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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们的出场气势十足,但是雀鸟也飞不过的潼关已经被孟尝君穿越了,就好比龙归大海,虎入深山,除非追捕者长出了如来神掌,否则还有谁能捞得着他?
九死一生的孟尝君逃离了秦国后,终于回到了他的废品所在地——擦!五笔自作主张,把“户口”换成了“废品”,不过老子懒得改了——于是很多人都感慨起来,原来鸡鸣狗盗之徒也是足堪大用的啊!
鸡鸣狗盗之徒和井底人一样,本来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他们在齐国估计也只配办暂住证,甚至连暂住证都没有。孟尝君为了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就亲自去疏通齐王的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们的户口转成了正式的齐国首都临淄废品——呃!你个王八驴球球的!又废品!
这就是鸡鸣狗盗的故事。这个故事给了我两点启示。第一就是被历史论证过无数次的结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再弱势再卑贱的个人或群体,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也是会焕发光彩的!第二就是,户口就是废品!你辛辛苦苦救了人家的命,人家只帮你转个户口就算报答你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连五笔都看不下去了。我刚才打“转户口”,五笔出来什么你们知道吗?——“黑心废品”——一针见血呀!
当日梁山上众好汉听了西门庆“鸡鸣狗盗”的故事后,晁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原来时迁不是废品啊!于是,晁天王正式授予了时迁梁山户口。
按理说,时迁还没有鸡鸣狗盗去救西门庆,西门庆就帮他把户口问题转正了,时迁就应该对西门庆感激涕零,扑翻身拜倒在地,口口声声“愿为四泉哥哥效死”才是,可问题来了——时迁这个家伙不领情!
为什么呢?倒不是时迁忘恩负义,而是他那并不雄壮的身躯里,包裹着一颗敏感而又骄傲的贼心。
除了一些不世出的奇葩,世界上大多数人是不会天生下来就想做贼的,时迁也不例外。可倒霉的是,世界上的路虽然有很多条,但有些人的座右铭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时迁很不幸,他碰上的多是这种人——官差、皂隶、乱七八糟、鸡零狗碎……什么都往他脑袋上招呼,从小到大,时迁被逼得越来越无路可走,他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但造反的成本太大,时迁玩不起,所以他选择了做贼。从此他的故乡——高唐州少了一个顺民,多了一个大盗。
他偷官衙,盗府库,劫贪济贫,折腾得无法无天,直到有一天,高廉来当高唐知府,时迁的好日子到头了。
高廉是左道之人,时迁好不容易从他的追捕下逃了出去,从此成了惊弓之鸟,再不敢回家乡,就跑到辽国蓟州躲风头。那时还没有国际引渡条例,高廉也拿时迁没辙。
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这里虽然没有那个可怕的高廉,但是却有一个病关索杨雄,那时杨雄在蓟州牢里当节级,时迁一时大意,白天踩盘子时被杨雄暗中掇上了,等他夜里下手时,下场只有生擒活捉。
但杨雄马上发现,这个贼跟普通的小偷小摸都不同。一落到杨雄手里,时迁马上拿出一袋钱——却不是纯粹的贿赂,而是说:“这位节级哥哥善行方便,东门外破庙里有几个小乞丐身上无棉,只怕捱不过这个冬天。哥哥拿了这些钱,随意赏他们几缕棉纱,就能活几条性命,胜造多少七级浮屠!”
杨雄做了多少年节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贼,都要蹲大狱了,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想着别人!杨雄很好奇,吩咐手下将时迁好好收监,不得虐待,然后他真去了东门外破庙,还真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小乞丐。杨雄长叹一声,安顿好这些小乞丐们后,就生出了搭救时迁之心。
可他又不是高官,说放人就能放,那得等机会。在等待中,他又发现了这个贼的与众不同之处——他看书!
在地狱里受到人道主义对待的时迁得寸进尺,居然提出了看书的要求。别的狱卒只当这家伙精神不正常了,只有杨雄暗叹:“这个贼不是池中之物啊!”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贼有文化。所以,西门庆的故事可以打动大多数人,但打动不了时迁。在他看来,这个鸡鸣狗盗故事的后面,藏了多少施舍,我时迁纵然是贼,也有自己的傲骨!西门庆!你这嗟来之食,对别人去使!这正是:
鸡鸣狗盗归昔日,龙腾虎跃看今朝。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章 梁山泊时迁传假信
时迁不服西门庆,但后来终于服了,原因是在西门庆计取郓州救出李应、扈成等人的庆功宴上,时迁和西门庆打了一个赌。
趁着酒兴时迁说,天下没有我的轻功到不了的地方。西门庆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所有人都能到,只有你时迁兄弟到不了。时迁本来就不服西门庆,就说,打赌?西门庆说,打赌!我输了,给你在梁山讲武堂开一个特种学院,请你去当家做主,培训特种兵;你输了呢?
时迁的眼睛亮了。能进梁山的讲武堂是殊荣,能在讲武堂里把做贼的知识发扬光大,也对得起下五门的老祖宗了!时迁血一热,把小胸板儿一拍——我输了,从此死心塌地替你卖命!
西门庆说声好,然后一声令下,一个小喽罗一屁股坐到了时迁的大腿上!这下时迁可傻了眼,确实——人人都能坐到他大腿上,只有他自己坐不上去!
换了李逵,宁可手起一斧,把自己的腿砍一条下来坐上去,也要争这口气,但时迁不是李逵——他长叹一声,向西门庆拜倒:“愿为哥哥效命!”
虽然打赌没羸,但西门庆还是让时迁进了讲武堂,专门训练特种兵飞檐走壁、溜门撬锁,时迁在这里找到了自己为人师表的尊严,他从此对西门庆感激不尽,心服口服。
身为西门庆死党,虽然今日梁山典军台下万**会众目睽睽,但时迁假传晁盖圣旨,眼皮都不眨一下。
“天王哥哥有令,命小弟传谕,由四泉哥哥继位,做梁山之主!”
一听这话,宋江、吴用、戴宗简直是晴天霹雳!戴宗一声喝,跳出来骂道:“小贼,你胡说些什么?天王哥哥明明已经命我传信,指定公明哥哥继梁山之位,你这厮竟然敢来谎报军情,罪该万死!”
时迁当贼出身,心理素质稳定,迎怒而色不变,只是问戴宗:“戴宗哥哥是甚么时候遇见晁天王的?”
戴宗心中格登一下,然后很有底气地道:“八天前!”
时迁便把腿一拍,绘声绘色地道:“着啊!兄弟我是在三天前碰上晁天王的!当时小弟就恳请天王哥哥大驾回山,哥哥却一心向佛,无论如何只是摇头不允。众家兄弟请想,天王哥哥何等本事,岂是小弟拉扯得动的?只得献上四泉哥哥哀告的书信。天王哥哥阅信之后,见其中提到山寨群龙无首,众兄弟皆欲散伙,天王哥哥便长叹道:‘是我疏忽了啊!’于是就对小弟说:‘本来数日前碰上戴宗兄弟,已经命他传令,以宋三郎为梁山泊主。但一路想来,深觉不妥,因此这才回身,准备回梁山拨乱反正,不想碰上了时迁你,倒省了我一番脚程。如今借尔之言,传我心腹之事——今命西门四泉为梁山之主,众兄弟皆尽心辅佐之,若生异心,皇天不佑!’交代完毕后,天王哥哥就此飘然而去,小弟无奈,只好回来送信!”
戴宗一听,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猛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时迁在拾自己牙慧,这厮只是把公明哥哥改成了四泉哥哥,又加上些晁盖悬崖勒马的话,就明目张胆到万**会上来糊弄人了——可见西门庆一伙人有多么嚣张!自己假传圣旨,还苦心孤诣地思考了两天一夜,才编出这番话来;时迁倒好,直接抄袭篡改了去,果然是贼胚子出身啊!
问题是,你就算知道时迁是在撒弥天大谎,你也捉不着他撒谎的证据,就和七天前西门庆挑不出自己假传圣旨的毛病一个道理——眼前报,还得快!
戴宗被坑得两眼出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转眼望向宋江。宋江殊少应变之才,见戴宗猛瞄自己,只好接力棒一样,向吴用看了过去。
吴用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反击。只见他抖开折迭扇一摇——在这寒天冻地里摇扇子也真难为吴用军师了——款款言道:“时迁兄弟,我有一事不明,却要讨教!”
时迁道:“军师且问,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用便道:“兄弟休怪我说,天王哥哥平日里与你八字不合,殊少亲近,怎的今日会一反常态,把这么一则关系到梁山兴衰的消息命你传递?这其中的道理,耐人寻味啊!”
却有黄文炳冷笑道:“吴军师,晁天王一意向佛,早已悟道。在此刻的他心中,万法如一,众生平等,昔日的情绪,皆成过眼云烟,因此对时迁兄弟一反常态,又何足为奇?”
吴用斜睨着黄文炳,亦冷笑道:“你又不是天王哥哥,怎能识得天王哥哥心腹之事?”
黄文炳的冷笑龙门三叠lang:“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识不得晁天王的心腹之事?”
吴用连连摇扇摇头:“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也不是天王哥哥,你识不得天王哥哥的心腹之事,也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他们两个人越辩越深,不但宋江听着沉不住气,时迁好象也沉不住气了,当下截着吴用的话问道:“吴军师可是怀疑小弟借着传位的机会兴风作lang、假公济私?”
吴用潇洒地抖开折迭扇挥了两挥,悠然道:“我辈是读书人,岂能以小人之心度人?我没有那么说,是兄弟你自己这么讲!”
时迁笑了:“我有证据!”
吴用、宋江、戴宗皆一惊,异口同声道:“甚么证据?”
时迁便从怀里摸出个小包来,说道:“当日小弟早料到今日会有此一跌,因此向天王哥哥道:‘小弟人微言轻,服不得众,若传信时被质疑起来,小弟自然是谎报军情,罪该万死,却不免误了哥哥的大事!’天王哥哥一听,笑道:‘这有何难?’却从身边包裹里掏出纸笔来,写了一封书信交予小弟,以作凭证!”
吴用在心里跌足道:“不好!不好!”但一时徬徨无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门庆、林冲、柴进、裴宣、黄文炳、萧让、蒋敬等识文断字的人凑在了一起,黄文炳还忘不了招呼他和宋江:“军师、宋头领,何不前来同观?”
无奈,宋江和吴用也上前去看,却见纸上写道:“梁山众兄弟亲启:愚兄前日命宋三郎执掌梁山,昧昧我思之,深为不妥。三郎虽有其德,殊乏智勇,当不得官军锋锐,若有疏虞,是无梁山矣!今改命西门四泉为梁山泊之主,必能戮力同心,共创大业,勉之勉之!贫僧惭笔。”
在这封短信的背面,还附诗偈一首,二十八字写道:“日月慈灯障路长,雷音法鼓振空桑。今日脱得樊笼去,方知故乡是他乡。”
铁面孔目裴宣行事素来不偏不倚,他虽然并不看好宋江而倾向于西门庆这一边,但那只是为了梁山的兴盛。信件在手,还需分辨真伪,于是他将这封书信递给了圣手书生萧让,问道:“萧兄弟,你看这封书信中,可有不妥之处?”——如果是假信,裴宣是绝对不会放过造假者的!
吴用在旁边听着,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萧让是谁?他是赛仁贵郭盛的大舅子!郭盛又是西门庆的好兄弟!这封所谓的晁天王亲笔书信如果不是这个圣手书生写的,我智多星把脑袋割下来送给他!
萧让接过来,仔细鉴定了半天,其表情之严肃,神色之庄严,实为天朝官员之楷模。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萧让结束了他的专业认证,以斩钉截铁地语气道:“此信真乃天王哥哥亲笔!”
吴用要疯了——西门庆这伙人,太无耻了!
事实证明,人不逼不行!就在这山穷水尽的关键时刻,吴用脑袋里某根弦突然“嘣”的一声响,智多星又开一窍,于是吴用一跃而起,指着信中一处大叫道:“这封信是假的!”
众人皆是一惊,宋江戴宗却是一喜,黄文炳已经问道:“说是假信,何以见得?”
吴用不答,却只是冷笑着问道:“裴孔目,若有山寨喽罗,假传令谕,其罪如何?”
裴宣凛然道:“其罪当斩!”
吴用咄咄逼人地继续问道:“若是那假传令谕之人是山寨头领呢?”
裴宣看了一眼西门庆,又看了一眼宋江,暗叹一声,但还是凛然道:“法刀之下,只有罪行轻重,遑论身份高低!”
吴用大叫一声:“好!”
宋江和戴宗对望一眼,都是喜动颜色。
西门庆等人不免心下忐忑。这封假信是黄文炳写的,萧让又加以润色,西门庆技痒,题了诗偈一首,来彰显晁大师看破红尘的身份——三人反复检查,其中并无丝毫漏洞,却不知这吴用从哪里觑出了破绽?
当是时,西门庆、黄文炳倒也罢了,两个人都是胆大包天之辈,刀尖子顶在哽嗓咽喉上不眨眼的,圣手书生萧让却是生来席丰履厚,没经历过这种过于刺激的运动,一时间禁不住心脏狂跳起来,脸色也不由得变了。
吴用把众人面色都看在眼里,冷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脸向时迁道:“兄弟,裴铁面之言,你也听清楚了。须知纸里包不住火,兄弟你若迷途知返,从实招来,事定之后有功无罪!”
时迁积年做贼,哪里会让吴用三言两语就吓住?闻言大笑道:“吴军师,你敢质疑天王哥哥亲笔,所欲何为?若不说个明白,众兄弟必不与你干休!”
吴用眉锋一立,厉喝道:“好!我便把其中诡诈说出,教尔等死而无怨!”这正是:
方以偏锋狙邪胆,又被诡道动惊魂。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章 昧昧我思之,哥哥你错矣
吴用摞出狠话后,指着信中某处大声道:“众兄弟都是有眼睛的,天王哥哥虽然颇识得些字,但这句‘昧昧我思之’,却语出《尚书·秦誓》,昧昧本是暗暗的意思,昧昧而思,就是深潜而静思,整句就是我心里暗暗地想,这样雅驯的文字,岂是天王哥哥能写得出來的,若说其中无弊,谁能信得。”
西门庆听了,松了一口大气,当下大声反驳道:“假亮先生此言差矣,当年三国吕蒙有勇无谋,鲁肃劝其读书,吕蒙遂勤学不辍,终得‘士别三ri,当刮目相看’之美誉,,如今的天王哥哥一心向学,手不释卷,信中引用一句四书,又何足道哉,假亮先生如何还以平ri老眼光看人。”
吴用仰天冷笑:“西门庆,你这番话只好哄别人,如何瞒得过我,天王哥哥所读,都是佛书,他又不考状元,读四书何为,若引用佛家经典,倒也罢了,引用《尚书·秦誓》,其中必有情弊。”
话音未落,猛听有人仰天长笑,笑声中都是欢畅,吴用一惊回头,原來大笑之人正是圣手书生萧让。
萧让只当吴用发现了假信中甚么巨大的破绽,所以才这般嚣张,再被裴宣斩了又斩的法令压在心头,肚子里只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谁知吴用一摊牌,原來却只不过是吹毛求疵,可见其人技止此耳,一时欢畅之下,这才放声大笑,边笑边想:“吴军师,加亮先生,若说别的不敢比,若说书缝儿里斗法,你还差得远呢。”
黄文炳凑着趣儿问道:“萧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