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失惊道:“噤声,休要被闲人听了去,,神将果然了得,临敌料事,十有九中,不瞒二位说,完颜女真崛起之势,已不可挡,若容其族破了契丹,接下來必然攻伐我们中原,若不早图之,必成后患。”
曾长者听了此言,真如喜从天降一般,再次扑翻身拜倒在地:“若对完颜部用兵,曾头市愿随大人驱策。”
今天西门庆费了半天力气,总要捞些补偿回來,他等曾长者这句话承诺已经很久了,当下大笑着扶起曾长者:“哈哈哈,能得曾头市相助,我中华联邦军如虎添翼,既如此,便请老人家和神将回去,勤练兵马,静以待哗,时机一到,我必來茅庐三顾,,中不中。”
曾长者和史文恭都斩钉截铁地点头:“中。”
搞定了曾头市,西门庆总算松了口气,他抬眼北望,心道:“金国使节团总算安顿好了,辽国使节团可千万别再给老子折腾出甚么妖蛾子來。”这正是:
只以虚情开围场,又将实话聚雄兵,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五章 出使辽国
金国使节团总算全须全尾地逃脱了曾头市温都部女真旧人的包围,一路跑到登州后,从那里上船扬帆出海,完颜宗用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松得忒早了些——很快的,完颜宗用乘坐的这只船就碰上了风暴,为了减轻船的重量,船舱里的东西无论贵贱全被扔进大海。正扔得手顺时,风暴突然过去了,这时不由得完颜宗用不叫一声苦,欲哭无泪——原来船舱底部污浊潮湿,完颜宗用就把船上的杂物都垫在舱板上,再把中华联邦回送给完颜阿骨打的国礼放置在上面,本以为隔湿防霉,哪知风暴一来,国礼全被扔进了海里,船上的杂物却是一件没少。
当登州海船载着满舟失意的女真人向北方金国航行的时候,由耶律余睹带队的辽国使节团和以程万里为使的中华联邦报聘使节团也已经离了梁山,行到了两国之间的边界瓦桥关。
瓦桥关再往北,就是辽国的地界了。此地多河塘陂池,因此使节团一会儿过桥,一会儿坐船,对于习惯了一马驱驰的辽国人来说,这样的折腾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程万里倒是兴致勃勃,乘船有暇,便向耶律余睹道:“余睹将军,你可知,此地原本是没有这片湖荡的?”
耶律余睹正在放眼四望,但见烟波浩渺,水天无际,蓼汀花椒,亭亭静植,真胜景也!闻听程万里此言,不由得好奇起来:“如此风光,难道竟不是自然生成的吗?”
程万里摇头道:“自然虽妙,但人力有时亦可巧夺天工,此地风光,正属此之谓也!”说着,如数家珍地道出一段往事来。
原来,瓦桥关北面与辽国交界的地方,一向是没有可供防守的关河险要的。故宋六宅使何承矩驻守瓦桥关的时候,开始提议利用低洼的地方,蓄水作为屏障。他原想亲自去察看地形,又担心意图被辽国识破,于是就心生一计——接下来的日子里,何承矩总是和幕僚们置酒高会,一起坐船赏蓼花,还写了几十首《蓼花吟》,让座中众宾客诗词相唱和,又绘成图画,沸沸扬扬,闹得声势浩大。
消息传到辽国,辽国人都笑汉人边帅昏庸,不会练兵整武,只会风花雪月,于是当后来何承矩大兴工程,开挖河池筑堤坝蓄水种蓼花的时候,辽国人都在一旁看笑话,没有任何兴兵阻挠的兴趣。
到了庆历年间,内侍杨怀敏继续前人的事业,蓼花工程越做越大;再等到了熙宁年间,已经开挖了徐村、柳庄等水库,引来徐河、鲍河、沙河、唐河等河水,以及叫猴泉、鸡距泉、五眼泉等处的水源,往东和滹沱河、漳河、淇河、易水、白水以及黄河联成了一片——辽国人这时再看,从保州西北的沈远泺起,东到沧州泥沽海口入海,差不多八百里的地方,都成了氵王氵羊泽国,水面最阔处达到六十里!
辽国人这一下傻眼了——如果再跟宋朝开战,他们的骑兵南侵时必须先得学会武装泅渡才行。
程万里不久前刚刚从西门庆那里听来了这个掌故,此刻在耶律余睹面前现炒现卖,倒也得心应口。只见他斜睨着耶律余睹道:“遥想先人,于强敌虎伺之间,修成如此胜景,兼做山河锁钥,如此之才,吾等后辈便誉扬为智者,不亦可乎?”
耶律余睹听明白了,合着这位程万里大人又开始向自己叫板了。这些天他二人一路同行,没少在言语间明暗交锋,你夸中原,我赞契丹,踊跃争先涨自己志气,绞尽脑汁灭对方威风,斗得其乐无穷。
现在程万里连自己赏风景都要来骚扰一下,耶律余睹恨得牙痒痒的,听着程万里老鼠上秤盘——自称自赞,于是就冷笑道:“为成就这一片泽国,也不知侵占了多少民田,减少了每年边疆粮草多少的收入——仁义爱民之君,必不如此!”
程万里听了,却微微一笑,说道:“余睹将军虽有仁心,见识却差了。须知这深州、冀州、沧州、瀛州一带,只有黄河、滹沱河、漳河冲积所淤的地方,才能成为良田美地,河水达不到的地方,全是盐碱地,不能种庄稼。以前这里聚集的都是流民,以刮碱土煮盐为生,屡犯官府禁令,有时甚至聚众劫掠,遂成民患。自从这里变成了水乡泽国之后,违禁煮盐的事情就没有了,而水中鱼、蟹、茭白、芦苇之类的出产,老百姓皆可以光明正大地赖以而生,至今为利——贪官括田,是为私利;潴水为塞,却为国利。善政与恶政之分别,皆尽于此。国全而民惠,何为不仁义爱民乎?”
耶律余睹听了,一时挑不出理来,便讥讽道:“好一个仁义爱民!只可惜,这么一个仁义爱民的朝廷,却生生被一帮流民草寇给颠覆了,害得程大人您也不得不做贰臣——唉!思之令人迎风一叹啊!”
说是一叹,耶律余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斜睨着程万里的目光中,满是得意。
程万里听着,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幽幽地叹道:“唉!父母卖命,儿孙无能!这故宋大辽,都是如此啊!”
耶律余睹的笑声戛然而止——程万里这句话轻飘飘的象四两棉花,却一金箍棒砸到了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脑袋上,耶律余睹还笑得出来才有鬼呢!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斗着口,言语激烈处,不免各自都装了一肚子闲气,但生气之余,却也不由得惺惺相惜,私交却因此亲密起来。
这一日,终于进了辽国国境。辽国早已得报,自有负责招待的官员前来迎接。核对了中华联邦使节团的人数之后,使者笑脸相迎,将程万里一行人迎入辽国国内。
令程万里大皱眉头的是,这些人迎接就迎接,居然在自己坐的车轿后面还拉了一口大大的棺材,看着就叫人没拧
耶律余睹览貌辨色,这时便得意洋洋地向程万里道:“程大人休得诧异,我方准备这一口棺材,却是一番大大的好意啊!”说着,耶律余睹也如数家珍地给程万里讲出一番掌故来。
原来,故宋天圣年间,有侍御史知杂事章频被派出使辽国,结果这位章大使命苦,居然死在了辽国境内。
要知道,辽国的风俗,人死了从来没有棺材一说,都是先将尸体置于山树之上,三年后才收其骨一火焚之,火化时还要酌酒而祝曰:“冬月时,向阳食,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鹿。”
如此剥削剩余价值,如果是汉族的鬼魂,一定要让这帮不孝子孙冬月时不得食,射猎时箭箭落空的。
当然也有讲究的辽国人,那些皇帝贵族肯定是要造棺材,筑墓室,让自己死也死得舒服一点儿。但是这些人是上层阶级,他们的数量过于稀少,不可能天天都有**批量去死——虽然这是老百姓们淳朴的愿望,可惜没办法得到满足——因此殡仪类的市场需求不旺,以至于章频章大使死时,偌大的辽国刮地三尺,竟然翻不出一口棺材,辽国又多是草原,想伐棵树现做,都找不到下锯的对象——可怜章频章大使遭了巨罪了,他的尸体直运进了范阳才得已勉强入敛。
这个臭大街的教训,被辽国人深深吸取,从此之后,辽国常备了一批漆好的棺材,妆以银饰,每当有南朝使者入境,棺材就兢兢业业地随使者而行,万一使者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前脚一咽气后脚就可以趁热装裹,真正做到了有备无患,堪称古代五星级公款旅游服务。从此,这个代表着辽国人民热情好客的优良传统,就这么一代代地留传了下来。
程万里听了,也只有苦笑,辽国人明知道汉人忌讳这个玩意儿,却还是要抬了跟在你后面招摇过市!于是程万里暗暗咬牙——自己绝对不死在辽国境内,绝对不沾辽国这一口棺材的便宜!真要死,也要憋着一口气回到中华联邦再死!气节气节,把这口气节约回去,就是气节了!
万幸的是,一路平安,程万里始终没有得到能令他憋一口气的机会,算是难得的幸运。坐着幸运车轿,程万里一行人一路过白沟,过涿州,在芦沟桥歇了一宿,程万里带着中华联邦使节团在芦沟晓月下焚香祭拜了一番,然后穿燕云而过,到达了辽国的京都。
抬头看着眼前的这座雄城,程万里思潮翻滚,不由得想起了出使前西门庆的叮咛教诲,程万里心中暗暗发愿道:“元首大人放心,万里此去,必要成功!”
与此同时,中华联邦使节团人丛中,也有一人看着辽国京城露出了冷峻的一笑:“契丹!我马植又回来了!”这正是:
一国都城迎时雨,千秋故事写新篇。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六章 燕云回锅肉
当程万里和马植面对着辽国上京临潢府雄心万丈的时候,远在中原的西门庆也在想:“现在我们的使节团应该到达辽国帝都了?”
说实在的,这回出使辽国,西门庆真的很想亲历亲为潇洒走一回,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位高权重,不是从前可以随心所欲、任性胡为的时候了。无奈之下,西门庆也只能选拔最合适的使臣前往——“使于万邦,不辱所命,这期望值对程万里、马植他们来说或许太高了些;但使于辽邦,不辱所命,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这次出使,以程万里为明线,马植为暗线,耶律余睹为伏线,三路各司其职,所图之事,绝对是水到渠成。
西门庆对他派去的人有信心,程万里、马植也有强烈的自信,两个人一明一暗,斗志满满地步入了上京临潢府。
进城后,耶律余睹告辞,赶着入宫向辽国皇帝耶律延禧回报出使之事,辽国负责接待的使者将中华联邦使节团安排进了金亭馆驿。
程万里到底是读书人,一路颠簸累坏了,等安排完了警戒站岗之类的杂事后,他就躺回床上一丝儿也不动了,美其名曰要歇气养力,好能以最佳的风貌应对辽国皇帝可能的传见。
马植则不同,西门庆给他安排的新身份只是使节团随从杂役中的一员,这些人平时干些杂活儿,到了地头也不必他们站岗放哨,程万里每人发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往辽国帝都的街头巷尾乱逛消费去,在闲游时尽量和本地人结交,请他们喝酒,送他们小礼物,树立起中华联邦子民热情、好客、善良、义气……等等等等的正面形象来。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这种花公家的钱挥霍自家**的待遇都是人人梦寐以求刻苦钻营的。很快,那些领了钱的随从杂役们就三三两两说笑着结伴起身了,故宋的铜钱在辽国通用,不愁花不出去。
平日里,马植混迹在随从杂役们的扎堆中时,表现得一直低调,因此逛街时众人也没兴趣拉他这个老实木讷的榆木疙瘩同行。马植得其所哉,孤零零地出了门,沿街乱转,这边尝尝风味小吃,那边问问土特产价格,讨价还价几文——直逛了约摸一个时辰,确认自己身后没人跟踪,马植这才将身形一转,踅进一家陋巷里的酒食铺子里来。
这间铺子地势偏了,因此生意冷清,这时店里的客人孤孤单单就只有马植一个。小二上前招呼,请马植落座,报了一堆生食熟食的花名,马植却把手一摆:“旁的倒也罢了,听说你们这里有一道叫做‘燕云回锅肉’的招牌菜,给我端上来尝尝。”
小二精神一振,四下看看,然后道:“客官,这‘燕云回锅肉’虽有,却不便宜呀!怎么着也得一贯钱一客!”
马植扬眉道:“才一贯钱一客?四贯钱一客卖不卖?”
小二陪笑道:“四贯钱一客,那不是太贵了吗?”
马植道:“不贵不贵!只消燕云真的能回锅,便是给你做牛做马,也是不贵!”
小二听了,向马植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客官请随小的来。”
马植跟了他穿过后厨房,进了一处院落,在一间屋子的门板上敲了三下,然后道:“东家,来了位要买燕云回锅肉的客人。”
“吱呀”一声响,房门一开,步出一条大汉,此人身高七尺,蜂腰蚱背,眯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只是随意往马植身上一瞟时,目中精光四射。
伸了个懒腰,那大汉向小二道:“好了,去请李三爷过来,然后回去忙你的!”小二领命躬身退下,大汉招呼都不打一个,只是转身回屋,竟似视马植如无物。马植倒是毫不客气,蹑着大汉的脚踪也进了屋子。
进屋后随手将门一掩,那大汉早已扑翻身拜倒在地:“二哥,你我兄弟莫不是梦里相见?”
马植伸手相搀:“好兄弟,这青天白日的,却怎么说的都是醉里梦里的话?”
大汉起身上下打量着马植,摇了摇头,不胜唏嘘:“二哥,自从你跟着南朝的大宦官童贯离了辽国,几年都不来通个音信,却叫弟兄们想念得苦。我刘范是个粗人,憨吃憨睡,倒也罢了,李姡Ю钊缛从切哪阍谀铣貌蝗缫猓贩⒍级喟琢思妇ィ蝗峒洗笃绞痹谀忝锹砑遥愦Φ米詈茫阏庖蛔撸膊恢粤松仙舷孪露嗌俟衣洌匆廊晃拊刮藁凇皇牵缒闳サ乃纬皇潜涣荷轿髅徘旄鹆寺穑慷缒闳缃窕斓迷趺囱吭勖堑苄炙母龃忧靶硐碌暮胧拇笤福褂锌晌穑俊
马植听着,恍如隔世,当年他遍访燕云豪杰,寻找志同道合之士,人海茫茫,也只不过得着了四人而已——马植自己算一个,加上燕中豪杰李姡А⒘醴叮褂新碇驳淖逍致砣峒娜嗽诒奔粝氯骶破硖欤慕嵋澹囊α钛嘣剖莼毓楣使
后来马植悄悄随了童贯潜行而南,从此叛辽入宋,却留下三个兄弟在辽国为内应,想着有朝一日若能兵临辽国城下,那时弟兄们里应外合,也立一场不世的奇功。
叹了一口气,马植道:“为兄的一番遭遇,且等李三弟来了再说,免得现在说了,到时还得多费一回口舌。”
大汉刘范是个急性的人,听马植如此一说,倒把他憋得象胸前藏了二十五只小老鼠——一时间百爪挠心,你看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脚地上来回旋磨,几次欲言又止。马植自顾自翻出杯盘来咪酒,心中却是暗暗好笑。
还好不多时,门外脚步声急响,门板一推,一个精瘦的汉子早闪了进来。刘范一见,真如得了活龙一般,上前扯住道:“三哥,你可来了!再迟片刻,可不活活憋屈死了小弟!”
这时马植也已推开杯盘,向那精瘦汉子道:“三弟别来无恙?”一目之间,却见其人头发已是白多黑少,比从前更加形销骨立了几分,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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