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邓淑仁忽然明白了什么。又惊讶道:“鞑子?你是宋人?”龚丹不答,只是沉吟道:“鞑子知道曹世雄他们今天晚上可能在偷渡沙河,又在上游秘密筑坝。难道鞑子故意设下陷阱给曹世雄他们钻,然后放水冲曹世雄他们?应该是这样,只有这个解释。”
“你果然是宋人!放开我,狗宋人!”邓淑仁挣扎着站起来要跑,仍然坐在地上的龚丹脚一勾就把她勾得摔倒在自己怀里。邓淑仁再要叫时,龚丹忽然一把捂住她地小嘴,邓淑仁还以为龚丹起了歹意,忙奋力挣扎,龚丹却低声喝道:“不许乱动。再动一下马上撕了你衣服!”邓淑仁不敢违抗,又怕龚丹真脱她的衣服,只得乖乖听话,还好龚丹并没有乱来,而是侧耳细听远处。
又过片刻后,远处的黑暗中依稀传来人声,“怪了,刚才我好象听到有娘们哭地声音,怎么又没有了?”“妈的。老子就说你耳朵不好,你就不信。快回去吧,一会信号来了,我们要马上挖开土坝淹宋蛮子,误了军令,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我们的人。”邓淑仁又惊又喜,挣扎着想要呼唤,无奈龚丹的手把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她不要说发出声音了。就连喘气都万分困难。直到远处的声音完全消失后。龚丹才将邓淑仁放开,又迅速把她身上地衣服撕下一片团起塞进她嘴里。防止她出声尖叫。龚丹喃喃道:“鞑子够毒,竟然想用大水淹曹世雄他们,如果不是我碰巧发现,我们大宋骑兵就完蛋了。”
“呜……呜……。”邓淑仁被塞地嘴里发出呜鸣声,似乎在向龚丹恳求。龚丹稍一盘算,低声向邓淑仁说道:“小姑娘,看在你漂亮的份上舍不得杀你,不过我得走了。我现在要把你捆在树上,以后有没有人能救你,那就看天意了。”
“呜……呜……。”邓淑仁口不能言,眼泪却滚滚而落,满脸地哀求也是邓淑仁的运气,要换杨晨焕那样的杀人狂铁定是一刀下去一劳逸,换贾老贼那样地则铁定是**又失命,平时嘴花花的龚丹却有些心软,低声问道:“你不想被捆在这里?”邓淑仁连连点头,龚丹又说道:“那我可以带你走,等我见到大宋军队就放了你,但你得老实听话,要是你敢耍花招,我马上把你扔进河里喂鱼,你明白吗?”邓淑仁别无选择,只得乖乖点头。龚丹这才牵来马匹,与邓淑仁共骑沿着河岸向下游悄行。
夜幕下的河岸崎岖难行,龚丹又不知道曹世雄将在什么时间在那个位置渡河,不免有些心急如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侧耳细听北方,期盼能听到曹世雄军的马蹄声。但一路走下来,不仅马蹄声没有听到,倒是天上鸭毛大的雪花先飘了下来,龚丹心里明白,只要这样的雪下上一夜,曹世雄军就再也无法在平原上隐蔽行军,战马的草料补充也将是一个大问题,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找到曹世雄他们,也许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心急火燎间,龚丹行动难免有些大意。马蹄声音惹起了岸上的蒙古军暗哨注意,黑暗中窜出几名蒙古骑兵,用汉语和蒙古语喝道:“站住!口令!再不站住我们就放箭了。”龚丹那里敢停,赶紧快马加鞭向前疾冲,谁知不跑还好,一跑之下前后都有蒙古军队暗哨射箭狙击。只是黑暗中准头不够没有射中,但也是惊险万分。
“妈地,没办法。”龚丹被逼无奈,只得在不知河水深浅的情况下冒险淌水过河,逃向北岸,所幸河水甚浅,最深处也仅淹到龚丹和邓淑仁的大腿只是冷得比较够呛。直到此刻,龚丹才回过神来,“唉!我真笨!鞑子故意留出破绽当然河水浅适合渡河。否则曹世雄他们怎么偷渡?”想明白这点,龚丹精神大振,忙一口气冲到北岸。逃出蒙古暗哨的射程,后面蒙古军埋伏的部队不敢为了一马两人冒险暴露目标,也就由龚丹去了。
到了北岸,龚丹仍然是沿着河岸前行,寻找宋军骑兵可能地渡河地点,不过漫无目的又如何能找到?还好龚丹又是灵机一动,掏出邓淑仁嘴里的破布问道:“通往北方的官道在那里?”邓淑仁不敢耍花招,指着前面答道:“再往前走七八里就是了。”龚丹点点头,忙加快速度冲往前方在平坦地官道上利于奔驰。只要听到马蹄声就可以用就快速度找到曹世雄他们,这个道理龚丹还是明白的。
冲到官道之后,龚丹有心进树林去埋伏却怕树林里早有蒙古暗哨,稍微盘算后,龚丹索性下马让邓淑仁骑在马上,自己牵着马向北缓行,边走边说些迷惑蒙古哨兵地话,“媳妇儿,伴两句嘴你跑回娘家去干什么?别哭了。以后相公不会打你了,一定会好好待你。乖媳妇,只要你乖乖听话,回家相公就给你煮红糖荷包蛋,都有身子的人了,还乱跑什么?”
龚丹的话很具迷惑性,埋伏在官道两旁的蒙古军暗哨果然以为龚丹和邓淑仁是附近的村民夫妻,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对此不作理会,仅有邓淑仁被龚丹一口一个媳妇叫得脸红心跳。肚子里有气却苦于口不能言。只是发出些“呜呜”的抗议声这貌似哭泣声的抗议就更加把龚丹掩护得天衣无缝了。
顺着官道向北走了四五里路,就在龚丹嘴都快说干地时候。远处终于传来闷雷一般地马蹄声,而且就是顺着官道传来,龚丹心中又喜又惊,喜地是终于发现些线索,担心地则是对面来的骑兵究竟是什么部队…龚丹可不敢想象曹世雄军敢顺着官道大摇大摆地前进。提心吊胆又向前走了一柱香时间多些,迎面果然撞来一队打着火把的骑兵不过这支骑兵却是穿着蒙古军衣打着蒙古军旗帜,为首一人还扎着环耳双辫,满脸络腮胡子,一看就是蒙古将领。
“怎么是鞑子?”龚丹暗暗叫苦,那为首的蒙古将领却操着蒙古语向龚丹吼道:“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在路上逛什么?”龚丹久在抗蒙前线能听懂一些蒙古话,却故意摇头装做听不懂,那蒙古将领无奈,只得让一名汉人士兵用汉语向龚丹重复了一遍问题。龚丹这才点头哈腰的说道:“蒙古军爷,我是前面的村民,媳妇和我吵架跑回娘家,我刚把她接回来。”
“臭小子真有福气,我怎么没这么漂亮的媳妇?”那蒙古军汉人士兵嘀咕了一句,又问道:“从这里往南走,到沙河还有多远?”
“还有五六里路吧。”龚丹老实答道。那蒙古军汉人士兵点点头,喝道:“让到一边,一会我们的大队来了,小心把你们踩死。”龚丹暗叫上天保佑,忙点头哈腰的牵着马躲到路边,那队蒙古骑兵蜂拥而过。可眼看事情就要这么过去地时候,马上的邓淑仁忽然挣出一只手掏出嘴里的布团,用最大的声音哭喊道:“蒙古军爷,这个男的是宋人,他是给宋人匪军送信的,你们快杀了他!”
“臭婊子!”龚丹气得七窍生烟,飞快抽出藏在马鞍下的钢刀。可惜他的反应实在慢了些,旁边疾驰的蒙古骑兵冲了过来,纷纷向龚丹大吼道:“你是宋人?宋人?!”
“他是宋人!”邓淑仁大哭喊道:“我是商水邓家地小姐,他在商水抓了我当人质,要给偷渡沙河的宋人匪军报信,你们快杀了他!否则我们在沙河设下的埋伏就落空了!”
“完了!贾少傅,我对不起你了,怪我心太软啊!”龚丹绝望得惨叫,后悔得肠子几乎都绿了。可出乎龚丹和邓淑仁两人的预料,那伙杀气腾腾的蒙古骑兵却一起疯狂暴笑起来,“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卷 风云临安
第一百零三章 貌似和谐的结局
“我是商水邓家的小姐。这个宋人在商水抓了我当人质。要给偷渡沙河的宋人匪军报信。你们快杀了他!否则我们在沙河设下的埋伏就落空了!”邓淑仁连哭带喊。声音凄厉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龚丹则面如土色。自知大难临头。可那队蒙古骑兵不仅不象邓淑仁所期盼那样上来把龚丹碎尸万段。剁成肉馅做成红烧狮子头送给回回廉希宪下酒。反而一个个哄堂大笑。笑的简直就是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笑什么?为什么还不杀这个宋人?”邓淑仁哭喊着问道。一个蒙古骑兵大笑着问道:“小姑娘。你要杀那个宋人?”
“当然是站在这里这个宋人。难道还有第二个宋人吗?”邓淑仁收住哭泣。莫名其妙的反问道。那一队蒙古骑兵异口同声的答道:“我们都是宋人。你要我们怎么杀?”
“你们都是宋人?”邓淑仁彻底傻了眼睛。头一次对自己的听力产生怀疑。惊讶的竟然忘记如何叫喊。刚才还在大叫自己完蛋的龚丹也是如此。指着那伙穿着蒙古军服还打着蒙古旗帜的骑兵手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开始那名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骑兵跳下战马。向龚丹出示了一面腰牌。行礼道:“末将大宋骑兵曹世雄将军麾下副统领阿志沙。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你就是阿志沙将军?怪不的你这样打扮!”龚丹猛然想起大宋骑兵中有一名名叫阿志沙的党项族将领。惊喜交加中。龚丹赶紧也从贴肉处拿出身份腰牌。向阿志沙出示并还礼道:“小人贾少傅亲兵副队长龚丹。奉大宋少傅贾似道之命。潜入南京路与贵部联系。为贵部引导撤退道路。”
“贾少傅的亲兵副队长龚丹?我听说贾少傅的亲兵副队长在浒黄州用身体为贾少傅挡箭。受了重伤仍然砍倒了不少鞑子。就是你吗?”阿志沙同样惊喜万分。拉着龚丹的手连声询问。被人当众提起生平最的意的事。素来以厚脸皮闻名的龚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不敢当。些许小功惭愧提起就是卑职。”
“三个月了。快三个月了。终于和大宋联系上了。”硬汉阿志沙激动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其他宋军骑兵同样如此。差不多每一个人都流下了眼泪。这时候。北面官道上宋军骑兵主力已经赶到。同样化装成蒙古将领的曹世雄还是惊讶在前面开路的阿志沙为何会停止前进。下马询问原因时。曾经见过面的龚丹忙给曹世雄行下级礼。并出示自己的身份腰牌。还有就是从贴身内衣中取出贾老贼的书信。双手递给曹世雄说道:“曹将军。沙河有埋伏。你们不能走这条路。贾少傅已经给你们准备了撤退的道路。详情请看书信。”
“快。快拿火把来。”曹世雄飞快命令。双手颤抖着接过龚丹递来的书信。展开看时。贾老贼那些无比难看的笔迹便跃然入目。曹世雄深陷的眼眶中立时涌出泪水贾老贼毕竟没忘了这支深入鞑子大后方的军队啊。曹世雄抹抹眼泪。再仔细看内容时。曹世雄不由瞪圆了眼睛。惊讶道:“向东撤退?进山东?鞑子那边有我们的人接应?”
“进山东有人接应?这可能吗?”阿志沙和高鸣等宋军将领个个大吃一惊。曹世雄则举起贾老贼的信笑道:“如果是别人的命令。也许我也不敢相信。但贾少傅不同。他既然命令我们撤往山东。那边就一定有人接应我们。”
开庆二年十二月六日。与后方失去联系三个月零一天后。深入敌境转战千里的宋军骑兵终于与贾老贼派去的信使会合。并且在贾老贼的指点下找到了正确的撤退道路。也使的蒙古军队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苦心布置的包围圈落空……
“既然贾少傅让我们向山东撤退。龚丹兄弟又发现前面有埋伏。那我们就快走吧。”听完龚丹对蒙古军在沙河的埋伏后。嵬名畅马上向曹世雄说道:“曹将军。请下命令吧。乘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合围。我们赶快跳出鞑子的包围圈。”
“慢着。也许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鞑子的陷阱做点什么。”高鸣眼珠子一转。向龚丹问道:“龚丹兄弟。刚才你有没有听说鞑子将用什么信号和上游水坝联系。通知鞑子挖开水坝?”
“没有。只是说接到信号。其他的没说。”龚丹一耸肩膀答道。高鸣和曹世雄都是大失所望。正准备放弃时。龚丹却忽然想起仍然在马上的邓淑仁。转头向邓淑仁问道:“小美人儿。既然你家和史天泽沾亲。又负责给上游的鞑子提供粮草。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发信号?”
“不知道。”邓淑仁把头扭开。不想去看龚丹那张丑脸。不曾想吊着一支左臂的杨晨焕却走到了邓淑仁旁边。从腰上拔出一把匕首用舌头舔舔。狞笑道:“小美人。如果你还回答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回答两次不知道就划两刀。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道?”
“不……。”邓淑仁还想狡辩。话还没有说完。杨晨焕的匕首却已经抵到了她的脸上。吓的她放声尖叫。“我真的不知道。你就算划花我的脸。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杨晨焕。别为难她了。她一个土财主家的小姐。不知道军事机密也没什么奇怪。”高鸣喝住杨晨焕。又沉吟道:“黑夜之中互相联系。最有效的无非是火光和声音。或者就是用烟花……。”
“烟花?”邓淑仁抹着眼泪插嘴说道:“今天早上县尊大人倒是叫衙役到城里的烟花铺拿了一些大烟花。说是什么预防万一。”曹世雄和高鸣都是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对。肯定是烟花!”
片刻后。宋军骑兵继续向南前进。一口气冲到了沙河北岸。埋伏在沙河南岸苦苦等待的蒙古军将领无不把心脏提到嗓子眼。负责指挥全军行动的将领更是命令亲兵将烟花放好。火褶子吹燃。只等宋军渡河那一刻。可是让蒙古伏兵失望的是。宋军骑兵不仅没有迫不及待的渡河。反而在北岸调整了队伍。做好了向北撤退的准备。南岸的蒙古军诸将不由大吃一惊。纷纷惊讶道:“难道我们的埋伏被发现了?”
“南面的狗鞑子们。听好了。”蒙古伏兵正在惊讶的时候。北岸上宋军骑兵忽然整齐的大喊起来。“谢谢你们的迎接。不过我们不打算回大宋了。我们要去大都找忽必烈的媳妇玩玩。你们不用送了。告辞!”
“这些宋蛮子要北上大都?”蒙古诸将都出了一身冷汗蒙古军是呈半圆形包围宋军骑兵活动区域。诸多方向都部署了重兵守卫。惟独大都所在的东北方兵力空虚啊。这时候。北面的宋军骑兵已经敲响了退兵的铜锣。三千余名宋军骑兵潮水般向着北方退却。蒙古伏兵诸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命令道:“吹号。渡河追!”
“呜!”蒙古军吹响了进军的号角。四千余埋伏在南暗的蒙古军队离开藏身的冲入沙河。倘着水渡河追击。可就在蒙古军前队踏上北岸的时候。北岸树林中忽然升起数团明亮的焰火。飞上半空炸开。不等蒙古军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上游埋伏的蒙古军队已经迫不及待的挖开了水坝。被堵塞在高的的河水汹涌而下。迅速席卷向正在渡河追击宋军的蒙古军队。只在片刻之间。哭喊声与惨叫声便在宽阔的沙河中回荡起来。而上游的蒙古军队还哈哈大笑。“淹!淹死那些狗宋人!”
烟花升起的同时。埋伏在沙河北岸上下游的蒙古军队也开始进攻。从东西两面包夹向被拦腰截断在沙河两岸的宋军骑兵。可是在郭侃和史天泽好不容易赶到沙河渡口时。看到的却是被河水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惨重的蒙古军队。待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郭侃气的一刀将路边碗口粗的树木砍成两断。咆哮道:“追!马上给我追!传令下去。要是让这些宋人过了黄河。沿途所有将领全部处斩。本将军也自刎向大汗谢罪郭侃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