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民警写的大体上也没什么差误,但有几点,却明显的对我非常不利。比如说:他的记录强调我是主动进攻;比如说,记录强调最后两只包没找到;比如,记录说我承认那只包不是贼头“大力水手”偷的,是被别人塞到他的包里面的……
要是法院再断章取义的引用我签了字的这份记录的话,可能,我就会吃大亏了。我慢慢的放下笔来,对那个民警说:“我能不能找个律师,为我看一看能不能签这个东西?”
那个民警一愣,说:“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没那必要的。”
我摇了摇头说:“法律条文我也背一些。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的。”
那个民警看了看我,明白要蒙一个同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今天是不会签这东西了。他把夹子一合,说:“那你就在这呆着吧,我要下班了,明天再见吧!”
我一看,他翻脸了。就和他商量,能不能打个电话。他理也不理我,转身就走了。
我傻了眼,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别人要害我可就惨了。权力部门要是黑起来,那种种罪恶,我又不是不知道的呀!喊来在门外等待的许蕊,告诉她情况,让她不用再陪我等了。如果她能想办法就想办法,不然的话,帮我去找一下我们警校的校长,他一定有办法的。
许蕊走了。
我又忐忑不安的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快要黑了,这时,许蕊来了,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是所长的人(从肩牌可以看出来),说我可以走了。
结果什么例行程序也没用,就出来了。出了派出所的门,我发现许蕊的小包又挂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不顾自己的委屈,问她:“你的小包怎么找到的?”
“派出所专门送到了我朋友那里的。”许蕊说。
“哦?办事效率挺高的嘛,这个派出所。”我心里的气消了一点,也许他们没我想像中间那么坏。
“什么办事效率高呀?要是一般人丢了包,那还不自认倒霉?可笑的是我钱包早上出来的时候,是放了一千九百元钱进去,我忘记了没把今天买东西的八百元钱减去,在报案时仍说是一千九百元钱,结果,交到我手上,钱包里果然按我说的一千九百元,分毫不差!钱包里的钱不但一分不少,还比实际数多出了八百多元钱!你说可笑不可笑!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说我的钱包里有一枚二十克拉的钻戒!……”许蕊不屑的说。想了想又说:“只是连累你在这里呆了半天时间。”
“这么说你不是普通人了?”我好奇的问她。同时知道了自己的努力原来是白费力气,也许事实上,是我连累了许蕊小姐在派出所等了我一个下午。
“我是普通人,但和我一起来的朋友不是。”许蕊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我。
“哦?她有什么特别?”我问道:“她是哪位高官的女儿吗?或者,她是省纪委的人?”
“不是。”许蕊摇了摇头说:“但她……她是公安厅的头疼!”
“公安厅的头疼?”我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许蕊睁大眼睛看着我,象看一个外星来客一样。过了一会儿才说:“看你的神情,你是真的不懂了?”
我点点头,惭愧的说:“真的不知道!”心里想,这个女子,让公安厅头疼,看来真不能算是一般女子了。
许蕊笑了笑说:“原来是个纯洁的小帅哥!那个,是这样的,公安厅的头,这意思你知道吗?”
“公安厅的头?头?是公安厅的厅长吗?”我问。
“对!你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许蕊问我。
我一头雾水,还是没明白,问:“疼?让他害怕?还是头晕眼花?”
许蕊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笨!这个“疼”,是“疼爱”的“疼”!不是“疼痛”的“疼”!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呆了一呆。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子,竟然是公安厅长的情人?
第114节 另类
许蕊看着我说:“今晚是你请客呢还是我请客?”
“当然是你请了!都是你害的。而且,你不是得了八百多块大洋嘛?我们今晚就照这个数把它消费掉吧,留着可不吉利哟!”我吓唬她一下。
“小气鬼!还编什么理由呀!要是你请我吧,我就给你个机会。想叫我请你?呵呵,过两天吧。今晚我们去宰公安厅去!”许蕊调皮的说,眼睛闪烁着。
“什么?”我失声道:“那个厅长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当然——不会!”许蕊又吓了我一下,才说:“这个“头痛”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的,而且,就是知道的人,也没人去说,你可要注意了!今晚只有小曼和我们吃饭。”
“哦!那怎么你说公安厅请客?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们不避人呢。”我笑了笑说。
“跟你说话真费劲!”许蕊不满的说:“这事情哪能不避人?小曼请客,最后,发票还不是拿公安厅报销了?所以,其实还是公安厅请客嘛!”
我暗暗惭愧了一下,怎么自己好像真有点傻冒似的?老犯低级错误,这些我应该想到的呀,我们监狱的头,经常拿来招待费发票让我报销时,我什么时候敢问是招待什么人的呢?还不是自己填上“招待地方政府有关领导”或者“招待地方公安局有关人员”“接待省局领导”之类的虚词?大家都心知肚明嘛,谁认过真?
许蕊见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自己先有点难为情了,说:“哦,我说话是不是不好听呀,别见怪,呵呵,我把你当朋友看待的,所以说话没遮没挡的。要不……”
“哪里有呀!你说话我挺爱听的呀。朋友之间,直来直去的多好!我的荣幸。”原来她还把我当朋友了,呵呵,不错,有点那个。我接着说:“那个小曼,叫什么名字?不会叫陆小曼吧。她在公安厅上班吗?”
“哦,小曼姓叶,叫叶小曼。她现在,在读研究生呢。”许蕊简单的说。
“学什么的,艺术吗?”我猜道。
“猜对了一半。以前,她学的专业是动画。但是她考研却报考遗传学,没想到吧!我们都以为她是疯了,朋友们打赌说她一定考不上,结果,人家偏偏就考上了!嗳,我们都忘记了她从小就聪明过人,特别是记忆力好得一塌糊涂!而且,她是个特别认死理的人儿,说句难听的话,她是特别的自以为是,什么都能讲一套自己的道理出来。所以,待会儿,见到她,你别和她讲道理。爱听就听两句,不爱听的话,你不要和她争什么,直接转移话题就是了——你是说不过她的,她的理论是非常系统的!简直天衣无缝。所以,她说这是个路灯,你如果对路灯不感兴趣,赶紧要说:“哦,今天的天气真好。”或者说:“看,那是一辆定马车!”,那她就没辙了……”许蕊笑着介绍她的斗争经验,好像我果然是她的好朋友,甚至比那个叶小曼更亲近。
我倒是挺好奇的,竟然有这样的另类?大学时学美术,考研竟然能去考遗传说,呵呵,这个遗传说,看来也太那个了!不过,这个女孩,也许真的值得见上一见。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酒店,走进去,一看,WOKAO!进进出出全是人,就跟乡下庙会一样。还好,叶小曼头痛女士预订了房间,要不然,根本就没有地方了。
在那个不大的包间里坐下来,禁不住想,是不是头痛女士经常会和公安厅的头,在这个幽雅的小包间里约会,甚至,情不自禁的要相互安慰一下呢?这样一想,好像许蕊同志,变成了头痛,而自己,成了那个偷情的男人了……
“一脸的坏笑!得意什么呢?说来听听吧!”许蕊看着我,奇怪的说。
我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自己想的太投入了。赶紧掩饰说:“和你们一起出来吃饭,我能不高兴嘛?今天我非要死命的狂吃不可,把今天下午受的气,全给发泄掉!”
“你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吧,等会千万别客气!”许蕊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等着叶小曼的到来。
但叶小曼总是没有动静,所以我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又转到了她的身上。
“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很忙,最近?她的学业很重吗?”我当然不能把自己心里怀疑她又去会情人的念头说出来了。
“她呀?一点也不忙,她别的都好,就是太聪明了!记性一流,而实际上,中国做学问,也就是摘摘抄抄的事情,所以她是如鱼得水!没事就在报刊上发表点小论文呢!经常找我逛街,玩儿,她的时间多的惊人。”许蕊说起自己的朋友来,把头直摇,不知道是惊叹,还是无耐。
“哦?那么,她近来都忙什么呢?”我问。
“闹死了,她近来呀,研究什么心理分析,见了谁,都要分析一下,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哟。她说她的,我们做我们的,只要不反驳她厉害,一般有个人听她说话,她这个婆娘就很开心了……”许蕊答道。
“她今晚会不会放我们的鸽子不来了?我好像都听到我钱包压抑的哭泣声了!”我笑着对许蕊说。
“绝对不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肯定会打电话通知我们的。她呀,朋友不多的,屈指可数的几个,不会轻易放弃象我这样多年的老朋友的。”许蕊自信的说。
“哦?你们认识很久了吗?”我问。
“五年了,一直是有空就在一起的。”许蕊说。
“那她找个情人的事情,你岂不是从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我好奇了。
“当然知道了。但她认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的……她毕业那年,电视里正在放一部歌颂人民警察的电视剧,她一好奇,就跑到公安厅实习了。结果,就认识了厅长大人。后来,过了半年时间,就到一起了——说是他们喝了点酒,谁又知道?”许蕊简单的说说。
“哦?我们今晚喝酒吗?”我一本正经的问。
“当然喝啦!”忽然,她反应出我的话里有话,用小拳头给了我一下。
我正想得意,忽然想起小玲小丽霸王花的小拳头,都曾经在我的身上不轻不重的问候过,那一点点得意,稍纵即逝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叶小曼走了进来,我站起来,许蕊仍然坐着,在椅子上,指着进来的那个小女人说:“你想急死人呀?姑奶奶的白头发都急出来了,今天你可要负责任!”
叶小曼冲我笑了笑,不理许蕊,自顾自说:“打的都打不到了,等了近一个小时,腐败害人呀!”
我一愣,心里想,打出租车与腐败有什么关系呢?……
第115节 艺术与本能
许蕊笑了笑说:“你还想打车子?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出租车根本没有愿意往这市中心跑的?”
我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说:“市中心的生意应该好一点呀,为什么出租车反而不愿意往市中心来呢?”
叶小曼没出声,只是笑了笑。最后,还是许蕊回答说:“快过春节了,现在各个市县做点小干部的,头脑活一点的谁不到省会来进贡呀?一方面是对口部门,县市的下级部门对省里的上级部门总要在春节意思意思吧!另外,是一些个人,想在省里找靠山,春节正是送礼的大好时机呀,不是吗?”
顿了一顿,她接着说:“而要命的是,这些人,往往是享受着公车消费的人,一到省城来,就要带着个车子来,说不定还跟着几个随从。所以一到过什么节,省城就车满为患了。那就堵车呗!而一堵就是几十分钟。所以,没有出租车驾驶员愿意往市中心跑的。这不是腐败害人是什么呀!还有呢,这些人来了,不是一来,就能请到人家那些高官的,还要排队呢!所以就要在这里住几天。你看这些饭店,全要提前预订房间,不然根本就没吃饭的地方了,全让腐败分子们占领了。酒店的客房呀、娱乐场所呀什么的,也是一样,这时候最能明白公款才是最大的款儿!简单说吧,只要是花钱的地儿,一眼看去,全是红头文件的脸儿……”
“今晚吃什么?”叶小曼打断了许蕊的话,问道。
“随意!你们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吧,我对吃没什么追求的,吃饱就行了。”我说。
“嗯~~?这还用问?”许蕊不满的说:“老办法,什么菜贵,咱们就点什么。呵呵,平常的菜,咱们在家做就行了。既然出来吃,当然要吃最好的。”
“我卡上只有四千元了,你们可要给我留点钱呀!”叶小曼一副倒了大霉的样子,无奈的说。
我笑了笑,不说话,任由她俩人瞎折腾。许蕊就去点菜了,她要亲自看到那些活着的动物,才肯点。
留在房间里的两个人,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
我看对面的墙上,有一幅梵高的〈〈向日葵〉〉,就没话找话的对叶小曼说:“这幅画挺好看的,是吗?听说你以前学美术,你怎么看这种画呢?”
叶小曼歪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幅画,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说明你很困惑!”
“哦?为什么?”我想起许蕊说她喜欢精神分析的话来,果然一点不假。按许蕊的指点,我应该说:“天气真好!”,但我终究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梵高的所有作品,全部是色情之作!”她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又解释了一句说:“这不是我说的,而是梵高纪念馆的馆长说的。”
“是吗?那个馆长还说什么?”我问。对美术,我基本上是一窍不通,顶多也只算是附庸风雅、不懂装懂。
“他还说,性欲是梵高创作的唯一源泉——当然,这可能不是他的有的原话,但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吧。”叶小曼随口就说,丝毫都不迟疑。
“哦?好像这张画,虽然我说不出来它到底美在何处,但仍然觉得它赏心悦目挺漂亮的。但我看不出来什么色情的意味呀!是不是那位馆长危言耸听了呢?也许梵高在创作时,追求的是美,而不是性,有这种可能吗?”我问这位学美术专业的小女人,用一种外行人在内行人面前的小心谨慎。
“这个嘛?追求美并非艺术的直接目的,美仅仅是一种武器,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手段。”叶小曼肯定的说。
“武器?逃避现实的手段?”我听得头都大了:“为什么要逃避现实呢。”
“这个嘛,说起来,稍稍复杂一点点。据说,达_芬奇在描绘各种圣母像时所激发的热情,就是他早年便离别母亲的思念情绪(即恋母情结)的升华,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惠特曼的诗篇、柴可夫斯基的音乐等,其中有些情节和片段是对渴求同性恋的热望的升华,由于他们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得到满足,只好寄托于想象性的创造。”叶小曼简单的解释几句后,喝了口茶,看着我的反应。
我装作听得很投入的样子,说:“原来还有这种说法。但是,如果创作的源泉是性欲,那么,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去发泄一下呢?就像中国的古代诗人一样,“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样岂不是更简单嘛?”
“这里面有一个人类社会禁忌的原因。还是用弗洛伊德现成的理论来说说吧:弗洛伊德极力强调人的性欲本能,以此来解释人的各种精神和实践活动。他认为人一出生后,性欲本能就构成了人的基本心理能源,在现实中不能得到满足的性欲本能便被压抑在“本我”中。他把这种被压抑的性本能称之为“力必多”,“力必多”在潜意识中逐渐结成“情结”。他认为,从本性上来说,所有男孩都有恋母忌父情结(即俄狄浦斯情结,因为希腊神话中俄狄浦斯杀父娶母而得名);所有的女孩都有恋父妒母情结(即埃勒克特拉情结,因为希腊神话中的埃勒克特拉怂恿其兄为父报仇而杀其母)——所以说这是禁忌。”
“弗洛伊德认为,被压抑在“本我”中的性本能并不是被埋在心底深处而不在活动的,内在精神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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