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房间里,有被人掠夺过的痕迹。狼狈不堪。里屋上,哭哭泣泣的是老爸的几个老婆。那早已佝偻的老人,在今天本该是最有成就的时候
。竟然遭遇灭门。
“……阿青,你来啦。”
“爸——”他跌跌撞撞的跑上去,扶着那只曾经给他遮风避雨的大手,现在已经形如枯槁。或许老爸跟他犯了一样的错,太轻敌!
敌人的祸心也隐藏得太深了。或是他们被麻痹得太久,根本如温水中的青蛙,没有了发现的知觉。
夏家两父子,真是太能忍,太会装了。多年后应青都不得不感慨当年自己的幼稚。——张扬、高调、跋扈!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
老爸留给他的遗言是,“报仇!把应秀嫁给夏家……”
他不懂,既然要报仇,为什么还要把阿秀嫁给死对头的夏家。
老爸还没得跟他讲阿秀复杂的身世,就去世了。应青当然也不敢跟老头儿讲他已经上过妹妹。
也幸亏后来没怀上孩子。而李晶晶也消失无踪,她竟然也没有跟夏举去伊拉。
应青找人千辛万苦杀了夏明后,就在夏举也准备得手的时候。一直被禁锢着的妹妹应秀,却坚决要去找她的杀父仇人。“哈哈,父亲?这个词
,我从来都没有学会过。还是我应该叫他舅舅?强Jian我妈妈的混球!”
“还有你!”应秀伸出涂满褐红色指甲的手指,尖声厉气的叫道,“你——”,竟然说不出话来,呜呜呜的开始哭,“我恨你们所有人!”
后来应青答应跟王家合作,娶他们那个脑子有毛病的王丽。再联合王家追杀夏举。失败之后,应家已经奉献完几乎所有的财富。这破釜沉舟的
一招,也幸亏王家没有赶尽杀绝。
王家是新起之贵,起先的势力并不强大。借着这场东风,王东跟王西也在东海域撑起一片天。跟他们合作,应青其实也很头疼。
王家两兄弟简直就是变态!虽然大家走的都不是什么正道。但是做这一行,基本的诚信还是要有的。下次合作才能愉快嘛。王东跟王西,则常
常把毒品的成色下降,却又按原来的价钱报。送来的枪支箱中,最下面的,一定是缺把少弹。
而且荒淫无度,大养“后宫”。他们在的那个岛,应青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了。整个一下现代版的酒池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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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名声很臭,但又很强势。在利益链条上,抢得超级快。应家只有种植罂票这一个老本,依附于夏家或是应家。夏明跟应青老爸都死了,
李晶晶也先后跟过他们两个人。应青有时反而感谢夏举,逼着他成熟与冷静。还学会了谈交易。他们本身有着仇,却又不得不合作。
这一次,应青已经受够夏举的春风得意。他的版图越来越大,夏冰早已能独挡一面。伊拉的人才也越来越多。王家也有这方面的恐惧,如果再
不铲除的话,他应青怕是连妹妹都见不到了。
应秀跟他哭诉夏冰如何为了一个新来的女的,打得她几近重伤。应青不为她可怜。她那种上脾气,迟早得有人教训。夏举一直事不关己的放她
在身边,又不叫她收敛。反而是他那不爱出头的弟弟,终于出手了一次。
为的,是一个叫季雨的女人。
罗伟看着风雨中沉思的老大,走近说道,“青哥,这个院子都十几年了,还不舍得拆?”以前他哪敢这样跟青哥讲话。反而是老爷小姐、李小
姐走的那年起,应青终于学会吃苦与放低姿态。当时吓得身边的人诚惶诚恐。
“很快就要拆了”,应青扶着腿,看着远处的笼罩在迷雾中的峡谷,“这件事很快就要做一个了断!但我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出错。夏举能等
那么多年的事,我为什么不能?”
他又笑笑,问道,“阿伟,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要在早上来吗?”
罗伟叹了一口气,“早上湿气大,你的膝盖会更痛!不应该早上来的。”
应青冷笑,“如果不湿,如果这里的台阶不够陡,我怕是痛不到我心里去的!”
过了良久,罗伟才轻声道,“真的要再跟王家合作?5年前,他们吞掉我们太多东西了。”
应青捏紧了膝盖,凉气由此更深入骨髓。他咬着牙说,“留王留夏,我宁可留王!”
舍不得放弃,就一定要得到!57 若你曾歌颂黎明,也请你拥抱黑夜!
罗伟问道,“青哥,夏家根不大但叶大。没有夏举那么血腥,老二夏冰做事冷酷,亦不是好惹的。此事重大,青哥是否考虑清楚?”
应青冷笑,“如果还像5年前,夏家逃脱、王家得利,那我这5年岂不是白过了!”
天空有一组瘦鸟稀稀拉拉飞过。应青指着耷拉着死气沉沉的领头鸟,意味深长说道,“它们为什么那样瘦?真是食物不好找吗?——明摆着组
织有问题。”
罗伟点头,“青哥说得对。这几年,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寨子里的青壮年都相当积极。我们所有人都被弄得训练有素。”
应青看着那一条蜿蜒呈S形曲线的小河,还有身后这座多年都被保留成原模样的破落小院,苦笑道,“有些画面常常在我脑海回想。以前我跟自
己说‘你回首看得越远,你向前也会看得越远。’可是后来……”
他摩挲着手中的两枚和田玉戒指。那是上好的材质做的,内围里面有个晶字、一个昌字!按道理,应该还有一枚,她哥哥的。很有可能是一个*
字。
晶晶死后,应青坐拥两枚。夏举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情,自然也不会留意收藏。他连晶晶最喜欢满天星的哪种颜色,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他
凭什么跟着一起比对晶晶的感情!精心打磨的好玉,很多年了,还是这般的晶莹透亮。果然是上好的玉。
当年父亲极信这些还有佛教信息的一些玩物儿!一个带路的农民,冒死救了他们几个当年在原始森林里挖金的毒头。老爸大难不死,将带路人
的戒指收了下来。认为一定是上天的旨意,派的这个贵人相助。
但应青也听叔叔说过另一个说法。那几个装作是农民的领路人,其实是边防警察来的。将父亲与叔叔伯伯等一帮被通缉的人,引到深山老林里
。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父亲与叔叔伯伯们奋起反抗,将对方统统杀死。收缴来的战利品。
后面一种说法中,那位叔叔将应青的父亲描述为一个贪生怕死、极爱贪小便宜的鼠目寸光的猥琐者。应青从小到大,当然更愿意相信父亲准备
的前一个版本。虽然精心准备的,有可能部分失实。但是父亲这么疼他,没理由骗他。
而照父亲所说,贵人的福气,自然是要沾沾的。果不其然,后面应家果然愈加发达起来。在关键时刻,父亲多多少少也愿相信,有些人,还是
得救的好。可惜天还是不长眼,救了夏明这个白眼狼。养出夏举这个小白眼狼!
“后来怎样?”罗伟的一句话,把应青从回忆中拉出来。
后来他竟那些画面一次次惊醒!晶晶在他身下承欢、娇啼……老父亲的临终遗言。妹妹的坚决离去。重塑家族的重重艰难。夏举疯狂之至!答
应娶应秀的同时,当着应青的面,分了李晶晶的尸!
这些年的艰难,让出身高贵的应青,终于知道人间疾苦。也在人际交往中,慢慢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
反而是夏举,早年的忍气吞声,近年来在伊拉的越来越强势中,所谓的大当家,也变得极为张扬与跋扈。
对待感情更是。以前应青的高傲与勉强降低身姿,在重新得到李晶晶后,细心照料、认真呵护。可惜美人心再也不返航。
夏举呢,阴睛不定,Xing爱上也极为出格,有时还伴有暴力。虐身虐心,竟反能得到李晶晶与应秀两种不同风格女人的同时喜爱!
应青扪心自问,他是不是总在错过什么?比如这个时代流行的男人风格?或是他还不够强势?
可惜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必须让夏举娶应秀。
当时夏举的唯一条件就是——待在应青身边的李晶晶必须得死!而且要以夏举本人指定的方式!
夏举亲自送还给他的人,现在又要回去了!而且是应青不得不是以“自愿”的方式!
实在太高明!孝子应青,牺牲父亲临终前吩咐一定要给的妹妹的“幸福”?保存这个背叛过自已几次、又把自己恨得不行的女人?
一个心里住着另一个男人的女人?——她还口口声声称,那个男人在房事上给她无比的欢愉!他应青从未让她高潮过!不止一次说过!
应青还有一个难言之隐,他因为压力过大。以及性格的悲观,得了阳痿。很多时候,想勃而不能勃、勃而不久、久而不硬、硬而不射……长期
以来,都不能满足李晶晶。
从她本人口中时常吐出的这种辛辣的讽刺、赤裸裸的攻击,竟然都没有让应青暴跳如雷。尽管他的心里已经相当想杀了,但是李晶晶竟然让他
学会了如何以静制动。
这个改变了他和夏举的女人!
最后在他的同意下,在夏举亲自命令的情况下,他被迫一起完成了那惨不忍睹的死亡过程。
饶是他一直认定自己早已修炼得淡定从容,比起夏举当场的脸色阴沉,应青认为自己已经完全石化!那种痛到心尖尖的扎!扎一下、两下、十
下……一百下、一千下!终于还是把心戳出一个血窟窿来。
浑浑噩噩睡不着的当晚,应青就开始后悔了!他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听不见她的鄙视、摸不到她的秀发、干不到她的人了……
更让人愤怒的是,夏举实并无要娶应秀的迹象!一拖再拖!
“报仇!把应秀嫁给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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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临终遗言是说一定要阿秀嫁进夏家。——没说哪个儿子……应青考虑过,嫁给夏磊的话根本不可能,两人年龄差太大。不想被吃得只剩骨
头,就不能嫁给老狐狸夏举!反观,嫁给夏冰最合适!
因为应秀死皮赖脸要跟的是夏举,嫁给夏冰——最好让他们被应秀这颗火热得不行的不定时炸弹,以及他们复杂的嫂子与小叔的关系,给折腾
得不行!夏冰听说是个情种,断不会委屈自己要应秀这样的火爆脾气的女人。可能只有虚虚假假的夏举,弹指辉飞间,才能让应秀服服帖帖。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夏家自己商量的结果是要夏冰娶。不过这男的真轴,抵死顽抗、被阴谋论的夏老爹打得快想死了仍然不从!哗,这种年
代,竟会有人把男女感情也看得这么正经、“神圣”的?我cao!
难怪是更会做人的夏举当了老大。游刃有余,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统统化于无形、藏于他的阴笑之中。
所以他耍死赖——承认了、愿了。但就是拖着!这一次,应青火大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以应秀虽未过门,但在伊拉这么多年的地步,犯不着
为一个新来的女人,跟自称——不会让任何女人怀孩子的夏举“生出来”的孩子——让一向不理人的夏冰,把应秀打得那样惨!根本也没把应
青及应家与夏家的合作放在眼里!
很早很早以前,应青曾在几年后应秀回家的一次中,着实逼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死心塌她的跟着夏举?原来,在那晚的更早之前,应秀已经被夏
举玷污了!
而那个不敢回想的当晚,送进“新房”里的她,早已是二手货!
应秀的被征服,或许要从她身体的被征服开始算起。同样作为女人看来,应青的阳痿,对于享受过夏举服务的李晶晶来说,显然那方面太重要
了!
这叫应青如何不恨!
罗伟还真是他的心腹,问道,“青哥……还在还恨吗?”
院中小树都已经枯萎,应青低头拍拍手中的土,淡淡的说道,“恨?以前极恨过!后来是痛,再后来是怨。现在,则是使命!”
“使命?”
应青脸色铁青,哆哆嗦嗦的拿出一根香烟,罗伟赶忙拿火点上。应青紧紧捏着烟头,死命的大吸一口后,苍白着脸说道,“不错。……你也知
道,我是重症(吸毒者)。肝也快不行了……本来就没多长的命……还好让我撞上满5年。”
5年前,3女交换的代价,即换得来三家5年的暂时和平期。
这种利益的退让,为的是休养生息。
罗伟不免有些担心,“夏举真愿跟我们‘合作’?他会不会……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应青回答不了他的话,突然跌倒跪下!抱头抽搐打滚中……全身缩成一团,脸色呈菜色,抽搐得吓人!
他的手臂上已经满是针孔!罗伟迅速的从随身包包里头拿出一支注射器。一小瓶已经配制好的高纯度海洛因,迅速的吸收,再娴熟的将针孔凑
近应青的脖子。
上面也是针孔罗布,罗伟的手指移动两三,当机立断的在一小块不是那么密集的区域,扎了进去!
已经成为病态吸毒的应青,把注射海洛因,已经当成吃饭一样。每日必须多餐。到了只能扎脖子的地步,何其严重!真乃病入膏肓!
他抽烟时已经难受到不行,自以为凭借着往事的力量、对晶晶的思念、对复仇的深深执着,会让他今天少食一餐。谁知……竟还是逃不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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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小丑一般的表演完,也只有最为信任的罗伟,可以见得到。
这样的人,如何能不悲观?这样的人,在如此悲观的心态下,如何能不保持复仇的信念与势头!
因为他的生活,仅仅剩下这一样东西了。
此时在距离伊拉数百万海里的王家岛上,有一个年龄年轻、心脏俱疲的女孩,在这个可怕的恶魔国度里,无时无刻不陷入绝望之中。
这5年,除却开头的小半年之外,真的可以称之为人间炼狱!
坐在这个走不出100米远的小牢笼里,她搓着手指,开始一点点的、慢慢摩挲手腕上的那串玛瑙石。旁边有一个小女孩神色不安极了。
她不以为意,或许说是麻木惯了。她最常有的表情——愣愣的看着窗外荒凉的礁石,心中冰凉得好似已经在黄泉路上奔波了无数次。阎王爷大
人却次次都不肯收!
由此手指搓动得石子也越搓越快!有些癫狂似的压向自己的腕心。而那里,已经有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所谓摩擦生热,旁边的小女孩只懂这一点。而且她这么癫狂的行为,不当自己是人的虐待!小女孩终于用生涩的中文说道,“香芝小姐,请你
……请你不要再这样做了!”
一张完全没有神采的面孔,呆呆的转过来。一张尖瘦得叫人害怕的蜡黄脸。两只大眼晴深陷着,颧骨高凸,里面空洞的眼神叫人害怕。这是一
张瘾君子才有的丢脸面相!
小紫有些害怕,但想起二少爷恶狠狠的叮嘱,“你已经是第78个了……我不想再找第79个!如果你不看好她,让她自杀的话!不管她死没死,
我马上送你下地狱!你可以去后山洞看看,那里面绝对有70具以上的白骨!”
小紫怯懦的不敢看香芝夸张、仿佛极度营养不良,同非洲最饥饿最饥饿的难民也有得比的脸,小小声,极其小声地、成分害怕的说道,“香芝
小姐,你的手腕,已经有过很多道伤痕了……你再这样敲打下去,它可能真的,真的……”
创纪录的伺候了3个月没有事之外,小紫已经知道,这个香芝小姐,绝对是抓紧一切机会与物品,都会自杀的!屋内已经非常空荡。除了床、桌
椅,连衣柜都没有。
更不用说茶杯、碗、衣架……这些金属或是硬的物质了。而香芝小姐求死心之甚,意志之坚决,定得24小时连轴守候才行!最难的是,她常常
听不进别人的劝。更仿佛像是与外界已经失去了沟通能力,像,像——一个死人。
“真的会断——”小紫扑通一声跪下,“香芝小姐,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她拉着香芝枯槁的手,哭泣道,“真的,再这样折磨你自己
……它还没断,我的脖子可能就得断了——”
“香——芝——”、“香——芝——”、“臭——芝——芝——”……一阵疾风刮进,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从外面刚刚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