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站住!”汪惟正无奈。只好开双手拦住士兵前进。张通再斜眼去看刘黑马时。刘黑马已经无力地坐在大门地台阶上。鲜血流得满台阶都是。刘安凤则趴在他地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本已经退回府中地十几个亲兵也冲了出来。跪在刘黑马四周嚎啕大哭。张通打量几眼刘黑马地伤势。心知他伤势过重。已无回天之力。便沉声向刘黑马问道:“老将军。还有什么要交代地吗?”
“把凤儿到简州。交给她三哥。拜托你了。”刘黑马也知道自己老命难保。便挣扎着托付后事道:“不过叛徒是从灵泉而来。通往简州地道路肯定被封锁了。你武艺再高也好虎难敌群狼。可以先去绵阳找李进将军。然后再从绵阳辗转去简州。”
“老将军放心。小生一定将令千金安全送到简州。”张通严肃答道。刘黑马老泪纵横。艰难地向张通点点头表示感谢。又向趴在自己身上大哭地刘安凤嘱咐道:“凤儿。爹不成了。
你见到李进和你三哥以后。告诉他们。等刘思敬从嘉定带来消息。宁可投降兀良哈台。也绝对不能投降宋人和阿里不哥。否则地话……。”
“不!不!我不听!”刘安凤大哭摇头。哭泣道:“爹你不会有事地。我们这就从地道出城。然后到城外找人给你医治。一定能治好你!”
“傻孩子。爹都伤成这样。还怎么治?”刘黑马艰难抬手。慈爱地摸摸刘安凤地秀发。落泪道:“爹只恨没早点把你嫁出
能看到你成家那天……。还好,张公子是个难得的他去吧,别管爹了。”
“不——!”刘安凤凄声长泣,抱住刘黑马说什么都不放手,“我不走,我要和爹一起走!”眼见叛军又在步步逼近,刘安凤又说什么都不听劝,越来越虚弱的刘黑马心里大急,只恨不得抽刘安凤两个耳光。好在张通很能当机立断,侧移两步一掌砍在刘安凤后颈上立即把刘安凤打晕过去,张通又一把提起昏迷的刘安凤,向刘黑马的亲兵问道:“你们怎么办?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们都是大帅带出来的,就算是死也要和大帅在一起。”刘黑马的亲兵都很忠心,说什么都不肯舍重伤的刘黑马而去。张通点点头,顺手将汪良臣抛给他们,横抱着刘安凤向刘黑马说道:“刘老将军,多保重,小生带令千金走了。”此刻刘黑马已经虚弱得连说话都没力气,只能勉强向张通露出一个嘉许的微笑日敏锐的眼神却逐渐黯淡下去……
“你们也多保重了。”张通也向刘黑马的亲兵告别一声,这才横抱着刘安凤快步冲进府中,寻找刘黑马书房的密道出城。而刘黑马的亲兵们继续挟持汪良臣与叛军对峙到刘黑马完全断气、张通和刘安凤走远,刘黑马的亲兵们才抱头痛哭一场,以安葬刘黑马遗体为交换条件释放汪良臣。最后,一共一十三名亲兵或是互刺是自,全部追随刘黑马而去……
公元一二六六年,南宋咸淳三年九月十八日夜,忽必烈军余党控制的成都城中发生兵变,忠于忽必烈的成都军民经略使刘黑马遇害身亡,刘黑马之女刘安凤逃脱都城落于叛军首领熊耳、汪良臣和汪惟正等人之手。其后,熊耳被众人推为成都之主,同时熊耳自封为成都府路总管兼军民经略使,打出阿里不哥军队旗号,并派出使者出使汉中请阿里不哥军进驻成都,与叛军联手抵御宋军收复四川的军事行动。
……
先不说如愿以得到成都的熊耳夫妻如何狂欢庆祝,单说张通带着刘安凤从地道离开成都城后即按刘黑马的指点转向叛军防御空虚的北方,赶往绵州去寻忠于忽必烈的守将李进。但没走多远通和刘安凤便被熊耳派来的追兵发现——不过也是这支十人队追兵倒霉,偏偏找死遇上了张通这个武学上的变态天才刚一追近张通身边,张通马上就空手打倒两名骑兵,抢马向北飞奔,蒙古骑兵虽以弓箭射杀,射出去的羽箭却都被张通一一空手接住,反手甩出射杀追兵,其他的追兵几曾见过如此武艺,吓得纷纷驻步不前,张通带着仍在昏迷中的刘安凤从容得脱。
直到张通的快马跑进金堂内,刘安凤才慢慢苏醒过来,见张通横抱着自己,刘安凤先是狠狠赏给张通一记耳光,然后才跳到另一匹马上,向张通喝问道:“这里是那里?我爹呢?”张通揉着脸苦笑答道:“刘姑娘好大的手劲,这里是金堂。”
“金堂?我出城了?”刘安凤大吃一惊,忙问道:“那我爹呢?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张通扭头不答,刘安凤如遭雷击,惊叫道:“难道,我爹已经……。”
“老将军伤势太重,我也救不了他。”张低声答道。话音未落,刘安凤已经放声大哭起来,“爹——!”哭喊间,刘安凤竟然掉转马头,又往成都跑了回去,张通苦笑着拍马追上去,拉住刘安凤的马缰,劝道:“刘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请节哀顺变。现在熊耳和汪良臣正在到处追杀你,你怎么还回去白白送死?”
“不用你管!”刘安大哭吼道:“我要去给我爹报仇,你放开我!”张通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苦笑道:“刘姑娘,叛军足足有几万军队,你怎么杀他们的首脑报仇?”
“那你帮我,我知道你武功高,一定能帮我报仇。”刘安凤大耍娇小姐脾气,还要把张通也拖下水。张通脑袋更大,正要再劝刘安凤时,南面忽然马蹄声雷鸣,尘土飞扬,大队叛军骑兵追了上来,远远还可以听到叫喊声,“在那里!在那里!看到他们了,快追!”
见叛军大,即便正哭得死去活来的刘安凤也吓得不敢再哭,张通赶紧一把将刘安凤的战马拉过头来,一拍马臀喝道:“快跑,要是你落到了叛军手里,我就没办法向老将军交代了。”刘安凤也不是那种固执得没有头脑的人,当下随着张通一起快马加鞭,一路向北飞奔,后面已经看到张通和刘安凤的大队追兵自然紧追不舍。
大概是存心想要张通和刘安凤的命吧,熊耳叛军的大队骑兵追得极紧,从上午追到傍晚金堂一直追到德阳以北都没有停歇。偏逢秋雨连绵,没有日月星辰指明道路,天色昏暗间慌不择路,张通和刘安凤竟然偏离了大路,虽然走小路成功拉开了与追兵了的距离,却跑向了绵州西面,在黑夜之中失迷了道路。
经过蒙古军侵略四川的战事后,昔日人烟茂密的四川盆地人口已大为减少,虽然位于土壤肥沃的平原之上,但黑夜之中放眼看去面八方还是没有人烟,看不到半点***。
身在雨夜荒野,刚刚经历丧父之痛的刘安凤忍不住放声大哭悲痛欲绝,张通虽极力安慰,但刘安凤却越哭越是伤心,到了后来昏了头的刘安凤甚至开始埋怨张通,“都是你!你武艺那么高,为什么不救我爹?为什么不杀
婊子**给我爹报仇?都怪你没用!没用!”
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冒险救人,结果还被被救之人抱怨怨恨,张通郁闷得简直连拂袖而去的心都有,只是考虑到刘安凤乍逢大变举止失常和君子一诺千金才没有发作,只是低着头陪在刘安凤身边,跟着她在黑夜之中漫无目的的前进。刘安凤却得寸进尺,哭骂间,刘安凤甚至还扬言——“不管谁杀了唐笑那个婊子给我爹报仇怕他再老再丑、就算是八十岁的老头,我都嫁给他报恩。”
刘安凤的言下之言,张通当然听得出来过张通却只喜欢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对失去童子身的亏本之事是绝对没什么兴趣的以也就装做没听见了。见张通如此不识趣,本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刘安凤又是大怒马乱冲,顶着秋雨发泄心中伤痛,张通怕她伤心之下出事,也只好紧紧跟上,被刘安凤带着乱跑。
“前面有火光!还有马蹄声!”刘安凤正乱冲间,张通忽然沉声低喝。正哭得伤心的刘安凤抬头一看,发现远处确实隐隐现出火光,还有些微低可不闻的马蹄声,刘安凤心中一喜,赶紧拍马往火光处冲去,只见那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出现了一支打着火把前进的骑兵队伍,数量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刘安凤也还算有点清醒,生怕前面是叛军队伍,便下马牵缰悄悄靠近那支骑兵,张通也是照做。
当距离那支骑兵不满百步时,刘安凤才勉强看清——那支骑兵确实是打着蒙古军旗帜的蒙古骑兵,只是来自那支部队无法辨认。刘安凤和张通正打算再靠近一些,两旁却不声不响的出现了一队穿着蒙古士兵服装的骑兵,战马四蹄都被麻布包住,所以没有马蹄声。那队蒙古骑兵的十夫长用熟练的蒙古语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敢问这位将军,们是那支队伍,是那位将军的部下?”刘安凤用生硬的蒙古语反问道。那蒙古十夫长大声答道:“我们是潼川夹谷将军的队伍,你问这干什么?”
“夹谷将军的部下!”刘安凤大过望,忙大叫道:“夹谷将军在那里?快带我去见他!我是成都经略使刘黑马大元帅的女儿刘安凤,成都发生了兵变,我爹也出事了!”
“刘黑马元帅的女儿?”那蒙古十夫长大吃一惊,忙说道:“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将军,请他亲自来见你。你们,快给刘姑娘一顶斗笠和一件蓑衣,别让刘姑娘淋着。”说罢,那蒙古十夫长飞奔而去,其他蒙古士兵则赶紧递斗笠的递斗笠,解蓑衣的解蓑衣,全部毕恭毕敬的捧到刘安凤面前,就连刘安凤的战马也被他们抢缰牵在手里,显得十分亲热恭敬,又冷又饿又渴的刘安凤自然不会拒绝。
又过片刻,骑兵队伍停止前进,一大;骑兵打着火把飞奔过来,为首一名披着蓑衣的蒙古将军远远就大叫道:“刘大帅的千金在那里?在那里?”待那人冲到面前时,刘安凤心头不由一跳——原来匆匆赶来与临安见面之人,竟是一名容貌俊美又魅力非凡的中年美男子。那美男子潇洒的甩鞭下马,向刘安凤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礼节,朗声说道:“夹谷龙古带将军麾下、汉军千户何康,见过刘姑娘。”
“何康?”刘安凤并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考虑到夹谷龙古带的部下自己不可能全部认识,刘安凤还是还礼道:“何将军不必多礼,小女刘安凤,乃是成都经略使刘黑马大元帅第四女,目前驻守简州的刘元义将军,正是家兄。”
“刘姑娘,你不必多礼。”那美男飞快扶住刘安凤,一双手掌修长而温暖,握得刘安凤不由脸上一红。不过直到此刻,刘安凤才发现这名美男子五官虽然俊秀非凡,脸皮却有些过于蜡黄,算是一个缺点。那美男子焦急问道:“刘姑娘,刚才你好象说成都发生了兵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大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爹……他……。”到刘黑马,刘安凤忍不住又一次泪如泉涌,哽咽着把成都兵变和刘黑马被唐笑刺杀的经过说了一遍。那美男子一听勃然大怒,当即拔刀吼道:“熊耳、汪良臣、汪惟正,你们三个狗贼!竟然发动兵变,以下犯上杀害大帅,还派出走狗追杀大帅千金,我不把你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刘姑娘,你放心!”那美男子转向刘安凤,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何康对天发誓,无论如何要替大帅报仇!现在我先保护你去绵州见李进将军,谁要是还敢来追杀你,先我答不答应,我手下这三千弟兄答不答应!”
“多谢何将军。”刘安凤大为感激,差点没主动扑动那美男子的怀中痛哭一场。那美男子又叫人拿来酒水干粮给又饥又渴的刘安凤食用,这才指着一直没说话的张通问道:“刘姑娘,这位公子是谁?你又是怎么逃出叛军控制的成都城的?”
“多亏了他,我才能逃出来。”刘安凤还算有点良心,把张通营救她脱险的经过也说了一遍,然后才介绍道:“他叫张通,字君宝。
”
“哦,原来是张通张公子,想不到……。”那美男子本来还想和张通客套几句,然后猛然惊叫道:“张君宝?他是张君宝?”
第四卷 川中义
第三十五章 伤口撒盐(上)
“张君宝?你是张君宝?!”那一身蒙古千户打扮的美男子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下巴差点没掉地上——那模样,恐怕忽必烈在他面前突然复活也不过如此。在这个时段名声还不怎么响亮的张通则有些糊涂,反问道:“何将军,难道你认识小生?”
“不,不认识。”那美男子矢口否认,又飞快换了一副无比亲切的笑容,“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张公子的大名,张公子不仅是当世第一的武学奇才,平时里游戏人间行侠仗义,还不贪富贵,不畏强暴,以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为己任,侠义之名早已轰传天下。今日能得睹君宝公子尊容,真乃何康三生之幸,何康虽死无憾矣。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通将来再牛现在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被那美男子一通**汤劈头盖脸的灌上来,张通心中不免有些飘飘然,忙谦虚道:“何将军太夸奖了,张某平时里偶然做几件侠义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想不到竟然被将军知晓。贱名有辱尊听,君宝惭愧。”
“君宝贤弟切莫客气,何康对你可是发自内心的钦佩。”那美男子连连拱手,又转向部下吼道:“眼睛都瞎了?张公子在雨里淋成这样,你们怎么还不侍侯张公子穿戴雨具?赶快张公子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若有怠慢,小心本将军军法无情!”
“遵命。”那美男子部下十分听话,飞快下马为张通拿来雨具,那美男子抢着亲自为张通披戴不停的嘘寒问暖,弄得张通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那美男子对张通亲热,受到冷落的刘安凤不乐意了,问道:“何将军,你们不是被宋蛮子包围在潼川城了吗?你是怎么杀出重围的?这里又是什么位置?”
“刘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走边说如何?”那美男子显然有什么急事要办,连耽搁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刘安凤身为将门之后,自然知道军情如火的道理立即点头答应。当下那美男子亲自将刘安凤搀上战马,与刘安凤和张通并骑返回队伍,汇入大队沿着大道继续前进。途中,那美男子介绍道:“刘姑娘,君宝贤弟,你们大概是跑迷路了吧?这里已经是潼川通往绵阳的官道,位置大约在城西北二十多里,往西北还要走四十多里才到绵州城。”
“开始军追得太紧,我们走小路甩开他们果迷路了。”刘安凤解释了自己迷路的原因,又向那美男子问道:“何将军,那你们是打算去绵州城吗?潼川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潼川的仗在打。”那美男子解释道:“宋人的平章贾似道亲自率领六万大军包围了潼川城,夹谷将军率军死守,虽然贾似道几次攻城都被夹谷将军打败,但贾似道并不肯撤围,夹谷将军力量不足,也没办法把贾似道赶走。后来夹谷将军想了个办法,让我们这一队骑兵连夜出城,从宋人力量比较薄弱的西面轻骑突围到绵州去与李进将军会合,在李进将军那里获得粮草军需补给,然后利用成都平原的开阔地形迂回到宋人后方断宋蛮子的粮道,这样就可以解除潼川之围了。”
“怪不得你们没有辎重;来你们刚从宋蛮子地包围里杀出来啊?”刘安凤恍然大悟。那美男子点头承认。又赞道:“刘姑娘不愧是将门虎女长得漂亮就不用说了。眼光还这么敏锐——要是我们能带着辎重突围接就迂回到宋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