫装扮的人,递给他一只碗,碗里盛满黑色液体,他看着她咳得欲罢不能,几乎就要有断气的可能,一把揪起她棉絮般无力的身子,“扳开她的嘴!”他不耐烦的命令着,那侍卫很快双手并用,将她的嘴掰开,凤倾夜几乎是粗鲁的将这碗黑糊糊的液体尽数灌进她嘴里,她半喝半吐,吐了一身,在他松开她之际,跌在草垛里用力的喘息,咳嗽,然后发现,嗓子不再那么灼热发疼,呼吸也渐渐顺畅了些。
☆、拿她来祭奠!(2)
然而就在她心中万分疑惑,刚喘过气来,又冷不防被他一手拎起,就像是拎起一只待宰的羔羊,轻轻松松将她提在手上,她被逼面对那双盛怒的绝美阴冷的眸子,“别妄想就这样死了,记着,孤要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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