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解释说:“真是巧呀!我也从以前的监狱里辞职了。你看,我们应该同病相怜,不是么?”
何老师停下身形,看了看我,疑惑地说:“你?你也辞职了?你为什么辞职?真的吗?”
我用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忘乎所以告诉她说:“是的!我早就不上班了!你最近在回龙镇看到我了么?”
何老师想了想,说:“嗯,不错,很久没看到你了……”
“无官一身轻呀!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无职一身轻。”我笑了笑说。却是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你为什么辞职呀!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不是挺光荣的吗?
何教师看了看我,有一点点的发呆,简直有一点点的迟钝。这与以前看到的那个冰雪聪明,灵敏活泼,甚至有点拙拙逼人的那个可爱的年轻女教师,简直有着天渊之别。
我看了看她,问她:“你怎么了?”
何老师苦涩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不看我,却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一样。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对我说:“我要走了……”说着,竟是眩然欲泣。
我更是吃了一惊。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我对她说:“相逢何须曾相识?何况我们是老朋友呀!你要有什么事情,不妨和我说一说,这总比你闷在心里面独自难受要好得多呀!”
何老师看了看我,就在这中午的阳光下,在干冷干冷地风里,对我说:“我……我简直不想活了。”
我看着她的眼泪,慢慢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然后,被她那双有几个冻疮的手,慢慢地抹得满脸都是。
“怎么了?”我半扶半拉着她,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的咖啡厅里,坐下来,让她慢慢地说话。
这个小城市的咖啡馆,其实都是色情场所,象我们这样清白地人,坐在里面,原则上说,并不合适。但,我们也没有另外的选择。我也不愿意现在这个样子把她带到家里去。
等到坐下来,喝了一点咖啡的之后,她终于象是恢复了一点点理性,看起来有了一些精神。
“我真不知道这些天我都是怎么活过来的……”她说道。
我静静地听着。
“我多少次想到死……”她接着说。
一个年轻的女孩说到死,总是让人心动不已。
我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要是想听她说下去,我们之间的沉默会指引她把话说完。相反,如果我接她的话,也许她会顾左右而言它。
“我从单位辞职,可不是象你那样的洒脱,我是被迫的,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学校——以前的学校,你别看它破,或是,想去的人还是挺多的。一个月前的一天,校长找我去他办公室。他对我说,有好多人找他,要调到我们——以前的那个单位——学校,但是,学校的编制不够,所以,学校要搞个末位淘汰。淘汰是由学校党委成员和几个年级组的组长,根据所有教师平常的表现,对所有的教师进行打分……你知道,我平常时间,不大和这些虽是芝麻绿豆都不到的小官但关键时刻却决定你一辈子的命运的人来往,所以我被他们打的分很低。他暗示我,我要被末位淘汰。但是……他拍我的肩膀,暗示,要是我愿意和他那个……也就是要愿意做他的情妇,我不仅不会被淘汰下岗,还能很快入党并且得到提拔……我气得不行。我的学生一直都很喜欢上我的课,不仅如此,我还到市里参加过公开课的演示并且得到了一致的好评,他们怎么能这样一句话就否定了我所有的成绩?为什么我不做他的情妇,就要被淘汰?为什么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偏偏敢用一副象是关心我似地,大大方方在在我面前,提出要我做他的情妇?……”何老师泪流满面。
“他……他平常没骚扰过你吗?”我问她。
何老师沉默了一下,说:“有时候,他会拍一拍我的肩膀,有时候,他会拍一拍我的头,甚至,有时候用手拍一拍我的脸……”
我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他错误地以为你当时没有对他的这些举动做出剧烈的反应,是默许和鼓励他……所以,他生了这个胆子……你要是在他第一次拍你肩膀的,立刻让他好看,他也许会厌恶你,但他可能就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也就不会这样的被动了……”等到话说完了以后,我才感觉到自己这样说话有些残忍,尽管自己说的也许是事实。
何老师擦了擦眼泪,却点了点头,说:“我后来也想到这一点了,我也恨我自己当时没有这样做……但我当时,心里想,他是个比我父亲还要大的人,他这样做,只是表现他喜欢我,喜欢一个小孩子的亲切……哪里想到他会……”何老师说着,脸上满是懊恼和委屈。
我点了点头,说:“嗯,是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后来呢?你就被他们末位淘汰了吗?”
何老师摇了摇头,说:“当时我就觉得天塌了下来。我一直很,很敬重那个老流氓的,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德高望重的领导来看的。忽然之间,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想要把自己骗到床上去的恶棍,我真的受不了。所以,当时我就受不了,立刻告诉他我辞职了,不做这个肮脏的地方的老师了!……”
我看着她,心里有快意,但却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是一种决绝后的爽快,而是一种深深地不舍。
“你喜欢做老师,不是吗?”我问她。
何老师点了点头,说:“不仅是我,我家里人也喜欢我做老师。特别是我的母亲。所以,当我从学校辞职以后,她很生气,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苦难言,又不好对她说,只好说自己不想做了。我母亲生气地打了我的个耳光,说我是不争气的东西……后来她病了,到现在,仍然在医院里住院,我刚才是要去医院看她。我家里很穷,父母亲早就下岗了,以前,我在学校里的工资虽然很少,但……也还能够多少补贴一点家用。现在我没有工作了,才发现自己以前积聚的一点点钱太少太少了。母亲住院的十几天时间,把我工作一年时间存的钱都用光了。昨天,我……去找一个以前的同事借点钱,谁知道话还没开口,却听到他对我说,学校现在都在传说,我……我离开学校的原因是去做了一个大款的情妇……据说,这话还是那个流氓校长传出来的……我真想冲到学校去找他算账,但,我又没有什么证据,只怕反而会被他奚落一番,所以,钱没借到,自己灰溜溜地走了……”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让他说得也是心酸酸的。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脸上,愁云密布。
“我……我还有一点点积蓄,先给你用吧。”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
“什么?哦……不,不不不不……”何老师摇着手,连声拒绝,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绝对不是想向你借钱,我只是听你说你也没有工作了,加上这么多天,我一直在心里压着这事情,真想找个人说一说,所以,才和你聊一聊的。我真的不是想向你借钱……”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很需要这钱,而且,和其他的事情比,没有什么比让阿姨——你的母亲——看病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我相信你,而且,我的这个钱,并不急用,我最近又不会结婚,我家人身体都很健康。嗯……你需要多少钱?”
“真的,真的,我不是想向你借钱的……”何老师着急地说。
“你需要钱,不是吗?”我说。
何老师沉默下来,过了很久,她才说:“我们不是很熟悉,不是吗?”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因是她和我并不是很熟悉。是的,我和她确实算不上熟悉。
“这样吧……”我对她说:“你暂时没有工作,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请你替我做个家教,这样行吗?”
“家教?你有孩子?”何老师好奇地问我。
“我有几个孩子呢!”我笑着说。
“真的?”何老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
我笑了笑说:“有三个孩子,和我很有缘分,所以,我想帮帮他们。他们现在还小,只有一岁吧,我想让你教一教他们,行吗?我付的工资,不会比你在学校时候拿的钱少的,而且,吃与住,都由我来付钱。行不行?”
“你在开玩笑,不是吗?”何老师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
“是真的!”我想了想,说:“每个月二千,一年二万四,另外付每人十元的生活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约一万五千。这样,一共是四万元,行不行?这钱我可以现在就付现金!”
何老师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考虑一下吧!你要是不想替我教那三个小孩,也行的,那我就借一两万先给你用,好吗?”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两叠钱,正是两万元,我本来准备去那三个孩子,给他们的家人的,现在,我想,也许给他们教育,要比给他们家人的钱,更有意义。因为要是给钱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让他们的父亲拿去玩女人或者喝酒呢?
何老师沉吟着。
我把钱塞到了她的手里,告诉她自己住处的电话,让她晚上再打一个电话给我,告诉我愿不愿意给我的孩子们做家教。而且,我现在,要去找那三个孩子,所以,要和她说再见。
何老师可能真的需要钱,也就没有再推让。
我赶紧溜了。
免得她会反悔。
有时候,钱是好东西,可以让你做许多想做的事情,也可以让别人替你做许多事情让你从一些事情中解脱出来。
特别是能给你自由。
等到我到了回龙镇上的那个小村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向晚。
我以前,悄悄地来过这个人家,看看三个小娃娃长势喜人,也就没打扰就走了。
但这次,这家人出奇地安静——简直一个人都没有。
事实上这家人家也没有人在。他们去哪里了呢?
我有点着急。要是走亲戚的话,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只好问了他家的邻居。
一问之下,大吃了一惊。
原来这家人家的房子已经卖给别人家了。现在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我问原来这家人到哪里去了,那三胞胎三姐弟怎么样?
那三个孩子呀!全是扫帚星。邻居的话让我吃了一惊,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安。
再仔细听,原来,那三个小家伙的父亲,到外地的煤矿打工,出了事故。结果他的家里人到了煤矿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个骨灰盒。而且,也只赔了不到一万块钱。
那三个孩子的母亲回到家后不久,一狠心,就上吊自杀了。留下了孤苦伶仃的三个孩子。
三个小家伙的叔叔收养了他们,结果不出一个月,他们的叔叔又出事了,在路上被一辆莫名其妙的车祸夺去了生命。
后来,孩子的奶奶来抚养他们,结果,他们的奶奶,在上个月,查出生了癌症。老人一下子就崩溃了,没出十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孩子的亲人,再也不敢收养他们,都说他们的命硬。克父克母,克叔叔克奶奶……简单说吧,谁要和他们在一起,谁就要倒霉!
孩子现在,送到了镇里的福利院去了。据说,福利院的院长,本来健壮得象头牛一样的一个中年人,现在,天天感冒,没事就往医院跑,去忙着挂水,把一家人愁得跟什么似的,院长大人正在准备着辞职呢。
我听了以后,暗暗叹息。
一般人家,又怎么能伏得住这三个小家伙呢?估计他们只要稍稍受一点委屈,就要发点脾气。而他们一发脾气,那么,这些经过千百年候选的精灵,心里哪里会有亲情的概念呢?只怕他们在有意无意中动的意念,足以让这些无福消受的人,一命呜呼。
可怜的三个小家伙,他们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他们以后的生命中,永远会欠缺一些东西。
也怪我,没有及早地和他们搭上关系——当然,也许我也没有福气消受他们的祈祷……
我到了镇上的福利院的时候,他们快下班了。
听说我愿意念头三个孤儿,他们简直是喜出望外。
当讲到身份证明的时候,我不得不假说自己是监狱里的警官——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了。立刻他们就同意了,而且有人说他经常在街上看到我穿着警服走过。
手续很简单的。有些没有办的,他们说以后再办也行。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这三个小家伙是他们所说的“扫帚星”,生怕我反悔。所以,还激我,说,孩子领养是件严肃的事情,可不能今天领养,明天却又送了回来。
我装作愕然,但仍然在他们紧张的目光下答应了。
三个小孩儿,才刚会走路。
我一手抱着一个,后面还用背包装着一个,带他们走出福利院的时候,晚霞满天。
三个孩子出奇地安静,不声不响,很友好地。
我再到自己以前买的小院子里看了看,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留着这个院子……
等到回到市区,我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冒险。但却也只能这样做。所以,我买了一些米粉奶粉和一些婴儿用品。商场里的人,都围着我看,对我,对三个孩子投以好奇的目光。
他们必成大器。我想。
所以,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就算不这样想,仅仅是他们以前给过我的帮助,也足以让我不得不回报他们。何况我的胸前挂着的是块宝玉,手指上戴着指环,都是拜他们所赐!
等到我回到自己的小家院子里的时候,钱云非常的惊诧。她问我从哪里弄来了这个孩子?
我告诉她,这三个孩子是孤儿,我看他们挺可怜地,早就收养他们了。所以,这次去把这个心事给了掉。
钱云有点不高兴。我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她本来就对我不满意,而且我答应过她要帮她的忙。但这孩子三个带着,估计她就要成保姆了!而且,这还是小事。重要的是,象我们这样带着样子可爱的三个小模样也差不多的小娃娃儿,目标太大了。
我没有出声解释。但却非常希望那位何老师的电话能早点打过来,让我知道她是不是愿意为我带好三个孩子?如果她不愿意,我还得想出别的办法。
我直觉她会答应。所以,我安心地等她的电话。
她果然打来了电话,而且答应了做家教的事情。
我很高兴,让她过来一下,认识一下三个孩子,同时,我把从今天起到明年今天的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给她。
何老师如约前来。
她看了第一眼就挺喜欢这三个孩子。
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三个孩子的危险性,而且把这带小孩的事情想得简单了。
我倒是担心的。
但我也只能简单地提醒一下她要注意什么东西。也不好多说。
我告诉她哪几间房子是她能用的,哪些房子,她永远也不要靠近。因为某些东西机关重重,稍不小心,说不下会送了自己的性命。正说话的时候,一只野猫从一边的墙头上窜了进来,正要溜进一间偏房的时候,只听扑的一声,被一枝竹箭洞穿了。
我立马改变了主意,让何老师自己去在一个安静一点的郊区里租一套房子,和三个孩子呆在那里。
我告诉她,教这三个孩子只有三个目标,第一:让这三个孩子在三岁前能识一千字,至少要能认识我交给他们的三本经书上的所有的字(那三本经书是三个精灵留下的三本书);第二,让这三个孩子认识郊区野外所有的动植物;第三,三个孩子要会一点艺术的东西,比如说画画,或者弹琴……
我的要求很有难度的,其实。但何老师还是答应了。
我当即付了所有的钱。
并且,让她明天一早上来,把孩子领过去。
等到何老师走了,我带三个孩子到我的房间里睡觉。他们出奇地乖。
我试了试他们的经脉,但却与平常人无异。
我把他们三个一并排放在床上。三个小家伙安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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