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端过一碗粥,芳香四逸。她用一把银勺子,轻轻挑起一点羹,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吹了吹,甚至,用她自己的嘴唇,尝了尝,才送到我的嘴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煮的,香得要命。我差一点就把那把勺子也咽了下去……
一小碗羹汤吃下去,只觉得浑身都暧洋洋的,身体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欢畅。汗水慢慢的涌了出来。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随着我深深吸入的一口气,慢慢地涌向全身,然后,又随着我的呼气,又慢慢地从身体的各处,缓缓地收缩回来,积聚在丹田里。
“小曼,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问她。
“我也不知道。是我们的冷美人给你熬的粥!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呢?”小曼笑着问我,眼睛里尽是暧昧的意思。
我心里想:是呀,我这样子躺在别的女人的被窝里,人家不那样想,才怪呢。我问小曼:“那个冷美人,竟然有这样的手艺?她人呢?”
小曼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你怎么这样有福气,我们那个傲慢的冷美人儿,现在正在山上的冷风里,给你采什么草药呢!我对她说,需要什么药,可以去药店里买呀!可人家偏说,药店里的药,成分不一定对,说不定会有假,还是她自己去采比较保险!你想想,这样一个大冷天的,她一个姑娘家的,往山上跑,在雪堆里找草药,这简直就是白娘子去盗灵芝草呀……嗳,这个,我就做不到,估计我肯定是要偷懒的……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呀!”
我呆了一呆,没想到吴琼会这样做……也没想到小曼会这样说。
过了半天,我也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问小曼有没有电话?我想打个电话回家。
小曼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只手机(那时候电话还不多,用这个的全是大款),递给了我。
我摇了摇头,老实地说自己不会用。
小曼为我把电话拨通了,我拿过来,一听,是父亲的声音。
我叫了一声“爸……”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你跑哪里去了?春节也不回家?三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你心里还有家吗?你心里还父母亲还有你妹妹吗?……”父亲声音颤抖着,一连串的斥责,从电话的听筒里传过来。
我心里难过,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再叫了一声:“爸……”
听筒的另一边沉默下来。过了几秒,父亲的声音传过来:“你……你不知道这些天,家里有多担心你?这些天,爸爸一天安稳觉都没睡过!老是做梦梦到你回家……”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了。
我的心里更是一酸,泪水把枕头打湿了:“我……我下个月就回家……下个月一定回家……”
……又聊了一会儿,问了家里所有人的好,直到把小曼手机的电打得差不多了,手机直报警,才挂了电话。
小曼一直默不做声,在一边听着。
“不好意思……把你大哥大的电都打光了……”我难为情地说。
“没什么的……听你和你家里人说话,我心里也暧暧的。”小曼说。
“哦,你家里人做什么?你父亲?”我问她。
“我父亲是个教师,母亲是个工人……非常普通的人家……”小曼答了一句,象是在沉思什么事情,语气有点漫不经心。
“哦?你家人一定很痛你,是吗?”我问。
“嗯……父亲工作很忙,可能他也很爱我们这些孩子,但表现出来的却很严厉。母亲脾气很大,经常揍人……反正,都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方式,所以……我好像总觉得自己的生命里缺少我想要的那份关爱……”小曼无奈地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个,吴琼吴琼回来了。
“哦,你醒了……”吴琼站在床边,若无其事地说。
“谢谢你。”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心里却想,虽然,你这大冷天的出去采药,但,我现在躺在床上,却也是拜你所赐,所以,我其实并不觉得你为我做了什么贡献。
“谢我什么呀!”吴琼大大方方地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吗?”
我涩涩地一笑。小曼起身,说:“吴美人,你回来就好,我也该回去了,我还约了个人呢……”说着,冲我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屋子里只有我和吴琼的时候,她又冷得象块冰,一言不发。
她慢慢地洗她刚从山上采下来的药草,然后,放在锅里,用小火慢慢地熬着——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与以往的任何感受都不相同。我根本就不可能看到她,但偏偏又觉得自己看到了她,看到了吴琼,象在站在一圈柔和的光环里,站立在厨房的水池边上,一边不停地搓她的手,一边不时地把手探进冷水里去洗草药。然后,把草药甩干了水分……
这让我困惑。是幻视?还是什么?
正想着的时候,吴琼走进卧室,说:“今晚上,你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你大体上已经好了!从那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正好是一百天!”
我默然,不知道说什么。想怪她几句,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呵!原来自己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到今天,我们的尝试算成功了一半!我们熬过来了……”吴琼解释说:“你的瓜,比我要慢一些。我在这场尝试里,只睡了三天,就恢复过来了,而你,是一百天。其实,要是你不心急的话,你多睡一些时间,对你身体更有好处,只是,你太心急了……”
“你……我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我有气无力的说:“成功?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也不想再睡了。我忽然发现自己,非常渴望去晒晒太阳……”
吴琼点了点头,说:“我也打算把你放到阳台上晒晒太阳的,但你的体质不允许……你这一百天时间里,不喝一口水,也没上过一次厕所,没见过一缕阳光!现在,你撑过来了,你成了一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一个人,这不算成功吗?”
“不过象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我说:“这么多天,在这床上一动也不支地躺着,我的身上是不是发臭了?”说着,忽然心虚——要是这样,那刚才小曼岂不是头都要被我的味道熏晕了不成?
“还好吧,你现在,具有一点的抗病虫寄存害的能力了!一般的微生物,嗅到你身上细胞的味道,都会对你敬而远之的,所以,你不会发臭!但你身上的味道,嗯……可真不算好闻。”吴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什么?抗病虫害?”我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说我一般不会生病?身体的抵抗力好,是吧?”
“不是!”吴琼说:“身体的抵抗力好,那只不过是免疫功能要强大一点。免疫功能强大,也只是杀死部份入侵的病毒病菌,而你现在的身体,对其它生物的意义来说,不再是食物,而是象一团燃烧的火焰,所以,就算你失去了灵魂以后,你的躯体,仍然会象你现在这样,保存完好!至少,你的躯体能保存赞千万年是没问题的!”
“不可能的事情。”我接她的话说:“帝王将相,从古至今,没有不希望自己能永生的,但没人成功。我能?不可能和事情,这违背的物质世界的一般规律。”
“那只是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吴琼象是对我的话不屑于反驳。接着,她说:“而且,我也没有说你能永生,只是说,你能更适应更多的环境的变化,而且,有更敏锐的感知能力而已!”
“似乎没有,而且,我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有点花。”我担心地说。
“你平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深呼吸!”她说着,到了我的面前,把她冰凉的小手,放在我的额头,然后,又了只小手,放到了我的下额上,接着,把她的两根中指,轻压在我的太阳穴上,接着在嘴里,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轻唱道:“哦~哦~啊~啊~啊啊~依~依~~呜……”
一种莫名的振动,从她的手指尖,传到了我的头脑里。我的整个身躯,仿佛成了一件在她手指间瑟瑟振动的乐器一样,慢慢地跟着她的唱,共振起来。同时,我的咽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吟唱,学着吟唱起来。
一种极其爽快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在我的身躯里,涌动着,象是整个世界,都要随着那依依呀呀的吟唱,一起疯狂地舞蹈一样。世界慢慢地变得透明,我忽然有了吴琼以前说过的那种很远的地方的东西,都能看到能听到能清晰地感觉到的那种神奇的知觉!那种感觉,就象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圈子里,一切都象透明的一样,没有了究竟的感觉了,好象在一定距离内,只要自己想看到它,那么,在刹时之间,那东西就象在自己的眼前一样!想听到什么,好象自己的耳朵就伸到了声音的边上似的!没有半点阻碍,一切象纯净的水晶一样,全是透明的!虽然它们都在,但却再也阻止不了我的视线了!
不要停呀!我在心里狂喊着,陶醉在这种奇妙的感觉里。
这种爽快,似乎比做爱更爽!就象无穷无尽的高潮前呼后涌地赶过来一样!仿佛这种爽快是有形的,象一件柔软轻快温暖的羊毛毯子一样,可以在自己遍体生寒的时候,裹在自己的身上一样……汗水,如同泉水一样,从我的全身的毛孔里渗了出来,不停地在身体的表面的某处,汇成一条蜿蜒的溪流,不住地向下流淌着,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但奇怪的是,衣服却一点也不沾在身上,而是象和我的肌肤,保留着一段距离……
汗水越流越多,但更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口渴的感觉都没有!
……
“你自己唱……”吴琼慢慢地松开她的手指,轻声地说,虽然她的嘴离我的耳朵不是很近,但却让我觉得她是贴在我的耳朵上说的一样清晰,带着一点微微的震颤。
我的吟唱象是根本停不下来似的。身体随着我那反反复复的声调,一直沉浸在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狂欢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琼的手指又一次慢慢地压在我的太阳穴上。她先是随着我的吟唱,附和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改变了语调。我的声音,在她的引领下,不由得改变了方式,随着她的吟唱,应和起来,最后,声音随着她的声音,慢慢低落下去,逐渐地平和起来,最后,缓缓地,缓缓地,恢复平静。
我心里想,这应该会很累人——奇异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特别的神清气爽!
吴琼端过一碗新熬出来的药,对我说:“把它喝了!”
我接过来,觉得小碗有些烫,而且,药汤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就把药汤放在嘴边吹了吹。
吴琼摇了摇头说:“这点温度,对你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你的心里要慢慢的适应变化才行!一口气把它喝了!”
我迟疑了一下,但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对吴琼有了些信任了——也许是期待着更多的奇迹发生吧。
张开嘴,把一碗药汤,半是喝半是倒,送进了自己的咽喉里。
烫烫的药汤,象一股火焰,一路燃烧下去,但没过几秒,又象一路冰水一样,有种象要让我窒息的冰冷的感觉,从咽喉,一路到胃里去了。这又是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
“再来!”没等我品味什么,吴琼再次递了一大碗更热的药汤过来。
我二话不说,一口喝下去。
顿时,苦得我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好苦呀!我发誓,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苦的东西!象是全身的毛孔,都茎挛起来一样!
“真没用!”吴琼嘟哝了一句,接着又送了一碗烫手的汤过来。
我想,她要是杀我,早就下手了。拚了!今天吴琼就是给偶喝一千碗,偶也要把它都喝下去,看看会怎样。
于是,一口气喝了九碗各种各样疯狂刺激我的感觉系统的药水,我的身体象是要爆炸了一样!
一刻也不停,吴琼开始再一次用手指,按在了我的太阳穴上,引导我吟唱各种奇怪的语调,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感觉,推向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狂喜之中……
第182节 重回人世
吴琼收了手,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眼睛,说:“现在,你不会怪我让你沉睡了一百天了吧?”
我点了点头。身上那种极度欢畅的感觉,仍然在身躯里徘徊着,久久不肯散去。“嗯,是的,让我觉得就算再睡一百天,也是值得的……”对于事实,我一向能面对,愿意毫不犹豫地承认。
“这只是开头的一点点小的欢乐,我只是让你稍稍感受一下我们的成功!和以后我们会遇到的一切有意义的事情相比,这根本就算是小把戏!”吴琼说。她的话,让我想起丁总当初教我“如意神功”时说如意神功是小把戏的情景。我眯着眼,心里无比地畅快,所以她说什么我都觉得象是仙女在唱歌。
吴琼接在我身边,似乎很郑重地想了想,才说:“请你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吧!洗个澡,换干净一点的衣服,过一小时之后,来见我。我有更多的惊喜展示给你,OK?”
我点了点头,非常乐意地站起身来。走路时,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点轻飘飘的。下了楼的时候,就觉得刚才喝下去的草药,随着下楼梯时的震动,在自己的身体里流窜着。
刚进房间,就觉得肚子有点痛,但我忍了一忍。去把房间的热水器打开,接着在房间里把换洗的衣服找了一下,就觉得脖子象有把刀在里面绞动一般地难受。抓起两张纸,象箭一样地射进了卫生间里,简直要来不及坐在马桶上,就觉得下身,象消防沙龙头一样,开始喷射出粘滑的液体出来,紧接着,一种让自己都事业心恶心得不能忍受的恶臭,在卫生间里弥漫开来……
在一次又一次让自己惊骇的响声与令人作呕、让人窒息、使人头晕脑涨的钻心的臭气里,我我象是要把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要排出体外一般,不停地把它们的送出体外。
我一次一次地按动缺水马桶上的按键,一次一次地次水,但总是不能减少卫生间里冲天的臭味。
忽然明白过来——吴琼一定知道我会这样的一次排泄,而且一定还知道这味道会惊天地泣鬼神地难闻。这个丫头是有意的!她是有意把我支开的!她一定知道的……忽然想起,她一定有过这么一回不愉快的经历!这样一想,我不由得捏着鼻子笑了起来。
可见,人的快乐,一般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快乐和不愉快的基础上的……
至于后来洗澡时发现自己肌肤变得透明等等变化,不一一细说。
等到洗完澡后,穿了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在床前的柜子上,有一封信。
打开它,先是看了看落款,却正是小玲在二个月前留下来的。
“田田哥哥:
你在哪里,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
你在哪里呀。我们都在找你。
师父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难过。但还是告诉了师父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
田田哥哥,你知道吗?我后悔得要命,我哭了许少时间。你不理我了吗?你连小丽姐和师父也不理了吗?我们到处找你,到过你的家里,到过你的单位,找过你所有的朋友,但是找不到你。田田哥哥,你在哪里呀……
……
我们常常到你这间居室里等你回来,师父也来过。但我们等不到你。你知道吗,有一天晚上,师父在你的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忽然泪流满面,她把我吓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哭过。
你知道的,师父特别看重你的,她说你会没事。
我也知道你会没事的,你会平安的。我总是觉得,你就在这个房子的某扇门的背后,你会忽然从门后走出来,还会象以前那样抱着我,挠我的痒痒。
明天,我们要带小丽姐去加拿大了。十天前,师父对小丽姐说这件情和介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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