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好像作梦。
对,很像是梦中的感觉,摸到任何东西都没有实质的接触感,舌头没有味觉,吞进肚里的东西像是掉进了无底洞。
耳朵可以听到一些风声,树叶声,可却与眼前所见的画面搭配不上。
眼睛可以看得见东西,有时候清楚有时候模糊,全凭我对那东西的印像深不深。如果用力的想像,还能把一张四脚小板櫈想成一只四脚龟。
这是梦吧,应该是梦。
我沉着的应对,慢慢的观察起这个梦中的广场来。
从小到大,做过的梦已经无数次了,只是每一次都在清醒时即瞬间忘却。在梦中记得一清二楚的事,醒来就飘渺的抓摸不到。
从广场的那边,渐渐的走来一个人影,仿佛是从浓雾中突然出现,看不到她从小区外走进来的痕迹,一抬眼,便已经在十步左右的距离了。
“妈妈?”
我惊讶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我怎么会梦到妈妈了呢?还是在这么诡异的梦境里。
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再戴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不戴眼镜,也能把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该不会在梦里,近视就好了吧。
“妮子”正拿着手里的眼镜疑惑的时候,妈妈已经走近了,朝我打招呼。
无论是梦也好是真也好,见到妈妈总是开心的。
看到妈妈熟悉的笑容,我咧开了嘴,刚要迎上去……耶?怎么多了个女孩?
“这是妈妈同事的孩子。”妈妈牵着”
哈?这是什么意思,睡着了?
“妮子,你不知道吧,最近流行了一种病,人一旦睡着后,就醒不过来了——由于长时间的睡眠,身体机能虚弱,最后死亡的病。”
耶?怎么会有这种病,妈妈这是在说什么。
“妮子,你不要不相信,这是真的。”妈妈突然很恳切的望着我说:“不信,你问问杨杨。”
杨杨就是她手中牵的小女孩。
顶着一个蘑菇头的小女孩非常天真可爱,她抬了头,望了望我,奶声奶气的说:“姐姐,你不相信吗?你看……”
杨杨抬手朝身后指了一个方向,我望过去,只有空无一人的广场,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要戴上眼镜看啊。”杨杨又道。
将手里的眼镜戴上,忽然间,镜片里出现了一幕与眼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画面…
174:混乱的世界:迷失(二)
透过镜框里的镜片,可以看到广场上热闹非凡。
一辆辆小轿车停满了整个广场,这是夜幕降临后才会出现的画面,因为小区中的人买了车的不少,没有特意修建的停车场,便都在下了班后停在了这里。
还有人来人往的穿梭,都是熟悉的小区里的面孔,有的坐在广场边的石椅上聊天,有的在散步,气氛很是平常,就如我们每天都看到,经历过的身边的场景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可问题是,当取下眼镜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我近视看不见,现在不戴眼镜我也能把对面的树叶看得真真切切。
镜里镜外,截然两个世界。
虽然眼前的事有蹊跷,我也快习以为常了。于是若无其事取下眼镜,哪知一回头,妈妈和杨杨的身影都不见了。
“妈妈?”我忙戴上眼镜看,也看不见妈妈和杨杨的身影。她们怎么消失得这样快呢?
这个梦真是奇怪。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广场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我抬头往那边望去,正是一个**样的女子,被身后的一辆突然启动的轿车给撞倒了。车子开得不快,只是刚刚启动时碰了一下便停下了。**被碰倒在地,没能再爬起来。
奇怪的是周围走过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上前去扶起她,仍然是各做各的,聊天的聊天,路过的路过,脸上毫无表情,全然不当一回事。
小轿车碰了那一下后,也停了下来。可是半晌没有司机下车。
我站起身跑了过去,发现驾驶室里根本没有司机。
而躺在地上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似已经昏迷了。我认出了她,是我们小区里的一个年轻的单身母亲,结婚方一年,生完孩子后就与丈夫离了的八零后,她的名字叫……
“周月琴是周月琴,周月琴周月琴晕倒了——”
耳旁一阵嘈杂,纷纷扰扰的扑面而来。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透过眼镜镜片,清楚的看到树叶缝中落下的阳光,星星点点,带着午后燥热的温度。
身旁,一直聊得火热的大妈大爷们已经离了位,关切的往广场中央走过去了。
“快,打120了没?月琴怎么会昏倒了呢?”
广场那边,周月琴昏倒的位置,已经围了一圈人群,有的撑开了太阳伞,给她在头顶上遮着。
望着眼前和梦中相衔接的一幕,我有些弄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做梦了。
于是我将眼镜摘下,又戴上。
没错,我回到现实了,眼镜摘下后,除了蒙成一片的天地轮廓,我什么都看不清。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13点15分。刚才的一场梦不过是打了15分钟的盹。
救护车很快来到,十分钟后,昏倒的周月琴被拉走了。
处理完突发事件,围观的人群中又三三两两的走回大树底下,继续在着乘凉磕闲话的活儿。不过这一次,他们聊的话题与周月琴的昏倒是分不开了。
“奇怪啊,月琴那孩子平时没啥病啊,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就昏倒了呢?”一位看着小区里的孩子长大成家的老大妈发出唏嘘的感叹。
“嗳,谁知道呢,也许是中暑了吧。”另一位大妈回应,望望日头炽热的天,趁机咒道:“这该死的 ,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就停电了,怕热不死人吗?”
“我看着不像是中暑。”小区里颇有些知识的老大爷推了推老花眼镜说:“我看月琴像是睡着了。”
睡着?怎么会在好好的走在路上就睡着了呢?
这不合逻辑的话一出,立马有人出声反对。
七嘴八舌,众说纷纷,有的说是被车撞倒的,但立刻有人证实当时周月琴身边根本没有车。讨论越来越激烈,开始时是有些关怀的,说到后来就变成各种各样的臆测了。
待到气氛稍微稍停一些之后,我站在树后,弱弱的问一句:“请问,之前有谁说过睡觉会睡死人的话题吗?”
老大妈大爷们猛的扭转过头,眼神惊异的盯着我:“睡觉睡死的?小妮子,你听谁说的?”
“没人说过啊。”
众人一致否定,言词恳切。又有人问我是听到谁的声音说的,我越是回想睡着前听到那几句,越是觉得声音陌生,似从来没有听过……
这日的午后,我过的真是蹊跷。
次日,电终于来了。
我坐在家里,开着空调吹着,不知怎的,就想到周月琴。
她被送去医院还没有回来,突然间就很想知道她家的情况。
说起来,周月琴也就比我大了十岁左右,算是我的大姐姐了。小的时候,她还曾带着我出去一块玩过,长大后渐渐不再来往了,可见面时也总会叫她一声姐姐好。
周月琴家的和老妈也算熟悉,老**电话薄上应该有她家的号码。
拔了电话过去,通了,半天没有人接。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周月琴家的两老,一个去医院陪护了,一个在家里带着没断奶的娃,忙乱可以想像。
我简单的问候了两句,便急急挂断了电话,怕耽误了周阿姨的活儿。
周月琴没有病,根据医院的检查,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可以致她昏迷的病,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无法醒来。
这一个接一个巧合,梦与现实的衔接,不得不让我警惕起来。
昨晚上老妈没有回家,只交待说有事,没见着她我也不好在电话里追着问我做梦梦见她的事。
如果没有周月琴的昏迷,那个梦也只是一般的梦罢了。但梦境中的延续到现实,似乎只有我才知道周月琴突然“睡着”的原因是因为她被车撞了……
傍晚,妈妈终于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了。
“杨杨,叫姐姐。”
三岁的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隐藏在剪得格外齐平的蘑菇头底下,含着泪花怯怯的望着陌生的环境,不敢叫人。望着望着,就低低的哭了起来。
“杨杨的妈妈昏迷了,在医院醒不过来,她是一个单身的母亲,家里没有大人了……”母亲心疼的抱起小女孩,在怀里哄着。
“她是妈**同事,平时和妈**关系也很好,反正你现在放假在家没有事做,就帮忙带一下孩子吧。”
面对又一幕梦境变成的现实,我只有张大了嘴巴的份。
现实中的杨杨和梦里的杨杨不一样。梦里的杨杨比较冷静,乖巧得像个芭比娃娃,在某些时候,还能一语中的的指出关键的一点,指引我戴上眼镜看世界。仿佛是个洞悉一切的小大人。
现实中的杨杨来到我们家后,除了哭着喊妈妈,就只有哭着找妈妈。
这天晚上,一直哄到了半夜,杨杨才在极度的疲累中,含着眼泪入睡。
因为带她是我的任务,所以把她安置在了我的床上。
看她睡着,我蹑着脚尖轻轻的掩上了门。
客厅外,妈妈和爸爸正坐在沙发。妈**脸上难掩疲累,昨晚上,她应该就是在杨杨的家带了她一晚上吧。
“妈妈。”我走过去,坐在妈**身旁,轻声问道:“杨阿姨受伤了?”
妈妈道:“没有,她是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昏倒的,事先没有预兆,并且,也没有受到任何碰撞。”
情况和周月琴一模一样啊。我心里一跳,越发觉得那个梦和这两起事件绝无巧合。
“妈妈,昨天,周阿姨家的周月琴姐姐也在广场上昏倒了。”
“啊”妈妈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医生检查,她没有外伤,也没有疾病。”
“妈妈,你说,如果周月琴姐姐和杨阿姨一直昏睡下去的话,她们会死掉吗?”
“怎么可能会死掉呢?”爸爸在旁边插嘴:“如果她们一直不醒的话,最多是个植物人吧,医院会给她们输营养液,不会死掉的。”
是啊,如果是在医院的话,医生会给输液,多少失去意识的人靠着仪器不都能活下来吗?可为什么梦里的妈妈会告诉我她们会因为睡眠不醒,而导致身体机能衰弱最后死亡呢。
也许梦不一定准,但眼前这个时候,我觉得梦中的一切才是现实中疑问的答案。
我紧紧的盯着妈妈表情,一瞬不瞬。
然而,妈妈最终没有说出如梦境里的话语。
“应该……不会死吧?”她犹犹豫豫的说,一副没有自信的样子。
梦与现实,终究是不同。
杨阿姨无人照顾,身为好友又兼同事,妈妈和公司里的人便轮流着去医院给她看护。
周月琴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带小孩的日子,真是烦不胜烦,白日里变着花样,使出混身解数,只为了哄她吃饭睡觉,伺候她放水粑粑这一丁点小事。
一丁点小事,也把我整得都没有精神去开便利店了。
于是,便利店便关闭了两天。
两天之后,一天夜里,午夜时分,我正躺在床上累得四肢抽筋,脑子发紧,爬不起来的时候,关闭的衣橱里突然传来敲门的咚咚声。
是便利店里的东西来敲门了。
自从我和便利店的关系更紧密了之后,和店里的东西也变得更随便了起来。
以往它们都是等我去了店里才敢走动的,这会儿,连我人没入店,它们也敢反客为主的敲起我的门来。
我忍着强烈的困意拉开了衣橱的柜门。
门一开,一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妮子妮子,小心点儿,有东西要接近你了”。。。
175:混乱的世界:迷失(三)
滚出来的东西是一只形状极好的瓷碗。瓷碗很不起眼,但附在里面的灵魂在前世却是一个以乞讨为生的流浪占卜师。
占卜师占卜的方法就是用几个铜币,丢在碗里。兵哩磅啷一阵响后,看静下来的铜币呈什么模样。
虽然占卜的方法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人信服。可是这占卜师占的却是奇准,几乎没有一件出过差错。只不过她占卜的人,都是死了方知她卜得准。
这个瓷碗便是占卜师生前所用的碗,所以死后她将自己附在碗里。她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与别的怨灵不同的是,她是看破了红尘,继而又看破了轮回,不愿再继续投生罢了。加之她因为占卜,得知了便利店的存在,便觉得这才是适合她的最好归宿。
“大姑,你说有什么东西要接近我?”
忍着困意,我蹲在瓷碗的旁边问道。
瓷碗里叮呤叮呤的冒出三枚铜币,敲着碗边脆脆的响。寂静的夜里,这响声格外的清伶,细听之下,还有让人被勾魂摄魄的感觉。
我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杨杨睡得正香。
“我不知道。”瓷碗里女人的声音说:“但是我感觉到她很强,她的目标不是你,可是不小心的话,你会中了她的魔障。”
目标不是我,却要接近我?
蓦然想起梦中妈**警告,难道是杨杨
“话说完了,你自己小心。”瓷碗任务完成,又骨碌骨碌的滚回衣橱中。衣橱柜门砰一声合起,再拉开时,后面只是普通的衣架层板了。
虽然带小孩子很烦,烦到忍不住要仰天长啸的地步。可是有时候,她也很可爱。她会张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的抱着你叫:姐姐姐姐,抱抱~~~姐姐姐姐,亲亲~~~
看到电视里的动画片,她会忘情的投入,跳起来叫:“快跑快跑,喜羊羊快跑,大飞狼来捉你啦……”
不找妈**时候,杨杨其实很乖,也很懂事。看到我生气了,她会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说:“姐姐不要生气。”
她还会给我倒水,拿着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那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送到我的手上,看到我喝,她就呵呵呵的笑。
虽然年纪很小,但陌生的环境和母亲的现状,她竟然隐约的知道,除了来的第一天,不适应时哭得比较久以外,接下来的日子,她就黏着我黏得像粘在身上的牛皮糖一样。
短短的几天,我已经对这个蘑菇头的小东西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情绪。
无论是妈妈托负给我的重任也好,还是保护小朋友的社会公德也罢,既然她在我的身旁,我就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检查了门窗,将一切都牢牢的关闭之后,我爬上了床,一只手环过杨杨的小腰,搂着她轻轻的入睡了。
一夜无事,只在半夜突然有些冷,有一种深深的浓浓的悲伤感觉笼罩心头,还有耳边嗡嗡嗡好似很多个人聚在一起时的吵杂声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那种悲伤很浓,那种吵杂声也令人觉得心碎,仿佛心脏要裂开一般。还好时间很短,就在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犹如潮涨潮落。
清晨,闹钟没有响。
我张开眼睛看了看,啊,已经十点了,要赶紧起来煮早餐给……给什么?给我自己吃?我吃东西向来都很随性的,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吃,何时起这么急急迫迫的了?
从床上坐起,狐疑的看着床边空空的位置。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坐了有半个钟头,仍然想不起什么来。
暑假都是百无聊赖的,尤其是影不在身边的日子,不知道那家伙出去寻找白阮的消息到底需要多久。爸爸妈妈也不在家,我是不是该考虑白天也去便利店里守着呢?
下床趿了拖鞋去漱口,刷到一半的时候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门铃摁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