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变了。」
「我变了？我怎么不觉得我自己变了？」
「在我心中，？变了，不是原先我认为的那个季璃。」
「你原先认为的季璃该是如何？永远无怨无悔？永远勇于承担一切？永远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梦想？那样的季璃太完美，我不敢胜任。」她不是完美无缺的人，从来就不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同样有烦恼，同样有缺点？
莫名的，一个话题成了僵局，每多说一句，似乎都在指责对方的不懂体谅。
「过几天我们再谈，现在好像已经失去谈话的时机。」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同样都是理智的人，在两人心都还无法平静理出思绪的这个时候，多说话只会让彼此之间闹的更僵，等下一次，两人有了决定之后，再来谈才不会让彼此都后悔。
季璃看着他走出房间无法阻止，她也懂这个时候不适合了解，但是隔着一段距离，有种越来越远的错觉。
她到底是怎么了？
※ ※ ※ ※ ※
季琉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宋卫樵离开，早已经习惯他留下来用晚餐，陪他一起画画看电视，他的离开让脑袋有一瞬间混淆。
呆呆站在房门口，仍未将脑子的混乱整理成自己能懂得思绪时，又看见季璃打开自己的房门，模样有些狼狈，问了在厨房整理东西的管家宋卫樵去向后，有背了小背包离开。
季琉看看开着忘记关上的门，再看看厨房里的管家，最后看回自己房里已经画好很久到现在都仍未给人看过的画。
下一刻，很快抽起画版，走到客厅换好鞋跟着季璃一起离开。
管家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从厨房与客厅的柜子旁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白色衣角飘过。
警觉地走出来望向季琉关好的房门。
今天小姐也是穿白色的，刚刚那是小姐吧……
心里这么想着，又回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发现鞋柜最上方最容易拿取的白色休闲鞋早已消失。
※ ※ ※ ※ ※
「咦？这不是小璃吗？」上次询问季璃出国事情的连雅汐一看到手里拿着东西的白色身影站在公车站牌前，很快将机车给停了下来。「？要去哪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唱歌？就在学校附近而已，一年级迎新后学长姐带我们去的那家好乐迪？知道。对了，？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的。很好看耶！剪这样说？是我学弟一定不会有人怀疑，呵呵！很像漫画里的美男子喔！」
季琉拿着画版楞楞地看他把话说的一大串，不太懂她到底在讲些什么，不过要去学校这一句话倒是听得很清楚？
「要去学校。」之前小璃教过他怎么去她的学校，16号公车坐到底就是了。很好记的。
「放假天，去学校做什么？」
「找小璃？」
连雅汐睁大眼睛继而猛眨。
「小璃，没想到？也会说冷笑话，真的很难笑耶！」从来没听过季璃说笑话，没想到一开口就这么冷。
「我不是小璃。」把他跟小璃弄错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他已经习惯怎么应对。
「？不是小璃？那谁是小璃？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脸世界上有两张，那我可就要考虑去整型或自杀了。」从认识季璃之后，她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做心理准备，每次站在镜子前面都要跟自己说，像季璃那样的人十万个只有一个，不用太介意自己的俏丽在季璃身边顿时变的貌不惊人。
「小璃是我妹妹，我是季琉。」
刚刚还在机哩呱啦的嘴吧顿时停下，一双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季琉……肤色比较白，脖子有喉结，没有伟大的胸部，腰一样很细部过比昨天看到的粗一点点，臀部窄窄的，腿还是很长……
他真的不是季璃！
这么多明显的特征，她肯定是眼睛拖窗了才会坚持他是季璃，小璃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哥哥她怎么不知道？
天啊！帅翻了！她竟然让这么优质的帅哥白白搁置了快四年的时间？
「你叫季琉？是季璃的哥哥？」
季琉点点头，不曾察觉眼前的女人的眼光正在转变中。
「我叫连雅汐，你好，是你妹妹的同学，请多多指教！」连她这个跟小璃最熟的好友都不知道他哥哥的存在，那其它人就更别说了，先抢的人先赢。
「你好。」
「我载你去学校吧！等公车太慢了，而且你手中拿那么大的东西，很麻烦。」有机会吃帅哥的豆腐，不吃的人是笨蛋。
季琉看看她那一台机车，再看看仍未见踪影的公车，小璃说过不方便搭公车的时候可以坐出租车，没有跟他说过机车也可以到学校……
「别考虑了啦！公车还很久才会到。」看见他犹豫，连忙下车把人给拉过来，从座椅下面拿出安全帽。「来，你拿东西不方便，我帮你戴。」好大一块豆腐，赚翻了。
季琉还在考虑莫名其妙地就被戴上安全帽，推到机车边很自然地坐下，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路上。
「你读哪里？不是跟我们同校吗？」
「不是，没上学。」
「没上学？为什么？」连雅汐猛转过头看他，要不是季琉堆安全没什么忧患意识的话，肯定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头给扭回去，现在可是在大马路上以时速五十前进，很危险。
「身体不好？」以季璃的聪明，很自然地一起将季琉归类为同一种人，当然不会是考不上学校，瞧他肤色那么白很不正常，八成是身体不好所以不方便上课。
季琉当然不清楚她那颗漫画小说看太多的脑袋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是因为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不方便上课，这应该也是身体不好，所以他点点头应了一声。
「这样啊！你们兄妹感情好不好？」怎么从没听小璃提过？是为了保护这个身体不好的哥哥免被一群色女觊觎？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怎么算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小璃很好。
「好。」
「喔！」帅哥真是惜字如金，她每次说一串都只得到几个字的回应，这么沉默少言的男生这年头难见了。「对了，关于小璃出国的事情，你怎么说？应该是支持她的意愿吧？我看小璃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你们该跟她好好讨论一下。」她讲这个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可是她真的想跟小璃一起出国。
「出国？离开这里吗？」抓着画布的手紧了紧，小璃要离开他了吗？
「是啊，她不会没跟你们说吧？我之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还跟你爸爸妈妈讨论过，他们也很支持，能长长见识总是不错的一件事情。而且我常常看见小璃站在申请表面前发呆，一定是很想去才会这样，这就是我搞不懂她犹豫的原因，明明是很想去，你爸爸妈妈也不反对，那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小璃想离开，可是没走，不是因为爸爸妈妈，那是因为他？
但是小璃没跟他说。
他以为每一件事情，都会有人跟他说，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么认为……然而他慢慢学了，学了更多的东西，听的懂更多的话之后，才突然明了……
他们只将愿意让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第四章
撑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季璃慢慢从大门踏回屋子里。
一个人在外面晃了整个下午，毫无目的的从这家店走到那家店，看着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东西，心里的疑惑始终在原地打转，没有理清，也不会变的更加复杂，如果不是看见天空下起四月来的第一场雨，绵绵细细地不断，或许她仍为想到该回家，怕回家瞧见季琉纯真的脸庞，一点一滴的酸楚与心虚便逐渐从心深处扩散。
「小璃，？终于回来了，小琉在不在？身边，是不是？带他出去的？」季伟霆一瞧见女儿步入家门，忙放下手中的电话询问。
「小琉？他不是在家里头画画吗？」瞧见父母亲慌张的模样，玲珑的心立刻就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小琉不见了，陈嫂说他是跟在？身后出去的，所以我们以为你们应该在一起，打了好多通电话给？，都没开机。」知道季琉不在季璃身边之后，夫妻两心更加着慌。刚刚她们还可以安慰自己儿子是跟女儿在一起的，现在连这一项定心石都失去，那不就证明了季琉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我关机了。」因为那时候心情太乱，不想接到任何人的电话。「你们先别慌，小琉他会自己买东西，也会自己搭车，他不是什么都不会，说不定等一下她就自己回来了，你们有没有打电话问过卫樵？小琉记得他们家的地址，说不定是去他们家找他也不一定。」
他们明白季琉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的智力只比一般人低一些而已，并非智能不足的孩子，以前也陪他一起认识环境很多次了，搭车、买东西他都会，只是他们一直将人保护得很好，不放心他一个人四处乱走，况且季琉想要出去他也会跟他们说，这一次连目的地也没说一声就跑得不知去向。
「打过了，卫樵现在已经从家里出来，大概等一下就到了，小琉这孩子出门也没带伞，等一下雨要是变大了那可就糟了。」林雅棠看着外面的天色，想起自己那傻傻的儿子就算会买东西又如何，空怕下了雨也不知该买把伞撑。
「我去他知道怎么去的几个地方找找，你们待在家里头，他要是回来了，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抓起鞋柜旁的伞，转身就要走出门，正巧碰上开门要进来的送卫樵。
难见她的样子，送卫樵就知道人还没找到。「我跟？一起去找，小琉他怎么会不说一声就出门？」那跟他的习惯不同。
「我不知道，陈嫂说是跟在我们两个出门后离开的。」让他抓着手，坐进他车里头，一双眼睛连树后头的影子也不放过。
「跟在我们两个之后？他会不会听见我们的争论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上次他就听见你跟？爸妈讨论出国的事情。」
「他知道了？」在事情没确定之前，她没打算要跟季琉说啊！
「是啊！我今天中午的时候不是已经跟？说过了？」绝对是当时的心情太混乱，没将所有的话听进去。「而且他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还是一副很不安的样子，后来我跟他讲了好久，他一直抱着我没说话，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了。」
原来小琉早已经知道了，不问她，而是问送卫樵，是怕困扰她吗？还是不晓得能不能问？
车外的雨势果然如季母所担心的一样变大，一滴滴打在车顶车窗上发出激跃的声响，听在两人的耳里只有更加着急的份。
「我……一直把小琉想的太过于单纯……」所以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为他做她认为对他比较好的事情，可是小琉不是木偶，他不过少了点情绪，不太能感受别人的情绪，想法简单了些，但那并不代表他没有情绪，他不能感受别人的情绪，他不可以多想些……
就说她自以为是吧！
现在又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外头的景象，因为雨势变大，来来往往的行人也跟着减少，每一间店里头，一对一群的人在里面找寻属于自己的依靠，两人手边的电话响一直不曾响起，告诉两人季琉的离开并不是那么单纯，在这样下大雨的时刻，他仍孤单一个人在外头，还没回去那个一直将他保护得很好的家。
「小琉他会没事的对不对？」他们这么努力守护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宋卫樵空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虽然季璃的一双美目仍紧紧注视外头每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不放弃，但是手心交握的那一刻，有了一点点的温暖。
她的手，他的掌都因为心里的焦虑而冰冷，然而交握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可以感受。
休假时的校园，人群本来就零零散散，一旦下了大雨，偌大的地方就成了一片空寂，除了雨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季琉一个人坐在教室外头的走廊，静静看着被风雨打的摇摆的情人秋千。
这个地方他常常来，家里的秋千就是季璃看他每次来总喜欢在秋千架上摇晃，所以干脆在家里头请人也做了一个，后来家里有了那个秋千，季璃也当了这个学校的学生后，他就很少来这里了。
坐秋千的时候，小璃跟爸爸妈妈会在后面帮他推。
只有一个人，再见面的第一天就跟他一起坐在秋千架上陪他一起摇晃，让本来要记住一个人总是要花些时间他，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脸庞。
他喜欢他的脸。
挺直的鼻子，浓浓的眉毛，一双不算大的眼睛有长长的眼睫毛，偶尔会亲亲他的双唇是暗暗的红，暖暖软软的很舒服。
他是小璃的男朋友。
爸爸妈妈说也会是跟小璃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跟小璃在一起一辈子，那就是也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了？
今天以前是这么想，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觉得心蹦蹦跳跳的静不下来，不能说是舒服的感觉，可是他喜欢，喜欢自己的心这样蹦蹦跳跳的，也喜欢让他抱着听他的心跳跟自己一起咚咚咚！
…………
可是载他来的那个女孩子说小璃想要离开，离开这里到很远的地方。
跑到图书馆去借了地图，看见台湾跟美国差了两个手掌宽的距离，想不透为什么这样的距离会遥远？为什么差了两个手掌，就会？看不到我，我看不到？？
看不到小璃，那就是小璃不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卫樵也不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没有帮他摇秋千的人，也没有跟他一起坐秋千的人，这样心里就空空的，会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人走了，脑子里的东西也跟着不见了。
※ ※ ※ ※ ※
「小琉！小琉！」
空然然的心乍然多了点声音，原本冷的不自主颤抖的身体也温暖的许多，从缠绕心中不去的思绪里回神，一个眨眼，眼前蓦然出现两双焦虑关切的眼，眼睛的主人正属于刚刚所想的季璃与宋卫樵。
他们为了找季琉，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春末的雷雨下的急，单是伞无法完全遮蔽的了，身上被雨淋的东湿一片，西湿一片的，乌黑的发凌乱地黏在脸颊上好不狼狈。就在他们快放弃希望的时候，季璃想到这一个季琉已经很久没有来的地方，匆匆忙忙跑过来，果然看见黑暗中一身白衣像幽魂似地季琉全都湿了，忙茫然地看着草地上陈旧的秋千架，连自己身上的寒冷也感觉不到。
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季琉也是这个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不管别人怎么在他旁边说话，他都只是专心地转动手中的玩具，那是最严重的状况，这要的季琉，连饿了就该吃饭都不懂。
她跟宋卫樵两人连忙跑过去，一个耐心温柔地唤他回神，一个贡献出自己的怀抱，试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已经被风吹了一整个下午、晚上的人儿。
直到季璃的嗓子出现哭音，宋卫樵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稍微温暖时，才瞧见盯着秋千架的双瞳凝聚光彩，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变成这样子？
瞧见季琉想说话偏偏又颤抖得无法成句的模样，宋卫樵差点失去理智地随便找样东西发火，到底是谁无意中伤害了这个天使？如果罪魁祸首被他给找到，肯定先痛揍一顿再说，即使那个人可能是自己也一样要打，这么不小心，让如此单纯的季琉受到伤害。
「小琉，回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