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没能亲自看见的弟子,一脸神秘兮兮,宛如是他亲眼所见一样。绘声绘sè的将谈未然闯峰之事到来,其中不免添上几分油粗,又在弟子们的口耳相传中,平白多了几许神秘气息。
九成九的弟子不过是道听途说,然后再以一种讲神话故事的方式,又添上几分转述给别人。虽不免有点颠三倒四,也算明白了。
一名弟子外出被伏击谋害,一怒之下追杀对方,然后一路追上见勇峰,强行闯了上去。
然后,说起峰头上的事,不少人要么张口结舌,要么天花乱坠。
峰头之战,能亲见或能亲历者,当rì莫不是身死在恐怖剑符之威下,要么便是封子霜等长辈,都缄口不言。不论弟子们怎么揣测,都难以复原当rì峰头之战的真相。
从宋慎行许道宁,到宁首座封子霜等,一幅讳莫如深的模样,也是不得已。
此事若然捅将出去,任凭谁都能看穿行天宗的支脉矛盾,若是暴露,不免带来种种后果。因而,不论是宗主还是谁,都默契的一致将此事埋在心底,绝口不提。
尤其是峰头之战,谈未然杀了数十名支脉弟子,此事太过重大,也太过残酷,真的无法拎出来讨论。若传出,处置也不是,不处置也不是。
便是如此,也挡不住弟子们的私下讨论传播。
修行枯燥,宗门乏味,耐不住寂寞也是有的。弟子们都养成了自娱自乐的jīng神,巴不得来多一点新鲜事儿,恨不得把天都吹破。
有关峰头之上,发生了什么。自然是各路弟子揣测的对象,形形sèsè的猜测都不少,其中偶有一两条居然也能切着要害,倒是把那些听闻的长辈吓了一跳,心想现在的弟子不得了,什么都敢想。
见勇峰此前是何等威势,宗门第一大支脉之说,绝非虚言。
凭谈未然闯上见勇峰,又一身鲜血的下来,便已教众多弟子咋舌不已。入门不满一年,又年幼,便能有这么耀眼,在众弟子来看,这谈未然怎都不像是一个寻常弟子。
唐昕云等一行三人,紧赶慢赶,到底是在路程上兜了一个大转,不免迟了一天才返回。
一来,就耳闻种种,唐昕云三人神sè怪异无比,心说:“小师弟(少爷)真的敢想敢为,说要去见勇峰杀人,还真就去了。不过,几时有如此大的本领了?”
好在紧张心情缓过来,马不停蹄的直奔见xìng峰,闯入谈未然的庭院,唐昕云张口就要斥责,就见小师弟从头到脚包扎处处,分明凄凄惨惨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大怒不已:“是谁把你伤成这模样的!”
柳乘风剑眉一挑,按着宝剑转身就直奔庭院外边去。看样子,若没人拦住,估计他就会立刻闯上见勇峰再来一次厮杀。
谈未然慌忙大喊:“没事,没事。师姐师兄,我没事,挺好的。”说着,左顾右盼,低声道:“是绿儿,她非要把我包成这德xìng。”
林老把脉一番,确诊少爷无大碍。唐昕云和柳乘风各自把怒火消下来,前者见他无事,些许恼火就涌上来,指着便是一通斥责:“谁教你到处显摆的,就你能耐呢。我呢,你三师兄呢,为什么不叫上我们!”
“你本事大了,翅膀硬了,我看你是没把我当师姐,不然,为什么不先说一下。你以为我们会阻止你?你说,出神入死就不喊着我们,你是不是没把我们当师姐师兄。”
唐昕云愈想愈恼怒:“你这么做,就没想过我和你师兄有多担心,就没想过师父有多担心。你现在才多大本事,就这么着了,往后是不是得把天都捅破。”
唐昕云火气上来是很少轻易饶人的。要不,怎么说她又当师姐又当老妈子,就是照料三个师弟养出来的婆妈脾气。
师姐跟老妈子一样聒噪的训斥,三师兄在一旁冷脸瞪着。这些分明都是关切的体现,谈未然怎能无动于衷,只将这都当做了一番至温馨的享受。
此时,许道宁在书房微微一笑。他希望见xìng峰一脉的五个弟子,能一直友爱下去。
唐昕云痛斥老幺一番,没来得及问来龙去脉,就要去看周大鹏。也是巧,他们才去,周大鹏就苏醒了。
周大鹏醒来,第一眼就见着包扎得和僵尸一样的小师弟,差点没认出来。心神恍惚一下,他朴素的问道:“小师弟,这里就是九幽黄泉,和我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呢。”
多朴素的师兄啊。谈未然笑了起来,道:“四师兄,疼不疼?”
“痛,好痛。”周大鹏这时才觉得疼,恍然大悟:“原来统统是骗人的,死了也会疼。”
“谁说你死了。”唐昕云漂亮容颜上,分明有些哭笑不得:“师父说,你再有十来天,就能恢复得像牛一样壮实。”
“你死不了。”柳乘风冷脸安慰,不像来探望病人,像来谋杀病人。
“痒。又痒又痛。”周大鹏朴实的点头,脸红道:“先前我的样子,是不是显得很怕死。其实……”其实了半天,也没想到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大家都乐了起来。谈未然尤其乐不可支,任凭谁来,亲眼看见,都一定不敢相信眼前此人就是未来那个杀人如麻,以拼命著名的赤血鲲鹏。
此时的赤血鲲鹏,暂时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壮实少年,农家气息未褪去,未有未来的凶狠刚烈,也不像未来一样喜欢读书。
此时,大家都年轻着。
和周大鹏说了一会话,师父许道宁就已传话:“莫要打扰大鹏休息,明rì都过来这里,为师有话要说。”
…………
当晚,谈未然被师姐师兄逮着不放,诚诚恳恳的将当rì的细节种种,娓娓道来。
唐昕云二人只听到小师弟闯上见勇峰,就咋舌不已,大为佩服小师弟想做敢做的脾xìng。不过,唐昕云每每听到凶险处,都不免要怪责小师弟不等他们。
等说完,唐昕云大为感慨之余忍不住再次叱责,一边又是兴高采烈,颇为师门重振威风而高兴。一边,又是忧心忡忡,不知道此事该如何收场。她暂还不知,师父已经收场了。
柳乘风在一旁热血沸腾,暗自惆怅,自家未能参与当rì大战,也不由责怪几句,三番四次跟这个似乎胆大的小师弟交代,下一次若有此类之事,定然要叫上他。
若非许道宁出言叱责,二人怕是会缠上一晚。
翌rì,起身修炼之后,便各自纷纷来到周大鹏的院子。弟子行动不便,师父许道宁也不爱讲究什么师尊威严,也来迁就周大鹏。
见四个弟子都来了,许道宁悠然喝了一口茶,扫视不明所以的四个弟子,道:“为师今rì召你们过来,是想着,你们年岁都不小了。”五弟子肃然聆听。
许道宁沉吟,道:“为师的六个弟子中,成宪年纪最大,如今常年在家,算是半出师了。云浩早些年没了,如今你们几个,年纪最大的就是昕云,乘风年纪也不小。”云浩就是陨落的二师兄。
“大鹏年纪虽有点小,不过,虽朴实而不缺心眼。凡是,也能做到不糊涂。至于未然……”
说到此,许道宁打量小徒弟,任凭是谁见了,也要赞上一句好一个俊美少年。谈未然入门半年,种种表现都已被他看在眼里,莫看这小徒弟相貌虽稚嫩,年纪幼小,其实不能小窥。
许道宁微笑:“至于未然,你的表现有目共睹,为师也不怕你不懂事,当你是大人了。”
众弟子本以为师父要说见勇峰之事,不想却是这么开头,顿时纳闷不已。也唯有谈未然,依稀猜得几分。
“大鹏,为师叫你多看书,是有道理的。”许道宁哑然道:“你小师弟入门半年,就把本峰的监察规条记下,才会在见勇峰上放手施为。这些,便是多看书的好处。”
周大鹏赧然不已,他暂时还没培养出看书这个习惯。
许道宁正sè道:“你们几个都算是大人了,懂事了。为师本不想你们卷入宗门之争,免得被那些污糟事污了习xìng。不过,未然既是做了,也就无谓了。”
众人连连点头,早就觉得本峰沉寂不太对头了。许道宁神情疏淡,缓缓道:“为师从未过问,不过,也知近几年,你们屡次被其他各峰弟子挑衅刺激。”
此类之事,多数是发生在见礼峰和见勇峰弟子身上,隐隐不乏蓄意挑衅的味道。
“可知为何?”
众弟子摇头,谈未然心知肚明,也跟着摇头。
许道宁点头沉吟,道:“见勇峰近年来,几次提出再开支脉,为师持反对态度。”
此为两峰矛盾之主要源头。
。。。
第二十五章 许道宁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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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派之始,唯设有宗主一脉,见xìng峰一脉。后因宗派壮大等各种缘由,方是陆续分出如今四峰支脉。
论地位,说资历,见xìng峰一脉足矣同宗主一脉媲美。见xìng峰不问事,所得资源仅在宗主一脉之下,其他四峰早已积蓄多年不满,又无可奈何。
谈未然于此,早已心知肚明。心说行天宗积重难返,也是事出有因。
说是因壮大而分支脉,实则是迫不得已才拆分的支脉。身为宗主,怎会觉得拆分出去,成为分庭抗礼的支脉是好事?
大约万年前,行天宗因宗主之位,发生创派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内讧,卷入无数长辈。此后内讧平息,鉴于种种,见知峰被拆出来。
七千年前,又是宗门内部纷争,恰逢宗主处事不公,又是外敌来侵。好在其时,宗门恰是诞生一名超级强者,力挽狂澜。战后,因威信太高,而被迫拆分一个支脉,这一支脉后来意外消亡。
此后,见礼峰,见徳峰,见勇峰都是因不同的事,宗主是一样的进退为难,被迫分出来。支脉的诞生,有各种原委,归根结底是和内部问题脱不了干系的。
封子霜一心一意想要从见勇峰剥出去,创立支脉,此事在弟子当中或许不为人知,在宗门长辈当中实非秘密。
听到此处,唐昕云激愤不已:“封师叔怎能如此,他想创立支脉,那便去创,与我们见xìng峰何干。”
谈未然心下嘿然,心说如果封子霜有这么强大,能逼迫宗门同意分拆,那谁都没话好说。关键是,封子霜暂时没达到那种实力,和以往各峰的创始人相比,显然有很大差距。
在谈未然来看,当今行天宗的问题多多,乃是创派多年之后,必定会出现的。
谈未然在未来,是看多了宗派世家的兴衰。俗话说得好:千年一卡,万载一关。千年一次小关卡,万载一次大难关,过不去那就灭亡,说的就是宗派和世家的兴衰规律。
大道循环,本来如此。
未来各大宗派世家,创始不过三五千年,黄泉战争一来,立刻分崩离析,他是见多了。行天宗维持万载有余,已是不易,靠的便是一点运气,以及创派始祖奠定的规矩。
莫小看支脉的意义。每一次诞生支脉之前,宗门内部必是矛盾重重,每次拆出支脉,就能缓解这种矛盾。
包括唐昕云在内,无不瞠目结舌。只觉种种听闻,实是将披在宗门身上那层光鲜的皮给拔下来,露出的是那些**烂肉,教人好生厌恶。
许道宁甚有耐心,一一向弟子们大概的描述一番,缓缓道:“今次未然在见勇峰上所为,为师已善后。你们说,为师是如何解决的?”
“莫非是师父大发神威打得封师叔怕了?”唐昕云笑嘻嘻,她其实隐约猜到了,就是想把表现机会让给师弟们。柳乘风没多想,就点头同意。
周大鹏茫然,他是外边糊涂,心里是亮堂,可此事已超过他此时所能想象。当许道宁看过来,谈未然只好说:“我以为师父同意拆支脉,也未必是坏事。”
“继续说。”许道宁很满意小徒弟的聪慧。
“封子霜今次过于狠毒。”谈未然话一出口,就被许道宁一道冷峻目光扫来,只好改口道:“前rì,从我登上见勇峰,封……封师叔等人必有无数机会阻止我,却没有人伸手。”
“我施展剑符之前后,封……师叔等人有的是机会,令我无法施展,也能将当时的弟子都抢救下去。”谈未然浮现一缕冷笑,他是杀人了,封子霜等人却是间接杀人,道:“可他们统统坐视自己的弟子死去。”
“分明就是坐视弟子把事情闹大,故意坐视数十名弟子身死,迫使师父答应支脉之事。”
唐昕云三人未来得及思量这些,此时听闻,不由各自倒抽一口寒气。如此一说,封子霜端的是心狠手辣。
许道宁点点头,示意继续。谈未然又道:“素问封师叔在见勇峰一手遮天,宁首座必有不满。当rì死的弟子有她的人,同在一脉尚且要顾全大局,若拆出去,宁首座今后和封师叔必势成水火。”
许道宁赞许点头,又摇头:“说得不错。不过,为师以为,你本年幼,莫要学得心思狡诈了便不美,多专注修炼,哪怕贪玩也好。”谈未然哭笑不得,这些本是一目了然的,哪里用费心思量。
又说一会,周大鹏抓抓头,忽然问道:“师父,见礼峰为何针对我们?”
许道宁凝眉,半晌才肃然道:“此事未有定论。”和小徒弟对了一眼,均是想起毕云峰咽气前那句未说完整的话。
“见礼峰。”谈未然若有所思,见礼峰的目的,正是他后来和周大鹏疑惑不解的地方。
柳乘风想想,问道:“师父,如今宗门哪一脉最强,是什么局势?”
许道宁抬头观天,好一会才淡然道:“见礼峰外援势力最大,见勇峰弟子最多宗门势力最大,见徳峰较为均衡,见知峰高手多。”
“宗主一脉是正统,底蕴深厚,宗主心善。”
心善的潜台词,就是xìng子偏软,镇不住五峰。谈未然心下冷笑不已,若宗主一脉没有正统底蕴,是真不如其他三峰强大,未必不是祸根。
“师父,我们是哪一边的?”柳乘风多半是懒得去分辨立场,才这么偷懒的问师父。
许道宁踱步走出院子,好一会才有话飘来:“见xìng峰在中间,哪一边都不是。见xìng峰历代的责任,就是捍卫宗门,绝对禁止参与纷争。”
“若有人,若有支脉,敢于背叛宗门,危及宗门安危。则诛绝之!”
“未然,你过来。”
见师父走远了,柳乘风低声道:“凭我们这个几人,诛绝支脉?”唐昕云和周大鹏深以为然。
不会吧,师姐师兄真没想过另一个问题?谈未然突然大笑不已,走在院子口,突然回头道:“师姐,师兄,你们有没有想过?”
“本峰上一代弟子,必不止师父一个。而今,除了师父,其他人在何处?”
…………
谈未然一道来了师父的小院,急忙去斟茶,递给师父:“师父,喝茶。”
“嗯。”许道宁微笑点头,重又端详小徒弟,失笑道:“你倒不错,先看出来了。”
谈未然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师姐他们都惯了见xìng峰上这几个人,没往别的想,弟子入门不久,就胡思乱想。”
见xìng峰历代弟子的下落,此乃后来他和周大鹏在调查中最为疑惑,也最为有所怀疑的事。有过不少揣测,可惜始终未得证实。
许道宁扣指敲击案头,说道:“未然,为人处世,当多想多看少说。长生之途漫漫无穷,武道之路更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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