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家娘子,那时话也和我说得不多,居然也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
着他俊脸上温柔的笑容,西门庆忍不住促狭地想道,谁让你曾兄长了一张小白脸儿,人又是硕博之士,把人家姑娘迷得死心塌地,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张青叹道:“大家虽然答应了我那老岳丈,但积极xing终究不甚高,就这么挨挨延延的混了几十天,突然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把大家的观念彻底改变了过來。”
西门庆和武松都是jing神一振:“却不知是何事?”
张青向着曾思齐举酒相敬,说道:“那一天,轮到老钱带人出猎,结果突然碰上了人熊,众人惊散,事后会合,唯独少了老钱一个。大家都以为,老钱是被人熊抓去,再也回不來了,洠氲降诙煲辉纾尤痪秃练⑽奚说爻鱿衷谥谌嗣媲埃
武松忍不住问道:“老钱可是走岔了路,碰到什么高手秘笈的奇遇了吗?”
张青笑道:“甚么掉落悬崖遇高手,误入古洞捡秘笈,这些江湖传言,如何能够信得?老钱却是吃了大惊吓,被人熊抓去,惶恐了一夜!”
西门庆和武松都吃了一惊,齐声追问:“愿闻其详!”
张青眉飞se舞道:“原來,那天老钱被人熊抓去,他只说自己这一条命今天算是交待了。洠氲侥侵蝗诵芙频揭桓鲂∩蕉蠢铮镁奘饬硕纯冢痛巳チ恕!
“老钱一个人在山洞里坐着,yu逃无路。过不多时,就听到外面有人熊啼啸声响起,呼朋引类的,也不知來了多少族群。当下有人熊掀开堵洞的巨石,把老钱揪了出去。”
“后來怎样?”武松瞪大了眼睛,连声追问,美酒便在手边,也顾不上喝了。
西门庆倒是猜到了几分,但他又何必卖弄自己聪明,扫落大家兴致?因此也是连声追问。
张青便继续道:“老钱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他胆子极大,倒也洠в邢呕柘诺梗鼓芏宰耪庑┤诵芘慷印K庑┤诵馨阉仙舷孪乱恍幔际橇⊥罚缓箦勺园阉苍谝槐撸蝗喝诵艽蚩么笫饕蹲影诺氖烊猓獠呕短煜驳氐拇蟪云饋怼!
“人熊吃干抹净,然后一把提起老钱,一阵腾云驾雾般的飞奔后,早把老钱送回到村子附近。老钱检查自己身上,四肢俱全,五官都在,这番遭遇,真是睡里梦里都想不到的奇迹!”
听到此时,西门庆一声喟叹:“善哉!曾兄这美食之计,救了今ri的老钱,也救了明ri不知多少生灵的xing命!”
曾思齐叹息着摇头道:“只可惜,这条计策却想得迟了些,否则,也不必枉伤无辜的十多条人命了!”
突然间想到一事,西门庆忍不住问道:“曾兄,你这一计虽佳,但其中却有个为难处,这山脉广大,人熊众多,以这一村之力,哪里能供养得起这如此多的人熊?便是每天消耗的盐,也不会是小数啊!”
曾思齐却笑道:“西门兄有所不知。当ri人熊一起送回的,除了老钱之外,还有一堆的獐鹿野兔啊!那人熊便如猩猩猿猴,虽然懵懂,但颇有几分灵智,吃了咸肉良髓知味后,居然便帮这里村民打起猎來了!”
张青亦笑道:“我家姐夫累家居于此山中,探得山中一处有岩盐,天生天长,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煮肉之盐所费虽多,亦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西门庆放下心來,这才叹道:“人熊食髓知味,还知道以打猎相报。比起世上那些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的赃官來,真是强得太多了!”这正是:
若将赃官比禽兽,却如珍珠丢烂泥。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章 倾耳天籁生(七)
正喟叹之时,武松却问道:“人熊既已驯熟,何以嫂夫人在十字坡酒店中说,这三四年间,还丢了一个人?”
曾思齐苦笑道:“人熊终是凶猛野兽,何敢言轻易便能驯熟?虽然村里饱了其口腹之ri,人熊正当配合之时,此时兽xing最躁,便不可以情理度之。有那狂暴者纵跃于山中,辄以肆虐破坏为乐,若碰上了,便是一场飞來横祸!”
武松默默点头,处于猛兽环伺之中,意外的飞來横祸,在所难免。这就是无拳无勇的百姓的不幸啊!活在世间,被官府残酷剥削;活在世外,又有人熊眈眈而视。但相形之下,还是活在人熊的yin影下好一些。
西门庆想得却更深了一层。其实,人生下來便成了活在兽群里的过客,若大家能齐心协力,把群兽关进笼子里,还可彼此相安无事,甚至猛兽还能帮着打打猎什么的;但若只是自弃盔甲,一味软弱,只寄希望于猛兽的一念善心,却无异于与虎谋皮,被敲骨吸髓只是迟早之事。
屋中的气氛正因失去的生命显得有些冷寂,孙天锦和孙二娘的菜肴却及时端上救场來了。西门庆和武松一尝之下,无不动容,谁能想到孙天锦上去那般粗枝大叶,居然还烧得一手如此好菜?得味之下,二人狼吞虎咽,上去比那人熊还要來得贪婪些。
正吃得欢乐,却听厨下的孙天锦温言道:“乖,今天有贵客,不许淘气,自己到一边玩儿去。”西门庆正惊异于她对谁如此温柔时,突然那只白虎瘟头瘟脑地从厨房里踅了进來,嘴里衔了块大大的鹿骨头,眼巴巴地着曾思齐,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
曾思齐也不用说话,只是正se咳嗽了一声,那白虎就垂头丧气地抿起耳朵,卧在屋子一角,尾巴扑楞过來,扑楞过去,抱着骨头磨起牙來。
武松问道:“这只老虎是……?”
张青笑道:“人熊帮着打猎,无野味不送,有一天,居然就送了这一只小老虎过來。”
曾思齐道:“白虎极罕见,出生之后,常遭遗弃,甚至被同类攻击。那时小白还小,在无家可归时碰到人熊,被当成猎物送到村庄口了。人熊爪下,素少活口,小白能活着,当真是运气。”
张青道:“我大姐见小白可怜,就把它收养了,反正村中最不缺的就是肉食。这小家伙虽是老虎,却通人xing,它在村里走街串巷,比猫还要乖呢!”
西门庆忍不住回头了,这么大的猫,也只有曾思齐和孙天锦这两口子才有胆子养?
一回头,正到小白百无聊赖的尾巴勾住了自己放在屋角的缠袋,“当啷”一声,杨志的那把宝刀被小白的尾巴一带,直撞到了地上。
小白猛吓一跳,直蹿了起來,盯着地下的刀,喉咙里呜呜地发威。那样子,仿佛是那把刀自己跳出來惊扰了它,而不是它自己的尾巴勾揽出來的麻烦。西门庆暗赞一声,这白虎,很有当领导的潜质嘛!
被小白这一闹,大家停了吃喝,都转过头來它。小白凑上去嗅了嗅地上的刀,又用爪子碰了碰,这才衔起刀來,跑到曾思齐身侧,讨好的把刀献到他手边。那摇头摆尾的样子,也不知它是不是故意的。
西门庆只得目瞪口呆。曾思齐家的这只白虎一定是带着掉宝功能的神兽,如果带到山里去打怪物,肯定能爆出一堆的神器來。
曾思齐一手接了刀,一手拍了拍小白的头,嗔道:“你呀!”小白顺势便卧在了他的脚边,象生了根一样,说什么也不走了。
张青从曾思齐手里接过那口宝刀,略一掂量,便忍不住喝彩道:“好刀!”向西门庆一打量,西门庆含笑点头,张青便一按绷簧,“呛啷啷”一声,将刀拔了出來。
青光掩映室中,晃得众人头脸皆碧。张青只得赞叹不已,突然还刀入鞘,倒转刀柄递还给西门庆,又对曾思齐抱拳道:“姐夫,恕我失礼啦!”
曾思齐笑着点头,张青离座,大步如飞跑进后堂去了。
不多时,只见张青又大步流星地奔了回來,怀中已经多了两口ri月刀。张青归座,双刀出鞘,屋子里又打了两道电闪,一时间尽是森森冷气,原來这两把刀是用雪花镔铁百炼而成,非一ri之工,比起杨志的那两口刀也不差分毫。
武松接在手中细细地,忍不住喝彩:“好刀!着实不在西门兄弟那口宝刀之下!却不知这两柄宝刀,是曾兄家传的吗?”
曾思齐摇头叹道:“非也!说到这两口刀,却关系了一条好汉的xing命。那一ri,老钱去巡山,将近傍晚时碰到一个头陀,长七八尺一条大汉,不听人劝,非要连夜赶路不可,却又不跟着老钱走正路,只是自己乱撞。老钱急了,上前拦他,却被他一挥手便震倒,冷笑着去得远了。”
武松便问道:“那头陀却是哪个?”
张青惋惜道:“实在不知道啊!老钱缓过气來,从地上爬起,赶紧回來报信,我和我姐夫紧急出门去寻找时,却已经迟了。这头陀走的那条路,直撞进人熊堆里去。深更半夜他又是外路客人,人熊哪里肯容他?一番混战,虽然杀了几只人熊,终究寡不敌众,被人熊扯了个粉碎,只留下一个箍头的铁戒箍,一串数珠,一领皂直裰,一张度牒,还有这两柄宝刀让人忆念。”说着连连叹气不止。
西门庆和武松睹物思人,也都道:“可惜!可惜!”
曾思齐抚着小白的头,叹息道:“这世间的山,就是如此的险恶!有多少英雄好汉,就是因为一时的不谨慎,落得个悲惨下场!去年五月间,我去巡山,也是走到那人熊出洠еκ保接幸桓雠执蠛蜕校忠惶趸胩龋亓嘟鸵恢谌诵芗ざ贰H诵芩涠啵呛蜕幸惶蹯人苌砩舷拢礇'半分参差处,端的是好武艺!”
西门庆一听,又惊又喜。这正是:
法号说开星月散,高名叫破鬼神愁。要知那和尚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章 快活林中谁家擂?
西门庆喜的是,使六十斤浑铁禅杖的胖大和尚,十成里有九成九是电脑优化鲁大师鲁智深了;惊的是若鲁大师也象那无名头陀一样,被人熊扯了个粉碎……
啊啊啊!那时真要一把无明业火点起來,把熊耳山烧成火焰山不可了!
因此西门庆急急地向曾思齐问道:“曾兄,却不知那位大师,可得救了吗?”
见西门庆紧紧地盯着自己,曾思齐一笑:“当时在下见情势危急,便吹起长笛,用乐音将人熊尽数引开,那位大师虽然僧袍被抓破了几处,倒是夷然无损。”
话音未落,西门庆便双手合什,长长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那临时抱佛脚的样子,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武松便问道:“却不知这位大师是谁?”
张青一挑大拇指:“说出來,此人亦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条好汉!他本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因为三拳打死了镇关西,故此逃走上五台山,落发出家后,不修经卷,却是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江湖人称花和尚鲁智深的便是!”
武松拍桌道:“原來是他!我久已听闻,这位鲁大师是个好男子!前些ri子传说他和一个叫青面兽杨志的,占住了二龙山宝珠寺,替天行道,捕寇官军不敢正眼觑他,想不到他还曾在这里留下过一段公案!”
曾思齐道:“那鲁大师却是个爽利人,便同西门兄武兄一样,和我等一见如故,彼此深相结纳,在这村中住了十数ri方去。这些天,他和杨志累次驰书相邀,请我们这里人去二龙山入伙,我这妹夫倒有几分心动,我却是婉拒了。”
西门庆便道:“贼和官,也一般。某些人是先做官,再做贼;某些人是先做贼,再做官。曾兄大才,何必拘泥于此隅?倒不如出山,轰轰烈烈地做一番大事业,便不图留个高名于世,也能为百姓谋个福祉啊!”
曾思齐却摇头道:“我们若走了,这里的人熊,却由谁驯去?那时人熊失了口腹之欢,发起狂來,只怕为祸更烈。还是一动不如一静!”
西门庆心下沉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高士的心意,不是空口白话就能打动得了的。
这顿饭只吃得盆干碗净,曾思齐便带了大家,出门在村中闲步。西门庆留意四望,才发现这村舍似平常,却暗合兵家法度,一树一石,一屋一舍,都有其妙用所在,显然当初构基者心中大有丘壑。
一路行來,所遇村人都口呼“师傅”,向曾思齐躬身施礼,着这些人一个个英华内敛的样子,西门庆心中感叹:“这位曾兄,文武全材,却又教导有方,真诸葛卧龙一流的人物!”
绕村行了一遭儿,走到了村后时,却见是一片墓地,西门庆便问起老英雄孙元和明教群英栖身何处。一众人等來到英雄坟前,只见坟堆七尺,故土两抔,尽管周围衰草黄花凄迷左右,但双坟并肩高立,负yin而抱阳,仍是一派慷慨豪杰的卓荦气象。
西门庆和武松上前拜倒,众人相随还礼。西门庆想起二十年前前辈血战英勇,忍不住曼声长歌…………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怒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西门庆拜毕起身,却见大家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曾思齐便问道:“西门兄,你所唱之歌,其间大有深意。莫非,你也是明教中人?”
西门庆忙道:“曾兄误会了。兄弟不是明教弟子,只是当初有幸接触过一位查良镛前辈,他倒和明教有些缘渊。这首歌兄弟听他唱过几回,爱其歌中不惜己身,却心牵天下的大仁大勇之胸襟,因此心有所感之下,便记住了。”
曾思齐道:“原來如此。却不知这位查良镛前辈,却是何等人物?”
西门庆正se道:“这位前辈,虽然无名于大宋,却是足以惊天动地的大才。其一身十五绝,号称‘飞雪连天she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外加一手越女剑,功力之高纯,绝不在江湖中任何一位泰山北斗之下。”
众人听了,无不耸然动容,纷纷道:“天下竟有如此人物?!我等真是井蛙蠡测,可见孤陋寡闻了!”
西门庆点头道:“这位前辈常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今ri西门庆和各位有缘,便以此言转赠之,自信有此一言,足胜华屋大厦之馈!”
曾思齐、张青听了,默不作声,却是暗中咀嚼西门庆赠言中之意味。
回到村中,西门庆和武松便告辞要行,曾思齐、张青哪里肯放?一连留住,管待了三ri,这才置酒送路,又把出些钱來赍发王五、赵六两个公人。西门庆笑道:“曾兄、张兄也不用给他们钱,只在他们俩回程的路上,将他们平平安安送过熊耳山,就是他们天大的造化!”
王五赵六闻言早已拜倒,他们这三天里被十字坡酒店的伙家们灌输了一脑门子“人熊凶猛”的传言,偏偏这传言还都是实话,怎能不叫他们胆战心惊?眼前这些人都是救命的菩萨,是非要抱住不可的。
大家扶起王五赵六,给他们做出了万无一失的保证,这两位端公才收拾起恐惧,抖擞起jing神,请武松戴上了行枷,重新贴了封皮,取道往孟州城行來。
走了半ri,早來到一处繁华市井,西门庆见这里店肆林立,车水马龙,便笑道:“这必是分别时张青说的,孟州城东门外有名的快活林了!”
武松了天,便道:“现在好大的太阳!咱们寻个荫凉的酒楼,好好喝几碗,去去暑气!”
王五赵六巴不得一声儿,忙忙地找了个宽敞透亮的酒楼进去,入座后便要帮武松开枷。武松却道:“这里已近孟州城,耳目众多,若被有心人到你们宽松我,却不是你们两个的过失?这一路上承你们两个敬我,现在这枷我便多戴一会儿,也算不得什么。”王五赵六听了,都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