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倒是颇为诚恳，但金小金总觉得可以品出些其他味道来。
“说得清楚些。”金小金不顾金大娘和何若秋对她偷偷使眼色，继续发难道。
钱伯安叹了口气：“我们成亲三年后，她就难产过世，自此后，我没有再娶妻，只纳了两房妾室。这次也是想把部分产业转移过来，才来京城，不曾想竟然碰到了若秋。”说到这里，他又欲言又止，用含情脉脉地眼神注视着何若秋。
看来这两人只怕在私底下达成了共识。
金大娘笑道：“既然如此，那只要妹子同意，钱大官人倒不妨明媒正娶吧。”
何若秋一惊，抬头看着金大娘，金大娘却不曾看她。钱伯安大喜过望，索性跟金大娘坐到一起，讨论起了成亲的种种细节了。
何若秋则是一脸的娇羞，拉着金小金往内院走去。
“何姨，你可愿意？”金小金问道。
何若秋胡乱地点头：“只是这么多年，突然这么一下子，真让我有点不敢相信。”
金小金则是一副笑嘻嘻地样子：“那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一切都交给我娘去操心好了。，要管信些o”
何若秋又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云来客栈是一片喜气洋洋，那赛云来索性也换上了云来客栈的招牌，真真是两家合了一家。
钱伯安有心补偿何若秋，要把亲事办得热热闹闹，金大娘也趁机将招牌打了出去。临安城里的百姓都在暗暗猜测这“佳偶天成”的来头，这让金小金很是开心，这可都是免费的广告啊。更让金小金没想到的是，何若秋之所以能在京城立足，还因为她有一个闺蜜，竟然是临安府尹最宠爱的小妾宁氏，长得也是花容月貌，那脾气端的是温柔可人。
也许是大家都想来沾点喜气的缘故，客栈的生意也是出奇地好，现在何若秋准备着当新娘，而金大娘则是尽着媒人的本分，这一道道程序还不是一般的复杂，惟独金小金留在客栈帮忙，她只觉得自己几乎成了陀螺——忙得团团转。
“夫人，打尖还是住店？”一见又有客人上门，小二便迎了上去。
金小金抬头，此时不过刚过了卯时，多半是来住店吧。
“我来找何老板。”来人低声说道。
金小金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循着声音打量了半天，才笑脸盈盈地走上去：“原来是何嫂啊，令公子的好事也近了吧。”
来人正是当初托金大娘说媒又中途毁了约的林嫂。
林嫂见是金小金，脸色又白了几分，嗫嚅道：“原来是金姑娘啊。”
金小金摆了摆手：“姑娘二字不敢当，却不知林嫂今日来，所谓何事啊？”
林嫂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啊。”
这话一出，林嫂可是生生打了自己的脸了。金小金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示意小二泡壶热茶。
“林嫂，你先坐下，慢慢说。”金小金道。
林嫂又是叹气：“当初都是我鬼迷了心窍，放着新大娘这么好的媒人不要，竟听信别人去找了个私媒，谁知道是光做事不拿钱啊。”说起来，林嫂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花了冤枉钱，浪费了时间不说，最后还差点和儿子翻了脸。
金小金也不得不佩服坊间传言的厉害，愣是将自个儿亲娘传说成了一个帮人排除万难，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超级红娘，这才让林嫂后悔不迭啊。
“林嫂，真不好意思，最近我娘在帮我何姨忙亲事，这你也是知道的。”金小金开口道。这件事如今在临安城里可是人人皆知啊，林嫂也不由得点头。“所以她很忙，估计没什么时间接另外的亲事了。”
被拒绝也是何嫂预料中的事情，但原本还想等见着金大娘再求求情，可谁知现在在金小金这里便被挡了下来，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金姑娘，能不能让我和你娘谈谈。”林嫂说道。
金小金果决地摇头：“你也知道，钱大官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娘容不得分一点心思，必须全力以赴的。而且我们在何姨这里吃住，于情于理都应该做到最好。”金小金每说一个字，林嫂便郁闷一分，这个效果让金小金很是满意，“不过……”
她欲言又止，恰好吊足了林嫂的胃口：“金姑娘，有话直说。”
金小金笑盈盈地干咳了两声：“若是林嫂不介意，可以将这个事情交给‘佳偶天成’，虽然不是我娘亲亲自出马，但我想应该也不会太差。”
第二二章 初次见面
这句话听得林嫂是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金姑娘不如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林嫂问。
金小金笑道：“换言之，就是我想接下你的这单生意。”
林嫂先是一惊，完了又将金小金是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最后才开口道：“你，一个姑娘家？”
金小金自信地点头：“林嫂应该也听说过，这佳偶天成本就是我的手笔啊。”当初发传单，金小金可是也顺带宣传了一下自己的。
林嫂作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架不住金小金的劝说，一咬牙一狠心：“好，那我可就交付给金姑娘你了。”
“放心吧，林嫂，我一定让你满意。”金小金拍着胸脯保证道，心里爽得很：终于有了一份正当职业了。
金小金不要看林书恒的生辰八字，这对她来说是一窍不通，倒是提出要和林书恒本来好好谈谈，这让林嫂大感意外，但还是答应了她。
“我家小子三天后又要去走商了，你看何时与你见面比较好。”林嫂问道。
金小金想了想：“他既然抵触婚事，倒不如我以其他名义找他更好一些。”
林嫂也觉得金小金的话在理：“他最近和张家少爷来往密切，二人在城西整了个铺子，卖西域来的新奇玩意。”
林嫂这一说，金小金不由得想起当日从徐家糕饼铺回来的时候见到林锐的那家店。
“林嫂，我想说，林书恒有没有其他的名字？”金小金问道。
林嫂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我记得他和张家少爷说起过，在外走商的时候用的是另一个名字，好像叫林锐。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这小子就爱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锐？金小金听得两眼冒光。兜了一大圈，原来还真是那小子，一段时间不见，还真是将他忘了呢。
“林嫂，放心吧，我帮你搞定。”金小金笑得眉眼弯弯，但心里却有着一种另样的感觉。
“小金？”对于金小金的到来，林锐大感意外。
“怎么，不欢迎？”金小金见店里的东西都卖得剩个七七八八了，生意也不如之前见的那般好，林锐也有空闲来招呼她。
“哪里，美女上门哪有不欢迎的道理。”不等林锐开口，另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金小金循声望过去，之间是个白衫男子，长得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白衫男子见金小金打量他，躬身施了一礼：“在下张云景，见过小娘子。”
看他一副轻佻的样子，让金小金生了反感，暗骂道：白长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林锐瞪了张云景一眼：“小金，别理他，他平时总是这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为人却是极好的。”
金小金不好驳了林锐的面子，又因着林锐与其交好，心想着物以类聚，或许还真是像林锐所说的一般呢。
林锐见金小金脸色依然不霁，索性转换话题：“小金找我有事吗？”
金小金回过神来，笑着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林锐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自然可以。”
一旁的张云景似乎存心不让他好过，作了恶心的动作：“你不是对你娘说，不想娶亲吗？怎么见了小金姑娘就这么殷勤呢？”
金小金和林锐的脸俱是一红。不过金小金的脸皮还是受过锻炼的，只是到了这里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而已，恢复了震惊：“是吗？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张公子一表人情必定是妻妾成群了吧。”
张云景没想到金小金一个姑娘家对这种戏言可以如此淡定，不由得多看她几眼，眼神中有着别样的神色。
“让你失望了，不知金姑娘是不是有合适的姐妹可以介绍给在下啊。”不管心里怎样的想法，张云景很快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好啊，张公子只管提了要求出来，佳偶天成一定不遗余力达成公子所愿的。”金小金自如地说着，招揽生意的本事也是渐入佳境。
“佳偶天成？”
“佳偶天成！”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全然不同的语调。
“小金，你来找我，不会是我娘……”林锐的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但话外之音已是昭然。
金小金也不否认，笑着说道：“是啊，我来一是受了令堂所托，二则是为了你？”
“为了我？”对于金小金的这个说法，林锐很是不解。
金小金毫不迟疑地点头：“还是那句话，男大当婚，但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绝不会让你在掀起盖头的时候才看见姑娘的容貌的。”
不等林锐说话，张云景已是笑得前仰后翻了：“阿锐，金姑娘可真是细心啊，你这回可以好好挑挑临安城里的姑娘了。”
林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金小金说道：“小金，实不相瞒，我目前还没有成亲的念头，你也知道，我这样的走商之人常年累月在外奔波，不适合居家过日子的。”
金小金虽见他说得诚恳，但总觉得他并没有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让她不免有些气恼。
张云景一定是来拆台的。事后林锐如此想道，只是当时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金姑娘，我告诉你，其实阿锐吧就想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最好是能跟他走天涯的。”张云景口无遮拦地说着。
金小金这不明白这张云景明明就是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可怎生说起话来却是这般地心直口快呢？
林锐被他说得一张古铜色的脸上生生浮出了红晕。
“云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锐说道。
张云景不怒反笑：“金姑娘是你母亲找来的媒人，你有要求自然应该和她说清楚，免得到时乱点了鸳鸯谱，金姑娘，你说是与不是。”
金小金冷冷一笑：“张公子果真是经验老到啊。”
既然我自己并无妻妾，有这么一番话垫底估计此人也是花街柳巷的常客，在姑娘家面前这甜言蜜语的功夫可是上乘。
“金姑娘说笑了，这也是张某的一番心思，只求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共度此生。”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着金小金。
金小金的心里觉得别扭，但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半分，生怕自己落了下风：“原来如此啊，那不知怎样的姑娘才能让张公子情投意合，不如也让佳偶天成帮你留意一番。”说着，抬起左臂波弄了鬓间散乱的发丝。
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皓腕上的玉镯。
张云景的眼睛不由得的一亮，打趣道：“金姑娘手上的镯子不错啊，不会是哪个儿郎送的求亲之物吧？”
不管金小金的身子里藏着一个怎样老到的灵魂，但身体终究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子，南宋纵然开明，但张云景的这句话未免有些过分了，金小金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没想到张公子还有窥私的癖好呢？”金小金冷冷地说道，一边将袖子撸了下来，遮住了玉镯。
张云景笑笑，这次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
这次子，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让金小金一时不知该如何进退了。
“老板，上次我来看过的那个琉璃耳坠可还有？”正好，两个女子携伴进来，化解了空气中的尴尬。
许是剩下的货物不多，之前召开打短工的伙计都已经遣散，只剩了张云景和林锐亲自看顾，此时也只有林锐去招呼客人了。
第二三章 化险为夷
“小金姑娘，你真的是林大娘请来的？”趁着林锐招呼客人，张云景趁机和小金单独搭讪。
“那你以为呢？”金小金没好气地反问。
张云景点了点头：“也对，否则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没必要冒着坏自己名声的风险来找他。不过，小金姑娘，这话说回来，即便我们当你是如假包换的媒婆，可你终究是没出阁的姑娘，你此举未免丢你清誉有损啊。”
金小金忍不住丢了一个卫生眼给他，这个男人不但口无遮拦，竟让还是“唐僧”，这在耳边叨叨叨的，没事人也准被他烦出毛病来，弄不好还得给整个更年期提前什么的。
“张公子，您多心了，我们这种贫苦大众自然首先要顾得温饱才能去想什么清誉不清誉的事情，若是连饭都没得吃还怎么谈得上名誉只说啊？”金小金皮笑肉不笑地对张云景说着。
张云景被她抢白了一番，不恼也不怒，乐呵呵地听着，临了才说了一句：“小金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啊。”直接让金小金绝倒。
林锐终于送走了两个姑娘，走了过来：“云景，这批货物出得差不多了，我后天又该去西域了，我们把帐清一清吧。”
张云景对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直接无视：“阿锐，你太没有风度了，人家小金姑娘还在这里呢，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去喝杯水酒吃点东西如何？”话是对林锐说，脸却朝着金小金还满脸的笑意。
“不必了。”这次金小金和林锐空前的一致，异口同声否决了张云景的建议。
张云景笑得一脸狐狸相：“好有默契哦。”
金小金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林锐说道：“既然林公子是这样的想法，那我就不多做打搅了，告辞。”说完，豪气地离开。
“阿锐。”张云景撞了撞林锐的身子，“这丫头你怎么认识的，很有意思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小金离去的背影。
林锐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你很久没有用这么赤裸裸的目光盯着一个女子看了，是不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张公子这次动了心了？”
张云景摆了摆手：“你开玩笑，公子我何时这么容易动心啊。”但这话显然说得底气不足。
林锐苦笑地抽动了一下唇角，没有说话。
在回去的路上，金小金却犯了难，自己已经拍着胸脯和林嫂保证了的，如今事情没有办成，怕是很难交代，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怕是要把“佳偶天成”刚刚打出点名字的招牌给砸了吧。
“小金，怎么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金大娘的精神可是倍儿棒，吃嘛嘛香，冷不丁地撞上魂不守舍的金小金，让她顿感诧异。
“娘。”金小金慌不迭地抬头看金大娘，原来自己已经魂游到客栈门口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金大娘看着金小金的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
金小金无力地摇头：“没什么事。”
“小金姑娘。”这林嫂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金小金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我家小子怎么说？”
没等金小金开口说话，金大娘便发问了：“小金，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
金小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娘，没什么啦，我只是帮林嫂去探探林公子的口风啦。”
虽然金小金说得轻巧，但金小金这么些天来的心思金大娘也并非全然不知，对她的行动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林嫂，不好意思，小金这孩子就爱胡闹，你要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吧。”也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对于当初林嫂不守信的举动金大娘也看得淡了些，虽然态度谈不上热情，但总体也还过得去。
林嫂却是不好意思地讪笑：“金大娘肯帮我，那是再好不过了的。”金小金虽然是拍着胸脯保证的，但在林嫂看来一个黄毛丫头的保证也做不了真，所以也只是走投无路下的死马当活马医之举，如今正主发了话，那自然是最保险的。
林嫂进门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和金大娘说了一遍，一再向金大娘道歉之前的失信之举并保证会加倍付谢媒礼。
金大娘倒也没有贸然答应，反而转向进行金小金：“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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