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话,混说,全是他娘的混话!”
李自成没有如阿济格预料的那样一直往南去鱼死网破拼一把,而是把军伍一缩,躲到榆林去了。
负责拦截的是吴三桂等部汉军,不知道是战力不行,还是有什么异志,反正就这样把残余的顺军给往回了北边。
榆林是九边重镇,顺军收缩到榆林后,会合原本的人马,人数又在二十万左右。虽然有大半是惊弓之鸟,无力再战,而且不少老弱在内,但以清军的惨况想去攻城,也是痴人说梦。
仗打成这样,阿济格还开单子回来请功,多尔衮看在眼里,只觉一阵逆气上涌,一时忍耐不住,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摄政王,摄政王!”
一边侍立的是范文程和宁完我,侍卫们站在外头,苏克萨哈也是在外伺候,万一要是多尔衮有个不测,这两个汉臣可是怎么也说不清楚,非得被殉葬了不可。
“不慌,我没有事。”
只是短短一瞬的软弱,多尔衮便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冷然神情。看着两人亲信心腹汉臣,他吩咐道:“该给英亲王的赏赐酬劳,现在就发下去,将士死伤,理应抚恤。西征大军,暂时就在西安修整,派汉军看住榆林就可。叶臣所部,先往商州、邓州一带打过去,四月之前,我要看到他们打到荆襄一带!”
第三百四十五章决胜(20)
叶臣是个将才,也是须眉皆白的老将,论经验是没的说了,不过用这些镶红旗的人马一路打过去,功劳什么的两白旗是抢不到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摄政王当然不会出此下策。
但情形比人强,现在清廷已经决定拼力一搏,山东方面是守势,但河南一定要攻,而且,要攻入明国腹心之地!
平虏军已经是大患,再任由明军这样发展壮大下去,不要说混元一宇,就算是想保有辽东,恐怕也是一厢情愿的事。
多尔衮和范文程等汉臣多番计较,又是和在京的王大臣连番会议,终于是决定把山西方面的兵马调出,把姜镶和唐通等明朝降将的兵马也用上,由陕西入荆襄,下武昌,开辟上游战场,支应河南。
河南方面,是把包括两蓝旗力量在内的兵马,悉数派出,同时尽全力搜刮索伦兵等仆从兵马,蒙古盟友,更是多多益善。
豪格得到了补充,被要求压着平虏军骑兵,最少要打回睢州战线,把态式稳定在平虏军发力之前。
要确保归德和洛阳、许昌等河南腹心之地的安全,原本的河南驻军,也就是驻防汉军,全境南压,确保豪格后勤和后防无患。
山东方面,则是济尔哈郎这个辅政亲王带着数万兵马与明军小规模的交手,一直用骑兵优势牵扯着明军,济尔哈郎为人深沉弘毅,看似软弱,但只限在政治斗争上,打仗,他还算一把好手。
这样一来,就是把徐镇和山东镇牵住了,暂且无力北进不说,想调兵到别的战场,也几乎不太可能。
毕竟清军一方打了几十年的仗,随便拉个章京出来也够资格在明军一方当大将的。三营平虏军也是步兵,张全赋几个虽然在打硬仗的正面战场上表现不俗,甚至是优秀,但在应对济尔哈郎这种骑兵袭拢为主的战法上,三营步兵确实是办法不多。
这个时候,他们当然想念河南战场上的平虏军骑兵,可惜,王源在那里打的也不怎么顺手,平虏军三营骑兵是打出来,也练出来了,但要紧的缺陷是在战马太少。清军是一人双马或三匹战马,除了战兵之外,还有有马的跟役,无马的跟役等大量辅兵,打的快和狠,不怕死战马,服侍的人多,恢复的也快。
在早初人数远不及平虏军,又担心其它战场出漏子,以豪格之勇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放开,所以只能被打的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现在得到加强,多尔衮派了不少援兵过来,豪格胆大心细打的凶猛的特点就显露了出来。
平虏军和清军是针尖对麦芒,打的火花四溅,但平虏军的劣势渐渐扩大,几次会战之后,只能暂且后退休整,短期之内,只能是被豪格压制。
在骑战的同时,又有几营平虏军步兵赶了上来,配合炮兵,稳定战线,但在骑兵恢复之前想有什么大动作,也是十分困难了。
就在各方以为暂时不会有大战的时候,多尔衮也是决定,把燕京最为精锐,原本是保护燕京和皇宫的最后一点力量全部都派出去,派到多铎军中!
……在多尔衮吩咐的同时,宁完我也是坐在一张小桌之前,以内院大学士之尊,亲自拟定摄政王的旨意。
历来写旨,就是内三院的活计,但有时就是章京或启心郎来写就行了,然后快马专递,送到军前。
清军的邮传驿递恢复的很好,各地消息军情都是畅行无阻,而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叶臣所部和多铎所部。
阿济格打残了,没有几个月时间西征军恢复不过来,就算有一些生力军还能用,也是调补到叶臣部了。
叶臣原本有几千满洲和蒙古兵的部属,现在加强到一万五六千人,加上汉军,凑起五六万人的大军。这些军队,一定要迅猛出击,直扑荆襄,威胁武昌和九江,在南京上游造出诺大声势来吸引明军的注意……其实一切都是为了多铎!
和历史一样,多尔衮给多铎选择了一条最好最快捷的进军之路!
原本的三路进击,现在只有两路,叶臣一路以虚兵为主,不过比起历史上阿济格只以李自成为敌,杀了李自成后顺军还有十几二十万的余部他都不理,只是留一个汉人佟养姓当湖广总督,自己拍拍屁股就回燕京去了。
说起来这一路军,对南明的威胁几乎为零,因为左良玉在李自成一到荆襄时就已经东进,并且烧光武昌,打下九江,一路威风赫赫,不过就只是专打自己人罢了。
江北四镇,高杰毁在自己人手里,结果河南不能经营,由得多铎轻松南下。
现在山东那边在顶牛,少了一路,不过山东那一路原本也是打酱油,是跟在多铎身后捡便宜的。
最要紧的,还就是多铎部!
现在多铎部也是得到加强,大局不利,剃发令一下,连北直隶和山西也都在闹腾,到处起烽烟,县城一级还算是清军掌握,乡镇就不复为清方所有。
什么赋役保甲,催科纳粮,这些事都没有人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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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来说,清军的基层力量都被毁灭了。根本失去了健康的肌体,靠着关外的补给,迟早要撑不下去,北方到处是乱糟糟,有些地方不要说收不上来税,地方官还在请中枢朝廷赈济……这当然是痴人说梦,不过局势之恶劣,也是叫多尔衮的健康状态急剧下降,已经快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北直的一些州县,比如向来民风彪悍的沧州等地,剃发令一下,到处火起,不得不抽调一些兵马,四处弹压。
西征军一打残,多尔衮自己也觉得出了昏招,现在这时候,巴不得地面安静,怎么能图省事,现在就把人往敌对一方逼?
等他觉得自己是人头猪脑,上了周钟大当,下令把此人抓起来的时候,整个京师却是大索不着,姓周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象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个时候还觉不出味道,多尔衮不仅不睿,还是头猪了!
一想起明朝一方不仅在军事上颇有起色,财政上听说更有可怕的变化,加上民心明显不对,刚入关时,明朝降官就算不愿当官,可也觉得清朝似有混元一宇之望。
而降官更是说三百年气运轮转,现在确实是轮着大清了。
总之,气运一说甚嚣尘上,使得多尔衮十分得意。
现在却明显不同,南官心思不定,不愿效力的迹象十分明显,剃发令下后,虽然官员们普遍剃头,没有几个敢硬扛的,但偷偷逃走的南官也并不少,举家外逃的就有十几二十家之多。
这还只是一点,说明人心不稳,更加可怕的,就是和周钟失踪的事联系起来,说明了明朝在京师渗透安排的细作之多,能量之大,已经到叫多尔衮睡不着觉的地步了!
谁知道会不会有几百细作,前来攻打摄政王府?
这种可能姓虽不大,但并非完全没有,他只能吩咐苏克萨哈,加强对王府的护卫,同时迭下严令,任何汉官,汉人,不论官军商民,入暮之前,一律离开燕京内城,否则擒拿不问,立刻处斩。
象范文程这样的心腹汉臣早就入旗,当然不在此列,别的汉官要被留下来办事的话,还得发令箭给他们,不然拿住了被砍了脑袋,那就十分冤枉了。
现在全八旗六万男丁,除了不能出战的老弱和残疾之外,几乎全被派了出去,加上什么索伦,鄂伦春等各族兵,还有蒙古盟友,汉军,出关时凑了小二十万,阿济格带走三分之一还多,多铎要少一些,山东和河南加起来才一万多满蒙八旗,加上晋西,二十万大军最后能调的一点机动兵力,全补给了多铎。
凑起了王师十万,什么辅兵跟役并不多,地方上沿途拉夫子就是。
战兵是绝大多数,满蒙兵有三四万人,剩下的是关外各族的汉军。就算是汉军,也是河南和北直隶各地归附很久,将领都是关外入了旗的,战斗力和忠诚都靠的住。
唐通那样的明朝降将,统统拨给了叶臣和阿济格,多铎这里,全部是关外老人。
这十万兵,要直插商丘,渡淮水,击泗州,然后由泗州绕过清江淮安不打,直接从天长盱眙打扬州,直接打南京!
南京虽然城高墙厚,但据很多消息来分析,城中禁军无用,新募六万多京营兵,全部是新军,什么侍卫处下,兵马没有过万,也没有什么大用,而且也是新军为主。
大军一至,打下镇江包围南京,上游还有叶臣部顺流而下,两路齐至,非在南京灭了明朝不可。
至于身后的清江的大元帅府行营的平虏军,不动很好,一旦来援,正好迎头野战,倒不相信,十万八旗劲旅,打不过几万平虏新军?
要说平虏军骑兵利害,已经被拖在河南,如果退,豪格便进。
徐镇山东镇也是被拖住,动弹不得。而平虏军最狠的不过就是火炮,炮营已经有一部分在山东和河南,剩下的,多铎也有办法对付。
三顺王中尚可喜在西北,还有孔有德和耿精忠在多铎所部,孔有德部有几千火铳手,训练极好,准头很不错,火铳也是在辽东时打造,不比明军那些烧火棍。
还有不少火炮,其中有相当部份是孙元化在登莱时所铸,平虏军用火炮,清军也用火炮,彼此对轰。
这个计划,雄心勃勃,尽管有人说是燕王入南京的翻版,不过,公平来说,清军这打法比朱棣那种拼命的穿插要强的多了。
如此这般,多尔衮雄心勃勃,就要等着明朝覆灭的消息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决胜(21)
转眼就到了四月。
从荆州襄阳,再到武昌,沿途的大小城市,渡口,几乎丢了个精光。
左良玉麾下的大将马进忠等总兵官,被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乱兵拥塞了长江两岸,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成模样,也没有上下尊卑体统。
在武昌城外,几处大的渡口处停泊了数千艘大小不同的船只,最大的是四百料的官船,船身上悬挂着灯笼。两艘最大的官船停在渡口最近处,船中水手浆手是现成的,随时都可以开船,四周还有乘着小船的亲丁护卫,遇到乱兵敢靠近过来,轻责打骂,重责就会拿下砍头。
官船四周,已经挂了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警示着所有乱兵,此地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须得小心避开。
除了这里,就是左良玉在武昌宁南伯府,还有湖广总督何腾蛟的总督府,也还算安静。
前一阵,闯军白旺部被清军击败,乱军逃到武昌一带,左良玉原本要“剿”,还是何腾蛟力排众议,决定要“抚”。
何腾蛟原本是个光标总督,督标连一百人也不够,身边也就几十个亲兵家丁。
现在大明正在重新部署,在各地编裁防营,重新立督标抚标镇标等直属营头,但到了湖广这里,因为左良玉的存在,只能暂且停止动作。
因为崇祯在内,所有人都指望左良玉能接受改编,把他的百万雄师,弄出一个确切的数字出来。
左部号称有五十万,实则是二十万,但其中有过半多老弱,战兵数字不会超过十万。就这十万人不到,还有不少是拉的壮丁夫子,其中老兵的数字,怕是也就三四万人不到。
左良玉原本有几万精锐,是拉不散打不跨的,但被张献忠在太平县搞一下子,损失过万精锐,后来在朱仙镇被李自成彻底打跨了,再到荆襄一带又是连败,多年跟随的劲兵老卒都散的精光,后来是在湖北几次烧杀,强行拉起眼前这架子来……兵是多了,声势也强了,朝廷都忌惮,不过左良玉自己心里明白,他现在的实力,不要说没有表面的那么拉风,就连朱仙镇一战时的实力,也还没有达到。
但人数就是人数,这几十万的数字报上去,朝廷捏着鼻子也认了六万的额子,饷粮发下,打了不少铠甲兵器,实力更强。
至于说叫他改编,定额,接受总督一级的文臣指挥,那是绝对不肯。
就算是皇上下旨,什么军机处多次督促,左良玉也是根本不理这个乱命。朝中现在对他加倍的不满,他也明白。因为黄得功等部都是老老实实的听话,各地的明军都是接受改编。
原本明清异同,很多制度都是十分相似。
但在地方规费杂费的使用上,明和清有一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驻防营的职责范围,包扩驻守的地界和费用下拨,将领管理,兵佐军饷和定额的管制,还有地方治安等军务的划分等等。
明朝也有营兵和这些制度,但太粗疏,不成系统,清朝就做的很好,也是吸引了明朝的教训,所以清的绿营制度,十分周到详细,对兵员的额定和驻军规模的控制,也是十分到位。
抛掉防范汉军和汉人掌握火器的阴微心思,其实清的营制,远比明制优秀。
现在明朝就是接纳了朱慈烺的建议,额兵营兵,按地域要紧,城池大小,汛塘险要等原则,设汛塘铺兵,一路到驻防营、城守营、镇标营等各等级。
额兵明确之后,由都察院、兵部、总督、巡抚、总兵、还有新成立的廉政院等多方面核查,一旦出现故意的缺额,也就是吃空饷,主官不管是什么级别,一定会大倒其霉。
考成法和厚禄法、置吏法等法施行,文官和武将的俸禄都在疯涨,这个时候,谁还愿替别人背黑锅?
拿这么多钱,不当清官,还卷到什么脏事里头,不是得了失心疯?
一旦革职,或是追夺出身以来文字,那种下场,想想都是浑身发抖。
这种清查冗兵,重新置将额兵,确立防区的事,左良玉这老狐狸当然早就嗅出来味道十分的不对。
要是依朝廷的,他当然不失富家翁。
上头还有暗示,他的儿子左梦庚可领其旧部,照例为平贼将军。
这当然是照顾左良玉面子的说法,左良玉好歹封了爵,资格也老了,叫他听何腾蛟或是别的总督的节制,那是说不过去。
就算是成为军务处直属的野战营,那也要受马士英等人的指头划脚。
马士英在家闲散时,他可是一品武将,挂将军印,老马算他娘的什么?现在敢骑在他老左的头上指头划脚?
所以朝廷不管怎么说,反正左良玉不理,逼急了,便是放出风去,说是太子败坏祖制,皇上身边有小人,闹掰了,他就到南京去清君侧!
这当然就是睡地打滚的耍无赖,并且拿实力来威逼朝廷。
这要搁万历年间,借左良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要是在天启年间,他也不敢做这种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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