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朕累了,先回了。”云颢说完,起身向龙帐的方向走去。
云颢离开后,兰溶月也随之离开了,宴会虽在继续,可凡事对御林军统领之位有想法的大臣都离去了。
“溶月,可要我帮忙。”
晏苍岚送兰溶月走到帐篷外,见容潋、容泽、容钰等人跟在不远处,便没有送兰溶月进入账内。其实,晏苍岚真正害怕的是自己,解蛊之后,他不敢与兰溶月有太过于亲密的接触,他怕克制不住自己。
噬魂蛊一解,身体迅速的恢复,虽然有些虚弱,但没了噬魂蛊,相较于往日好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心中早有人选。”
“此事由你来定。”晏苍岚轻轻摸了摸兰溶月入丝绸般的长发,浅浅一笑。
兰溶月是他未来的帝后,既是与他并肩之人,此事他之人不会干预,一方面是让兰溶月手中有决策权,另一方面是希望御林军兰溶月可选一个自己信任之人,最好能为兰溶月所用。
“好。”
她懂他之意,并未拒绝。
晏苍岚未曾走进,微微低头,亲吻了一下兰溶月的额头。
“今日累了,我让灵宓给你准备好了洗澡书,进去泡个澡,早些休息。”
“嗯。”
兰溶月转身走进帐篷,帘子合上之后,晏苍岚对容潋微微点头,随即离开。
如今他的身份不适合于容家人接触太多,因为兰溶月,他想要保全容家,不让容家卷入风口浪尖之上。
兰溶月走进后,容潋也准备转身离开,容泽开口,叫住了容潋。
“父亲,陛下今日是不是也太为难丫头了,此举只怕丫头会结仇。”
当时若非被容潋阻止,容泽真想问问云颢,他既然偏爱容家,又为何要为难容家。
“你当真觉得陛下是在为难丫头吗?”容潋微微叹一口气,许是身为容家人,有一个曾肩负起云天国安稳的母亲,容潋丝毫没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只是这个担子真的很重,在不熟悉的人中选出一个能为己所用之人,又要耿直,没有私心,何其困难。
“难度不是吗?”容泽不明。
容泽不是心思深沉容昀,亦不是从小看惯争斗的容靖,他自小在军中长大,性子耿直,正因如此,在军中才有如今的威望。
“陛下此举,只有用意,日后你便明白了。”容潋抬头看了看今日的星空,似乎格外明亮,犹如风雨之后的星空,暴风雨袭来,不知何时再见今日明亮的星空。“你派几个人守在丫头帐前,不要让人打扰你。”
容潋看了一眼兰溶月帐篷的方向,似乎在说:丫头,身为你爷爷,在此事上,爷爷能帮到你的就这么多了,你自己既然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总是爷爷能庇佑你一时,却也无法庇佑你一世。
容潋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很多年后,容潋见惯了兰溶月的坚韧,她的坚韧让人心疼,让他忍不住怀疑,今日的决定究竟是对此还是错。
“将军,陛下有请。”容潋真要离去,阿一上前道。
容潋见阿一,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容潋离开后,容泽看了一眼账内,决定今夜他亲自替守护兰溶月的安全,他倒要看看,何人敢来打扰。
走进龙帐,云颢已经摆好了棋子。
“陛下多年不下棋,今日为何有如此雅兴。”
云颢与晏苍岚对弈一事,知道的人虽不多,恰好容潋便是其中一人。
当年他便觉得晏紫曦不同于其他后妃,如今看看,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既然没行礼,这声陛下也就免了,如今你可还愿意称呼我一身兄长。”他自小与容潋相似,最初的时候或许带着几分目的,只是被容太夫人教导一番之后,他便真将自己当做是容家的孩子,只是卷入夺帝之中,他原本不想容家卷入其中才疏远关系,可最终他可有依靠的依旧只有容家而已。
“兄长。”容潋心中一丝慌乱,不明缘由,莫名的慌乱。“兄长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让丫头来替兄长看看。”
“不用了,我身体很好,太夫人近日身体可还健朗。”
云颢心中明白,当日他交给容太夫人的东西没少给容家添麻烦,昔日平静的镇国将军府,如今府中只怕是风波不断。
“母亲身子一直十分健朗,自从丫头来了之后,母亲的身体愈发好了。”容潋在云颢对面坐下,手执白子,落子后道。
“看来这麻烦的丫头对容家而言,到算是福星了。”
容潋见云颢眼底闪过一丝心安,却不知这份心安从何而来。
“容家盼了她几十年,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容潋不会言明兰溶月的身世,那一段过往,即便是容家人,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一方面,容太夫人一生中心中又两人,另一方面此事若是知道的人太多,难免会走漏消息,让人借机生出事端。
“她是容家所盼便好。”
“兄长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云颢闻言,心中闪过一丝怀念,“倒是让我想起了你我初识之时,亦是今日这般直接,只是你可否还记得当年我说的话。”
容潋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
想起初识之时,容太夫人曾名言,容家不参与夺帝之争,若是他存了将容家卷入夺帝纷争,即便云颢是皇子,依旧不会给其留丝毫颜面,容家势必与其断绝关系,除非他将来为帝,容家自会献上忠诚。
“自然记得,当时兄长说:若能选择,愿为一介布衣。”
“这个高位,我从不想要,只是不得不夺到手,当年父皇存了传位于我的心思,只怕也是看中了我那份狠毒,为帝位,我的一切似乎也迎合了父皇的期盼,你知道,这江山我从不想要,只是我若不要,唯有我死,不想死,唯有夺帝。”
云颢登基以来,第一次提及自己的无奈和过往。
“陛下可觉得遗憾。”
“不,我并不觉得遗憾,或许最初的时候不觉得,都说后妃被囚禁在一个金色的牢笼中,我这个帝王何尝不是呢?若说身不由己,还有谁比我更身不由己。”云颢登基为帝以来,第一次吐苦水,却也是最后一次。
“陛下这些年来着实幸苦…。也…心累。”
容潋认识的云颢,虽然冷了些,手段果断狠辣了些,但却是一个十分重情的人,当年容家的疏远,一方面是为了云颢,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保全容家呢?云颢当年的决定何尝不相同。
“有人知道我心累便好。”
落子之间,容潋见云颢的棋风格外平缓,没有丝毫争斗之意,心中明白,云颢的决定。
江山更替,从不却风雨,如此,也好。
“只要兄长不嫌弃,你便永远是我兄长。”
“一言为定。”
云颢一笑,相较于多年的迎合,此刻真心的笑容反而有几分拘谨。
“兄长应该知道,我从不食言。”
“听说我昔日居住的院子如今那麻烦丫头住着。”
“是,她便是那院子的主人。”
容潋借机言明兰溶月的身份,当年容家走失的小公子便是容潋的大哥,至于其身份,云颢并不知晓,毕竟当年容麟在容家族谱上是并不存在的。
“原来如此。”云颢终于明白,容家为何对兰溶月与众不同了。
“兄长放心,家母为兄长重修了一个院落,这些年来一直有人打理,却从未有人居住过。”
“莫非是靠近藏书阁的院子。”
云颢登基为帝后从未去过容家,但对容家的一切却是了如指掌。
“正是。”
云颢一笑,落下最后一颗棋子。
“此生棋局,唯有此局,我求和。”
云颢所求,并非棋盘上的和局,而是天下太平。
他一辈子没有做到,不是因为无能,而是不想。
他所想,被他所累。
他不愿,却得了一个长长久久。
085 暖床()
容潋离开龙帐后,心情沉重,云颢是一国之君,更是七国最强大的云天国之君,登基三十多年,受了江山一辈子,到头来却为江山所累,手中紧握的权力并不是他所求之物。
容潋并未直接回营帐,而是去见了容泽。
容泽见容潋走过来,面色沉重,心中担心云颢是否会因为兰溶月夺魁一事打算为难兰溶月,心中估量着,若云颢真的为难兰溶月,除非云颢明旨,否则他绝不前往边关。
“父亲这个时候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容泽心中打鼓,多希望是他猜错了。
“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其边关。”
“即刻?可是必须的旨意。”容泽眉头紧蹙,“莫非陛下还是要为难丫头吗?父亲,丫头虽不是一国公主,但却是容家的掌上明珠,即便是陛下,也不能…”
容泽没有说完,意思已经十分清楚。
即便是云颢,也不能随意为难兰溶月。
容潋微微摇头,容泽担心兰溶月,他有何尝不是呢?只是如今看来,只怕谁也帮不了兰溶月,与其说是为难,更像是在考验,今日这个和局,便是答案。
“陛下既已应承了,必然不会轻易违背自己所言,为君者,一言九鼎,你何时见陛下食言而肥。”
容泽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容潋,模样似乎在说:父亲,你真的能照顾好丫头吗?
容潋看了一眼帐篷的方向,微微摇头,三个儿子中,唯有容泽是个直肠子,藏不住心思。
“没见过…”容泽神情意味深长,“没见过并不表示没有过。”
“我现在命令你,即刻启程,赶赴边关,三日内,务必抵达大营。”
儿子怀疑老子,容潋却无法反驳容泽的话,即便是有足够的理由反驳,却也无法说出来,只得下令,以军令让容泽服从。
“是。”容泽拱手领命。
没办法,既是老子有事上级,军令,不得不从。
“丫头交给父亲了,切莫让丫头受了委屈。”容泽叹了一口气后叮嘱道。
“我送你离开。”容潋看了看容泽,不明白为何容泽突然间的变化如此之大,“何时这么深的感慨了。”
容泽叹一口气,心微微一疼道,“以前我只觉得丫头聪慧,今日见惯了围场之上的冷眼、妒忌、疏离、杀戮、恨意方才觉得丫头的处境不易,昔日在边关,是我错了。”
容潋微微一笑,以容泽的性子能看到这么做着实不易。
“丫头不是小气之人,边关之事,你莫要介怀了,丫头的身份复杂,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并不奇怪,能有那么一两个懂她之人,对她而言,相比已经足以,你秘密离开,一路上小心,最好不要接触任何人。”
“孩儿明白。”
容泽离开后,兰溶月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小姐可是担心二爷的安全。”灵宓一直易容藏在暗中,容泽虽然悄悄离开,她却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以容泽的本事,纵使一个人去边关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兰溶月为何如此放不下。
“我的确有些担心,灵宓,你传信给九儿,让她暗中跟随二叔去边关。”
灵宓微微蹙眉,“小姐,有必要让九儿去吗?”
九儿昨日来信,突破千幻剑法第九层,放眼天下,少有敌手,她本想将九儿调来保护兰溶月,未曾想还未开口,兰溶月竟然又让九儿去保护容泽。
一个大老爷们有必要让一个女人保护吗?
“自然是有必要的,天变了,二叔一定不能出事。”
灵宓不明,却又不好细细询问,眼底闪过一丝为难。
“二叔镇守边关,若二叔出事,只怕不久后军心不稳难以控制,灵宓,我早与你说过,这个世界最难测的是人心,如今想要二叔出事的不仅北齐,还有太子、平西王,可谓处境危险。”
今日云颢见了容潋,兰溶月隐约觉得云颢要让出帝位,且就在这围场之上。
一个帝位,两场争斗。
一旦云颢宣布新帝人选,京城内势必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围场之上也难以幸免,此次狩猎,当真是一场屠杀。
此刻,兰溶月终于明白云颢为何要三分四次的退后今年秋猎的季节,为的只怕就是这一场杀戮。
“小姐是猜测平西王和太子也会对二爷下杀手?”
若是北齐,还好应付,江湖势力有鬼门和青暝十三司控制,暂且不会有人敢接刺杀容泽的任务,但若是平西王和太子云渊,二人手中均有不少杀手,容泽此行是独自一人,身边也不宜跟随大批军队,处境堪忧。
“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会,颜卿需要留在京城掌握目前的局面,唯有九儿是独一人,功夫不弱,正好可以保护二叔。”其实,兰溶月此举还有一个用意,那边是容泽似乎对九儿有些不同,若是二人有此心,她也乐见其成。
“小姐顾虑的是,我这就去传信。”
“直接发信号。”
容泽已经动身,京城与秋猎之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九儿若是要追上容泽,只怕要到明日,今夜刺杀的有,但试探居多。信号虽容易被人察觉,但唯有春风阁的人能读懂信号的具体意思。
“是。”
深夜,天空想起亮光,亮光中偷着一抹刺眼的红色,洛晋看过后,眉头紧蹙。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去见见故人。”
洛晋拜访兰溶月,帐篷外的侍卫并未阻拦。
“一直猜测,未想到兰小姐当真是鬼门众人。”洛晋走进来,直言道。
他明白,面对兰溶月,即便是他巧言善变,却也改不了事实。
兰溶月看了一眼洛晋,看来是爷爷故意将人放进来了,是让让她拖住洛晋一些时间吗?
“请坐。”兰溶月吩咐零露摆上棋盘。
“兰小姐好兴致。”
洛晋何尝不明白兰溶月是在为容泽的离开拖延时间,只是容泽他必须除掉,他一向惜才,纵使不舍却也不会留一个即将成为敌人的将才性命。
“小王爷不是一直想和我认真的下一局棋吗?今日如何?”
看穿了又如何,以洛晋的性子,定会留下来下完这局棋,当然,少不了对她的试探。
“好,兰小姐既然有此兴致,我自当奉陪,只怕苍帝心中会泛酸。”
洛晋手执白子,落在棋盘上。
兰溶月拿起黑子,随意落子。
“他了解我,自然不会。”
洛晋藏于袖中的手轻轻握成拳头,他就不信,兰溶月与晏苍岚之间全无嫌隙。
“如此变好,只是苍帝是一国之君,日后后宫只怕嫔妃不少,依照兰小姐的性子,自然不会与她人共侍一夫,不知为何会选择苍帝。”洛晋看似是闲聊,其实这个问题是他最想知道的。
“有的人遇到了便是一辈子。”
洛晋手微微一抖,他本想挑拨兰溶月与晏苍岚的关系,却没想到被兰溶月一句最平淡的话给堵住了。
“苍帝好福气。”
“只要真心以待,谁都有这个福气,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愿意付出真心的人太少了。”
缘分是一种遇见。
对的时间遇到了,便是缘分。
“若是有人对你付出一颗真心,比苍帝更真,你会如何?”洛晋忍不住试探道。
心中泛起一丝希望,却又败给了现实。
“小王爷可知巫族灵女。”
洛晋手一颤抖,棋子落下,明明是平局,落下一子,便处于弱势。
“自然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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