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胡闹,这人在练坐功。”
“可是……”
“走吧!不许放肆、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打扰别人练功,会有是非的,走!
小姐拖了侍女从侧方绕走,突然停住:“咦!怎么有股冷流弥漫?”
“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没错。”小侍女聪明伶俐,居然法现问题所在。
“唔!是的,很不寻常,这人……”
“他在练阴寒的邪门奇功,没错,小姐。”
彭刚半闭的眼睛,睁开扫了两女一眼,天色太黑看不清面容,但本能地觉得两女年岁约十四五与十七八,脸蛋五官轮廓匀称,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也可能受伤,受到阴寒的毒物伤害,他在行功自疗。”
小姐是行家,竟然看出端倪:“喂!你愿意我帮助你吗?”
小姐也看不清他的面貌,有慨然相助的意思。
他不言不动,也不想回答。
“如果你愿,请点点头,我有祛除寒毒的丹丸,送你一颗助你一臂之力驱除寒毒。”
他不想欠陌生人一份情,摇摇头拒绝。
“你应付得了吗?”小姐热心地问。
他点点头,也表示谢谢对方的好意。
“你这人很固执,也很骄傲,有困难也不愿接受别人的好意,真不合时宜,哼!”小姐生气地跺一脚,拉了小侍女愤愤地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小侍女临行向他撇撇嘴。
他一怔,总算看清小侍女的面庞。
“是她!那假书生的小侍女。”
他暗中暗叫:“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可惜,无法拦住她拷问假书生,和一毒一魔的下落。”
精力未复,想动手无此可能。
对这位愿意帮助他的小姐,留下良好的印象。可惜同行的小侍女,是假书生的人,双方是不相容的对头,日后还会有是非。
…………………………………………………
第 十 章
一天,两天,高邮成了最不平静的城。
治安人员追查纵火犯,巡捕满街走。
没有尸体留下,也就没有人命关天的罪案可查。江湖朋友最忌与官府打交道.尤其是黑道牛鬼蛇神,把在官府落案列为大忌,恩怨情仇一肩挑,宁可私自解决白刀进红刀出。三刀六眼小事一件,死了拉倒,自有人秘密迅速地善后,没有这般生死等闲的豪气,就不要在江湖丢人现眼,早些退出安份守己做良民。
至尊刀侥而留得命在,只是躲起来而已。入侵报复的人,当然也销声匿迹暂避风头。
外表平静,暗潮激荡。只等风声过后,再看看到底是何种局面,看高邮地区的整合,到底是谁家的天下,所有从事江湖行业的龙蛇,到底该打出何人的旗号。
彭刚在客店养精蓄锐,还没打算离开,百毒天尊那些人的下落,全在江湖秀士那些中天君的人身上。而且假书生的侍女在这里现身,假书生是百毒天尊那些人的首脑级重要人物。
高邮地区的龙蛇死伤渗重,中天君的人道义在肩,不会过河拆桥—走了之,必定潜伏候机协助至尊刀,整合地区权力结构。
南天君的人,也在等候接收高邮的地盘。
有了线索,他怎能放弃?所以不打算离开,得花些工夫找到江湖秀士那些人。
他是引发冲突的关键性人物,但地位并不重要,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没有人知道他是老几。
当然,有心人是例外,至少要命龙王已猜出他的身份。他并不知道利用他助势,乘机对付高邮群雄。
他认为不会有人注意他,第三天便大大方方外出走动。这次,不再做跟踪捉鬼蛇神的笨事,单人独力跟踪十分危险,而且成效不大,性情不稳,办事大而化之的人,不是跟踪的好材料,他知道自己不胜任。
他不主动找牛鬼蛇神,牛鬼蛇神便会找他。转入地藏庵后面的小街,设法找一些小蛇鼠打听消息,有些小人物特别敏感。所知道的内幕消息,相当丰富管用,比找那些大人物更有价值。
他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到小蛇鼠,甚至可以感觉出小蛇鼠的巢穴所出。
风声紧,捕快满街走,有头有脸的人都躲起来了,他也只能拢小蛇鼠打交道。
经过一条小巷口,一眼便看到一颇为熟悉的大汉,匆匆折入小巷,他看清了大汉的面孔,大汉似乎并没发现他、行色匆匆。
没错。是诱擒他的至尊刀爪牙之一。那天晚上与江湖秀士打交道,这位大汉的表现可圈可点.不卖扛湖秀士的帐,充分表现出对主子的忠诚态度。
他毫不迟疑地跟入小巷,心中一懔。
大汉正在等他,居然颇有豪气,虽是泼皮打扮,悍野的气势颇为强烈。
这表示大汉是有意吸引他的。事先早有准备,可能早巳布下网罗,他的活动情形完全被对方所料中,主控权并不在他手上。
“咱们老大要和贵长上当面谈,阁下能否代为致意?”
大汉怪眼彪圆。气愤的表情明显:“毫无警告地淬然大举袭击,贵上的作为委实不上道。”
他有点恍然,这泼皮不是小蛇鼠.而是高邮地区地头龙至尊刀的亲信弟兄,地位不低,所以不称至尊为大爷而称老大,以难怪对江湖秀士不怎么客气。
“我不知道你这混蛋,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摆出泼野的高姿态,口中不干不净:“太爷孤寡人途经贵地,既没向贵地的地头蛇示威,也没拐带你们这杂碎的女人,更没踩了那一个贼王八的祖坟,你们却当街设下圈套,用绝子绝孙的手段把太爷擒住凌辱,太爷有充分的理由,和你们算清处笔帐。你愿意带太爷,去见至尊刀吗?”
“你……你难道不是南天君乾坤剑的人?”
大汉被他泼野的神态吓了一跳:“少给我胡说八道。”
“去你娘的混蛋!迄今为止,太爷还不知道乾坤一剑是什么东西。杀人偿命,你债还钱,你们不能任意虐杀途经贵地,与各方毫不相干的无辜,必须还我公道,为所做的混帐事付出代价,说!离魂使者躲在何处?我一定要和他当面讲理,你必须说出他的下落,说!”
各说各话,无法沟通。
“不要反穿了皮袄装佯了好不好?”
大汉不相信他不是南君的人:“咱们老大为朋友两肋插刀,也的确事非得已,毕竞双方毗邻,难免因利害冲突各怀成见,但如果双方破沉舟不计后果报复牵缠,获胜的一方也将元气大伤,何不……”
“闭嘴!你听不懂太爷的话的是不是?”
他沉声断喝,打断对方的话:“你们与南天君的事,与太爷无关,太爷哪有闲工夫过问你们的权利斗争?太爷只要求摆平你我的事。我要见离魂使者,或者至尊刀。你如果拒绝,太爷就先知你亲近亲近,简单明了,少给我胡扯,说!”
“好,你真要见你们?”大汉直咬牙。
“毫无疑问。”
“我带你去。”
“你一个人?”大汉用目光搜寻可疑的人。
“太爷本来就是一个人。”
“你一个人就敢去?”大汉发现小巷不可能有可疑的人,认为他没有同伴支援策应。
“你在逼你带路,没错吧?”
“好,我带路。你既然逞英雄,责任自负。”大汉愤愤地说,转身大踏步向巷底走。
他身上没携带兵刃,夺自翻江倒海的分水刀,是宝刀级的锋利尖刀,相当名贵,是江湖上的名刀,他不想利用夺来的宝刀炫耀。对付一些地方龙蛇,也没有使用宝刀的必要。
经过多次搏杀,他对自己的所学信心十足,胆气越来越壮,经验也不断累积,应付群殴甚有心得,这些地方龙蛇威胁不了他。
出巷底便是郊野,小径向东北伸展。不久,前面出现一座占地甚广的果林,林深处隐约可看到房舍。
接近百步内,大汉一面走,一面打手式,显然有潜伏的警哨。
终于到达果林入口,大汉突然止步,警觉地用目光向两侧搜视,右手本能地从衣袂下握住衣内的短刀柄,随时准备拨出应变。
“谁在这里负责警戒?”大汉高声问。
林空寂寂,没有回音。
“谁在这里……”大汉再次大叫。
连小鸟也没有踪影,林中的小鸟可能已被惊走飞掉了。
“不会有活的人。”彭刚收回搜视的目光冷冷一笑。
“这里应该有两个伏哨。”大汉肯定地说。
“也许有。”
“可是……”
“你没嗅到血腥?”
大汉一惊,留心嗅了几嗅。
“你们的伏哨完了。”彭刚加上一名,语气肯定。
“哎呀!果然有血腥……”
“风从东南吹来,尸体约在二十步内,找找看,保证一找便着。”彭刚向东南一指:“尸体是丢过去的。”
这一大片桃李真有近万株,果实已经收获,树下野草丛生不曾整修,上面视界尚可及远,下面十步外便无法看到躺倒的物体了。
如果附近曾经发生搏斗,定可以草中看出践踏的痕迹,草丛完好,所以他猜出尸体是丢弃的,不是被杀的现场。现场可能在小径中,而且不曾发生激烈的博杀,伏哨一定是出面与来人打交道,一动手就被杀死,被人抛出灭迹的。
大汉一跃两丈,果然发现两具死户,一个候管被击破一个小腹裂开,血已经氧化成紫黑色,可能死去已有半个时辰以上了。
“老大完了。”大汉痛苦地叫。
“你们的老大真是至尊刀?”彭刚问。
“是的。我们躲在这里,只有我们七兄弟中的四个人知道,带了十四位弟兄严加戒备……”
“看来,你们这里被人挑了。”
大汉咬牙切齿拔出短刀,奔出小径向内狂奔。
彭刚略一迟疑,向侧穿林而走。
这是一栋三进的住宅,是果园主人的宅院,与一般普通农舍差不多,宅主人的景况并不太好。务农为生的农户,除了一些大地主之外,经济状况都不佳,农地少的能获温饱已经不错了。
至尊刀躲在朴实的农舍避风头,没料到仍然被人发现了,快速猛烈攻击,躲在农舍的人必定不妙。
按常情论,袭击的人该是南天君乾坤一剑的人。
大汉急昏了头,存心拼命,不顾一切挺短刀直冲至农宅前的广场,院门恰好开启。
“是你们?”大汉讶然止步惊呼。
涌出五个男女,为首的是一位美艳绝伦,风华绝代的白衣女郎。两位侍女在身后左右分立,右后方那位侍女正是小春。
左首,是英俊修伟的江湖秀士。右侧,是一位虬须佩刀中年人,像两位天王,护卫着仙女。
那天晚上彭刚一时大意,挨了这位白衣女郎一记玄阴摄魂掌,他吃了三天苦头,幸运地恢复元气。这位云裳仙子美得令他心猿意马。挨了一记致命重击,依然不恨这位今他动心的仙女。
他心中明白,并非出于尊敬可敬对手的高贵修养在作怪、而是他动了凡俗男女感情,心底产生拥有这位仙女的欲望,这念头并不高贵。
当然,他知道这位仙女武力非常了得,是他必须小心的劲敌,无可讳言确也产生强敌的念头。
五男女的神色饱含敌意,摆出的气势更不友好。
大汉终于明白了,只有相识的人,才能没发生格斗,两个警哨一下子就送了命。
“董威,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江湖秀士狞笑着问:“你是不是该把南天君的代表,带到这里来和你的老大谈判?难道说改了地方?”
“你说什么?”大汉警觉地后退。
“混蛋!你知道我说些什么。”
江湖秀士声色俱厉:“只受了一点点挫折。死伤了几个人。你们就改变态度,要和南天君妥协谈和,准备把我们的底细说出,出卖我们,作为交换条件,见利忘义。不杀你们此恨难消。”
“胡说八道。”
大汉董威愤怒叫道:“就算我们要与南天君妥协谈和,也不会是牺牲你们作为交换条件,江湖道义我们懂,我们有一方豪霸的气势风骨。天杀的,你们不问情出,便抢先动手,先发制了挑了咱们这处地方,你们心目中哪有道义存在?你们把咱们这里的人怎样了?”
“杀光了。”
江湖秀士厉声说:“他们已招出至尊刀图谋咱们的阴谋,该死。说!至尊刀躲到何处去了?口供换你的命,不要错过机会。”
“哈哈哈哈……”董威宽心地狂笑。
显然至尊刀不在这里,很可能恰好有事离开了,强敌扑了个空,只杀了留在此地里一些人。主人无恙,难怪董威欣然狂笑。
“你笑什么?”江湖秀士沉叱。
“上次你向咱们老大表示,只能留下三两天善后,咱们便知道你们靠不住了,果然你们立即潜伏,避免与南天君的人碰头,咱们老大已经怀疑你们可能过河拆桥,不讲道义暗怀鬼胎,严加提防你们另有阴谋,还会上你们的当吗?住处一日三迁,用意就是提防你们弄鬼。日后,你们必须旦夕提防咱们报复。你们的阴谋暴露得早了些,休想对咱们老大下毒手了,阁下,你们杀了咱们这里的人,董某与你誓暂不两立,我是英雄吗?”
“我江湖秀士在江湖地位极高,闯道三年余没上敌手,名列当代风云人物,谁也可以告诉你,江湖秀士是英雄中的英雄。”
“好,就算你是英雄,我闹江蛟董威,在江湖地位也不慨声望比你高,也不自甘菲薄,自诩是英雄,我要求和你决斗,英雄与英雄对决。若你不敢,可以拒绝,另叫敢的人出来,和董某算笔血债。”
一比五。闹江蛟有自知之明,连两个侍女一比一他也对付不了,五个人一拥而上,万无生理,因此用英雄把对方扣住,一比一还有侥幸万一的希望,反正走不了,拼一算一个。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决斗?”
江湖秀士不屑地撇撇嘴,迈步上前:“我的要求是杀死你。简单明了,但在你死之前,必须先招供,挺刀上,阁下。”
闹江蛟的短刀长仅一尺二,必须谋求近身搏斗,江湖秀士不拔剑,表示不屑用剑,任由对方近身,在气势上就占了机先。
傲态已经让闹蚊蛟受不了,再嘲弄地伸手指钩了钩闹江蛟进招,神情有无比的轻蔑,更把闹江蛟激怒得要发疯。
一声怒吼,闹江蛟狂野地挺刀扑上了。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仅凭决死的勇气,挽回不了可悲的命运,双方的武功修为相差太远了。
自杀式的一刀挥出,江湖秀士哼了一声、伸手向凶猛递来的刀,奇准地轻轻一掌拍中力身,刀被震得向外扬空门大开。
闹江蛟蚊攻得太狂猛,江湖秀士出掌的速度更快,来不及将刀扭转接掌,感到刀身一震。急进的身形也来不及刹住,小腹同时一震,挨了一靴尖,像被迅雷所击中,浑身一震,仰面倒摔出丈外,随即眼前发黑,被抓起颈根打击光临,两记正反劈掌几乎把脖子劈断,只感到天地一片混,意识模糊不知人间何世。
彭刚绕宅右逾墙进入二进院,踏入后厅口便嗅到浓浓的血腥,知道来晚了,至尊刀这处藏匿的秘密已经没有活人,被对头屠了个精光大吉。
应该是南天君爪牙们,把这里挑了。黑道豪霸们的仇杀火并,委实令人心寒,手段之残酷反复之惨烈,局外人无法想像。
厅内共有七具尸体,一看便知道是被酷刑虐杀的,没发现格斗的痕迹,所有的家具都很完整。
他大感狐疑,显然宅中的人,与那两位警哨的命运相同,没经搏斗便丢了命,这表示入侵的人是友非敌,主人没有搏斗的机会。
那么,南天君的爪牙,能如此顺利直捣中枢,轻而易举把主人全部摆平了?
他听到前面隐隐传来闹江蛟的狂笑声、知道闹江蛟已和宅中的人接触,心中一动,取下壁间所悬的一支长剑插在腰带上,悄然往前进院潜行。
他对南天君的人大起反感,这样做未免太狠了。想起无意中救了要命龙王,心里实在不舒服,要命龙王是南天君的狗头军师,一定不是好东西。
“你们最好互相残杀,杀得精光。”
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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