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里面来来回回走动的都是工作人员,还没有其他人来参观。我在实验室外的房间找到了几本杂志,就地坐下来翻了翻。杂志的内页印有文化节的广告,从下周开始为期十天,四川美术馆、锦里、宽窄巷子、杜甫草堂都在其中,包括怪物博物馆。
我阅读了一下广告内容,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就继续往后面看。外面的工作人员正在为这次的文化节做准备,看起来像是有一个主题展览,他们正在布置展场。
时尚杂志拿到我手上也就只有看看图片,正浏览着第二本杂志,隐约听到了电话铃声。我没去管,总会有人接的。但在铃声响过五声之后我还是起身了,大家在外面干的热火朝天,根本没人听到了电话铃声,铃声又是从馆长办公室里面传出来的,馆长人还没到博物馆。
为了彰显我的存在多么的有意义,我接起了电话。这不能怪我未经同意私自进入别人办公室,应该怪馆长没有把办公室门给关上,否则我也听不到电话铃声。
“怪物博物馆,馆长现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别人的电话,就直接开门见山告诉打来电话的人现在是找不到馆长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呵,Curro,好久不见。”
我紧紧握住电话,指关节泛白,一阵沉默。那个出现在梦里面比在现实里的次数还要频繁的声音,打来这个电话的竟然是K,K打电话来是干什么呢?
“我不找馆长,我找你。”K的声音幽幽的。
“。。。。。。”
又是一阵沉默,K为什么可以把时间拿捏地这么准,如此确定这个电话就会是我接到呢?我环视了一下房间里面,没有摄像头一类的东西,至少我没有看见。
“在成都玩得开心点,我忙过了就来找你。”
我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就已经挂断了,K知道我在成都,我的动态他好像随时都掌握了一样,总是可以精准地找到我的位置所在。忙过了来找我,忙过了是什么意思,他在忙什么呢,和我有关吗?他在哪里忙呢?会不会就在成都。
我记下了那个号码,追查到源头是一部公用电话,而且监控已经被人破坏了,警方怀疑是街头的混混干的,新的监控还在安装之中。
我想找安然,他应该会有办法查清K的一些事情,但转念又放弃了,我不想在现在这种被动的时候把他拉进来,还是再等等吧。
我删掉了来电记录,打算去看看展场有没有地方可以帮上忙,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但大家就没给我这个机会,转了一圈都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最后他们看我转了这么一大圈,觉得不让我干点事情都于心不忍,就让我帮忙订中午的外卖去了。我看看时间,现在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两个多小时,这是要我把外卖从城南订到城北吗?
我还是很认真地找到了很多外卖的电话,从手抓饼一直到火锅都有,我是无所谓,于是就挨着问了他们要吃什么,问了十个人,就得到了十个不同的回答。再转完第二圈之后我大概知道大家的口味了,就开始勤勤恳恳地挑选商家。大家更倾向于干锅,所以我找到了很多家餐厅,形形□□,都号称是老字号,我也是看得眼花了。最后还是老打老实地订了六月雪的外卖,这是在我第十一次骚扰完展场的工作人员后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
因为帮他们订外卖,我成功打发掉了整个上午,然后到了门口去帮他们拿外卖。
送餐人员从车里提出了一盒又一盒的外卖,我和他一起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再找财务室拿钱,也因为我不知道这么多钟干锅应该要哪一种,所以每一种都来了一个。我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有选择恐惧症,只是比安然好一点而已。
付过餐费后我从财务室出来,路过馆长办公室,他已经到了。办公室里还有客人,馆长该是在和他谈论什么事情。
我两步走过,却在听到一个声音时退回来,站住在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应该换换了,隔音效果不好。里面传来馆长的声音,还有一个深沉的男声,我闭著眼睛都能认出来那是K的声音,因为我闭着眼睛并不会影响到我的听觉。
我站在门口,很努力地想听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K说他忙过了就来找我,不会这么快他的事情就忙完了吧,还直接找到了博物馆?虽然这对他不是什么难事。
我在那里站了好几分钟,发现自己注意力不集中,根本没法听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那里。说回来,办公室的门不用换了,就这种似梦似幻的隔音效果才最让听的人难受,馆长真是英明。
我并不想在这里和K撞见,我打算趁他还在和馆长谈事情的时候离开博物馆。我前脚才踏出博物馆的大门,后脚就收到了馆长的短信,他让我再多等一等,二十分钟后他就办完事情,可以开始今天的实验了。
我在门口来回跺了两圈,从左到右,又从右往左,两圈之后我决定还是再等等吧,到时候遇见了就装作没看见。要是和K从正面撞见了我就一言不发,从容地避开好了。
我打着如意算盘,又重新踏进博物馆的大门,大家已经开始吃午饭了,看见了我热情地拉着我过去和他们一起,等我已经坐下了才想起来我好像不吃这些东西,又从博物馆的储藏室里给我拿出一份脑子。
我直直看着面前的这份据说是骆驼脑的东西,半天没拿起勺子。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脑子了,最近我的食物都变成了各种各样比较正常的东西了,各种各样的粥,各种各样的小吃,总的来说就是跟着安然这个吃货,我也是饿不死的。
我拿起勺子,停顿了一会儿,又放下了勺子。大人会经常给小孩子讲东西不要乱吃,会生病的。我那么久都没吃过脑子,还是不要乱吃了,要是出了问题安然和白姐又会担心好久,而且现在我看到脑子就会萌生一种罪恶感,所谓那些记忆带给我的后遗症。
我悄悄把脑子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溜出了休息室,还好,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在饭点路上的车也少了很多,然后难得有一辆停在了博物馆门口,原来是安然的。我不禁为博物馆冷淡的生意哀怨一下,每个月工作人员的工资都是哪里来的呢?
安然停好车,我看见他有带一品粥店的什锦粥,他早上说过中午要喝那里的什锦粥,虽然只从外观分辨不出来里面的内容物,但是他作为一个靠谱的好青年,一定是言出必行的。
我和安然低调地在茶厅里喝粥,做人要低调。
我尝了一口,温度拿捏得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就是。。。。。。
“这个粥好。。。。。。”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
“是很好,一品粥店的粥一直不错啊。”安然全然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
“不是。我是说粥很。。。。。。”我还是在怒力回忆这种味道是酸甜苦辣咸的哪一种,“嗯。。。。。。很辣。”虽然很多年没有味觉,但是努力回忆一下还是可以想起来这些味道的。
安然看了看盒子里的粥,“这里面只有水果和蔬菜,还有虾仁,你是怎么会觉得很辣?”
“会不会是你的味觉系统出问题了?”我问安然。
“是你出问题了才对。”安然认真地看着我,“小咖,你好不容易成功传递了一次刺激,你的神经中枢还是得到的错误的信号。”
随即安然和我探讨了一下待会儿我们还可以去试试火锅、烧烤、龙须糖,看看我的哪一道味觉还是正常的。
我听着安然说话,望着门外,不经意就瞟到了K从那里走过,煞有深意地朝我们看了一眼。我避开K的目光,安然还是在讨论着如何去测验我的味觉。
安然没有看到K,没有看到K。我这样告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0 章
三天后我站在了三尺讲台上,下面坐着成都各个公安局和分局的局长,因为我刚好在成都,总部认为我请假也没有什么事,不如给他们做做指导,就由各位警察局长组成了一个班,我来当讲师,做一些破案侦查指导。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秉承着这个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我成功将安然也拉了进来,单单讲破案侦查多无聊,不如让安然来讲讲犯罪心理,权当是加课了。
给一堆局长上课就不像是在大学做讲座这么随便了,这些人在大学时都上过这方面的专业课,当然是不能随便糊弄,但是不随便糊弄的结果就是受到省公安厅刑事侦查总队的邀请,去帮忙处理一个案件。我在放假不应该答应,不答应要是案件很重要就会耽误时间,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答应时安然已经爽快地帮我做了决定,明天就去。
省公安厅在红照壁街与半边桥街之间的金盾路上,后门在文庙后街。我上网搜了搜地址,发现离我们租的房子好远,瞬间就不开心了,路上会花很多时间,我落下的剧还没追呢。
但是第二天我们还是按时到了省公安厅,在安然把我追的剧全部下载到了手机上的情况下我妥协了,好吧,路上看也是看嘛。
厅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刑事侦查总队的队长也在场,弄得像是接见领导一样,我自恃还不至于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吧。但看到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之后,我觉得自己还是受得起这隆重的接待的,整整三大箱的资料还有一群刚毕业的实习生,怪不得进门时领导们看见我们一阵谄媚。
我和安然先浏览了一下案子的资料,果断要求换几个由经验的刑警来,却被告知老刑警一部分在休假,还有一部分在处理其他案子,这里的实习生已经是经过甄选了的,找不到更好的了。我觉得队长拐弯抹角讲这么多其实是很累的,不就是两个字“不行”么。
想了一下,我和安然打算按照正常节奏来办案,就让实习生们在办案过程中自己摸索好了,再对他们进行一次培训就太麻烦了。直白一点就是我们太懒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
我和安然一人看一箱子的案件,实习生们一起处理另外一个箱子。
我这个箱子里的案件都还好,每什么特别需要我们帮忙的,安然挑出了两个案子做了标记,需要我们帮忙处理一下的。看到最后一份资料时,安然标记的那两个案件可以暂时放下了,因为这个案子我接定了。
我看到的这一个案子和毒品没有关系,单纯是连环杀人案件,目前为止有三名受害者。我选这个案件不为其他,因为作案的手法我很熟悉,一把匕首直直从受害者的头颅上方往下深深插进去,再剖开头颅,手法熟练,边缘圆滑,只是头盖骨没有掏出来,里面的脑子也没有拿走。
安然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个case,只是迅速去拿到了这个案件的所有资料,只有三名受害者,却又整整两大箱的资料。
三个现场分别在春熙路的一家百货商场、川音附近的一个酒吧和梁家巷的一处公寓里。
现场很干净,没有指纹脚印和任何可以为我们提供证据的东西,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里面的所有物品上面都只有受害者的指纹。受害者直直跪在地上,匕首从上方没入头颅,在头顶划出一个圆形的盖子,就像蒸南瓜那样。地上没有血迹,也就只有匕首边缘有一丝丝,都没有顺着头颅下流。
三名死者也是找不到任何的共同点,服装导购、调酒师和公司白领,两男一女,24岁、32岁和36岁。
我惊异于这个熟悉的手法,在梦里的时候的我就可以做到这样刀起刀落干净利索,而做到
那样是需要训练很久的,还需要很无情。被K那样的人带出来的杀人机器,当年的我自然是可以做到这样,甚至更完美。
如果不是知道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会以为这是我梦游杀掉的人。不会是K,他要杀人根本不用这样的手法,他不喜欢这么麻烦。我第一反应是跟着K和我从冰囊出来的那些僵尸其中的一个,我不知道K除了我还培养了多少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杀手,只是他们杀人为什么不取走脑子呢?
ICPO包括我在内有七名僵尸,K手下应该有跟着他没进入ICPO的僵尸,那有多少个,他们会不会和我一样,也不需要人类的大脑来维持生命了呢?
安然看完现场之后神色很凝重,避开我轻声出去打了个电话,直觉告诉我电话内容和我有关。我看见安然和电话那头的人争论着什么,几句之后生气地挂了电话。
“去现场看看吧。”安然对我说,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怒气,还是以往的情绪。
我点点头,叫上了几名实习生和刑事侦查队长一起前往第一起案件的现场。
第一起案件是一周之前的深夜发生的,也就是我们刚到成都的那天晚上。根据法医的推算,死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左右,尸体已经从现场移走了,整个商场都已经封闭起来,干净得丝毫不像是一个杀人现场。
我们调取了当晚的监控,在商场停止营业过后只有一些工作人员还在里面完成剩下的工作,受害人是在装饰橱窗,更换店面的主题。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十一点二十的时候,监控画面消失了,变成了满屏幕的黑白点,四十多秒后又恢复正常,这时受害者已经被杀害,直直跪在了橱窗前面,手里还拿着橱窗的装饰物。而屏幕的最边上,通道的拐角处有一个黑色身影正在离开案发现场,黑色的连帽卫衣将整个人笼罩在里面,无法分辨性别。从监控画面来看身高和体型都和我相似,背影看着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想让他们把后面酒吧里的监控调出来,公寓那一个现场只有单元入口和电梯里有监控。刚好回头就看见安然,眉头紧锁。
我们继续看了酒吧的监控录像,作案过程都在四十秒钟左右,整个过程之中画面全部是噪点,之后恢复正常后犯罪已经完成,画面的边缘总是可以看到一个黑衣人逃离案发现场,这就是我们需要找到的凶手。公寓电梯监控也可以看到这个黑衣人,头低埋着,懂得反侦查的手段,巧妙避开每一个监控摄像头。
安然一言不发站在我身边,神色不是很自然,看完录像后又是独自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今天他的行为为什么会很奇怪,在看到这个案子的资料之前都是挺正常的。
刚好队长拿来了三个现场相关人员的审讯报告,我接过来就近靠在酒吧门口看起来。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商场酒吧和公寓的保安都只记得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进来不多久就又出去了,公寓的当值保安还以为是里面的业主和黑衣人打了招呼,还记得黑衣人也向他问了好,却就是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容貌。
我提出再把三个现场的相关人员叫来做一次心理引导,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其他人也表示赞同,立即开始联系案发现场的相关工作人员。
安然就站在车的旁边,和谁通着电话,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他挂掉电话之后我们开车回省公安厅。
相关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到齐,就在休息室里,等着我们开始引导工作。
安然还是选择了一个人进去,连刑事侦查队长都被留在了休息室外。我站在休息室外,和其他人一起通过监控了解里面的情况。
安然让他们围成圈坐下来,和往常步骤一样,先是挨着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他们闭上眼睛,放松,开始情景再现。
从商场的工作人员开始,引导他们想像自己回到了案发的那一天,自己在做些什么,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