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小妞们,马爷我来了。”先不说身命案的薛胖子在蔡龙辰故意放纵下逃出临安城,单说马衙内领着那伙青皮无赖穿过几条街,没花多少时间就钻进了青瓦街的瓦子里,奉人便问,“小子,听说这个瓦子里新来一帮扬州歌姬,是在那家院子?”但不管马衙内与那伙青皮如何询问,得到地答案都是一个不知道。
“怪了,难道薛胖子在耍老子?”马衙内的心情开始不爽了,正准备发飙骂人的时候,远处的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一个身材瘦小地半大小子往这边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彪形大汉,不断大喊,“抓住他!抓住那个掏包的小子!”
“娘的,原来是个掏包的小贼。”马衙内心中有气,让出路故意让那小偷开溜马衙内心情不爽,当然要拖几个人下水陪着他不爽。可那瘦小地小偷慌不择路,竟然象没头苍蝇一样直接撞进了马衙内怀里,连帽子也撞得掉落在地。气得七窍生烟的马衙内正要开口骂人,却猛然间嗅到一阵如兰似麝的女孩体香,低头看时,顿见那小偷帽子掉落后一头青丝已经披落腰间…原来那小偷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贼。
“女的?长得怎么样?”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是男人就得打量那女子的容貌,马衙内更不例外,仔细一看时,马衙内的一张蛤蟆嘴顿时张到耳根,口水夺唇而出。原来主动撞进马衙内怀里地竟是一名明眸皓齿地娇美少女,这少女的年龄虽然稍显稚嫩,又穿着男装,一张小脸却也是柳叶弯眉,肤若凝脂,典型地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定然不在马衙内垂涎三尺的贾家小姐之下。
“衙内,好艳福啊。”马衙内带来那帮青匹也看清那少女的容貌,不免一起鼓噪起来。而那少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连声向马衙内恳求道:“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女,小女一定会报答你。”不等那少女说完,那几个大汉已经追了过来,一个大汉操着北方口音叫道:“小贼,把老子的钱还来,否则揍死你丫的!”另一个大汉则也看清了那少女的容貌,不由淫笑道:“原来是个小女贼,长得还不错,是不是缺钱花啊?跟爷们走,包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公子,救救我。”那少女被那几个大汉吓得不轻,小脑袋直往马衙内怀里钻,颤抖得象秋风中的枯叶。而马衙内精神大振,提高声音很难得义正言辞的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来的北方杂种,竟然敢在临安城里欺凌民女?”众青皮见主子开口。自然明白衙内心意,一起大叫起来。“快滚。别惹我们衙内生气,否则爷们要了你们的脑袋。”
“衙内?那家衙内?”那几个大汉有些迟疑。那少女则抬起俏脸,用临安口音清清脆脆的向马衙内恳求道:“公子,求你快把他们赶走。小女怕……他们会把我抓去青楼里,小女虽然穷,却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不去那种……脏地方。”
“看来是个家里穷得过不下去才当贼地。肯定是个黄花闺女!看来今天爷有得艳福享了。”马衙内心花怒放,先安慰那少女道:“别怕,有本公子在这里,没人能伤了你。”说罢。素来嚣张惯的马衙内抬起头来,向那帮青皮喝道:“给老子打!看他们还敢不敢吓唬我们临安地小美人儿!”
“打!”那伙青皮有太尉府撑腰,又仗着人多,习惯性地一哄而上,对那几个大汉拳打脚踢。那几个大汉开始还有些顾忌,挨了那些青皮几拳几脚后也来了火气,各自还手。几下子打得那伙青皮哭爹喊娘。丢包一个大汉还冲到马衙内与那少女面前,一把去抓那少女。“把老子的钱包还来。”那少女则非常利索,身体象涂过油一样滑到马衙内背后,那大汉的手掌便落到了马衙内身上。
“滚一边去。”那大汉顺手一推吓得脸色煞白的马衙内,准备继续去抓那小女贼,谁知那马衙内却被他一推就倒,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那大汉心中纳闷,心说世上还有这么不经打的人?仔细一看时,那大汉不由目瞪口呆,原来被他推倒在地上的马衙内小腹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插上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而马衙内双眼翻白,显然已经断气。
“打死人了!”瓦子里响起惊天动地地轰叫,好几个看热闹的乞丐都指着那大汉大叫道:“杀死人了!他杀死人了!”马衙内带来那伙青皮也个个上窜下跳,指着那大汉大叫,“好小子,竟然敢杀我们家太尉府的衙内!你死定了!”
“马天骥的儿子?!”那大汉也就是来瓦子里找乐地蒙古使节团成员,脸一下子变得比死人还白,心说糟了,怎么偏偏是我们王爷盟友的儿子?接着那大汉猛然想起刚才偷他包的少女小贼,再仔细看时,那少女却早就乘乱溜得没影,对面只有几个乞丐指着他的鼻子上窜下跳的大喊,“就是他!就是他用刀子捅死了人!快抓他去见官!”
大半个时辰后,马天骥的太尉府里,马天骥拿着一份支持宋蒙和约的联名公折,阴沉着脸向满厅地党羽心腹命令道:“都在这份联名折上签字。然后再单独上本,向朝廷要钱要粮,丁大全那边会全力配合你们,让皇上和朝廷都知道我们大宋地国库已经空虚无比,没有力气继续和蒙古继续打下去!”
“还有,发动你们的亲戚朋友,让他们在临安城里散布消息,就说贾似道坚决不肯停战,是因为打算掌握军队谋反,逼皇上封他为鄂王!”为了给外甥报仇,马天骥可谓是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冒险以谣言逼宋理宗换掉贾似道。但他地话音未落,紧闭的大厅门忽然被人疯狂撞开,两三个家人冲了进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衙内在街上被人杀死了。”
“啪。”马天骥手里的联名折落地,他的党羽心腹则全部站起身来,一个个面如土色,争先恐后的向那几个家人吼道:“太尉的衙内被人杀死了?是谁杀的?凶手在那里?”
“是蒙古使节团的随从。”一个随马衙内出去游玩的家人大哭着说道:“杀害衙内的那个凶手已经被抓进临安府了,有好几人都证明是他杀的衙内,太常寺和蒙古使节团都派人去了临安府,老爷你快去看看吧。”
“狗鞑子!老子与你们势不两立!”马天骥捡起那份联名支持议和的奏折,两把撕得粉粉碎……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七十四章 奸毒联合
马天骥独生子被蒙古使节团杀死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天时间就传遍了全城,对于这个消息,平民百姓恼恨蒙古鞑子的凶狠残暴之余,更多的是鼓掌叫好“杀得好!狗咬狗!”而临安城里的达官权贵可就不这么想了,主站派官员个个幸灾乐祸,主和派则人人面如土色,大叫糟之乎也。尤其是主和派首领丁大全听到这消息后,更是立即光着屁股从新纳的第十五房小妾身上一跃而起,大喊大叫道:“快去通知三位少爷,让他们这几天千万不能出门!还有,准备轿子,本相要亲自去临安府大堂!”
几乎是催命一样催促轿夫快行,紧赶慢赶,赶到临安府衙门时,丁大全还是晚了一步,有包拯再世之称的知临安府马光祖已经升堂,将人犯、人证物证和尸体等一切相干物事提到堂上过审,因为命案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人证极多,密密麻麻的几乎把临安府大堂跪满不过证人虽然多,却没有在场听案的官员多,大堂两边坐的身穿紫泡和红袍等高品级官员几乎比衙役班头还多大堂外面的低级官员也和看热闹的百姓数量不相上下。而在场的官员中,除了事主马天骥和蒙古使节团的阿合马外,宋京、陈宜中、阎庆、卓梦卿和周震炎等官员也齐聚一堂,最离谱的是中立派首领左丞相吴潜也已经高坐在临安知府马光祖左侧,区区一个临安府公堂,盛况竟不亚于宋理宗的早朝。
“丁丞相来了。”宋代以右为先,见丁大全出现在公堂门口,包括左丞相吴潜在内,满堂官员慌忙一起离座来给丁大全见礼。而丁大全也没有时间去和他们客套。随便还一个礼就劈头盖脸向马光祖问道:“马大人。案子的情况审得怎么样了?真相查清楚没有?”
“差不多了,案情很明了。”马光祖指着跪在堂中的几个乞丐说道:“这几个乞丐亲眼看到蒙古使节团的随从黄坤杀了马太尉的公子,其他人也看到这些蒙古使节团地人和马公子一行人斗殴,人证很充足,也很坚定。”说着,马光祖又从公案上拿下一个衬有白布木盘,盘中放有一柄染血地、蒙古军队式样的短刀,介绍道:“这就是凶器,是蒙古军队士兵专用的短刀。根据忤作检验。马公子就是被这柄短刀刺入小腹。一刀致命。除此之外,尸首上并没有其他伤痕。”
“这么说来。马公子确实是被蒙古使节团所害了?”丁大全一阵失落,独生子死在蒙古人手里,马天骥铁定倒戈主战,这下子丁大全又要失去反贾似道最坚定的盟友了。马光祖则皱眉说道:“从表面来看,马公子应该是死在蒙古使节团随从手里。可下官根据多年来办案的经验,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
“那里奇怪?马大人快请说。”丁大全大喜过望,慌忙向有名的清官神探马光祖问道。马光祖皱眉道:“据马公子的随从交代。马公子本来是打算去长平街的瓦子玩乐。可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叫薛胖子的泼皮鼓动,这才去地青瓦街瓦子。并且在那里遭遇意外但那个薛胖子前几天在赌场打死人,已经被本官收监,并且在今天去指认现场地途中逃脱,这一个身负命案之人逃脱,为什么不立即亡命天涯?反倒去大街上鼓动马公子……?”
马光祖还没说完,旁边马天骥就已经老泪纵横地扑上来,揪住马光祖的官服大吼道:“还奇什么怪?你是不是收了蒙古鞑子地黑钱?怎么还不判?快把凶手判凌迟处死,给我的儿子报仇!”
“马大人,你这是什么话?马光祖岂是收贿受贿之人?”身材矮胖的马光祖有些恼怒,黑着脸说道:“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当然要秉公办案,令公子惨遭横祸,本官也非常同情,但本官绝不能因为被害者是令公子就胡乱办案,冤枉无辜放走真凶。”吴潜和丁大全也一起劝道:“马太尉,马知府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找出真正的凶手,恐怕令公子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死的不是你们儿子,你们当然说得轻松了。”跪在大堂里的马天骥老婆与马天骥已经八十多岁地父母一起哭喊起来,马天骥年近九旬地父亲更是哭得昏厥过去。一直没说话的宋京和陈宜中两人忙扑上去,略通医术地陈宜中狠掐马天骥父亲的人中,总算把他救醒过来,陈宜中又向马天骥叫道:“马太尉,令尊和令堂不能留在公堂里了,否则他们两位老人家年老体弱,伤心过度,恐怕……。”
“娘的,你们倒会装好人。”丁大全心中岔怒案骂。马天骥却领陈宜中的情,连声吩咐道:“快,快把老太爷和老夫人扶回轿子上去,别让他们看到俊儿的尸首了。”马天骥家早有仆人和丫鬟过来搀扶马天骥双亲,马天骥父亲挣扎着不肯走,大哭大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到杀死我孙子的凶手是什么下场!可怜我们马家五代单传啊……!”
“我的孙儿啊,你答应给奶奶买绿豆糕,奶奶还吃到一口,你怎么就去了啊?”马天骥母亲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挣扎着冲上去揪打跪在前面的凶手,但只打得两下,她又哭晕了过去。陈宜中和宋京这俩个伪君子少不得又上去救治,让不少马天骥的党羽心腹都心中感动,“谁说贾似道老贼的走狗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不管他们是发自真心还是有意做作,起码比那群黑心烂肝的丁大全走狗强。”
“马光祖!”马天骥更是又揪住马光祖的官服,丁大全和吴潜怎么拉都拉不住他,只是不断的嚎啕大哭道:“马光祖,你究竟办还是不办凶手?你要是不办,我这就到金銮殿上敲皇鼓,亲自向皇上告状!”这时候。公堂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公鸭嗓子。“谁要到金銮殿上告御状啊?”
“董公公。”丁大全等人不用回头,光听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大内总管董宋臣。果不其然,一身太监总管正装的董宋臣领着八个小太监与一大群御前侍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拥挤不堪地临安府大堂,董宋臣扯着公鸭嗓子自我介绍道:“马知府不必吹胡子瞪眼睛,咱家不是来干预你审理案件,只是皇上万岁听说了马太尉公子被蒙古使节团所害,知道案情牵涉重大,特地派咱家来听审的。”
“原来公公是皇上派来听审的钦差。本官就不敢阻拦公公了。”身为大清官的马光祖是皇宫第一贪董宋臣的死对头。冷哼道:“来人啊。快给公公设座。”董宋臣也是一声冷哼,大模大样的坐到了马光祖右侧。但就在这时候。一件让贾似道党羽万分惊喜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孙儿啊!”马天骥的母亲被陈宜中以银针救醒后,因为气不过孙子被害,老人又扑到凶手身上哭喊揪打,而那蒙古使节团地黄坤大概是狂怒中气昏了头、也有可能仗着蒙古势力素来看不起宋人地缘故,竟然没好气地用肩膀拱了马天骥母亲一把,马天骥母亲已经八十多岁那经得起年轻力壮的黄坤一撞,被撞得仰面摔倒。后硇勺重重撞在青石地面上。一头银发顿时被鲜血浸染。
“娘啊!”马天骥象疯了一样冲上去,扶起母亲时。他地母亲已经气若游丝,眼见不活。见此情景,马天骥如遭雷击,顿时扑到母亲尸身上疯狂号哭起来。而刚刚与蒙古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董宋臣马上跳起来,大喊大叫道:“好大的胆子,凶手竟然敢当堂打死被害者家属!马光祖,今天你要是再不判凶手死刑,本公公就请王命旗牌先罢免了你!”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也恼恨蒙古人对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痛下毒手,纷纷叫骂起来。
“黄坤,你这个混蛋!”阿合马几乎气昏过去,跳起来冲到黄坤面前就是啪啪两记耳光,打得黄坤嘴角渗血。而黄坤也横下心来,大叫道:“大人,我杀了这个老婆娘,我承认!但我绝对没杀那个狗屁马公子,我是被人陷害的!”马天骥大怒,放下母亲飞扑上去,揪住那黄坤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打一边骂,“狗鞑子,杀了我儿子,又杀我母亲,我马天骥和你们势不两立!我明天就上书皇上,请皇上让贾似道在前方杀光你们这些狗鞑子!为我的母亲和儿子报仇雪恨!”
“马大人,揍死这些狗鞑子,出什么事,本公公替你在皇上面前担着!”董宋臣不怀好意的叫道。宋京则虚情假意地劝道:“马太尉,不能再打了,当堂殴死疑犯,吃亏地人只能是你自己,皇上那里,只怕大人不好交代不过小人和前线十几万大军一定支持大人。”
大堂上杀人疑犯当众打死被害者家眷,当朝太尉和蒙古使节又当众毒打凶犯,旁边还有权势熏天的大内总管和军民拥戴地前线军官煽风点火。面对如此混乱复杂的情况,大清官马光祖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软弱无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不光是他,当朝左丞右相吴潜和丁大全也对此束手无策,倒是贾似道老贼的走狗陈宜中颇有心计,上前向吴潜拱手道:“吴丞相,这个案子牵涉太大,当事人又个个位高权重,身份特殊,交给小小一个临安府只怕是断不下来。小人觉得应该把这个案子上交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由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