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一声娇叱:“住手!”
那名士兵呼到这一声喊,手微微一抖,这刀便偏向一旁,正扎在孟庆的右腿上。孟庆又是“啊”的一声惨叫,痛得醒了过来,一低头,便见下身血淋淋一片,顿时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封烈循着那声娇叱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被看押在一旁的那些女眷中间,一个少年妇人正分开众人走向前来。这妇人杏眼桃腮,秀发披肩,模样儿甚是俊俏。她大概被捉住的时候尚未来得及起床,只穿了一身小衣,两条光溜溜的雪白玉腿露在外面,个子虽然不高,但也凹凸有致,走起路来,柳腰轻摆,那对高耸的胸脯兀自颤个不停。封烈一直忙于练武,并未娶妻,突然见到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神情不由为之一呆,暗道,好一个美娇娘,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替她搜的身,倒是占了老大便宜。
其实,凡事有利有弊,这妇人确实是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的。她虽然衣衫不整,发际凌乱,以致春光乍泄,但是只要不是瞎子,一眼便能看出来她是个女人,根本就不用士兵们仔细验看,自然也免了被人触碰羞处的苦恼。
那妇人行到封烈面前,冷笑道:“这位将军,你们汉人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却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凶残之事?”
“哈哈哎哟”封烈忍不住放声大笑,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痛呼一声,沉声说道,“谁告诉你我是汉人?站在你面前的这些人都是如假包换的蛮人!不过,看你的年纪,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你又来多管的什么闲事!”
那妇人被他说的脸儿一红,嗔怒道:“我是他大嫂,怎能忍心看着你们毁了他一生!”
封烈闻言上下打量起这个妇人,见她羞怒之际,脸上泛起丝丝红晕,越发显得妩媚动人,不由问道:“这么说,你是孟获的女人了?”
那妇人吃了一惊,说道:“你知道那个男孩是谁?”
封烈点点头,继续问道:“几年不见,没想到孟获这厮竟娶了好几个女人,不知道你是老几?”
他话说得再直白不过了,没有一丝尊重,那妇人如何能够不明白面前这个满脸缠着厚厚白布的人对孟获显然恨之入骨,不由有些着忙起来,忐忑地说道:“我是孟家的大妇杨沐雨,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们这些孤儿寡母?”
“杨沐雨?怎么像个汉人的名字。”封烈皱了皱眉头,喃喃地说道:“孤儿寡母?这么说你已经替孟获那厮生过娃儿了?”
杨沐雨的脸颊更红了,慌乱地摇着头,这是她最难以启齿的事。嫁给孟获已经两年了,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这也成了孟获继续娶其他女人的借口,幸好其他的几个女人也没生出一儿半女,否则她孟家大妇的地位早就不保了。
“没有生过娃儿,那算什么孤儿寡母。”封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说上这许多话,脸上的伤口已经隐隐作痛了,这手不由自主地朝那里指了指,说道,“你看到我的脸了吗?这都是拜孟获所赐,他毁了我的面容!等这些布拆掉,一道长长的伤疤是免不了的了。”
杨沐雨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提到孟获便有些咬牙切齿,男人虽然不会像女人那样在乎自己的外貌,可是谁也不会希望自己脸上多一条长长的刀疤。杨沐雨双膝一软,突然朝着封烈跪了下来,叩首道:“这位将军,我知道是孟获对不起你,但这些孩子是无辜的,只要你放过这些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封烈鬼使神差地伸手将杨沐雨扶了起来,紧盯着她的双眼说道:“当真让你做什么都肯?”
杨沐雨看了一眼封烈包裹得象木乃伊一样的黑脸,想像着白布后面恐怖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寒战,赶紧低下了头。但就在那一刻,她瞥见了被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那些小男孩,不由挺直了胸膛,用力咬了咬红唇,坚定地说道:“不错!做什么都行!”
封平见到封烈犹豫不决的样子,赶紧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将军,您千万不可忘记了主公的吩咐。”
封烈迟疑了一下,转身说道:“算了,对那些孩子施也阉刑,是咱们蛮族的惯例。主公只吩咐处死高过车轮的男子,并没有下令骟了那些孩子,暂且饶过他们。”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甚轻,杨沐雨并没有听清楚,只看见他们嘀咕了一会,几个士兵便上前将那些男孩押往一边,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将军成全!将军若是要我侍寝,白昼黑夜都行,随便将军吩咐。”
封烈听了她的话神情一愣,却坚决地说道:“强推民女,可不是英雄所为,你可不要小瞧了封某!那边有些衣物,你自己去捡一件披上。等见了主公,我自会帮你求情。”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启禀将军,文将军让人从山下递话过来,说是有一位杨锋族长特来求见,请将军定夺!”
原来,文聘虽然和封烈一起来到孟家这些村寨,但考虑到清除孟家的势力是一项非常残酷的事情,为了防止造成汉蛮两族之间的矛盾,这件事还是交给封烈来办更好一些,所以文聘和他的汉军一直驻扎在这些村寨的外围,替封烈担任警戒任务,而没有直接参与对孟家村寨的清洗。
杨沐雨早就看到从各个族长、头人家中搜出来较好的那些衣物就堆在旁边,只是被士兵看押着,她不敢去取上一两年来遮羞罢了。现在得了封烈的允许,她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隐约听到身后有人提到杨锋的名字,忍不住“啊”了一声,回头看时,却见封烈已经带着几个士兵匆匆向村寨外面走去。
杨锋告别刘欣,率领着族人拔寨返回自己的部落,走到半道上便想起了自己的妹子。按照惯例,作为战败的一方,孟家肯定是要受到沉重打击的,而他妹子是孟获的夫人,自然难逃被凌辱的命运。
杨沐雨的母亲本是一个汉人商贾的女儿,后来那个汉人经商失败,穷困潦倒,便将女儿卖给了杨家为婢,被杨锋的父亲,也就是杨家当时的族长看中,强行占了她的身子,以致她身怀六甲。虽然如此,她婢女的身份却无法改变,即使在她临盆之际,仍然需要去田间地头劳作。那日天降大雨,她匆忙往回跑,突然腹痛如绞,便在雨中生下了杨沐雨。也就在那一天,大概是由于产后淋了雨,杨沐雨的母亲生下她没多久就死了,临时之前替女儿取了这个名字。
杨沐雨和杨锋并非一母所生,但是因为可怜这个妹妹自幼丧母,杨锋对她最是疼爱。因为当时南中四郡堵塞了与其它地方的联系,孟家在这四郡的蛮族各部中便有如领袖一般,杨锋这才作主将妹妹嫁给了孟获,指望她跟着孟家,从此能够过上好日子。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孟获受了刘诞、雍辏У热说墓苹螅鸨旆矗窍铝颂咸齑蠡觥3敲攀Щ鹩糖已昙俺赜悖慰瞿蹦娲笞铩�
想到自己妹子这回一定凶多吉少了,杨锋心中懊恼不已,哪里还有心思回转部落,连忙叫过几个亲信,匆匆嘱咐了几句,便带了三五个随从转道往孟家而来。
离着孟家尚远,杨锋便被巡哨的汉军截住,将他们带到文聘面前。文聘知道孟家村寨中正在进行着大清洗,却不知道杨锋的妹妹也在孟家,也不清楚她有没有在这场大清洗中受到伤害,问明了杨锋的来意,更加不肯放他过去了。
杨锋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外面团团乱转,好不容易看到从山上下来一行人,慌忙迎上了去。他与封烈原先也是相识的,只是现在封烈脸上缠满了白布,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想要回去。
封烈却已经认出他来了,在后面喊道:“杨锋族长,看到我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莫非瞧不起封某?”
杨锋的脚步立即就定住了,回头细细一瞧,吃惊地说道:“真的是封将军!你怎么这番模样?”
封烈叹息道:“唉,技不如人,被孟获那厮砍了一斧。”
杨锋心头一凉,忧心忡忡地说道:“想不到孟获那厮居然下些狠手,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这些错都是孟获犯下的,封将军可不要迁怒旁人啊!”
“哎,一点小伤而已,就当是叫蚊子叮了一口,迁怒得什么旁人?”封烈不假思索地挥一挥手,突然盯着杨锋说道,“杨族长,你这话里有话啊。”
第375章 有何不妥()
文聘朝封烈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杨族长有个妹妹嫁给了孟获,他这次来就是想接他妹妹回去的。不过,主公吩咐过,孟家的事情归封将军全权处理,所以”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封烈打了个哈哈,心中却将文聘好一通鄙视,当初主公下达命令的时候你也在场,又不是不知道孟获的女眷都是要充作官奴的,怎么可能让他带回去,嘴上却说道,“杨族长,不知道令妹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先让人去查一下。”
杨锋连忙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封将军了,舍妹叫做杨沐雨。”
“啊!原来是她!”封烈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
杨锋大惊失色,连声问道:“封将军,你可不要吓唬我,舍妹她到底怎么了?”
封烈神色为之一呆,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慌忙捂着嘴,干咳了两声,说道:“杨族长不用惊慌,令妹一切安好,我只是可惜你为什么要把她嫁给孟获。不过你要将她带回去的事,我也不敢答应你。要不这样,你随我一起去见我家主公,向我家主公求个情,或许我家主公能够放她回去。”
杨锋听说妹子无恙,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可是想到要去求刘欣,又有些踌躇起来,毕竟他与刘欣没有打过几次交道,刘欣对孟获的家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还真有些摸不准。
封烈见杨锋犹疑不定,笑着说道:“杨族长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家主公不会处死孟获家的女眷,只会将她们充作官奴。如果我家主公不答应让令妹随你回去,到时候就由我来求主公。”
杨锋大喜道:“那我便不去求刘大人了,舍妹能否回来,一切全拜托封将军了。”
封烈摆了摆手,说道:“封某可不敢请求主公放过令妹,只敢求主公将令妹赐予封某为奴,到时候杨族长到我这里来将她领回去便是。只是,主公会不会答应,封某也不敢保证。”
文聘在一旁说道:“杨族长,依文某所见,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见下主公。我家主公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想必他是不会为难令妹的。”
当文聘、封烈他们押着孟家那些族长、头人的家眷来到牂柯边界时,刘欣已经陪着祝融回带来洞去了。
带来洞其实并不是一个山洞,而是祝家各部落所居住的村寨。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物产丰饶,经过近几年的发展,道路也日渐畅通起来。
刚刚平定了南中之乱,刘欣的心情显得格外轻松,与祝融缓缓并马而行,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行了半日,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祝融突然勒住了马,指了指那片空地说道:“阿哥,你可还记得这里?”
刘欣定睛一看,笑了起来,说道:“这不是当年三姓会盟的那处广场吗?想不到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就连那处刀山都没有拆掉。”
祝融马鞭轻扬,得意地说道:“是我不让他们拆的,免得你将来赖帐,也好留着做个见证。”
刘欣哈哈笑道:“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好,竟让你给看上了,现在可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祝融脸上的俏色更浓了,娇嗔地瞪了刘欣一眼,正欲说话,便见远处一骑马如飞般地直奔这里而来。
那马未到近前,马上的少年已经大声喊了起来:“阿姐,阿姐,真的是你吗?你总算回来了,阿爹、阿妈都等一天了。”
“阿杰!”祝融双腿用力一夹火儿,那马撒开四蹄便窜了出来,很快便与那少年二马相交。祝融就在马上拉着少年的手,问道,“阿杰,阿姐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好好读书?”
那少年便是祝融的弟弟祝杰,听到祝融一见面便查点他的功课,不由骄傲地说道:“阿姐,先生今天刚刚夸我的字大有进步。噢,对了,先生还常常问起你呢。”
祝融俏脸微微一红,偷偷瞄了一眼刘欣,见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姐弟俩,不由心虚地说道:“要他问我做什么。来,阿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三年前那次会盟,祝杰虽然还只有十二岁,却对刘欣的印象最为深刻,早就认出他来,不由兴奋地说道:“那个是不是我姐丈啊,哇,比三年前还要威武哎。对了,阿姐,几天不见,你的骑术好像进步很快啊,是跟姐丈学得吗?”
听到祝杰喊出了“姐丈”两个字,祝融一点也不掩饰心中的喜悦,笑嘻嘻地说道:“虽不是跟他学得,却也有他的莫大功劳。阿杰,你来看。”
说着,祝融松开弟弟的手,丢了缰绳,双腿轻轻一夹,那马“的溜溜”转起圈来,突进突退,比双手操纵得还要灵活。祝杰看着她神乎其神的骑术,一时竟有些呆了。
这一路上,祝融没少跟刘欣说起家里的事情,她提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弟弟,所以不用介绍,刘欣也可以猜到这个少年是谁,于是也策马向前,正看到祝融在那里炫耀骑术,不禁笑着说道:“是阿杰。要想学会这样的骑术也不难,不过,我要先考考你的本事。”
刘欣心中有自己的计较,祝定年事渐高,又身负重伤,而祝英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家伙,祝融肯定是要跟着自己的,将来振兴整个祝家的重任便要落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肩上,刘欣倒是有心栽培一下他。
祝杰猛然惊醒,慌忙翻身下马,拜倒在地,叩首道:“草民祝杰拜见刘大人。”
刘欣也跳下马来,一把将祝杰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身板不错,长大了一定是个英雄。记住了,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以后见了我不需要这样多礼。快回去告诉你阿爹他们,就说我和你阿姐马上就到。”
祝杰兴奋地答应一声,跃上马急驰而去,说实话,他的骑术比起祝融来要高上许多,只是没有配备马镫而已,所以看上去好像落于下风。
祝融突然想起了什么,也跳下马,来到刘欣身边问道:“我阿爹不是在襄阳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欣也不再骑马,索性将缰绳扔给身后的侯弃奴,拉了祝融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二位神医的悉心治疗,你阿爹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南中这边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所以就差人将他召回了牂柯。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谁知道竟让你那兄弟说漏了嘴。”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村口,只见祝定大步迎了上前,躬身便拜。刘欣慌忙将他扶住,看到他虽然神采奕奕,右边的长袖却空荡荡的在那里晃悠,不由有些伤感,拍了拍他的左手,说道:“祝大人,你这条胳膊是为了大汉而废,大汉是不会忘记你的。南中一带蛮人居多,我打算设立南中宣慰使一职,统管南中五郡,想请你来担任,不知道意下如何?”
祝定大惊道:“属下已是残疾之身,怎么能够再担些重任,就连牂柯太守的位置,属下也正准备辞去呢。”
那时候虽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但事实上,不要说残疾之人,就是相貌丑陋些的,纵使才华再高,也往往难以谋得一官半职。祝定虽是蛮人,却从小学习儒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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