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闻言,看向杨煜,他没想到静萱居然入了杨家族谱,此事他父亲居然瞒着他,他已经防着静萱了,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幕,如今,静萱所犯是混淆皇室血脉,欺君罔上,诛九族的大罪,按律法,整个宣平侯府头罪责难逃,好在如今大理寺卿一职空闲,在新任大理寺卿上任之前,他还有一段时间周旋。
眼下最棘手的是暂代大理寺卿一之的副使,副使庸碌守旧,对他十分不利,一旦入了大理寺,只怕是要出来就十分困难了,此事上有晏苍岚和兰溶月盯着,下有无数百姓,悠悠之口,想要救人,只是困难了。
杨怀心中焦急,一旦杨煜入了大理寺的牢房,侯爷的爵位一定会被剥夺,杨家从此一蹶不振,他想要重整杨家,唯有获得晏苍岚的信任,这一条路很难走。
“臣愿代家父接受一切罪责。”
杨怀的求情,宣平侯杨煜心中略微震惊,他虽倚重长子,却偏爱幼子和幼女,没想到如今为他求情,并愿意为他承担责任的居然是杨怀,心中泛起一股愧疚之情。
“杨怀,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一个让本宫满意的答案,别辜负了替你求情的人。”
求情二字一出,杨怀惊讶的抬头,替他求情,究竟是谁?
“臣之罪,愿接受一切罪责。”
杨煜在赌,赌在夺帝时,他站在了晏苍岚这边,晏苍岚会给他留几分颜面。
“来人,送静萱和杨煜去大理寺。”看透宣平侯的心思,晏苍岚立即下令道。
宣平侯不服,正想反驳时,一旁的夜魑直接上前,封住了静萱和宣平侯的穴道,吩咐人将两人送往大理寺。
殿上,空气凝结,静如水。
“杨怀,你曾被人夸赞,有经世之才,如今本宫很失望。”她发落了杨煜,并未说杨怀不可以承袭宣平侯的爵位,如今看来,杨怀有谋略,更有深远的目光,可是却偏偏装傻,而她最讨厌装傻的人,既然杨怀要装傻,她就成全他。
她派红袖去宣平侯府,容昀一早来未杨怀求情,容昀性子洒脱,智商很高,可情商机会为零。
“娘娘,臣做不到‘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杨怀看向兰溶月,想着今天是大年初三,自己的父亲被送入大理寺牢房中,心中不由得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兰溶月的发落并无问题,可是他却不敢不满。
混淆皇室血脉,此事可大可小。
大,宣平侯府一门涉及其中。
小,让静萱一人承担责任。
可兰溶月偏偏等静萱入了杨家族谱后兰溶月才处置,杨怀想起,红袖到宣平侯府后,杨煜的确是领着静萱去了一趟祠堂,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看来,这一切只怕兰溶月早就料到了。他自诩聪明,到头来却发现他就是个傻子。
“好一个‘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自古帝王,皇权在上,情在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世子如今看得起本宫,本宫就成全你,自今日起由杨怀任大理寺卿一职,彻查宣平侯伙同冥殿静萱混淆皇室血脉,乱杀无辜两案。”清冷的声音慢慢传出,杨怀顿觉血液都凝固了。
此去西北,他知道兰溶月当初为报复兰鈭差点弑父,一时着急就说了出来,没想到如今兰溶月就让他发落自己的亲生父亲。
杨怀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晏苍岚,此刻晏苍岚停笔,落印,圣旨已成,一切已成定局。杨怀看着兰溶月和晏苍岚离开,整个人呆滞在殿上,夜魑微微摇头,扶起杨怀离开,离开揽月殿后夜魑吩咐两个侍卫送杨怀回府。
“发落了宣平侯府,娘子似乎不太高兴。”回到院中,晏苍岚感受不到怀中人儿半分的喜悦。
“被人利用的感觉的确不好。”
晏苍岚轻轻抱着兰溶月,将兰溶月整个人拘禁在自己怀中,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满。
夜魑送完杨怀,来请命是否立即去宣平侯府传旨,没想到却听到兰溶月的话,顿觉一头雾水。
“杨怀这招釜底抽薪用的不错,宣平侯府的水很深。”深邃的双目中闪烁着一团让人看不透的光芒,意味深长的话语,一旁的九儿和夜魑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是啊,他一回来就怀疑过静萱的身份,却偏偏隐忍不发。”
“不过娘子不是将了他一军吗?静萱入杨家族谱,娘子这招用的也不错。”
“他既然想要整顿宣平侯府,我给他这次机会,大理寺卿的职位,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保住杨煜一条命,毕竟冥殿最擅长的就是毁灭证据,否则这些年知道冥殿消息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少。”她暂且不杀宣平侯,不杀静萱,就是要利用这两个诱饵引出冥殿,虽然成功的几率极低,但还是有试一试的价值。
杨怀想利用她来给他父亲敲一个警钟,可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杨煜活着,的确让人心中膈应的慌。
“夜魑,去宣平侯府下旨,顺便将大理寺卿的官印给杨怀送过去。”
“是。”刚刚两人的一席话,夜魑十分意外,却没有丝毫要询问的意思。
九儿微微低头,直接当做没听见。
“夫君真的很欣赏杨怀这个人。”
“他够狠,也够仁,大理寺卿一职很适合他。”晏苍岚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夫君是觉得杨怀刚刚演的很好,面对我居然还能说出‘成大事者至亲亦可’这种话,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狠。”
兰溶月真的很欣赏杨怀的演技,仅在两点杨怀露出了破绽,第一个是她说有人为他求情的时候;第二个是她人名他为大理寺卿的时候。即便是她宣布将杨煜和静萱送入大理寺,杨怀神情有慌忙,有心痛,有无力,唯独没有惊讶。
她虽擅演戏,不得不说杨怀的反应很真实,可是惊讶这种感觉是无法假装出来的,控制自己的气息最容易也最难。
“娘子请拭目以待。”
“……。”
兰溶月沉默不语,拭目以待的背后,怕就怕是与毒蛇共舞。
她清楚,他也明白,唯独没有说出来。
024 要个孩子好不好()
宣平侯落罪,杨怀任大理寺卿,消息一经传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让儿子给老子定罪,不可谓不毒。
朝野上下,无数人敢怒不敢言。
容昀得知消息后也觉得十分意外,他一直以为兰溶月看中杨怀,会给杨怀留几分薄面,如今事实证明是他多想了,何止薄面,这是连一点面子都么有留给杨怀,反而让那些给了那些想要打击宣平侯府的人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昀儿,是不是在想宣平侯府的事。”容太夫人见容昀一脸沉思,就知道容昀心中所想何事。
容昀看了良辰一眼,顿时明白,以良辰的能力,这个消息怕是早就知道了。
“奶奶,娘娘此举只怕会惹来不少非议。”
“那又如何?历来皇家从不缺的就是非议,人长着一张嘴,除了吃饭活下去之外,就是说话了,即便是没有宣平侯一事,还会有其他的事情,人总不能只活在别人的眼中。”容太夫人风轻云淡道。
容太夫人虽为女儿身,为撑起容家,年轻的时候又何尝没有征战沙场,当初也是舆论不断,朝堂之上,参奏她的人更多,如今兰溶月贵为皇后,处境虽比她当时危险了很多,好在不会当面说,也只是私下说说而已,敢怒不敢言者居多。
“奶奶说的极是,倒是孙儿魔障了。”
容太夫人微微摇头,“你不是魔障了,你是担心杨怀吧。”
“奶奶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奶奶。”他的确担心杨怀的处境,杨怀在京中相交的人甚少,如今李煜入了大理寺的牢房,宣平侯府就只剩下杨怀,如今杨煜的夫人并非杨怀的母亲,宣平侯出事,他夫人势必不会对杨怀客气,加上朝中与宣平侯有过节的人也不少,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可从来不缺。
“那就去告诉杨怀,让他保护好杨煜,不然他就要戴孝了,陛下并未剥夺宣平侯的爵位,此刻若是要守孝,只怕处境就更加艰难了。”容太夫人想着宫中送出了的信,她也摸不清兰溶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竟借她的手。
在外人看来,她不涉世事已久,而她涉此事也只是因为容昀。
“奶奶是说有人要对宣平侯下手?”大理寺的监牢虽不如天牢防范严密,却也不是轻易好闯进去的地方,想要在大理寺牢房动手,一般人可办不到。
“静萱虽入了杨家族谱,终究身份不明,既然想要对付月丫头,宣平侯若是死了,岂不是坐实了月丫头没有容人之量的罪名,时间不早了,快去吧。”容太夫人抬头看了看天空催促道。
容太夫人不知道兰溶月此举的目的,唯一清楚的是兰溶月不打算掺和其中,否则以兰溶月的势力,想要在大理寺牢房内保一个人的安全也十分容易。
天色渐暗,烛火照亮了整个揽月殿。
“月儿,在想什么?”晏苍岚看完手中的基本奏折,发现兰溶月依旧在发呆,起身走到兰溶月身后,将兰溶月整个人拥入怀中,头埋在兰溶月进步,隐约间似乎透着一丝害怕。
“我在想李煜能不能活过今夜。”
“宫外传来消息,容昀亲自去了一趟宣平侯府,如今大理寺监牢杨怀亲自守着,若是还败了,那也只是命。”
宣平侯和静萱只是兰溶月查冥殿的诱饵,在诱出敌人之前,这两人最好不要轻易死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即便是这两人死了,也并非完全没有冥殿的线索。
“你倒是看得开,时时刻刻有个人虎视眈眈你倒也放心。”
与杨煜相比,两人心中觉得更值得怀疑的是杨怀,釜底抽薪或许不错,只是这份谋略的确让人忌惮。
“夫人是说杨怀?”
“难道不是吗?杨怀此举的确显得自己庸碌了些,不过对于君王来说,太聪明的臣子可用却不可信,看似他只是冷眼旁观宣平侯中计,可实际上他做了什么,能得到什么你我都一无所知,再这杨怀若真是敌人,朝中你只怕又要清理一番。”第一次是云渊的势力,第二次是豫王,第三次是冥殿或者是其他势力。
朝堂之上,有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大臣,也有一心只为谋夺地位的人。
“何须如此麻烦,是敌人,杀了就是。”晏苍岚抬起头,从窗户内和兰溶月共享一眼的风景,夕阳西下,难得的太阳在天边留下了一丝火红。
“昏君。”娇嗔的语气透着淡淡的无奈,别人不清楚,她却十分清楚,为了朝野的安定,晏苍岚很多行动并未抬到明面上,而是暗中行事,为的便是稳定人心,与朝臣正面交锋,实属下策。
双手微微紧了些,似乎恨不得将兰溶月揉入他的身体内,与之合为一体,从此再不分离。
“若为夫是昏君,也只为月儿一个人儿昏,月儿,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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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大理寺着火()
兰溶月深深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自从北齐回来之后,她总觉得他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与他那霸道气势不符的胆怯。
孩子吗?若是可以,她还真想,可是两人成亲快两个月了,似乎一点迹象都没有,她天生体虚,自己本身是医者,却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好。”她应了。
晏苍岚神情中多了一丝笑意,想着落花的话,“月儿,还是再等两年,我可舍不得多一个人来和我抢你。”
看着眼前迅速变脸的男人,兰溶月心感无奈,说要孩子的也是他,说不要孩子的也是他,可孩子一事偏偏要随缘,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小气的男人。”
“娘子最近对我是愈发的抱怨了。”晏苍岚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神情仿佛在说,被抱怨了,你的补偿我才行。
“夫君,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他想逃避,也的看她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娘子为何会这么想。”晏苍岚极力想否认这个问题,可却又不想欺骗她。
她曾说,她最讨厌欺骗,而他最不愿意的也就是欺骗。
“感觉,从遇到冥七开始,你就像是咋隐瞒什么,现在还不愿意说吗?”兰溶月微微抬头,与晏苍岚四目相对。
“娘子早就察觉到了。”晏苍岚并不觉得意外,心中反而有一丝丝欣喜,她能察觉到,说明她在乎他。
“我们是夫妻,我很在乎你。”
她在乎他,他是她的枕边人,若是连枕边人的变化都察觉不了,她这个娘子岂不是太不称职了。
她不问,因为她心中也有一个担忧,那批黑火药,若不是出自于落樱阁,就只会是出自于冥殿,以落花的为人,绝不担心她会处罚他,落花隐瞒此事,只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与落花有关。
晏苍岚紧紧的将兰溶月禁锢在怀中,双目紧闭,隐藏自己双眸中的狂暴,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唯独关于她,他不信命。可是落花的话始终在她耳边回绕,回京之后,他每每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其实都是为了压抑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害怕,更不想因此影响到兰溶月。
“月儿,你会消失吗?”
春日的微风拂过,没有半点暖意,兰溶月下意识紧紧抱住晏苍岚的腰间。
她会消失吗?这个问题她自己曾经想过,可是渐渐地便不去想了。
会吗?她不知道。
“碧落黄泉,我随你。”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若真有命运,真有天命,那又如何,她从不信命。
若有朝一日,他们分离,不惜一切,她也会再一次找到他。
她想,他亦是。
一句‘碧落黄泉,我随你’让晏苍岚眼底狂暴的气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深不见底的漆黑。
“月儿,若是有朝一日你消失了,倾尽天下,我一定会找到你,月儿,我不信命,只信你。”
靠在晏苍岚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她没有多言,此时此刻,不需要话语,彼此心中的爱意已无法用话语来表达。
院中,不知何时已是天黑,没有人上前打扰,灯火通明时分,天色渐寒,两人慢慢走回屋内。
九儿不知道刚刚两人说了什么,只是两人的气息似乎都变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亥时三刻,伴随着一声巨响,兰溶月和晏苍岚迅速走出房间,只见大理寺监牢的方向,火光冲天。
看着熊熊大火燃烧的方向,兰溶月眉头紧蹙。
“月儿,早些休息,我去看看。”今日静萱和宣平侯才被压入大理寺监牢,当夜就出事了,此事绝非是巧合。
“好,小心些。”兰溶月本想随晏苍岚一同前去,她的轻功不如晏苍岚,若是让晏苍岚带着她,势必会拖后腿,燃烧的熊熊大火,争夺的是时间。
晏苍岚轻轻吻了一下兰溶月的额头,随即飞身离开,与此同时,夜魑已经备好马匹。
“九儿,传信给颜卿和风无邪,吩咐门中人秘密所搜京城。”黑火药源于落樱阁,这点知道的人很多,这把火最终会烧到她的头上,她不得不防,她不想躲在晏苍岚身后,既然敌人找上门了,也别怪她不留情面。
“是。”
叮当原本以及睡着了,听到巨响被吓醒,穿好衣服,迷迷糊糊走了出来。
“灵主,出什么事了。”叮当眯着眼睛,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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