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奈何不了咱们,若是还幻想着远走高飞,只怕破家之祸,就在指顾之间!!小人受员外知遇之恩,明知今ri忠言逆耳,但还是得说了!”
李应又呆了半晌,突然把脚一跺,眼里却滚下泪來,哽咽道:“罢了,罢了,我李家庄上服侍的家人中,被那些贪狼恶鬼糟蹋死了好几口,今ri便算我替那些冤魂报仇!”
扈成、扈三娘、杜兴尽皆大喜,异口同声道:“正当如此!”
这时ri已近午,扈成吆喝一声,便有梁山小喽罗们抬着几十架铡刀上來,沿着千人大坑搁了一圈儿,一时间万众齐喑,唯有杀气恕
这些小喽罗,已经脱离了梁山,火线加入了扈家庄李家庄,所以他们现在要干什么,和梁山一个大钱的关系都洠в校恢劣诮裉焓鹿酥螅窃偎孀澎杓易屠罴易渡狭荷剑且彩撬堑膠i you,西门庆可管不着他们。
扈成再一挥手,旁边便有人击起鼓來,鼓声中“呛得啷啷”之声不绝于耳,一口口雪亮的铡刀被提起,刀光晃花了无数人的眼目,岗子上围观的众百姓喉咙里“哈”的一声,有三分惊怖,倒有七分期盼。
贪官污吏群中的哭声陡然间大了起來,但哪里打动得了扈家庄、李家庄劫后余生众庄丁们的心肠,这些本來善良的庄稼汉子一个个红着眼睛,把郓州城从前的父母官们,一个个都硬塞到了磨牙霍霍的铡刀下面去,然后暂时转职的梁山小喽罗们一捆杆草就垫在了贪官污吏们的身上。
有杆草垫着,不但血不会乱溅,而且顺着切开杆草的势道,更能很轻易的把人铡成两段,对铡刀的刀锋也是一种保护。
鬼哭狼嚎声中,鼓声骤然一停,几十条大汉“嘿”的一声,用力将铡刀把子按了下去,万众的心一瞬间猛地一缩,在短暂的死寂中,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遽然浓烈起來。
将几十具无头尸体往坑中一掷,第二阵鼓声又响了起來,见过血的鼓声此时听起來也和处女鼓声不一样,那“咚咚咚咚”的震动里,仿佛充满了勾魂夺魄的力量。
第二队的贪官污吏,又被揪扯了上去,往血淋淋的铡刀刀口下一按,平ri里铡青草时攒的草腥气和此时新鲜的血腥气混搅起來,象醇厚的烈酒一样撩拨着人心深处因杀戮而生的感觉!!百姓在颤栗中振奋,待死的贪官污吏无不丧胆。
鼓声一停,宽厚的刀锋合扇而下,切开杆草时那“嚓”的一声轻响,后來又接上了诸般异样的变化,那是只有阎罗才熟谙的奏乐手法,轻轻一弦间,勾尽了多少xing命。
再次提起铡刀时,那红湿已经洇透了刀台、刀锋,透出神秘的残酷和神圣的喜气,杆草虽然被切掉了一截,但吸足了人血后,反倒比先前更重了,旁边打下手的人先将这些如贪官一样的杆草扔进了大坑里,又将杆草一样的无头贪官往大坑里一丢,彼此便在里面狼藉成了一堆堆一垛垛。
清理出场地后,鼓声再起,第三批待决的贪官污吏被横拖竖拽了上來,这些家伙中,有的已经认命,呆滞在那里象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有的已经半死不死,浑身上下异香扑鼻,敢与茅房争高下,不向粪坑让寸分;有的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还在向旁边的掌刀人乞命,价码也是越开越高;还有的挣扎哭号,打滚撒泼,但抓他们的人哪里有这闲工夫跟他们磨蹭,提起大铁棒來,将这些害群之马的手臂腿脚尽皆敲碎,最后连腰截骨也砸断了,然后把这一滩软肉往铡刀台子上一扔了事。
鼓声一停,血腥气爆涨,那大坑中似乎都有红光往外泛起來,石灰终于派上用场了。
众百姓敬畏地着,着平ri里狼一样的官老爷们,此时象羊一样任人宰割,慢慢的,他们心中仿佛有一缕火苗在燃起,祖祖辈辈被压抑的东西正在觉醒,这正是:
若yu人民无奴xing,先教黎庶有狼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五章 重臣之议
郓州城外贪官溅血的时候,西门庆等人正押了一批古玩字画往梁山走,半路上正好会合了杨雄石秀。
原来杨雄挂念着旧友鬼脸儿杜兴,于是向晁盖请了军令,与石秀引三千人马,往郓州城下接应。这时听西门庆说已得了郓州,二人大喜,石秀便道:“既如此,且急调辎重车辆,将郓州钱粮都搬上山来,却不是好?”
西门庆一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各自苦笑。西门庆便道:“石兄弟休说这话。那郓州城里上下官吏,都是贪赃枉法的神仙辣手,郓州府库中被他们刮得如水洗一般干净,老鼠进去了都得含着两包眼泪出来,倒省了咱们梁山搬运的辛劳了!”
石秀听了怔在那里,半晌方道:“这还有王法吗?”
西门庆笑道:“依着王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这世道,长短是有逼上梁山的一天。郓州城里府库空虚,但官儿们却是个个肥得流油,只是这些狗官家里抄出来的浮财实在不多,都被他们运回老家买田地去了。如今朝廷正在四下里括百姓之田,巧取豪夺后,官吏们很便宜就可以分肥膏腴之地,这些畜牲哪里还有不蜂拥而上的?”
时迁在旁边表功道:“还好小弟干过盗墓的勾当,识得古董文物,因此抄家的时候倒也搜检出不少好东西来。若仔细折算了,也不枉咱们梁山出军一场!”
石秀便挑起眉峰道:“既如此,却饶不得这些狗官!”
西门庆点头道:“兄弟放心,扈家庄李家庄人留在那边善后,少说也砍他个一二百狗官!”
可惜西门庆这回却料错了。郓州上到知府,上到狱卒,被一口气杀了一千多人。铡到后来,扈成的心渐渐被血浸软了,便想循着古例,贪官子弟高不过车轮者,皆饶了不杀。谁知这时郓州百姓已经得奋了起来,一起不依,便有苦大仇深者牵头,到扈成面前跪恳。扈成拗不过众人哀求,方一点头,被血刺激得凶xing大发的众百姓一拥而上,生拉硬拽,把贪官的子弟们撕扯得粉碎,当真是寸草不留。
更有jian狡之徒打起了贪官女眷的主意,便隐在人群里煽动起来,倒也一呼百应。扈三娘见势不妙,顾不得西门庆女人饶了不杀的嘱咐,带人把贪官女眷排头儿砍过去,尸首尽皆进了千人坑里,这才绝了那帮趁火打劫者的邪恶指望。
西门庆后来知道了,怔了半天,方叹息道:“百姓善良时如绵羊白兔,凶毒时如修罗恶鬼,若引领不当,便是一场大祸此事当引以为戒!”
总之,这一场屠戮后,郓州城外乱葬岗上立起了一座大墓,当地百姓叫它“肉丘坟”。后来,有民众在坟前勒石立碑,碑上镌“梁山英雄铡贪官于肉丘坟内”!兵火战乱,这座碑屡次被毁,屡次重竖,至今古迹犹存。
郓州被梁山攻破,城中官吏,皆屠戮一空,消息传出,山东震动。无数贪官污吏魂飞魄散之外,更多的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于是各自上本,具言奏事。这一回他们倒不必夸大其词,只是如实报闻,就已经足够触目惊心了。
雪片般的奏章飞来,在呈献当今官家御览之前,先送到蔡京、高俅、杨戬几位重臣府上。若不是西夏又起了边衅,童贯做了陕西、河东、河西经略使前去讨伐,这些奏章也绝对少不了他的一份儿。
着这些奏章,蔡京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随手一拂,把这些奏章拂得满地都是。
大管家翟谦在一旁侍候,见状赶紧上前给蔡京抚摸前胸后背,温言道:“老爷保重贵体,休为闲事置气。”
蔡京到底老迈了,喘了两口气才愤愤地道:“这些奴才,芥豆般大的小事,也这般来烦人!区区草寇临城而已,他又没有占住城池,竖起反旗,放出改朝换代的话来偏偏这些地方官倒先大惊小怪,岂是牧民之选?这些无胆鼠辈,待老夫有暇,一个个都参革了去!”
翟谦唯唯,又给蔡京把茶水端过来。蔡京抿了两口,吩咐道:“你叫幕下的人下两个帖子,把高太尉、杨司长给我请过来。”
若是一般人,翟谦打发两个奴才就唤来了,但高俅、杨戬都是与蔡京一般的重臣,私交又好,翟谦不敢怠慢,让门下幕客写了请帖,亲自袖了往高府杨府上去。
听到是蔡京请客,高俅杨戬更不推辞,一时都到,蔡府大开中门,将二位贵宾迎入,便入书房说话。
叙过寒温,杨戬便问道:“老太师唤我等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蔡京拈须道:“京东西路这些天多子,二公可知否?”
杨戬便道:“见之久矣!”
高俅则嘻道:“蝉。”
蔡京杨戬皆奇道:“蝉为何意?”
高俅笑道:“老太师老司长有所不知,这蝉是如今市井间俊俏话儿,就是‘知了’的意思。老太师问我‘知否’?我就回答‘知了’,直言未免无趣,便风般温暖,点头道:“好一个she覆!却不知那郓州之事,二公意yu如何啊?”
高俅耸耸肩道:“小子唯二位大人马头是瞻。”
杨戬便晃了晃自己的马头,悠然道:“如今禁中神御殿已经快盖成了,官家每天都在写青词,告上天,正是自诩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光景,若有这一桩大逆事报上去,只怕圣心不悦啊!”
蔡京听了杨戬之言,心内已经有了定计,便点头道:“草寇虽猖獗,但其xing流窜,既得了一州之财帛,必然早已星流云散,再无能为矣我等便派人往枢密院打个招呼,将此事寝了!”
杨戬听了,便拊掌道:“到底是老太师,体贴圣情,是咱家晚辈们的榜样。”
高俅沉吟道:“被杀的郓州知府是童贯童内相的人,咱们若草草了事,童相回来时,彼此面上须不好。”
蔡京笑道:“我已有计了。那个辛卯科的状元叫江南的,这两年来处处与我们作梗,童相受他的气,已非一ri。你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其人抬举为郓州知府,让他往那边治理匪患,必然无往而不利。此举也可聊表你我为朝廷进贤之心,童相知道了,也必然喜欢。”
高俅听了,拍案叫绝,杨戬却恨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什么的那江南一介学士,若骤然升任知府,少年人心xing未定,若他就此志得意满,裹足再不思进取,岂不是害了他?小弟门下有一人,今做寿张县令,因地近梁山泊,受sao扰已非一ri,叫苦已经多时了。不如先将他升为郓州知府,远梁山一步是一步,再让那江南继任寿张县令。以江状元大才,或者平了梁山,亦不足为奇,那时我等再报之以美任,却不是好?”
蔡京拈须微笑,高俅喝彩:“老司长之计,一撞下了好几只鸟,却是好也!”
杨戬拂了拂自己胯下,却是没,有甚么好的?当红太监一时间悲上心头,就此黯然告辞,高俅也跟着辞了出来。
蔡京送出杨戬高俅二人,回到书房,暗想道:“自与那西门庆分别后,就此音讯全绝。后来此人竟然上了梁山,江州城扰攘了我干儿子蔡得章,今ri又闹动了一座军州他到底是在与我蔡京为敌,还是在按当ri之约与我消灾呢?”
皱着眉头在书房中踱了几步,定身在窗前着檐下花影,蔡京忍不住暗念道:“西门庆啊西门庆,你如今却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西门庆现在碰上了故人。
梁山人马回军路上,西门庆一眼见征尘影里有一人,身长七尺五寸,生得一部扇圈胡须,正在路边张着眼往梁山队列里。西门庆急忙迎上去,大叫道:“雷都头,一别两年,还记得我西门庆吗?”
此人正是插翅虎雷横。雷横一见西门庆,大喜拜倒:“西门庆兄弟,想煞哥哥了。自别以来,听说兄弟做得好大事,我和朱仝哥哥替你举杯遥祝,酒也不知干了多少!”
西门庆急忙扶起雷横,笑道:“哥哥是都头,却为小弟这个贼头祝酒,却是渎职了!”
此时路上无外人,雷横便不忌讳,重重啐了一口,道:“狗屁都头!哥哥我活得,其实跟狗一样每天收贿赂,做昧心事,听老娘数落,被老百姓暗地里戳脊梁骨,哪里有兄弟你潇洒快活?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就是哥哥见了你,脸上心里也愧得慌!”
西门庆道:“既然哥哥还懂得惭愧,可见迷途已经知返,自有将功补过的一天!这里离梁山已经不远,哥哥若无要事,何不与小弟同往梁山一游?”这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