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说的自然都是实话。
“再说,我对那明姑娘,真的没有一丁点其他想法,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那是她主动凑过来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亲上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女听了林修然的话,这才反应了过来。
好像,真相确实是如此。
这事情,不关相公的事。
花解语悻悻地走了过来,花颜绽放,对着相公歉意地笑着,自己刚才错怪了相公,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她来到林修然的身旁,走到他的身后,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的肩头揉按起来,轻轻地给他捏着肩。
她跟相公说了几句知心的话,便又替林修然劝起了洛馨儿,道:“馨儿姐姐,我觉得相公说的都是真话,这事,确实不是相公的错,你不该生他的气。”
女人与女人之间,是比男人之于女人之间,要好说话的。
况且,洛馨儿确实意识到了自己错怪了相公。
这一切都非相公所为,是那荣国公府的甄璞造下的孽。
这一想,她便没那么生气了。
她原谅了林修然的同时,又有点可怜起那个明心姑娘来。
在早上的时候,林修然便与洛馨儿与花解语说了府里的大致情况,这其中,自然也就说到了明心姑娘的事情。
她是为了救自己唯一的妹妹,这才到了甄璞府中,在他手下做了美女打手的。
洛馨儿是很为明心姑娘这份为救妹妹而不惜牺牲一切的心所感动,也很敬佩她。
所以,在了解了全部真相后,她对林修然说道:“相公,这件事,我原谅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
林修然见洛馨儿松口原谅了自己,颇为高兴。
能把她心里那根刺拔出来,自然最好,不然以后的日子,有得好受了。
洛馨儿道:“相公,既然那明姑娘已经完成了那甄璞公子的条件,你便该将金丝软甲和青釭剑给她,万不可食言。”
其实洛馨儿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若是你食言了,今后你要与她发生些什么事,可就难了。女子,是最恨不守信用的男子的。”
林修然听不见洛馨儿心里想的那句话,对于她说的不可食言,他只是暗暗有些吃惊,感念洛馨儿她有颗愿意同情的善心,是做温柔妻子的好料子。
他道:“好好,我这便叫人,将那金丝软甲与青釭剑,给她拿过去,决不食言。”
“嗯。”
洛馨儿温柔地点了点头。
林修然也不是说空话,当即便去叫了下人来,让他们去通知汤婆婆,让她将别院内的府库开出来,取出里边的金丝软甲与青釭剑,将它们送到明心姑娘的房中。
那金丝软甲和青釭剑,都是老荣国公专门赐予他,给他防身用的。
只可惜,那甄璞公子不学无术,不喜习武练功,不爱舞弄那青釭剑,也不喜那金丝软甲,嫌它穿起来过于难受,亦将其丢在一边。
两样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被他锁在了黑魆魆的府库里。
……
大约半个时辰后,下人回来了。
他禀报道:“爷,照您的吩咐,已请汤婆婆开了府库,小的已将金丝软甲与青釭剑取出,给明姑娘送了去。”
他说着,见林修然一脸平淡,便又道:“只是,汤婆婆让我给您带了句话。”
“什么话?说。”林修然道。
“汤婆婆说,爷你这是在害明姑娘,让她自己往死路上走,她今晚若是去了,九死一生,明天爷便可以在天音阁的楼头上,看见明姑娘的尸首,爷您若是真的喜欢明姑娘,该拦着她,不该害她。”
“还说了什么吗?”林修然又道。
“没了,说完她便拿了东西给小的,叫我给明姑娘送去,小的送完了东西,就回来禀报爷了。”下人回答道。
“嗯,知道了,退下吧!”
林修然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下人点头称是,躬身便要退出房间。
不过,他没走几步,却又停住了,转身折了回来。
他道:“哦,对了,爷,都怪小的记性差,明心姑娘那边收了东西,也托我给您带了句话。”
“说。”
“她说她无论如何,都会把金丝软甲和青釭剑带回来的,但是,若是带不回来,她便让爷自己去天音阁取,到时,就说那都是她偷的,爷一点也不知情,她说以爷的身份,天音阁不敢为难爷。”
“嗯,知道了,还说什么了吗?”
“倒是还说了一句,只是她说那句话时,小的已经在屋外头了,那句话好像不是说给小的听的,要不是小的耳朵比一般人尖,恐怕听也听不见。”
“她怎么说?”
“她说谢谢爷能信守承诺!这份恩情,她记着。还说,愿你下辈子,投个平凡人家,别再做个富贵恶人了!”
林修然听了,沉默不语,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下人看了一眼林修然的脸色,转身后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识相地退了下去。
身旁的花解语和洛馨儿听着这些话,脸色如常。
林修然却是蹙起了眉头。
自己,这算是招惹上她了吗?
……
傍晚时分,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了荣国公府别院的大门外。
那正是甄璞出行时所用的马车。
马车所用的木材,都是上等的红木;马车上的花纹雕刻,精美无比,是陈国京城中最巧手的木匠花了半年才雕刻完成的,呕了心,咳掉几斤血。
那马车前头“吭哧吭哧”的两匹白马,洁白如玉,寻不到一根杂毛,是陈国藩属国进贡给陈国天子的贡品,陈国天子因荣国公府战功显赫,将其赐给了荣国公府,据说此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可谓神驹。
而让这两匹价值不菲、能踏风破浪的千里马套上了凡俗的沉重枷锁,乖乖地拉起马车来,便可足以见得荣国公府的身家之巨,势力之大,也可见那个甄璞公子,糟蹋东西的本事,有多么厉害。
如今,马车上,坐着林修然与明心姑娘。
明心姑娘白衣内,早已穿上了金丝软甲,手上捧着的,也不再是她那柄细软长剑,而是那把削铁如泥,足以将天音阁府库内那把精金之锁削断的青釭剑。
“驾——”
赶车的车夫一扬马鞭,一抖马绳,两匹千里马便迈开了沉重的步伐,在大街上,缓缓行进,朝那天音阁行去。
今夜,便是天音阁的晚宴之期,也是那明心姑娘的“送死”之时。
……
第十六章 选择()
“你不该总这么冷冰冰地僵着脸,这样子下去,除了本公子敢要你,谁还敢要你?”
马车中,林修然一脸欠揍地对明心姑娘说道。
他“一如既往”地想对明心姑娘毛手毛脚,但碍于明心姑娘的武功与那冷冰冰的性子,有色心没色胆,并不敢真的造次,只敢偷偷地望几眼胸脯和小手,解解馋。
明心姑娘对于林修然能够信守承诺,将那珍贵的金丝软甲与青釭剑借予她,很是感激。
她虽很是厌恶他,甚至是憎恨,但唯有在这件事情上,她对他抱有感激之情。
虽然,这金丝软甲与青釭剑,是她用自己的尊严与贞洁,从这位纨绔的手中换来的。
“甄公子,你还是把头转过去的好,你的这把青釭剑,锋利得很,我怕待会儿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把你那双眼珠子给挖出来了。”
明心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修然闻言,很是识趣,认怂地别过了脸去。
但是,嘴上还是有些不甘,便道:“你说你,明知前面是死路一条,还要往里去趟一趟,这又是何苦?”
“就像你妹妹一样,明明知道丹阳城那个风家戒备森严,凭她的功夫,根本不能将他如何,却还是白白地去送死,弄成现在这样,还得你去救,也搭上一条命,这是何苦来哉?”
往日,那甄璞公子跟明心姑娘说话,明心姑娘多半不会搭理他,只以沉默应对。
但今日,也许是因为金丝软甲与青釭剑的缘故,她对他有了些许好感;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可能今夜便是她的死期,她想多留几句遗言。
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她,这次的话匣子,却是打开了。
她道:“如果谁都像甄公子这样,自由自在地活着,能选择自己想做什么事,不想做什么事,那这世上,便没有苦命人了。”
明心姑娘不去看林修然,只是撩开了车窗的帷布。
马车外,夕阳早已沉入大地,夜幕降临。
马车行走在大街之上,四周静谧,除了哒哒哒的马蹄声外,悄然无言。
若是可以选择,她妹妹不会去刺杀风公子,她不会用尊严与贞洁换来金色软甲与青釭剑,她们甚至都不会成为暗阁的杀手。
而只会在一个小村子里长大,出嫁,生娃,终老。
可生活,终究没给她们选择的机会。
摆在她们面前的,永远只有两条路。
死,或者去完成他们想让她完成的事。
“暗阁一贯是很少刺杀那些大人物的吧,真正敢对那些大人物动手的,都是那些幕后之人专门培养的死士,他们不仅不怕死,而且忠心耿耿,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你妹妹去杀风万里,恐怕不是暗阁逼的吧!”
那些敢去暗阁买大人物性命的人,太少了。
暗阁就算势大,也未必敢接。
兴许,你刚在暗阁中下了单,下一秒,暗阁便会派人到那些大人物府中,将你给供出来。
林修然因此推断明月姑娘刺杀风万里一事,非暗阁指使。
“嗯,你说的没错,但是,也并不全对。”
“暗阁确实不曾接下这单买卖,此事非暗阁指使。但暗阁,却在里边扮演着牵线者的角色,我妹妹,不过是从暗阁的一把刀,变成了其他人手上的一把刀罢了,还是没得选择。”
林修然听明心姑娘这么一说,便明白了,她妹妹,已经离开了暗阁。
至于代价,便是去刺杀风公子。
暗阁控制手下的杀手,靠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势,而是他们自身的性命。
暗阁在培养他们成为杀手前,便已经在他们身上种下了奇毒,每月子时,奇毒便会发作,毒性发作起来,如万虫噬心,如刀切斧砍,极为痛苦,非常人能够承受。
而且,若无解药,三个时辰后,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暗阁,就是通过这种奇毒,控制着无数的杀手。
而想要退出暗阁,获得此奇毒永久的解药,唯有一种方法……完成一个几乎必死的任务。
那明月姑娘,之所以去刺杀丹阳城的风万里,便是为了那枚解药。
“这么说来,她也太傻了。若是能好好活着,又干嘛非要往死路上走。你当时,就该劝劝她。”
明心姑娘摇了摇头,道:“若是我知道此事,我会去替她杀了那风万里,这样,她就不用去冒险了。”
林修然听了这话,倒是十分意外。
她心里想的,不是去劝妹妹放弃那虚无缥缈的梦想,而是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帮妹妹完成她的梦想,让她脱离暗阁这个毒虫之窟。
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姐姐,愿意这般为自己的妹妹付出。
“明姑娘,不如,今日就放弃如何,还按我们原来说好的,你乖乖做公子我的侍妾,公子我将你妹妹赎回来,这样你们两姐妹都不用死了,一起服侍我,不是更好。”林修然道。
这次,甄璞公子从家里,可是带了近百万两银子出来。
这里边,其实只有一部分是用来赎明月姑娘的,大部分的银子,是用来购买此次拍卖会的其他拍品的。
不过,林修然又不是甄璞,管他荣国公府作甚,这钱不花白不花,他就不信那风万里肯花百万两银子,买个无关紧要的女杀手。
就是要从她口中套出谁是幕后主使,也还有其他方法,没必要花这么高的代价。
“听说你那妹妹,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哼——”
明心姑娘原本缓和的脸色,立刻又冷了下来,冷冰冰的,能冻死人。
她寒着脸,道:“你若敢对我妹妹动一下手脚,哪只手碰的,我就砍了你哪只手!”
明心姑娘大抵是认清了甄璞公子的本性,不再为他信守承诺而感激半分。
说完这句,她便将打开的话匣子重新盖上。
再不言语。
林修然却是觉得这十分不合理。
若是你今夜便死了,我过几日将你妹妹买下来,带回府中亵玩,你在黄泉之下,又能奈我何?
而且,你真当那甄璞公子是头吃素的狮子,替你赎回你妹妹,就这么放过了她,只要你一人?他要的,恐怕是你姐妹二人孪生同貌,所带来的刺激感、征服之感罢了。你真以为她能逃得掉?
只是,林修然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他知道,她这个在暗阁里成长起来的女子,见惯了人性黑暗与丑陋,未必不知道这些,她大概,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选择今日来冒死救出自己妹妹的原因。
她若成功了,她姐妹二人都会无事,她妹妹从此逍遥天地,她也可以继续回到暗阁之中。
她若失败了,这个急色的甄璞公子,大概也会买下她的妹妹,让她成为他的侍妾。
妹妹最坏的结局,是落在这个人的手中,就此沉沦。
而既然有更好的结局,就算是死,她也愿意为她争取。
……
两人沉默间,马车已到了天音阁门口。
……
第十七章 风万里()
天音阁。
宽大的宴客厅中,灯火通明。
厅中间,是天音阁阁主这位东道的主座,主座下方左右,则各设了十座,一共二十座,代表了今晚请了二十位客人。
林修然走到厅门口时,厅内已坐了不少人,林修然估计自己是最晚到的一个。
他刚迈入厅中,厅内的眼睛,便都齐刷刷地从场中的美女舞姬那轻灵曼妙的白嫩身体上挪开,朝他望来。
那无数双眼睛,各有不同。
或带着几丝玩味的笑意,或是毫不避讳地投来厌恶的目光,还有一些,是谄媚的神色,这些人,大抵是想在晚宴上结识自己,从而借自己之手,攀上荣国公府的高枝。
众生之相,林修然自不必去理会。
他甚至话都不用说,刚踏进厅内,便有一位天音阁的人,将自己领到了那属于他的座前落座。
林修然默然不语,跟着他,来到自己的座前,坦然坐下。
他不去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却是把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场中翩然舞动的美女舞姬中。
舞姬的舞衣,所用的布料少得可怜,大腿遮不住,白嫩嫩的手臂遮不住,纤细柔软的腰肢遮不住,就是那鼓囊囊的胸脯,若是舞动得再快点,恐怕也会遮不住。
天音阁做的生意,都以万两算,但养的这些美女舞姬,未免太“穷”了,穷得都衣不蔽体、骨瘦如柴了。
林修然看着都心疼,决定大发慈悲帮帮这群可怜的女子。
于是他哈哈笑道:“老阁主,你们天音阁打开门做生意,那这些舞姬卖不卖,我看了觉得挺好,以后让她们进我荣国公府,专门给我跳去。”
厅内的众人,听了林修然的话,立时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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