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收回眼神，出手捏在墨昂手里紧攥的钱上，拽了拽。
没拽出来。
“松手。”老大沉淡的语调，透显的却是浓烈的凶气。
墨昂了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看着红色的唾沫，不语，眼神不甘。
老大冲墨昂下巴狠抽了一下。
墨昂没有用声音回应抽击，但是表情痛苦。
老大又抽了一掌。
在第三掌即将击过来时，墨昂说道：“这是我一个月的收入。”
老大露出几丝恶痕：“我以为你不怕疼呢？”
“这是我第一次赚钱，放过我，不拿我的钱，我保证以后不会报复你们。”墨昂脸色发暗，是一种另人畏惧的气色。
“你在建议我们斩草除根？”老大一手抓着墨昂攥有钱的手，一手去掰他的手指。
没有掰开。
老大抬起头，与墨昂眼神相对。
持续了几秒钟。
“这也是我们一个月的收入呢？”老大抽出腰间的弯刀，猛然出刀！对着墨昂攥着钱的那条胳膊！
刀落，手断。
墨昂猛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混蛋突然会这样，他崩溃的看着拿在那个混蛋手里的断手。
右手…画过很多东西，雕过很多东西，无数次炽烤，无数次冰冻，无数次电击……被砍下去了，虽然左手拥有差不多的能力。
这是噩梦吗？但是，鲜血在喷溅，彻心的刺痛正在警告他这不是梦境。
一个老小被吓了一跳，退出一米多。另一个老小也松开了手，半鼻子已经少了一条手臂，应该没多少威胁了。
老大从断手里把钱抠了出来，塞进自己屁股后面的口袋中，然后看了看两个脸色发青的老小，他抖了抖断手，说道：“没见过场面的废物…这没什么，刚才我也突然觉得这个半鼻子挺有气势，但是你们看？不过如此，就这么一刀，哈哈。”
“老、老大…我们这是在大众眼皮子底下……”
“老大……”
“老**的大！怕什么！？他是墨昂！”
沉静了几秒。
“去翻翻地上的包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大稍小声的冲老小说。
十几秒后。
“一些值不几个钱的石头，一张魔法信纸，还有吃的东西和几支箭。”老小抖了抖被倒空的背包，然后把背包从桥上扔了下去。
老大说道：“把信纸拿来，我看看。”
墨昂猛然视向混蛋头子！他这才从怔懵中回过神来，用左手捂住右臂断开的地方，阻止失血。虽然很疼，但是他足可以承受这些。
老大撇了一眼墨昂，疑语：“还不服！？”然后从老小手里接过信纸，在上面笔画了一会，如果这里有一套信纸，用这张发送信息，另一张信纸就会由于收到信息而作出提示，那样就容易发现另一张，从而多抢得一套可以拿去卖钱的信纸。但仅是侥幸心理，如果不是新买的，谁会随身带着一套魔法信纸？自己给自己发信息？
一个仅是一些线条的信息发送到了墨仑那里。
墨仑躺在床上沉思着一些事情，屋里的光源放在墙洞里，洞外有一个拉绳控制的小门，现在是关门状态。
黑暗中，魔法信纸接受信息所发出的光泽比较显眼。
墨仑稍感诧异，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魔法信纸，接收。
“什么意思？不象墨昂画的。”墨仑看着信纸上的线条。
“发送信息需要输入精力，这不会是偶然。”墨仑有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傻蛋？’墨仑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墨昂这里。
“把信纸给我！不要给我弄脏了！”墨昂有种拼命语气。
“怎么才算脏呢？”老大把信纸丢到脚下，然后出脚踩在上面。
信纸上沾了很多鲜血，以至于让他们没有发现信纸上的信息提示。
“钱已经到手了，你们该滚了！”墨昂说。
“钱的确到手了，但是能不能客气点儿呢？”老大平伸着胳膊，拿在手中的断手则悬在桥拦外。
墨昂忍着情绪，轻说道：“你可以走了。”
“你应该说‘大哥请慢走。’不然我会松手，针井最下面是强酸，你这条手要掉到那里的话…哈哈…”
墨昂犹豫了几秒：“大哥请慢走。”
“这次不要犹豫，说‘欢迎大哥常来惠顾我。’”
“欢迎大哥常来惠顾我。”
“哈哈哈……”老大把断手丢在墨昂身上，两个老小不禁笑了起来。
墨昂只是沉立在那里，等待着这三个混蛋的离开。
老大仰头，冲探出窗户围观这里的人大喊道：“他是墨昂！！我们塔塔亚若的法律不为他服务！”
之后，三个混蛋商量着该怎么分赃，离开了。
墨仑在发出的信息没有接到回复后，释放了一个与魔法信纸有关的法术，在墨昂脚底的信纸上出现一个眼球虚象。
墨仑见到了墨昂的情况，试图释放法术立即到墨昂身旁，但是由于身体原因，没能释出曾经用过无数次的法术。
第4章 开导
三个混蛋走后。
墨昂俯身拣起断手，用嘴叼住，腾出左手掐住正在流血的右臂，但是无法咬合，在下巴的剧烈疼痛中，放弃了这个方法，断手掉到了地上。
“妈的……”
在一百多米长的悬桥上，墨昂的身影显得渺小，各种建筑和井壁上的光源一直延入黑暗尽头，桥下的情景也差不多。
“塔塔亚若……法律……万米长……”墨昂眼中闪着些许泪影。
“你们死定了。”墨昂出手擦了擦眼角。
一个类似网球拍的东西拖着几根布条出现在他头前。
“球拍”的另一端是几十米外那个屋子中的护桥工，球拍是法术效果，护桥工平时靠这个魔法拦截从上方掉落的东西，以避免事故。
护桥工用意简单，出于难得的怜悯。
墨昂沉视了几秒钟，冲护桥工那里道了声谢，拿起布条，在断臂那绕起一个扣子，然后拣起信纸。
他看到了信纸上正闪着蓝色微光的地方。
“是老爸发来的信息……”墨昂使劲眨了眨眼睛，控制酸涩的泪水……几年前，墨仑从竞武场地把墨昂抱出来时，他在父亲沧桑的眼神中见到了不甘与悲痛，那时候墨昂立志再也不受欺负，但是今天…
墨昂哽咽出一声“对不起。”直起身子，想要迈步都觉得很难使力，双膝伤得不轻。
“我饶不了他们！”墨昂齿语，挥出一拳。
这一拳砸在了一个人手掌上，那人险些因此摔倒。
是墨仑，他本是去扶墨昂。
“对、对不起。”墨昂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父亲。
“还好，不是来收尸。”墨仑写着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痕，但是脸色却不怎么好，较平时差了很多，他接着疑问：“被打劫了？”
墨昂怔视父亲，百感交集。
“你脸色很差，怎么回事？”墨昂深吸了一口气，是刚刚伤心之后，带着颤动的呼吸。
墨仑伸手去扶墨昂：“被你那一拳砸的。”
“是不是我们不在一起时，你得病了？”墨昂看着父亲粗糙到可以塞进泥土的手心，那和父亲的气质相貌严重不符。
墨仑没有回答墨昂的问题，他一手扶着墨昂的臂膀，另一手把断手抢了过来，说道：“跟我去找医生。”
“我的胳膊完了……”墨昂语调中透着绝望，却也随父亲迈步，他们走过悬桥，踏步在一侧挨着墙壁‘一侧是悬空的阶路上。
“不会的。”
“我在书上见过，里面说这种伤很难痊愈，我的胳膊会变得不灵活。”
墨仑稍微严肃：“你要是看一千年前的书，你断得这条胳膊不光会让你变成残疾，还可能要了你的命。”
墨昂稍微怨声：“我看得那本书在几年前可能还是一堆没变成纸的杂草。”
“你看得是小说？我猜那应该是里面的剧情需要，里面肯定有个倒霉蛋断了手，还只能去找垃圾医生，结果无法痊愈，变成残疾了。那里需要让那个倒霉蛋变成残疾的情节。”
墨昂沮丧道：“你是看过那本书吧…”
“这都不重要，总之你所了解的那些都是医术不到位的废物，我要带你去看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在塔塔亚若里无人能及，她和你一样，也十分优秀。”
“我一点都不优秀……”
墨仑的表情似乎敏感：“恩？”他眼球上甚至出现了血丝，但是看到墨昂的表情时，脸上的气愤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亲情的凝视。
因为有泪水从墨昂脸上滑落。
墨昂哽声：“我第一次赚钱就是这样的结果。家里的所有都是你维持的，我知道你有病，我去卖矿石的时候，那里的老板和我说过你，他说你经常在他那里租房住。以前你不回家是因为你身体不舒服，不让我知道。而你不让我知道那些，是为了平衡我的情绪，专心书画，增加心智抗力。可是…我不配让你那样付出。”
墨仑的凝视变成了讨债一样的眼神：“可是我已经付出了，怎么办？”
“我…”墨昂被塞住了，眼泪也被塞住了。
墨仑收回让墨昂觉得见外的眼神，说道：“你哭是因为你觉得惭愧，然后，你会加强努力。我可以这么直白的了解你，但是换了别人就会觉得你是心理底线超烂，劲不起打击的废物！”
“我和你说过，我的追求是做事第一次就能成功，可是我第一次赚钱……”
墨仑打断道：“你的追求很适合在这个大陆上行走，它是无边的，我们所处的位置叫针井幽渊，由上千万个我们这样的针井组成，我曾经看到过针井幽渊的全貌，它就像一粒尘埃在一个无边的大陆上。你可以想象我们这个大陆有多大。”
一个针井就有数万户人家，上千万个针井加一起就等于一个大陆上的一粒尘埃？墨昂思考了一会，这个大陆有这么大？但还是问道：“这和我的追求有什么关系？”
“就你的好奇心而言，你不想见识这个大陆上的所有？或者尽可能的多见识？”
“想。”
“那就需要时间，如果做事一次就能成功，那能节省很多时间，而且有很多事情是一次性的，失败一次就没有第二次。你的追求是次次到位，和你现在拿手的东西一致，追求精准，今天这次失败也是到位的，在以后的遭遇中，也许一次失败就能要了你的命。你今天得总结失败的原因，学会提前预算会造成失败的因素。”
“我今天在数钱的时候，确实感觉到周围有脚步声，如果我趁早提防，离那3个混蛋远一些，我可以用箭射烂他们！”墨昂恨意浓烈的说。
“不用箭，你一样能收拾他们。”墨仑从前面回眸一眼，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们去找的医生可以接好你的手，她很优秀。”
“你是个好老师。”墨昂在父亲的拉扶下，随父亲走着。
“那我十分严肃的警告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许说自己不优秀！你是我二十多年的理想！”
“哦…”
“混蛋…”墨仑稍无奈。
“也是个好老爸，你的身体……”
“那个收破烂的老板满脑子狗血…我可以保证我没病，即使我脸色难看，也不是病。”
“那是什么！？”
“吊你胃口。”
“哦…”墨昂苦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还有问题，我希望你不要吊我胃口。你当年是怎么见到针井幽渊全貌的？你去过地表？而且在地表上看针井幽渊就是一粒尘埃大小？”
墨仑回答道：“这个有关常识，我不能误导你。首先，我的确去过地表，然后和一个相当厉害也相当混蛋的人去了很高的地方，在高空俯视，最后看到的针井幽渊就象一粒尘埃。”
“明白了，那和站在塔塔亚若的悬桥上看下面的人就象蛆一样是一个道理。可是，地表是什么样子？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有多厉害？”
“吊你胃口。”
“哦！……”
井壁上的光源逐渐熄灭，那些光源在每个住户的外门上方，在晚睡前，人们会遮住光源，这样可以延长发光石的使用寿命，也可以分清忙碌与休息的时间。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真实的昼夜变化是什么样子。
第5章 养父不在了
墨昂随父亲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在一条因终端是废弃矿地而无人问津的隧道一旁，有墨仑曾花钱买下的房子。
房子是曾经那个矿地的门卫厅和工具库，它由二间屋子组成，第一间被墨仑改造成了小院，里面有十多个陷阱，不受墨仑和住在这里的医生触发，但是墨昂会触发陷阱。第二间被墨仑改造成了三层住居，医生则在这里待了20多年，她也是在墨仑的培养中长大的。
墨仑把断手递给墨昂：“拿好你自己的手，我得叫醒她。”
墨昂接过断手，扭头看了看石制护拦外的幽暗深处，又看了看那个昏暗的废弃隧道，心中徘徊着一股揪酸，愧疚道：“医好我的手肯定得花不少钱，我不光没赚到钱，还……”
墨仑说道：“不会收钱，这个医生是我收养的，之前有个傻货养了她20几年，他认识我，然后他死了，就把她托付给了我。”
“真的？”
“你认为我在编故事？”
墨昂点了点头。
墨仑哼了一声，敲了敲带有些许雕刻的石门，冲墨昂说道：“总之我收养了她，我就是她的老大，她肯定不会收钱。”墨仑掏出一张魔法信纸，接着说道：“我用魔法信纸和她联系，不是自己人，我不会用这种形式联系她，这种东西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属于奢侈品，它们是我曾经那个身份的遗产。那么…我现在就要给她发信息，但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要和她说什么。你先去那条隧道里等会怎么样？”墨仑指着墨昂身后一侧的隧道入口。
墨昂稍有迷惑的看了几眼父亲，转身，走进隧道，倚在石壁上，等父亲发话。
墨仑在魔法信纸上写道：依尔，是我在拍门，我找你有事，在屋里等我。
之后，墨仑看着右侧的隧道入口，沉想了一会，他有一个决定。
“是时候了。”
墨昂在隧道那边回应：“什么？”
“没事，我进去喊她，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自作主张，院子里有很多陷阱。”墨仑把信纸放进怀里，然后拿出一枚钥匙，他可以在外面直接开门进去。
“哦…”
院子里有一条十多米的石铺小径，连着住居的小门，门上的光源已经打开了，下面站着一个女人。
墨仑在信纸上用依尔称呼她，那是她的小名。
依尔很年轻，穿着睡衣，她挥手顺着一屡头发，她很在意面对墨仑时的形象。
“墨仑叔有什么事情？”依尔轻笑了一下，声音和表情都很柔美。
墨仑还没回答，依尔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发生什么了？你脸色很差。”
墨仑强忍出一个笑，说道：“只是迫不得已用了个法术，刺激到诅咒了，过几天就会好。现在有人比我更需要你的医助。”
“什么人？”依尔脸上挂着忧伤，她可以看出墨仑正在忍受痛苦。
墨仑出手扶在门边上，不再掩饰某种诅咒带来的痛苦，说道：“他是我儿子，他在外面，伤得很严重，你得做好准备……你去把他接到屋子里，然后帮他医疗，别让他踩到院子里的陷阱上。”
“那墨仑叔先去屋子里休息吧。”依尔弯着嘴角，很痛心的样子。
“等一下、恩~”墨仑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有一个决定……”
“啊？”
墨仑静默了几秒，轻声：“你得和他互相认识，尽量让他对你有好感，然后和他成为朋友。”墨仑顿思了一下，更轻声的补充道：“是恋人的那种朋友。”
依尔怔懵的眼神说明她很惊诧，紧说道：“墨仑叔！？这很突然！”
“我儿子很优秀，他比你大十几天，我觉得你们合适。”墨仑迈进屋里，背对着怔住的依尔。
依尔不语。
墨仑说道：“我儿子还不知道这20多年来，我在外面收养了一个你，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如果你们以后谈到这方面，你就说以前不是我在收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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