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上,他们天天见面,每一次他都会笑着将她的双手放在手心,虽然他并不能真的将她身上一直都带着的凉意驱散,可是她的心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为何,这一次,她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是哪里变了吗?
“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到处乱跑会有危险?”头上一疼,慕容泽气急败坏的把她的脑袋当成了西瓜似地,一个劲的乱敲着。
“你够了没?能有什么危险?”百灵猛的转身瞪着他。
慕容泽似发现了什么,愣了愣,扭头便往回走。
“神经病。”百灵捂着自己被打痛的地方,骂了一句。
西门寒月若有所思般的看着附近空无一物的某处,他手里的除魔剑发着淡淡的金光,很快又不见了。
“看什么看?已经走远了,我本就是妖,认识其他的妖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用随时随地都摆出一副正义的样子,我最讨厌。”他都还没说话,百灵就冲他一阵嚷嚷。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跟上了慕容泽。
“呸!”百灵在他身后啐了一口,故意用他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就会自己装好人,对付没有害人之心的妖就心狠手辣,刚正不阿似地。对付有权有势的人,不过也是一条忠心的狗。这个样子,和我混吃混喝有什么区别?”
她的自言自语说的很大声,大声到连慕容泽不想听也听见了。
他斜眼看了看身边的人,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西门寒月只是苦笑一声,并没有解释什么。
本来是要逛街,可百灵失踪了一段时间之后,好像再没了刚才的兴致,一个人落在很后面,一边走一边摧残着路边还被白雪覆盖着的野草,偶尔还会恶作剧的捏了一个雪球,每每都是很准确无误的砸在西门寒月的后脑壳上,只有那么一两次‘失手’的时候,慕容泽也会跟着倒霉。
这两个被砸的男人,反应很是不同。
西门寒月连头都不回,头发上的残雪他也懒的理,只是很认真的走着路。
慕容泽就不一样了,他反正一直都没什么男人的度量,被砸一次,没过一会儿百灵路过哪棵树下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落的一身雪,惊的她鬼吼鬼叫的。
当百灵再一次失手让慕容泽遭殃,又再一次的被他暗算之后,就再没了西门寒月什么事。
战事突变,从暗算也变成了明刀明枪。
一个武功高手,轻功绝顶的王爷。
一个千年菜鸟老妖怪。
谁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却在这不大的林子里上蹿下跳,谁也不服输的乱扔着雪球。
挨打的怒吼,得逞的大笑。
西门寒月背靠着一棵大树,习惯的摸出了酒壶。
他是被祸及的池鱼,却也任由自己在这一刻轻松一回。
那样的笑声,是世界上最单纯也最难得到的珍品。
曾几何时,他亦拥有过吧?
是他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想将一起都忘掉?
新仇旧恨,不会不算15
“王爷,恕我多嘴,问句不该问的。”
“既然你觉得是不该问的,那还是不要问了。六儿,给本王准备热水沐浴更衣。”慕容泽看了看湿透了衣摆,面无表情的拒绝了西门寒月想要多问的话。“你若想走,本王不会拦你。”
西门寒月苦笑,的确,当初慕容泽留他就是为了让他做一场荒唐的法事。
百灵露出了狐狸尾巴,吓坏了府里的丫头,他为了安抚人心便装模作样的做了一场无用的法事。
王府之中依旧有谣言,那些下人看见百灵还是会有畏惧之色,可是之后再无其他的异样,这件事早晚也会被他们淡忘。
而他,早该离去,可是却没有走。
如今慕容泽说了这话,他即便知道他有心赶他走,他还是会留下。
就算在他们眼中,他是一个混吃混喝的臭道士也无妨,他是走是留,从来也不是为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氤氲的雾气缭绕在身边,慕容泽浸在水里,那双透着算计的眸子依旧很清澈。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可是他的心里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从百灵在宫门之外说太师是妖孽,到她在芙蓉殿里莫名其妙的被袭击,那‘刺客’究竟是谁,他没有去查,因为百灵在说谎,他很肯定。
他不是一个忠臣,因为他从来也不想只做一个忠臣。
他短命的皇兄,二十年前因为他的年幼,那样光明正大的坐上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从那时起,他的忠就只是一个假象。
二十年后,他即便拥有雄才伟略又当如何?朝中太师揽权。那个年幼的皇帝即便羽翼未丰,也知道他父皇对自己的忌惮,知道他的七皇叔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那个皇位。
所以才会一味的依靠太师,打压他的势力。
那些新仇旧恨,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不是不算,时辰未到而已。
那只天真烂漫的小狐狸,他留着,只是为了将来,太师是妖孽,他又如何斗的过,就算百灵看上去真的很弱,但他还是唯有孤注一掷。除了她,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荷包,这黑色的荷包总是透着丝丝的凉意,不管他带了多久,依旧是没有一点儿的温度。
他企图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是无论怎么样都开不了,而且这质地到是不错,泡了水也依旧没事。
西门寒月说过,这妖丹是妖精的命,只要握着它,就等于抓住了妖精的尾巴,她永远也不会背叛他。
是威胁吧!这样的手段很低下。
可是他还是做了。
他知道西门寒月想问什么。他太聪明,而他恰恰不喜欢聪明的人。
“王爷,太师府派人送来了一个锦盒,说是给灵儿姑娘的。”屏风外,铁允说道。
“是什么?”他问。
“一颗珍珠,像是今年的贡品。”
“他胆子倒是越来越大,连贡品都敢私自送人,还是送到本王这儿来。当真是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他了。”慕容泽冷冷的哼了一声,“拿去给她吧!”
老妖也很有节操1
龙六看着这颗极罕见的有鸡蛋般大小的珍珠,不高兴的问铁允:“王爷真的说把这个给灵儿?”
“我还能自己做主不成?再说,人家的确是送给灵儿的。难不成你想私吞?”
“我呸。”龙六啐了他一口,“我想私吞?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还在乎这些身外物?你有没有脑子啊?太师和咱们王爷向来不和,你都说这可能是今年的贡品了,灵儿不知道,万一收了之后,太师反咬王爷一口,说王爷私吞贡品,这可怎么好?王爷也是,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唧唧歪歪的吵什么呢?”百灵突然从上面的屋顶上跳下来,龙六吓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铁允狐疑的看着她问:“你从哪来的?”
“上面啊?我在看面看风景,美着呢!这是什么?”百灵一边说,一边捡起刚才龙六被吓着失手掉在地上的小锦盒。
“上面?”铁允皱了皱眉,怎么在百灵的面前,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学艺未精了呢?他是顶尖的杀手,虽然和那些冷血无情的江湖杀手比起来,他有人情味很多,可这不代表他的实力有问题。可跟踪她能跟丢,她就在头顶,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明明是个没有任何内力的小丫头,虽然她的武功很奇怪,可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挫败。
百灵自然不会知道,她会让一个顶尖的高手有怀疑自己实力的时候,她更感兴趣的是眼前的这颗奇怪的珠子。
“太师送给我的?”她拿着珠子在手里垫了垫,脸上闪着古怪的笑容。
“你听见了?”龙六问,“听六爷一句话,把这还回去好了。下次让王爷送你,太师的礼物咱们不稀罕。”
“谁说的?我很稀罕。”百灵笑着冲他眨了眨眼,“没事了,你们忙去吧!我可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礼物呢!”
她一脚踏进了屋子,想了想又折了回来,走去了隔壁。
龙六奇怪的看着她问铁允:“她什么时候和隔壁的关系这么好了?”
“我怎么知道。走了,今天该发月钱了。府里的下人都在后院等着呢!”
“就你等着的吧!”
两人的心里都有疑云,只是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你不是问我上次袭击我的妖是谁吗?看看这个。”百灵把珍珠抛了过去,西门寒月看也没看伸手抓了住。
“很彪悍的妖气。”西门寒月将珍珠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如是说到。
“当然,这是东海海底的千年寒冰珠,只有依仗龙族而生的蚌壳精才会有。据说吃了这玩意,妖可以少辛苦修炼三百年。而人,可以多活一百年。你说,送这宝贝给我的人是什么意思?”百灵问,顺手拿起了桌上西门寒月从不离身的酒壶,随意的喝了一口。
“你人缘不错,才来尘世没多久,就有人拿这样的宝贝来拉拢你。考虑考虑要不要换个主子?至少可以少辛苦三百年。”西门寒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老妖也很有节操2
“主子?”百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似地,愣愣的瞪着他,“你没毛病吧?我会给自己找主子?你当我是你?趋炎附势的臭道士。”
“你的妖丹在醇王爷的手里攥着,若不是一心投主,你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我还没见过哪个妖,跟你一样的单纯呢!”西门寒月看着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异样的红色,长发遮掩下的眸子隐隐的透着笑意,“顺便告诉你一句,那酒本是寻常的桂花酿,不过我喜欢用炽焰火热过再喝,你这雪山之巅的小狐狸,只一口大概也会觉得很难过。贪吃也得有个限度,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随便喝的。”
其实不用他来特意的解释,百灵已经感觉到胸口被火烧似地难过起来。
四周的桌椅也全都变成了双的,她晕。
这个臭道士,果然是贱人中的极品,且不说她本就天生的带着寒意,对任何‘火’都本能的有敌意,更不要说是专门对付妖精的炽焰火。
“你大爷的,不早说。。。”百灵用新学的词表达着自己的怒意,一手无力的撑在桌子上,腿已经发软的向地上倒去。
西门寒月身影一动,想要扶住她。
可有人快他一步,就在他的手快要抱住她的时候,慕容泽已经圈着她的腰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怀中。
百灵的头已经垂下,搭在慕容泽的肩头,响起了鼾声。
“你要干什么?”慕容泽毫不费力的拥着百灵,冷眼看着西门寒月问。
“她自己偷喝了我的酒,这不是我的错。”西门寒月微笑着道。
“可这酒,并不是你之前喝的。”慕容泽撇了一眼酒壶,冷声道。
“是,我做了手脚。可没有硬让她来喝。”西门寒月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一个寻常的人竟然能发现他的酒换了,但脸上却无半点异色。
“本王不管你怎么说,恕本王无礼了,这王府你是住不下去了。”慕容泽将百灵扛在肩头,这丫头的鼾声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那个也拿来。”他下巴微微一扬,示意他把珍珠给他。
“我知道王爷不想让我一个臭道士知道这醇王府里太多的事。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她在这儿,我就不会走。而且,王爷,您真的那么自信可以让她安然无恙吗?容我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事王爷只怕有心而无力,我在这人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让她安全。我和王爷一样,都不想伤害她。不过,不一样的是,我很清楚她只是个妖。”西门寒月将珍珠递给他,笑着摇摇头,重新走到窗边,倚在那儿喝酒。
慕容泽没有再说什么,扛着百灵转身离开。
只是一出门就吩咐龙六将百灵的屋子换到了他的院子里。
“王爷,要不要奴才让人赶他走?”龙六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早就想把西门寒月给轰出王府了。
“不用了,随他去。只是以后这臭丫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派人多留意一些。”
老妖也很有节操3
“喝酒?明知道那是道士还这么轻易的相信他?还敢说自己是千年的老妖怪,千年都是白活了。”慕容泽将百灵扔在床榻上的时候,没忍住的骂到,明知道她现在就是打雷也叫不醒了,可就是压不下肚子里的气。
“冷。”床上的小混蛋哼了一声。
“冷死活该。”慕容泽一边骂,一边将棉被扑头盖脸的将她包住。
可还没过一会儿,她又踢开了被子嚷嚷着“热。”他闻言,又好心的将被子掀开了一些。
可是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何况是他慕容泽,这辈子就没这么伺候过人,百灵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折腾的不知道多少回。
他忍着想要把她拖下来鞭打的冲动,告诉自己最后再伺候她一回儿,替她盖好被子的手刚要离开,百灵的眼睛突然睁开,他一惊,那透着血丝的眸子里一片茫然,手却又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手。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一个失重,被她拉上了床榻。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枕头似地,手脚并用的缠住了他,脑袋搁在他的胸口,发出了一声像猫一般满足的呻吟。
这一下,她是乖巧的。可慕容泽不能忽略刚才她的目光,那是野兽的眸子,所以他才会心惊。
他本欲推开她,可是却发现,抱着他的百灵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不再喊冷也不喊热了。
“该死的。”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厌恶却又是无可奈何。
他慕容泽的一世英名,定是会毁在她的手里。
他不爱美人只爱江山,到最后却被一只狐妖弄的措手不及。
被她强吻也就罢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可是还要抱着一只狐狸睡觉?他不是疯了,就是真的疯了。
他不会知道,被子下百灵的狐狸尾巴本已经冒了出来,可又慢慢的消失了。
以百灵的道行,炽焰火的力量她根本没有办法抗衡,如果不是西门寒月并没除她之心,她该早已经现出了原形。
百灵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她才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此刻也正瞪大着眼睛和她对视。
“早。”她嘿嘿一笑,眼神还有些茫然。
“早。”慕容泽冷冷的一把推开她坐了起来,动了动自己酸疼的手臂。
“啊。。。”惊天的叫声似要掀翻屋顶,慕容泽有无奈的掏了掏自己被炸聋了的耳朵。
“你有病啊?一大早的叫什么叫?”
“你才有病,你怎么在我的床榻上?”百灵跪在那儿,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拼命的摇晃着。
慕容泽推了一下没推开这个丧心病狂的小混蛋,无奈的猛的一扑,将她压在身下,抓住了她的手腕扣在了头顶。
“你给我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榻。你在我身上折腾了一晚上,现在给我老实点。”
暧昧的姿势,暧昧的话,不过他们两个都没心思去感受这份暧昧,两双眼睛里都是要把对方撕成碎片的狠意。
老妖也很有节操4
百灵不知是因为她的确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了,还是因为慕容泽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总之她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理亏。
昨日发生的事也在脑子里慢慢清晰起来。
她喝了西门寒月的酒,因为嘴馋,也因为太掉以轻心。
然后她迷迷糊糊的记得,是慕容泽扛着她离开了。
再之后,她没有记忆,可是身体的异样她是感觉的到的。
仿佛置身在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身体内的两种不同的到达极致般的寒热交替,让她险些控制不住的要现原形。
再之后,她好像发现没有那么痛苦了,只要抱紧了怀里的枕头,两种明明无法交融的感觉慢慢的融为一体般。
原来。。。
那个枕头是慕容泽?
上一次她就发现,这人好像有些与众不同,就因为靠近他的时候,她会觉得莫名的舒心。
她本想好好研究的,可这人不用想也不会配合,她就放弃了。
“那,那个你起来说话。你压的我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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