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昨天下班我就去朋友家,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很晚才回家。”
“是你女朋友过生日?”赵春雨微笑地看了张磊一眼,那笑意里似乎有一点点羡慕,也有一点点嫉妒。
张磊发觉,赵春雨对他的兴趣爱好,以及个人的私生活特别感兴趣。有时甚至故意迎合他的某些想法和做法,完全丧失了一个聪明女人的判断力。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张磊不由得联想过去,刘艳曾经不也是这样吗?总是羞涩地旁敲侧击,偷偷地爱慕一个人之后,智商便迅速地下降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不是。是一个老同学,铁哥们。好几年不见了,借个机会聚一下。”张磊接着问,“电视有什么好节目吗?”
“省台热播的电视剧,你没看吗?好多人都在谈论呢。昨天那两集,看得真生气。一个含辛茹苦的母亲,年轻守寡,把儿子拉扯大,又娶了媳妇,却没落得清闲。还要伺候儿子的媳妇、儿子的儿子。有人给她介绍一个老伴,儿子嫌丢人,就是不肯母亲再嫁。儿媳妇恶语相加,老母亲被逼得走投无路,投河自尽。多亏邻居及时发现,把她救了上来。你说,这样的儿子,是不是禽兽不如?”
张磊感慨地说:“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敬,那真是禽兽不如。”
“有时间你也看看这部电视剧。情节很感人,也许对你写小说会有所帮助。”
“好啊!今天晚上我就看一看。”
几道闪电亮过,“轰隆隆”雷声大作。大雨急骤而下。张磊和赵春雨慌忙跑到亭子里避雨。亭子位于湖边,站在里面,可见烟波浩渺,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湖面上,远处的绿树小桥,宛若一幅空蒙迷离的画卷。
“怎么办呢?一会还要去上班。”赵春雨看着手表,焦急地说。
“看样子,一时半会雨不会小。”张磊打开运动背包,拿出一件雨披,递给张春雨,“你穿上吧,快点回去。”
“你带着雨衣来的?”
“天这么阴,随时都可能下雨,所以我预先做了准备,这叫‘未雨绸缪’。”
“你的心真细!我怎么就没想起带雨具。”赵春雨说,“把雨衣给我,那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你先走吧!”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赵春雨打开雨衣,把一头撑到头顶,另一头交给张磊,“我们一起走。”
看赵春雨态度坚决,张磊只好同意。两人走在雨里,脚下的土地经雨水一淋,变得又湿又滑。赵春雨险些滑倒,被赵磊拉住,两只手一接触,赵春雨的脸刷地红了。
张磊连忙放开手,叮嘱她小心慢行。雨水打在雨衣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风不停地卷起雨衣的边角,斜斜的雨水打了进来,没过一会,两个人都快成了落汤鸡。
走到公园门口,看着彼此的狼狈相,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等赵春雨打开车锁,张磊硬是把雨衣套在她的身上。
此时,一辆轿车驶过,正好轧到水坑,溅了两人一身泥水。赵春雨很生气,抱怨司机缺德。
轿车开出不远,红色的刹车灯亮了。轿车倒了回来,后车窗开了,刘艳探出头来,大声说:“张磊,你咋在这儿?快上来。”
张磊暗暗叫苦,偏偏这么凑巧,又让刘艳撞见了,只怕她又会醋意大发。他对赵春雨说:“你快走吧。”
赵春雨一见,是张磊的女朋友,便连忙骑上自行车走了。
张磊坐进车里。刘艳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头发。
“大雨天跑这来干啥?看你浇的,跟落汤鸡似的。”刘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刚才那个人,好像是你的同事吧?”
“是赵经理。我到公园晨练,她也来了。没想到,雨说下就下,下得这么大。”
“这么巧啊?!”刘艳心里很不痛快,像被无数的小虫子咬啮,暗想:“好你个张磊,竟敢背地里约会别人,看我以后咋收拾你!”但她已经和张磊订了协议,以后不再无缘无故地吃醋,何况父亲的司机在场,就算有什么怨言,也不好发作。
“这么早,你这是去哪儿啊?”张磊问。
“我去外县一趟。赶早去,赶早回来。”刘艳关心地问,“你还没吃早饭吧?”
“我下车去吃饭。不耽误你去外县。”
“不急这一会。我陪你去吃早饭,然后送你去上班。”
来到早餐店,刘艳才发现,张磊只有前胸和后背稍干,其余的地方都湿透了。这样湿乎乎地粘着,很容易着凉感冒。刘艳让张磊赶紧吃饭,然后送他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轿车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幸福家园”。直到张磊走进单位门口,刘艳才放心赶往外县。
雨不停地下。时大时小,时缓时骤。张磊给几个业主打了催费电话,就无事可做了。恰巧办公室主任要去开会,有一份材料来不及誊抄,张磊便主动帮忙。(奇*书*网。整*理*提*供)
这份材料的内容很多,足有二三十页之多。抄完之后,张磊感到颈部和手腕都有些发酸了。不知何时,赵春雨已经站在一旁,手捧着水杯,静静地看他写字。
“你的字太漂亮了。你练了多久?”赵春雨问。
“都是胡乱写的。小时候摹过几本帖子,后来没有坚持下来,字就越写越松散了。”
“我要是能写这么一手好字,那该多好啊!”赵春雨羡慕地说,“最好再有你那样优美的文笔。”
张磊谦虚地笑了笑。
赵春雨环视四周,办公大厅里,只有维修部的老于头,坐在窗口的椅子上发呆。老于头今年五十多岁,平时耳朵就聋。别看他年纪大了,猥琐邋遢,却心灵手巧,精通电工,物业的同事无不赞赏他的好手艺。平时,除了干活之外,老于头就呆在半地下的休息室里。今天听说有事要找维修部经理,可经理不在,他就闷声不响坐在那里枯等。
赵春雨小声地说:“你女朋友生气了吗?”
“为什么生气?就为我们在一起晨练?”张磊洒脱地笑说,“没有,她没有生气。过去她是有点小心眼,现在变得大度多了。何况也没有值得她生气的事情。”
张磊深知刘艳的性格。但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评论刘艳的缺点,而是极力维护她的面子。
赵春雨点点头说:“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呢。怕引起她的误会,毕竟她是刘叔叔的亲生女儿,我不想和她有什么不愉快。”
张磊一笑,摇头说:“不会的。你多虑了。我们只是同事,或者算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了解艳子,她心地善良。虽有些任性,但还达不到胡搅蛮缠的地步。”
听了这番话,赵春雨有一点感动,也有一丝失落。张磊的态度很明确,他对刘艳的挚爱与包容,溢于言表。看来这一对完美的情侣,搭建的爱情堡垒,异常坚固,绝非小风小浪可以撼动。也许像这样一个好男人,真的只能作为普通朋友了。
张磊从抽屉里拿出几章稿纸,说:“又要麻烦你了。我新写了两篇短文,能帮我传到网上吗?”
“跟我还这么客气?能帮你上传文章,是我的荣幸。因为我是第一个读者。”赵春雨欣喜地接过稿子,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慢慢欣赏起来。
下班以后,张磊没有接到刘艳的电话。大概她去外县还没有回来。吃过晚饭,闲着没事,张磊就到图书馆去看书。晚上八点,母亲也扭完秧歌回来,坐在床上看电视剧,一边看一边抹眼泪。
张磊坐在母亲身边,搂着她说:“妈,这是演戏,都是假的。你也太投入了。”
张母想笑,可心里难受,又笑不出来,“儿子,你不看不知道,这个电视剧老感人了。那个当妈的,多不容易,太可怜了!唉……”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
张磊一看,正是省台频道。莫非这就是赵春雨说起的那部电视剧,倒要看看究竟怎么感人?
看着,看着,张磊被剧情深深吸引了。老母亲坎坷的经历,辛酸的故事,让人唏嘘感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把爱无私地奉献给子女,而回报给她们的,却是不尽相同的结果。
“人为啥要老呢?老了就不中用了,人人嫌弃。想找个老伴都不行。那个儿子怎咋不想一想,他也有老的时候?作孽啊!他就不怕将来自己的孩子也那样对待他?”
张磊安慰母亲道:“不好的人总是有的,但那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为人子女者,都有一颗感恩的心。没有老妈你,哪有我啊?别人我不管,反正我的老妈一定要幸福!”
张母无比欣慰,拉着儿子的手说:“妈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你这个臭儿子。妈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妈,你说啥呢?你就好好活着,安享晚年,以后我和艳子一定好好伺候你。”
“妈老了,一身毛病,就怕以后越来越拖累你们。”
张磊说:“我看过一篇文章,从前,有个儿子嫌弃他的母亲很穷,总是抱怨老天不公平。有一个智者问他‘给你一百万,买你的胳膊,你卖吗?’那个人摇摇头。智者又问他‘给你一千万,买你的眼睛,你卖吗?’那人又摇摇头。智者最后问他‘给你一亿,买你的心脏,你卖吗?’那人说‘没有心,我就会死掉。’智者说‘那我告诉你,你母亲贫穷的原因,因为她把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
张母听完,感慨地说:“妈妈给的生命,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儿子,要是我像电视里的老母亲那样,你会咋对待我?”
“那怎么可能?”
“臭儿子,我说假如呢?”
“那我绝不会反对。人老了,孤独寂寞。需要一个贴心的伴儿,那种心理上的安慰,是子女不能给予的。”
张母笑得很灿烂,“儿子,你真是这样想?”
马莉恨透了小军。用“移情别恋”来刺激韩国学,那是多么值得骄傲的灵感突发!却被小军这个拙劣的演员搞穿帮了。不过有一点让马莉很高兴,那就是在演戏的过程中,她看见韩国学曾经紧张过,在努力掩饰的同时,表情和行为更加不自然,这说明他很在乎她。
或许只需要一个承诺,就可以完成两颗心的默契。马莉苦苦思索,怎么才能让韩国学说出心里话?他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是什么原因让他难以启齿?对于他,一个男人来说,面子就那么重要?说出简单的三个字,比登天还难吗?
打了一天麻将,又是铩羽而归。最近手气不好,逢场便输。若是从前,马莉一定会抱怨点背。可现在她不但没有上火,反而暗自庆幸。不是有一句老话吗?——“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输点钱算什么?越输钱越证明,未来的情感之路将会柳暗花明,春风得意!
晚上五点,估计韩国学下班了。马莉拨通了他的电话。听说市中心开了一家国际连锁的大型超市,马莉最爱逛街,那是一种无法替代的享受,于是便约韩国学陪她同去。
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情,韩国学不会拒绝马莉的请求。但今天有一个应酬,实在脱不开身。马莉很失望,但她知道,韩国学是办正事,便没有勉强他。
马莉无法抗拒逛街的诱惑,一个人来到超市。巨大的购物空间,不计其数的精美商品,让她流连忘返。不知不觉,逛了两个小时。走出超市,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韩国学打来的。刚才超市里面太嘈杂,压根没听见电话铃声。
把电话打回去。
韩国学舌头僵硬地说:“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听到这样的声音,马莉意识到韩国学醉了。平时他做事很有分寸,喝酒也不过量。料想今天的应酬非比寻常,否则他不会喝这么多酒的。
“我在外面呢。你不要来了。早点休息吧!”
韩国学说:“抱歉,真的很抱歉!这顿酒不喝不行。关系到客户的关系和公司的效益。你能理解我吗?”
“我能,我能理解你。”马莉第一次听韩国学说酒话,感到又新鲜又可笑。
“小莉,你真好!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你想听吗?”酒精作用下兴奋异常的声音。
马莉怦然心跳,他要说什么?是那三个字吗?可他喝了酒,说的是醉话,明天还能记得吗?马莉梦寐以求得到爱的承诺,希望在最浪漫的时刻,而不是散发着酒气的醉话。
“明天说,好吗?”马莉抑制内心的喜悦,巴不得明天快点来临。
“那好吧。明天就明天。”
铁树开花,木头人终于说话了。不解风情的坏家伙,触了哪根神经,居然要……?他说什么了?对了——小莉,你真好!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你想听吗?——呵呵,好恶心啊!
马莉反复回味那激动的一刻,心里甭提多美了。好像梦游一样,不知走到哪儿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都是低矮的小房,幽深曲折的小路。马莉整理一下思绪,怎么走这儿来了?走错了一个路口,绕了这么大的弯儿。她想起了这里是未开发的平房区,斜穿过这里,就是自己居住的小区。
僻静的环境,空无一人。马莉隐约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在她提心吊胆之时,从胡同口蹿出两个不满二十岁的半大小子,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匕首……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韩国学醒来,头疼得厉害。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恍惚记得曾给马莉打过一次电话。没陪她逛街,不知她是否生气了?
韩国学打通电话,半天没人接听。又重拨了一遍,电话那端传来的不是马莉的声音,而是马军低沉的语调:“是韩总吗?我姐出事了。你马上过来一趟,在公安医院。”
韩国学大吃一惊,顾不得多想,连忙驾车来到公安医院。马军正在走廊里转来转去。韩国学急忙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你姐现在怎么样?”
马军说:“我姐昨晚遭到抢劫,身上被捅了两刀。被人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刚做完手术,还没脱离危险。”
犹如晴空霹雳,韩国学一阵眩晕,头痛得几乎要炸开了,“怎么会这样呢?昨晚,我刚跟她通过电话。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据一个目击者称,犯罪嫌疑人是两个少年。这段时间,已经连续发生三起类似的抢劫案,估计都是同一伙人所为。我姐平常都是带项链和戒指的,全被抢走了。耳环也被拽掉。耳朵上有豁口,腹部被刺两刀。”
“两个小孩,竟然使出这么残忍的手段?”韩国学气愤至极,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你姐呢?我要去看看她。”
“在重症监护室。现在还不能进去。再等一等吧。”
漫长的白天,韩国学不知怎么度过的。担心、忧虑、焦躁、伤心……百般感受萦绕心头。从前,看着马莉嘻嘻哈哈,像个无忧的天使,和她在一起从来都不缺少快乐。只是快乐多了,也未觉得这份感情如何厚重。现在,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此时她在想着什么?是否感觉到,一个人正握着她的手,默默地流着眼泪。
晚上,监护室里静悄悄的。韩国学坐在床边,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或许,这样可以让她温暖一些。
“小莉,我知道你听得见。”韩国学心里说,“你睁开眼,好吗?看一看,我就在你的身边。我一直想对你说,其实我是多么在乎你!你还记得吗?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是去年的春天,丁香花开的季节。朋友们去郊游,你是最活跃的一个。大家都戏称你的‘活宝’。你一边给大家准备野炊,一边讲着笑话。那时,我还不了解你,但我从你的眼神中读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你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你的美丽,也不是故意表现出来的滑稽,而是你依然保持的那份质朴和纯真。小莉,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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