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在后来所有的典故中,是一个充满悲**彩的世家,非常有名,也非常悲情。
一句话就足够描述了:有眼无珠。
后来,甚至有人在骂别人有眼无珠的时候,会把冯家拿出来骂人:某某就像冯家一样有眼无珠。
冯家的悲情,源自于一点,它拥有两大顶尖功法,而竟然丝毫不知情。
天命帝典!
憾世天龙诀!
如果谈未然没猜错,两门功法中至少有一种是上善若水功的那一类,“不显于第二人之眼”的法则功法。哪怕两种都是,他也绝对不会感到意外。
家族中有两大顶尖功法,丝毫不知情,没认出来也罢。像是上善若水功那一类法则功法,以种种形态存在,委实诡异非常,辨认不出来也是常理。
将冯家推到悲情之巅,令其名气广为人知,成为悲情中的传奇的,是另一件事。
冯家覆灭之前,居然又拿到了另一门顶尖功法:五行混元功。
结果,没来得及修炼,就引来了灾祸。
哪怕后来,发生了若干轰动大事,若干悲情悲壮的大事。也很难有人能取代冯家的风头,始终得以排在倒霉和悲情榜上。
一个家族居然最多时拥有三门顶尖功法。不要说一个地方家族,就算强如玉虚宗玉京宗,也绝无可能。
但凡是修炼了其中一门,只要有所成就,冯家一飞冲天,那几乎是一定的。可最终,三门功法为冯家带来的是灭顶之灾。
如此事迹,不成传奇,那就真的没天理了。
迎着裹挟酷热的河风,谈未然站在船头,合眼在思绪中翻动记忆。
冯家悲情覆灭后,三门功法不知去向,直到后来才广为人知。
后来一个世家突然崛起,并成为大豪门。而其最高传承之一,就是五行混元功,不能说完全是靠五行混元功而崛起,但绝对是其中一个主因。
而天命帝典的下落,后来一度浮出水面。焕发绝世光芒后,很快就沉寂,并消失无踪,再没出现过。
如果说三门功法中,谈未然所知最少的,就一定是天命帝典。
至于憾世天龙诀,则在后来成就了一个雄霸荒界的诸侯:青龙王!
青龙王最强盛之时,比起孔雀王丝毫不遑多让。统辖二百个世界。可谓气焰万丈,甚至将玉京宗都逼得喘不过气来,被迫退让过。
一般的宗派就罢了,玉京宗好歹是乾坤道的根脚。
“可怜青龙王了。”谈未然轻轻摇头,不胜惋惜。说起青龙王,后来会有若干人感到惋惜。
孔雀王死于和神庭抗衡,堪称虽死而无憾。也不失为一代枭雄的传奇sè彩。
青龙王却是一夜之间,落得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关于青龙王的失踪。有若干传言。而其中最可信的说法,就是青龙王是因名号犯了龙族忌讳,由龙族大能亲自出手做掉青龙王。
杂念在思绪中转动,谈未然不胜惋惜,观看一会沿河的景sè,便要返回船舱。一转身,就险些就和一人撞上。好在身手敏捷绕开了。
“对不起。”
二人异口同声的道歉,微微一愣。互相会意微笑。
“无碍最好。”谈未然哈哈洒脱一笑,定睛看清这人模样。洒脱的笑意忽有一刹那隐蔽的凝滞。
谈未然的一刹那神sè滞碍,在几百年为人处世的道行下,实在太隐蔽。对面的青年丝毫未察觉,只笑道:“果真无碍,倒是这位兄台,先前一绕,显见身手不凡。”
这青年容颜极是俊美,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晕光,眸子铮明瓦亮漆黑剔透,透着有种华贵和沉静的优雅。身段又显纤弱,错非喉结等表现,几是令人怀疑其是男是女。
若有文人见了,多半便是忍不住要吟一首诗来描绘此人之美。
谈未然的相貌已是堪称俊美了,随着年纪渐大,倒是渐多了几分英气。饶是如此,也远远不及这青年。
“呵呵,怎会,些许修为,不足挂齿。”谈未然心底掀起滔天巨浪,神sè不变,有礼有节的拱手微笑道:“倒是姑娘,虽女扮男装,也足见风华绝代。”
“啊!”这青年掩嘴轻呼,这动作太女xìng化了,一双明澈眼眸眨动:“原来我的伪装这么糟呢。”
谈未然心下充满凝重,表面失笑道:“姑娘如此容颜,总是掩盖不住的。”
他又不是傻缺,这女子虽以其他手段伪装出“喉结”和细细胡须,乍然一看似乎雌雄难辨,其实一身上下的破绽还是不少。
这姑娘忽生出三分好奇,仔细打量眼前少年。
可怜谈未然被大螃蟹又烧又熏,伤势是痊愈得差不多了,脸庞至今还透着三分黝黑。怎都要一段时间后,才会渐渐恢复原来的肤sè。
不过,这点黝黑倒是给他添了三分别样的朴实感,虽说唐昕云等人若听到朴实一词,多半会把牙齿笑掉。
老幺会朴实?俊美是有,狡猾是有,帅气也有,唯独是和朴实没半点干系。
可偏偏在这姑娘看来,谈未然倒有几分朴实的模样。和谈未然闲话几句,这姑娘互通姓名道:“在下郁朱颜,敢问兄台?”
郁朱颜,是你。当然是你,我自然知道是你。
问题是,这姑娘好端端的三圣殿不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
在我印象中,后来人称为郁仙子的你,应该是半年后才首次公开露面,在小不周山才是真正的出道第一步。
心念急转,谈未然呆了呆,赧然一笑道:“在下徐未然。”
心中一动,左顾右盼。这郁朱颜奇怪道:“徐兄,你这是?”
谈未然哈哈一笑,含糊过去。心想谁不知道你郁仙子半年后出道,几乎每时每刻身边都有成年的未婚男子好像苍蝇一样跟着。
郁朱颜的浅浅微笑,亦极为动人,效法着左顾右盼,忽然露出一缕笑意,向谈未然身后招手:“李兄,这里。”
人未至声先到,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郁姑娘认识一位新朋友了?让李某也来认识一下。”
当一名气质不凡的青年,器宇轩昂的大步走来,眉宇间自然而然的透着几分豪爽气质,爽利笑道:“在下李舟龙!”
谈未然呆若木鸡!
青龙王!RQ
。。。
第172章 “谦”,“锐”()
等一下还有一章加更。老黯哆嗦着双手求月票。作诗一首:问世间月票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老黯这么拼,你们能不动容吗。还有月票的书友们,是时候展开你们的拯救大行动了……郁朱颜。李舟龙。
谈未然绝未想到,他的清音荒界之行,居然会和这二人半途巧遇。而且,还是巧合得搭乘同一条船。
甚至,意外的互相攀上话头,
郁朱颜显然稚嫩,是典型的初次外出行走,处处好奇,始终保持多看多听。
李舟龙是熟练一些,显然有一定的外域经验,不过,相对谈未然而言,显得很稚嫩的同时,隐约已有三分大气了。
一个郁朱颜,兴许是三分巧合。
加上一个李舟龙,那就定然谈不上什么巧合了。
此二人,素来是麻烦源头。
谈未然本来想保持距离,疏远一二。略微思量,揣测二人的来意,不由心思一动,索xìng就在李舟龙的热情相邀下半推半就。
一只纤细的玉手,在清水中过了一过,捻住一缕浅青的茶叶。
当炭炉上的茶壶冒出白气,这纤弱的手将茶叶捻住丝丝点点的洒落,可谓极尽温柔,自有难以描绘的优雅。
郁朱颜含笑,示意稍等一会,然后,轻柔的捏着茶壶。
其泡茶的一系列动作,便自有淡然优雅在其中,堪称是一种艺术。
谈未然和李舟龙屏住气息。生怕一丝一毫的呼吸,也会干扰到,也会打搅到这一幅动人的优雅艺术。
郁朱颜微笑,取来茶壶,壶嘴轻轻的三点头,萦绕些许的弧度,茶水流入琉璃杯中:“青丝茶。需配以琉璃茶盏,方是酣畅淋漓。”
果然,从半透明的琉璃茶盏。依稀能见,那茶叶如同一条条的细丝,仿佛活过来一样在茶杯中游动不息。
每一条青丝茶叶。都分外的清晰,端的像是一幅画卷。
“好,真好。”
李舟龙心醉神迷,赞不绝口:“水好,茶好,技好……”他抬头,直视脸有晕光的郁朱颜,悠悠击掌大笑道:“人更好!”
谈未然叹为观止,发自肺腑道:“果然,技近于道啊!”
尽管。他对专研泡茶不以为然。不过,赞许是发自真诚,不论任何一项技艺,能将其做到这种近乎于道的地步,那都绝对值得赞美。也值得敬佩。
郁朱颜赧然一笑道:“青丝茶,服之对身体颇有裨益,请!”
谈未然和李舟龙相视一笑,举杯示意,一口饮光,闭眼一会。陆续睁眼道:“好茶,果然好茶。”
李舟龙取来一只翠绿的玉箫,笑道:“朱颜妹子,以上等好茶招待,我李某无以为报,唯有献上一曲。”
一顿,李舟龙冲二人眨眼道:“我是从小被长辈逼着学的,如果学艺不jīng,莫要笑话我。”
玉箫发出浅浅的声音,渐渐悠扬,平和清净的感觉,伴随着每一个音符,悄然如飞。
轻柔的铺垫在每一个人的心上,那便是船上的其他人,也在这箫声中感到几分的安定,想着那些令自己感到平静的事儿,身不由己的露出三分笑意。
奈何,来到尾声的时候,一个急促的破音,将所有的安宁氛围给一扫而空。
李舟龙讪讪不已:“这一曲,我怎么练,总也会在这一段出一点小岔子。倒像是习惯了。”
谈未然笑了起来:“李兄,这《清净安宁曲》前半曲足矣,换了是我,便是一个音符也吹不出来呢。”
“正是。已是技艺非凡了。”郁朱颜浅笑嫣然。
李舟龙笑着摆摆手,冲谈未然道:“徐兄弟,该你了。”
“我什么都不会。”谈未然无奈,露出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苦笑,自嘲道:“我是一个小家族的旁系出身,说吃饭,那我能比一比。说别的,那我就真的不行了。”
“废话少说。你怎都要表演一下!”李舟龙眨眨眼,促狭道:“总不能辜负了朱颜姑娘的一番期待呢。”
谈未然沉吟:“我送二位一人一个字。”
“好。”李舟龙击掌而笑:“我正巧带了笔墨纸。”
郁朱颜含笑,细心的端坐,多看多听多学,微笑道:“我来磨墨。”
李舟龙闻言露出懊恼,拍腿大叫:“哎,哎,给徐老弟抢先。还是徐老弟聪明,这红袖添香的滋味……”也不说完,只促狭的眨眼,弄得郁朱颜满面红晕。
按说,以谈未然的双名,不论当前如何,至少出身不低,多少是该会一些琴棋书画的。
不过,谈未然是真的较为特殊。他的双名,是其父谈追拼搏出来的。他在谈家的九年,谈家虽没少过他的待遇,照样给他应有的教育。
可谈家,首先是一个新兴家族,在琴棋书画等艺术领域,没有太关注。其次,谈未然的处境,也决定没长辈指引,他没心思去学那些。
在见xìng峰上,许道宁是很博学。不过,许道宁是一个很好的师父,提供充分的环境,没有故意强迫或诱导弟子去学,只按各人兴趣来栽培。
再后来,谈未然成了散修,为宗门为见xìng峰报仇,为父母报仇等等。又要面临追杀,又要修炼,其实,他虽阅览群书,学问驳杂,在这些艺术领域,只能说有见识,自己做不来。
若说在琴棋书画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书法了。
书法,是谈未然前世练来平复心情的。站在书桌前,就心平气和下来,抬头认真的打量二人。
一个是容颜绝sè的绝代佳人,游走万点绿叶之中不沾分毫。巧笑嫣然中cāo持人心。
一个是气宇轩扬的未来诸侯,成就霸业的同时,渐渐骄狂。
略微思量,回忆二人的命运轨迹。谈未然心中已有打算,挥毫而下,笔走龙蛇,第一个字便已出来了。
再一眨眼。谈未然换了一种笔法,重新蘸了墨汁挥毫书写,第二个字也成了。
见其上的大字赫赫然。更加是龙蛇飞动,堪称铁画银钩。李舟龙忍不住脱口:“好字。好笔法。”
郁朱颜深以为然的露出惊叹之sè,两个大字。足够表明了。论书法,称不上一代大家,不过,也堪称出sè,便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好歹是谈未然唯一擅长,也唯一拿手的,练习了多年。是习惯了将心情,乃至意念融入书法之中,已称得上佼佼出sè。
一个“锐”字,锋芒毕露。剑拔弩张,俨然剑气刺来。乍然一眼看去,未能凝练真意的人,甚至未必能直视。
另一个“谦”字,笔法又是不同。换了另一种书法,力透纸背的同时,四平八稳的浑厚感,细心沉入心神,就能察觉一种山岳般的沉稳。
谈未然微微一笑,将“谦”字赠与李舟龙。而将“锐”字赠予郁朱颜。
李舟龙和郁朱颜神情怪异:“徐老弟,你不会是弄反了吧?”
李舟龙更喜欢那个“锐”字,而郁朱颜截然相反,更喜欢那个“谦”字。
谈未然笑笑:“没弄错。”
怎么会弄错。
郁朱颜是三圣殿其中一殿的传人,从其出道后,暗中cāo持人心,撩动多少人心,失之以锐。
而李舟龙素来热情豪爽,交游广阔。可惜,后来渐渐骄狂,甚至和朋友反目,失之以谦……短暂的相谈之后,李舟龙就率先辞别下船了。
他和郁朱颜,也是在船上相遇相识。说来偌大的荒界,三人能在一条船上,是巧合,不过,相识就不是甚么巧合了。毕竟,船上人虽不少,可风貌出众的也就是这三人。
为人热情爽利的李舟龙下船,谈未然就自然而然的疏离了郁朱颜。当然,方法很是巧妙,教人察觉不出是故意的。
李舟龙值得结交,郁朱颜就最好尽量不要沾边了。
郁朱颜此女后来引发的争风吃醋不在少数,好几名天才都是因此而陨落。当然,那不是她故意为之,不过,也架不住她身边苍蝇太多。
谈未然不想,也没兴趣无辜的被卷入其中。
此女是相当棘手。粘上了,就会惹来苍蝇。杀,又杀不得。三圣殿真传弟子的身份,就足够震慑力了。
第三天,谈未然亲自向郁朱颜辞行下船。
“稚嫩的郁仙子,年轻的青龙王。”
真难以想象啊。后来周旋在若干青年天才中的郁仙子,后来雄霸荒界的青龙王,居然都还很年轻,都还没多少行走天下的经验,都还显得几分稚嫩。
后来的人们,听多了威名。谁又能想象,那些天才年轻年幼时,都曾经稚嫩得要命。
谈未然失笑:“哪怕是天才,也需要成长,也需要成熟啊。”
修为上的成长,实力上的成长。然而,更多,也许是心智上的成长。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而有些东西,是后天锻炼出来的。
从繁忙的码头入城,谈未然悠然的在江城中转悠。
江城,是冯家的老窝。
入住一个客栈,谈未然略微沉吟:“李舟龙和郁朱颜,居然都来了琴音荒界。这事儿,我是真没听说过。他们的来意是什么?”
憾世天龙诀,是因李舟龙而成名。
不过,所有人都知,李舟龙的憾世天龙诀,不是在这里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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