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叮咚声起,宋舞仪身穿华丽的身着一袭红色罗裙,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煞是夺目,盈盈抬首,笑靥醉人。
尚瑜冷面冷心地看着她,绝美的面容如同雕塑。他只是觉得烦,从回到到今天,她已经这样骚扰了无数次,除此就是总管和范筒传来的丫鬟仆人们的抱怨。
她在府里颐指气使,下人们被她胡乱指挥一通,也不知道该是继续自己的职责还是听从她的指挥。
尚瑜心中暗叹了一声,“女人,怎么区别就如此之大?”
宋舞仪不死心,扭着柳腰走到他身边磨蹭着,脸上却羞红一片,“瑜哥哥……”声音嗲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尚瑜把卷宗一收,淡淡道:“舞仪,毕竟你尚未过门,住在此处会惹人闲话,于你名节无益。你先回家过年吧,年后再来。”
宋舞仪妩媚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那一双妩媚的眼波,也立刻充满了痛苦,她一双美丽而凄楚的眼眸,哀怨地看着他:“人家做错了什么吗?瑜哥哥,您为什么要赶人家走?”
尚瑜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范筒接到指示,暗中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派遣二十四骑将其遣送回家。
宋舞仪的马车一出睿王府,尚瑜立刻道:“范筒,限你三天之内找来最好的奇能异士,把墨玉楼的机关装点好。”在他想清楚之前,他不想再见到那女人。
范筒咋舌道:“在墨玉楼布下机关?”他不住地摇头叹息,尚瑜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思忖几许,严肃了面容道:“京城虽有能工巧匠,做出来的机关也颇为实用,但属下认为,”他顿了顿,抬眼看了尚瑜一眼,方缓缓道,“最厉害的工匠可能在药王谷中。”
药王谷机关的叵测,在这方面实在是无人能及,蓝希环入狱之际,为了保护药王谷不被破坏,他特地派了二十四骑前往保护。可他们去到了那里,却发现连门也踏不进,更不用说那些蓄意搞破坏的人。
尚瑜进去过几次,感觉那里的机关制作之复杂,设计之巧妙,操作之熟练,简直无人能及,更为妙绝的是,药王谷虽然机关重重,表面上却看不到一丝痕迹。
这令他不得不服,可是,药王谷是蓝希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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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092 情为何物
范筒见尚瑜一脸沉思,便试探道,“属下即刻就去药王谷将人请来,您看如何?”
尚瑜瞥了他一眼,转过身淡淡道:“墨玉楼无需此等复杂的机关,不用特意找他们。”
范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告退踏出墨玉楼。
尚瑜一个人站在屋里,只觉得四处寒意逼人,腊月里的屋子是格外的清冷,他也不知是天气冷,还是自己心太冷。
尚瑾倚在门前,也失去了往日戏谑的笑容,面容反而是异样的严肃:“瑜,你想好了吗?你要这样和她过一辈子?”若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也许还能同意这门婚事,但此时,只要她想到那个女人,就觉一阵恶寒。
尚瑜想扬起嘴角,但扯了扯,发现还是太困难,便淡淡道:“姐,你别说了。”
尚瑾冲上前,狠狠地扯着他的衣领,几乎是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想娶她,你只要开口,出什么事我都能解决”
尚瑜偏过头,望着窗外,许久,方缓缓道:“我愿意娶。”那明媚的天空映衬着他处于阴影中的脸,显得愈发寡然落寞。
尚瑾恨铁不成钢地放开他,脸色通红通红的,不知是在怒其不争,还在哀其不幸,“瑜,是因为娘吗?”她气闷地捶着墙,重重地吐了口气,逼视着他道,“娘会理解的,你懂吗?”
“……”
“瑜,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自己好好想想。”她把手中的请柬甩在他面前,“别让我失望。”
尚瑜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把整张脸藏在阴影中,寂寞如同深渊。
范筒偷偷瞅了里边的尚瑜一眼,转向身旁的尚瑾道,“大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征西将军催得紧,总得想想办法啊。”
尚瑾恨恨地捶着自己的掌心,恨铁不成钢道:“那傻蛋备车,去镜水庵。”
虽然请柬未发,但闻风而来道贺的朝廷官员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睿王府的门槛。睿王府热闹如街市,但其中一个角落却是清冷如昔,那就是墨玉楼,虽然窗外的树枝已经抽出了绿叶,桃花朵朵开,也依然抵不住那阴寒。
春天到了吗?尚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所有人都说这一年是百年难遇的成亲好年份,因为有两个春天。
他苦笑着,抬起手搁在案头,只见窗外芳菲尽处,千朵万朵的桃花丛中,有一位明眸皓齿、清幽出尘的少女,脉脉含情的秋波中有盈盈珠泪。
蓝希环?尚瑜霍地站起来,刚要冲出去,但定了定,又止住了脚步,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手抓在窗棂上,只听得木片碎裂的声音响起,那窗棂竟被他的指力捏得支离破碎。
天人交战许久,他终于控制不住,走出房门,清风吹过,片片花瓣飞舞,他却呆住了,哪里有她的影子?
他在花园里踌躇许久,怔怔地转着圈圈,也不只是在寻找佳人的踪影,抑或是痛惜自己的迟疑。
这时,听耳侧传来格格带着哭意的嗓音:“王爷哥哥,三哥哥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尚瑜身体一僵,只见花丛中一个娇小的头露了出来,滴溜溜地瞧着他,见他眼神犀利如刀,瑟缩了一下,又想躲回花丛中。
尚瑜心中划过一阵剧痛,格格的话字字句句如利刃,深深地剜入他的五脏六腑,“也许她再也不会来了。”
格格又是吃惊,更是伤心,一时之间忘记了他的可怕,直接跑到他面前质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尚瑜几乎是落荒而逃,第一次,他如此狼狈地不敢面对别人的质问。
蓝希环、尚珝、墨未浓……一个个影子从他面前一晃而过,不同的脸,不同的脾气,却是同一个人,时而巧笑倩兮,时而调皮捣蛋,时而冷静优雅……把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的心也被她搅乱了……就如微风吹过一潭春水……他却要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另外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还能怎么办?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疼痛,身上的每一点似乎都有了意志,有着长长的触角,一丝一缕的终点都系在宋舞仪的身上。
宋舞仪……她所做的一切令人不堪,可是,那个烂摊子最终要由他收拾。
他就像傻了般,怔怔地坐在书房里,看着外面的桃花在微风中轻轻颤抖,花瓣飘洒了一地,唯美,却令人伤感。桃花落了,蓝希环的影子再也寻不见……她已经走远,走远,已经在天边。
忽然间,他感觉好累,这一生,恐怕木已成舟。面对这些,他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面对尚家的家规,他能说不吗?即使他说了,蓝希环也不会再要他这样一个男人。他了解蓝希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了解。
他不由得又想起她母亲在出家之前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
“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他喃喃地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眼神里的孤单寂寞与伤感变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落在案头的笔墨纸砚上,许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抽出一幅空白卷轴,铺好,磨墨、起笔。
少年时期,他为了平复自己的痛苦,常常躲在书房中练笔,如今,就算多年不动,仍然不见退步,就算不能与天下一流的画师比较,也绝对不会太落后。
卷轴上的人物慢慢形成,不久,灵动的身影跃然纸上,少女的一点一滴特点都被诠释的美丽无瑕。可美丽的少女却没有眼睛。他抚摸着卷轴,迟迟不下笔,仿佛一点上眼睛,她就会凌空飞走。
望着画像发呆许久,他似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走出墨玉楼,对门卫道,“把范筒给我叫来。”
门卫躬身回答:“回王爷,范大人与大小姐出门了。”
尚瑜微微皱眉道:“去哪儿了?”
门卫见他神情不对,不敢大声,只是低着头,讪讪道:“随大小姐去镜水庵。”
尚瑜僵了一瞬,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又回到房中。
与此同时,在镜水庵上的人却不是尚瑾,而是蓝希环。蓝希环跪坐在蒲团上,默默地低着头,黯然神伤。
紫夜师太早就收到尚瑾的传书,大概猜到了她来的原因,但也不说破,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小宝宝,你为何如此哀伤?”由于墨意习惯称她为小宝宝,紫夜师太便也沿用了这个称呼。
蓝希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就算是用再狠毒的语言也伤不了她,但此时紫夜师太温言关切却几乎令她崩溃。刹那间,她所有的伤痛委屈全都随着泪水涌出来,“我……我……我最好的……最好的朋友……”她说了好久,方找到朋友这样一个词儿,“他要成亲了,新娘不是我。”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药王谷任何一个人,却独自跑到镜水庵上向紫夜师太诉说,因为紫夜师太是出家人,而且在她曾经在镜水庵的那段时间对她照顾有加。
而对药王谷的人,她实在无法开口,她害怕他们的关心,也害怕他们会冲动地跑到睿王府下毒杀人。
紫夜师太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小宝宝,你,爱他吗?”
蓝希环怔了怔,脱口而出:“什么是爱?”
紫夜师太慈祥地摸着她的秀发,轻叹道,“当你因为现实比梦境更美而无法入睡时,你恋爱了;当你终于因为现实比梦境更痛苦而无人诉说时,你爱上他了。”
蓝希环一怔,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那她平铺直叙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割在她心上。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复制着紫夜师太的话语,终于忍不住泪水如山川决堤。
紫夜师太把她搂在怀里,眼里犹带着未尽的泪水,“这里是悲伤之人的眼泪汇聚而成的地方,你的归宿不在这里。”
蓝希环似懂非懂地抬起朦胧的泪眼,“那我的归宿在哪儿?”
紫夜师太不答,反而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而是来到这里,希望得到菩萨的救赎呢?”
蓝希环咬着唇,黯然道:“这是他的选择,他没有干涉的余地。他……他……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即使知道这些也不会改变主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求得心静。”
紫夜师太哽咽道:“他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她话音未落,忽而门前传来人一个清亮急切的声音,“娘,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蓝希环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抹干泪水道,“谢谢你,师太。”
紫夜师太点点头,却听门外的小尼姑道:“回施主,师太正在见——”客字还没说出来,门便被强行推开了,尚瑾一步踏进来,焦急万分道,“娘。”
蓝希环瞠目结舌地瞪着尚瑾,吃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你——你们是——?”她想起自己刚刚与紫夜师太说的话,捂着脸尖叫一声,跑了出去,她简直恨不得一头撞了墙。
紫夜师太居然是尚瑜的母亲
她还记得尚瑜曾说过,一般情况都是父爱如山,母爱如水,而他刚好倒过来,父爱如水,母爱如山,他的母亲是个铁血将领,不但对部下极其严格,对他的要求更是苛刻,因此,在她心目中,尚瑜的母亲必定是一个极其干练的女强人。
她万万想不到,他口中如此强硬的母亲竟是会那和蔼可亲的紫夜师太。她竟犯了如此可怕的一个错误,她竟向他的母亲倾诉对他的念想【呼~~~】
第三卷 093未到伤心处
但这也说明了,为何当初她躲在镜水庵时,尚瑜能毫无困难地找到她,他们根本是一家人可是,此时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蓝希环像被抽干了水的海绵,失魂落魄地在山道间走着,连最后一个庇身之地也没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春天的山间风景如画般美丽,不用抬头都可以看到那唯美的桃花涧,它与山涧相互掩映,滔滔涧从山上挺拔的林木丛中幽幽穿过,宛若一幅天然画卷。
她仰起脸,看着在微风中摇曳的花朵,硬是扯开了嘴角,“连花儿也来笑我了。”说着说着,抑制不住泪水又哗啦啦地往下淌。
忽而,,她似想起了什么,飞快地往药王谷跑去,她径直跑回房间,翻箱倒柜一番,才在角落中找出了尚瑜在水墨城捞起的那颗宝珠。即使是在白天,阳光也阻挡不住它那绚烂的光芒。
她怔怔地把它握在手里,不禁又想起大城主曾经和她说过,“如果你哪一天不想与尚瑜在一起了,就把这颗宝珠扔回冰湖中——这意味着你们的关系结束。同时,下一个为你捞起他的人可以成为你的夫君。”
她拿着宝珠蹬蹬蹬地跑出房门,走到谷后的池塘边,一甩手便把宝珠扔了下去。此时她不在水墨城,她自欺欺人地自语道,“我根本用不着回水墨城,我用不着为这点小事跑去水墨城,我用不着……”
淘淘见她站在池塘边发呆,神情忧伤,不禁奇道:“小姐,你怎么了?”
蓝希环痴痴地瞧着池塘道:“我把它扔了,扔进水里了。”她忽而想起还有一枚寒玉,便又取了跑出来,那寒玉是尚瑜下湖的第一天送给她的,是他唯一一次真心送给她的东西,不带有任何其它因素。
那寒玉晶莹剔透,触手冰凉,瞬间便吸走了她手上的温度,她忽而觉得好笑,他唯一送的东西竟是一块负温度的玉石。
负温度,比无温度更可怕。这枚玉石,原来早已预示了他们最终的结果。但是,他们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她似不甘心地仰起脸,微微眯了眯眼,抬起手,把寒玉置于阳光之下,耀眼的阳光射进寒玉之中,幻化出七彩的光芒,很美很安详。
“呵,好暖啊”
一道漂亮的弧线在阳光下闪过,那寒玉也被扔进了池塘中。她不想要这种温度,这种好不价值的温度,她宁愿它永远呆在水里,不要被阳光所玷/污。
淘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停地从房间里拿出东西往水里扔,再看她神情如痴如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从后面冲上去抱住她,“小姐,你醒醒”
蓝希环缓缓回过头来,笑得苦涩:“我很清醒,很清醒”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池塘,就像一池的碎金子,不禁又悲从中来,“淘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淘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刺激她,柔声好气道:“没事,有淘淘在,淘淘帮你。”她扶着蓝希环,顺手便搭上她的脉门,令她奇怪的是,蓝希环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淘淘愈发奇怪,在把蓝希环安置好,哄她睡下,便急忙找来红姨,“红姨,你看看,小姐她到底怎么了?”
红姨对蓝希环近来的情绪有所察觉,把脉之后,皱了皱眉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小姐从水墨城回来便一直如此,恐怕和水墨城有关。你和杨叔叔说一下,让他找两个人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另外,得把少爷叫回来,这事儿恐怕只有少爷能解决。”
淘淘应下,便去忙了。
红姨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蓝希环,不禁幽幽叹了口气,蓝希环母亲去世之前,曾嘱咐过她好好照顾蓝希环,但这次,蓝希环从水墨城回来不到几天,整个人便瘦了一圈,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看就觉心里难受。
这些时间,蓝希环睡眠极浅,很快又醒了过来,只见红姨眼眶红红的,不解道:“红姨,你怎么哭了?”
红姨眨了眨眼,微微撇过脸道,“只是很久没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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