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点当然的。”夹谷龙古带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们的军队分为三组轮流值勤,严防宋蛮子偷袭。再在城里多挖一些深井,埋上水缸昼夜听声,免得贾老贼又来挖我们的城墙地基——娘的,这个老东西的缺德主意太多了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旦只儿答应,匆匆下城去组织人手安排。
各级副将陆续离去后,身旁没有其他谷龙古带意气风发的脸上终于露出些颓丧,目光也慢慢的转向西面的成都方向。注视良久后谷龙古带苦笑着低声自言自语道:“大帅,末将已经尽力了雄也伤亡惨重,能不能切断宋蛮子的粮道解除潼川之围,就要拜托你了……。”
……
夹谷龙古带潼川苦苦等待刘黑马地援军。刘黑马在成都又何尝不希望能尽快抽出兵力增援夹谷龙古带?可因为一些原因。刘黑马现在不仅抽不出一兵一卒援救潼川。甚至成都大本营地安全都不能保证。而这个关键原因。就是成都军队中地亲阿里不哥派代表——熊耳。
九月十八日傍晚卯时初。刘黑马派去诱骗熊耳地心腹汪惟正还没有从灵泉回来。监视熊耳军动静地细作也没有任何回音。正在担心熊耳识破自己用意地刘黑马难免心中焦急万分。为了谨慎起见。刘黑马召来成都汉军上万户、汪惟正地亲叔叔汪良臣。向他嘱咐道:“多派些人手速去灵泉打探。如果发现熊耳军有什么异动。马上报我。还有。成都今晚戒严。各个城门加派双倍执勤兵力。谨防出现意外。”
汪良臣迅速答应一声。命而去。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汪惟正终于派人从灵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熊耳已经答应进成都共同协商军情。明天上午一定抵达成都。但熊耳邀请汪惟正同行。汪惟正为避免熊耳起疑已经答应。今天晚上不能回来了。只能带个消息让刘黑马安心。听完汪惟正亲兵带来地口信。刘黑马紧提到了嗓子眼地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当下刘黑马让埋伏在府内地亲兵回营休息。准备第二天再布置埋伏等待熊耳到来。
“爹。我找到那个张通了。”刘黑马正准备回房休息地时候。他地小女儿
忽然连蹦带跳地跑进来。抱住刘黑马地胳膊欢天喜:来他是住在青羊宫道观里。怪不得我找遍了城里地客栈都没找到他。花了好大地力气才打听到他是借宿在青羊宫。我已经把他拉来了。你见不见他?”
“听你把他吹得那么神。爹当然想见一见他了。”刘黑马慈爱地拍拍女儿地秀发。微笑道:“爹正好有点空。快去把他领进来吧。”
“好。”刘安凤欢呼一声,快步飞奔出厅。片刻后,刘安凤便拖着仍然穿着一身茂才长袍的张通进来,大叫道:“爹,他就是张通,武艺高得简直没办法形容。”——看张通那身衣服,似乎从上次与刘安凤见面后就没换过,衣领上的污渍都在泛油光了。还好,刘黑马并不是一个以衣取人的人,而是很给面子的离席迎接,张通也还算有礼貌,主动向刘黑马行礼道:“小生张通,见过郡守刘大人。”
“张茂才不必多礼,请座。来人啊张茂才上茶。”刘黑马微笑让座,又亲切的问道:“张茂才是那里人?何时举的茂才?可曾担任过什么职务?何时因何事到的四川?”
“回郡守大人,小生乃是辽东懿州人四岁举了茂才异等。”张通彬彬有礼的答道:“后来朝廷曾经任命小生为中山博陵令,小生无意功名挂官归隐,四处漂泊流浪,云游华夏山川。两个月前小生从宝鸡入川,本想到峨眉一游,不料却赶上四川战火,嘉定也未能幸免,所以小生便耽搁在了这成都城中。只因囊中羞涩,故而借宿在青羊宫道观之中。”
“哦来如此。”刘马细听张通口音举止,发现他不太象是宋军细作,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不过相信张通来历之后,刘黑马的声音也有了些拉长,教训张通道:“张茂才,不是老夫倚老卖老说你方官员举荐你为茂才,那是希望你为国家出力,为朝廷分忧。而你却任性胡为,置朝廷法典于不顾,擅自离职云游如何对得起大汗和朝廷对你的恩典?”
“对,对,你这个人就是又邋遢懒散。放着这么好的武艺不用去云游山川干什么?浪费!——你想出家当道士啊?”刘安凤附和着教训张通一番,又说道:“乘着现在这个机会我爹要个一官半职,给朝廷出力百姓解难,将来也好搏一个封妻荫子。”
“多谢小子美意。
”张通苦笑着回答道:“但还是那句话,小生性懒散,对功名利禄实在没什么兴趣。”刘黑马皱了皱眉头,对张通如此不识抬举很是不满,不过看在女儿全力举荐的份上,刘黑马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张茂才此言差矣,自古学得文武艺,就是为了售与帝王家,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抱有这样的出世之想?”
“听凤儿说你艺不错,如果你不想担任文职的话,本官给你安排一个武职如何?”刘黑马继续说道:“眼下宋人大兵压境,成都正处风雨飘摇之际,最需要你这样文武双全的贤才扶社稷于将倒,你如果……。”刘黑马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亲兵队长就已经快步冲了进来,大声叫道:“大帅,出大事了!”
“急什么?能出什么事?”刘黑没好气的问道。亲兵队长大叫道:“兵变了!熊耳将军率领军队包围了我们这里!”
“兵变?!”刘黑马和刘安凤双脸上变色。刘黑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连声大喝问道:“熊耳?他不是在灵泉吗?怎么会进了成都?你有没有看错?汪良臣他人呢?”
“真的是熊耳将军,小人绝对没看错!”亲兵队长抹着汗水,用带着哭音的腔调大叫道:“至于汪将军,小人没看到他!”亲兵的话音未落,刘黑马府外忽然火光冲天,无数人整齐大喊道:“杀黑马,保成都!迎大汗,保四川!”
“真出事了!”刘黑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紧张之下,刘黑马赶紧领着一队亲兵赶往大门,刘安凤与那张通也一起跟了过来。到得门前,门外已是一片人山人海,无数蒙古士兵打着火把严阵以待,将弓弩刀枪对准了刘黑马府的大门,数量之多,足足将刘府附近的所有街道都堵得严实严实。而在队伍正中,刘黑马最为信任的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一左一右站定,中间则是蒙古军下万户熊耳和他的妻子唐笑,一起向匆匆出门而来的刘黑马冷笑不已。
“汪良臣,汪惟正,你们两个狗贼!竟然敢勾结熊耳兵变!”看到汪良臣叔侄和熊耳站在一起,刘黑马那还能不明白正是这对狼狈为奸的叔侄出卖了自己?狂怒之下,刘黑马放声大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煽动军队兵变,以下犯上?你们知罪吗?”
“刘黑马,少在那里鬼叫了!”汪惟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冥顽不灵,一心想让成都满城军民给忽必烈陪葬,我们身为蒙古臣子,自然不能容许你独断专行。为了救
民百姓于水火,我们这才请熊耳将军入城,除掉你然后再请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进驻成都,保护成都百姓不受宋蛮子荼毒。
”
“放屁,阿里不哥的军队杀戮成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们的军队进驻成都,那才是陷成都军民于水火!”刘黑马被汪惟正的无耻言语气得全身发抖,手足冰凉。刘安凤也杏目圆睁的怒吼道:“汪惟正狗贼以为你和熊耳这只狗熊勾结,就可以夺得成都?你不要忘了爹爹是忽必烈大汗亲自委任的成都军民经略使,全四川的军队都听他调遣,他发一句话,成都的军队就把你全家砍成狗肉之酱!”
“哈哈哈哈哈哈!”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一起疯狂大笑,平时里在刘黑马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汪良臣突然向刘安凤做一个下流动作,淫笑道:“刘家小娘子,你以为成都的军队还会听你爹的吗?宋蛮子大兵压境,你爹坚持不许阿里不哥大汗军队入驻成都成都的弟兄上前线白白送死,成都的军队早就对你爹离心离德了,你如果不信,你叫他们杀我们试一试?”
“成都将士听令,谁能诛杀汪良臣、汪惟正和熊耳这三个狗贼,赏千金万户,食千户邑!”刘安凤不信邪的大叫许诺,希望军队能悬崖勒马。可任凭她叫破嗓子,蒙古士兵还是一动不动,汪惟正、汪良臣、熊耳和唐笑等人却连连大笑笑娇笑道:“刘家小妹妹,省着点力气在床上叫吧——我们刚才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你爹乖乖的束手就擒们就把你嫁给汪良臣汪老将军做妾,保你全家性命。如果你爹不听话我们就把你关到军妓营里去,每天二、三十个大汉轮流侍侯管你爽翻天。”
“贱货!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总有一天要撕烂你那张臭嘴!”刘安凤当众被人羞辱,又羞又气之下毫无淑女风范的乱骂起来。刘安凤又转向刘黑马恳求道:“爹,你快说话啊,军队都听你的,不听我的。”刘黑马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唐笑和熊耳等人,并不理会女儿,倒是张通低声说道:“刘姑娘,没用的。这些人既然敢发动兵变,带来这里的肯定都是嫡系的心腹军队,刘老将军指挥不动。”
“那……那怎么办?”刘安凤急得几乎放声大哭。这时候,刘黑马忽然退后一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凤儿,爹的书房卧床之下,有一条可以出城的地道,你可以从那里出城。爹在这里拖延时间,你快进去从地道逃命。”
“有一条出城的地道?”刘安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黑马点点头,低声飞快说道:“这些年爹为了预防万一,让你大哥带人悄悄挖了这么一条地道,这事只有你大哥知道,他死了以后就只有爹知道了。你出城后先别去简州,熊耳肯定封死了通往简州的道路,往北去绵阳找李进将军,然后再辗转去简州找你三哥,或者去找夹谷龙古带和田雄都行,他们会保护你。”
“不,要走一起走。”刘安凤一口拒绝。不等刘黑马再说什么,那边唐笑见刘黑马父女低声对答,心中立即起,马上喝道:“刘黑马,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投降,然后再叫你小儿子的军队投降,我们保你不死!要是你不听……哼!”唐笑的冷哼显然是一个信号,熊耳马上举起一只肥手,身后的蒙古军弓箭手也立即张开弓箭,无数箭头瞄准了刘黑马父女一群人。
“爹,我们快走。”刘安凤大惊之下去拉刘黑马的手。可就在这时候,她身边的张通忽然长啸一声,就地一躺,身体背部紧贴地面、头前脚后象离弦之箭一般射向熊耳等人。饶是汪良臣、汪惟正和熊耳等人也算是沙场老将了,但张通的这种身法还是从来没有见过,不等熊耳等人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张通已经射到面前,张通腰上稍有用劲,身体便象安了弹簧一般窜起,双手张开,闪电一般掐住唐笑和汪良臣的后颈大椎穴,一把将他们从马上揪了下来。
“放开我夫人!”熊耳又惊又怒,拔刀去砍张通胸膛,张通双脚一点,左右提着唐笑和汪良臣向吃足了风船帆一样向后射去,姿势美妙无比,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快得几乎形容,熊耳的钢刀才刚刚砍下劲完,张通已经滑回了刘黑马父女面前。站定后,身材高大的张通将唐笑和汪良臣往面前一举,挡住自己的腹胸,微笑的声音虽然不大,周围百丈之内的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够胆子就放箭吧,看先射中谁?”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熊耳赤红着眼睛吼道。张通微笑答道:“小生张通,又名张全一,字君宝。前段时间在宝鸡云游的时候,小生又给自己起了一个道号—叫张三丰。”
第四卷 川中义
第三十四章 狼穴虎口
“够胆子的话,你们就尽管放箭吧,看先射中谁?”张通左右双手各自举着唐笑和汪良臣晃荡,一边用二人的身体护住自己的胸腹要害,一边微笑着挑衅。而唐笑和汪良臣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起鬼哭狼嚎的惨叫,“相公,不要放箭,千万不要放箭啊!”“正儿,我是你亲叔父,千万不要放箭啊!我是你亲叔父啊!”
形势陡然逆转,刘黑马和刘安凤都是又惊又喜,刘安凤更是冲到张通身边大叫大喊,“干得漂亮!张通,我果然没看错你!”刘黑马则暗暗佩服张通的冷静和机智——如果张通只抓汪良臣叔侄两个或者只抓熊耳夫妻,那么说不定剩下的另一帮就顺手牵羊把竞争对手干掉独霸成都了,现在把汪良臣和唐笑抓到手,无论汪惟正还是熊耳都不敢随便乱来了。
“一群蠢货,快保护我,保护我们。”汪惟正和熊耳都没有急着去找张通算帐,而是一边往后溜一边让军队在他们面前摆下阵势保护自己,免得张通又故技重施把自己也抓过去。直到数百名士兵将汪惟正和熊耳簇拥在最中间后,汪惟正这才和熊耳低声商量几句,然后汪惟正才大叫道:“刘黑马,叫你的人放下我叔父和熊夫人,我们放你们出城,并且保证不伤害你们。”
“呵,你当我刘黑马是三岁小孩?——要是你学贾似道老贼怎么办?”刘黑马冷笑一声,从张通手中接过唐笑,拔刀架在唐笑脖子上,大喝道:“全部退后,退出百步之外,否则老夫一刀宰了这婊子!”
熊耳和汪惟正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是迟着不敢发话,刘黑马也不客气上稍一用劲,钢刀划破唐笑颈部皮肤,一行鲜血立即从唐笑白皙细长的脖子上流了下来。吓得唐笑三魂飞了六魄,连哭带喊的大叫,“相公,快退后,退后,否则刘大帅肯定会杀了我!”那边刘安凤也迅速把宝剑指到汪良臣咽喉上,汪良臣更乖,不用刘安凤指点就大喊起来“正儿,快退后啊,否则大帅的千金就要杀你叔父了!正儿父求你了!看在你被王坚害死的亲爹份上,快退后吧!”
亲叔叔和老婆都叫得这么凉,汪惟正和熊耳两人也没了办法,只好乖乖颁布命令士兵退后百步。刘黑马心中暗喜,忙也提着唐笑,率领众人退回府中,当下亲兵最先退近府中,张通提着汪良臣和刘安凤次之,刘黑马提着唐笑走在最后。那边熊耳赶紧上前几步大叫道:“刘黑马打算干什么?快放了我夫人,我保证不为难你!”
“少废话!”黑马一边背对大门慢慢退后,一边用刀指着熊耳大吼道:“老实滚回去,等老子脱险了,自然会放你的骚婆娘……啊——!”话还没喊完马忽然便发出一声惨叫,被他抓在手上的唐笑则就一滚,连滚带爬的逃开。熊耳则放声欢呼“夫人,好样的!”
“爹怎么了?”事起突然又只能看到黑马脊背,刘安凤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刘黑马不敢回头只是大叫道:“凤儿快走,按爹交代的做。”刘安凤那里肯听,快步走上两步,却惊讶的看到刘黑马小腹上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一把匕首,刘黑马的裤子也被鲜血染得通红。见此情景,刘安凤吓得放声大哭,“爹,你怎么受伤了?”
“呵呵,大风大浪过来了,没想到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刘黑马苦笑——刚才他一个大意用刀去指熊耳喊话,唐笑乘机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暗藏的匕首刺中他的小腹,刀深入肾,唐笑也乘机逃开。那边熊耳和汪惟正等人见刘黑马中刀,马上又冲了上来,把唐笑接应过去,还好张通也及时冲上前来,将汪良臣一举,大喝道:“有本事再往前一步!你们倒问问这个汪良臣,他有没有把握从我手里逃走?”
“全部站住!”汪惟正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