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不禁有气道:“死老头,你是骨头生得贱,找挨骂。什么天边眼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工夫打哑谜,再产快把话讲清楚,小心老身拳头不饶你。”
见到家人焦急神情,心知老太君的话不假,再拖下去很可能引起公愤,却不甘就此认输,忙急辨道:“我话还没讲完,是你一直插嘴捣蛋,怎么全怪起我来了?”
老太君见状,知道多说无益,毕竟自己是一家之主,有一定的处事原则,脸色乍沉道:“好了,你有话就快说。”
见老伴翻脸,铁齿道人忙正色道:“天边的意思,就是天子的脚边,换句话说,他们就在京城郊外。”
林翠英怔道:“他们没有离开京城?”
“没有,卦象显示,东方有阻碍之因,所以,就算他们有心要走,一时之间也走不了。”
“太好了,我们现在立刻加派人手去找。”
“不可,阻碍之因属阴,人多反而适得其反,必须少数人以暗访方式进行,不得明查,而且暗访之人以阴人为宜。”
林翠英忐忑不安道:“爹指阻碍属阴,意指女人吧!”
铁齿道人正色道:“女儿啊!当初美人入赘时,为父曾端详美人面相,并无桃花之虑。但相由心生,人的气色会随时间、环境、人际等外力而改变,这就是后天的改变。但是先天却是不会变的,美人依然是美人,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林翠英似松了口气,平静道:“谢谢爹的开导,女儿明白了,爹的意思是说,后天的变化,非人力所能抵抗,只宜因势利导。而先天的本质,却是尽其在我,完全不受外力影响。所以,就算美人娶了三妻四妾,只要他心中有我,就不必计较其他,是不是?”
铁齿道人赞赏道:“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聪明绝顶一点就通,为父正是这个意思。”
“不可以,我不答应,美人敢娶妾的话,我绝不饶他。”老太君气恼拍案叫道。
铁齿道人见状,不敢惹她,便对林翠英道:“你别管你娘怎么说,你的意思怎样?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吧!”
“我……我会阉了他。”
铁齿道人登时傻了眼,万没料到答覆竟是如此。
“好,这花美人入赘我家,还敢花心的话,为娘赞成阉了他,免得四处麻烦。”老太君斩钉截铁道。
“你……你怎么跟着胡闹?万一假戏真做,岂不将来后悔?”
“你少来,你们男人哪一个不花心?放眼京城的男人,全都是一个样,个个三妻四妾,还到处拈花惹草,一旦美人开了先例,你就可以来个有样学样,是不是?”
“你说的是什么话?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
“什么这样?你把话说清楚。”
铁齿道人心知女人一旦吃起醋来,连城墙也挡不住,强忍一口闷气,转身便要离开。老太君却不肯放过他,一路跟着他骂了出去。
从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林翠英叹了口气道:“总管立刻通知提督大人撤退人员,梦华跟我一起出去找人。”
事情交代清楚,便各自忙开,一场闹戏也就此结束。
第二章 母子团聚入天波
花生茫然无措走着,彷佛行尸走肉一般,脑中一再重复着母亲冰冷的话语:“想冒充我儿子的人太多了……”
街道行人穿梭不息,吵杂之声不绝于耳。
忽闻一阵笑骂夹杂着哭泣声,人群自然围了上去,花生身不由已被挤入人丛,只见五名大汉站在菜贩前,对着一盘一篮的果菜,翻箱倒柜的大肆破坏,无视于老妇人的苦苦哀求和阻止。
“颜大娘,我看你就答应吧!我家少爷哪点不好,相貌堂堂,有财有势,你家丫头如玉进了门,以后吃香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连你也不必辛苦卖菜过活,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痴也知道如何选择,可别白白放弃啊!”
眼看抢救无功,颜大娘只好忍痛放弃道:“何管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丫头还小,不懂事,就怕过了门,反而坏了何家的门风,岂不是加深我的罪过。”
何管家脸一沉:“大娘的意思是不答应了?”
颜大娘把心一横,咬牙道:“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这件事就不必再说了。”
“嘿嘿,既然你这么固执,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家阿宏欠我们的钱,请你们还出来吧。”
颜大娘变色道:“什么?我们哪有欠你们的钱?”
“嘿嘿,看来你还不知道,来人呀!把人押出来。”
只见两大汉押出一名浑身是伤的青年,将他丢在颜大娘身前,果见颜大娘呼出声,紧抱着青年哭喊不已。
“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凶手,为什么要这样欺侮人,难道世上没有公理吗?”
“我家少爷就是王法,颜大娘!只要你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公理王法立刻站在你这边。”
“放屁!”
何管家脸色一变,立刻惊怒的搜寻出言不逊之人,忽见花生一脸阴沉,非常不顺眼望着自己,喝道:“刚才胡说八道的人是不是你?你说。”
花生心情虽然坏透了,仍强行克制着,便伸手指着右边一名大汉,不想多说。
何管家见该名大汉粗壮彪悍,怒瞪着双眼已令人心寒,何况脸上还有刀疤。
一看就知是个硬货色,岂敢招惹他,连忙转向花生骂道:“明明是你这个臭小子乱屁,我看得一清二楚,还想抵赖。”
一切情形,花生看在眼里,不禁怒极反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承认就好,来人呀!教训他。”
七名打手刚围过来,花生已耐不住性子,一飞身连翻踢,便倒了一对,接着一阵拳打脚踢,大显身手,打得七人毫无招架之力。
花生一肚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下手极重,而且全往骨头关节下手,就算医好也成了残废。
何管家脸早吓白了,万万没想到花生年幼,下手居然如此凶残,刚转身想趁乱脱身,却见刀疤大汉挡住去路。
“这位大爷请借过,小的改日再面谢。”
“只要你背后的人同意,我就好说话。”
“背后的人?谁?”
“我!”
还没看清人,早被花生劈头一拳打飞出去。
刀疤大汉哈哈一笑道:“怎么样?气消了没?”
花生两眼一瞪:“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放心你一人回去?只是没想到大门都没进,你就被赶出来。”
“笑话,那种鬼地方,谁稀罕进去?只是令我很好奇,你竟然能忍到生儿育女,真不简单。”
原来刀疤大汉竟是花美人,只见他苦笑道:“只怪我当时太天真,才会上当受骗,刚开始的时候,你娘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把我当太上皇一般侍候,而且她又长得美艳可爱,想不上当都难。结果,一生下你大哥,你娘就判若两人,简直跟你姥姥一模一样。直到生下你,我才下定决心逃家。”
花生想了想,不禁有些同情老爹的遭遇,忍不住深表同感道:“不错不错,今天我第一次见到娘,果然美艳动人,可见年轻时,更是迷人,难怪你要上当了。依我看来,搞不好是你故意上当,否则,像娘这种大美人,恐怕不容易追上手吧!”
说完,父子俩暧昧的互看一眼,忽然又哈哈大笑,抱成一团,这对父子的一番对话,简直匪夷所思,有点不伦不类,围观的群众立刻有人嗤之以鼻,不屑而走,一会儿便散了。
“多谢少侠救命大恩,请受我一拜。”
花生见了,连忙拉住颜大娘道:“你别客气,我只是看不惯这些恶霸的作风,才出手的。你还是快请大夫来看看伤势,拖久了不好医治。”
颜大娘望着一地的菜叶,苦笑着:“全部家当都毁了,哪还有能力请大夫呢?”
花生刚一怔,却见花美人上前扶起青年,又服药又包扎,才忙完,青年便醒了。
“谢谢你,我好多了。”
颜大娘见他醒来总算放心多了,却又问道:“你可醒了,刚才何管家派人来要钱,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娘!你别信他!我一出门就被他们捉住,接着又强迫我立下借据,目的不过是想逼妹妹嫁给他,我们绝不能屈服。”
“阿宏!娘相信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在理上我们能站稳,就不怕他们能把我们怎样?”
花生静静的听完,虽佩服他们的正直,却暗怪他们不知死活,想法天真,连忙问道:“大娘,这位大哥伤势不轻,感觉是赶紧回家休养吧!也顺便让我了解事情的原委。”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颜大娘如往常一样和女儿一起在市集卖菜。不料,镇北大将军忠勇侯之子程震东,素与刑部侍郎之子黄英雄不和。当天不期而遇,双方立刻一阵斗殴,黄英雄不敌落败而逃。程震东于追赶过程中,忽见颜如玉虽穿布衣,仍难掩天生丽质,一时惊为天人,立刻百般纠缠,最后更派人使尽各种手段,威胁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可恶!”
花生听得气愤道:“想不到这些人这么地可恶,早知道就不放他们走了。”
花美人白了他一眼:“人都让你打得残废了,你还想怎么样?”
花生闷哼一声,似乎余气未消。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小屋之前,颜大娘扯着嗓子喊“开门呀!小玉儿,你娘回来了……”
原本紧闭的门扉,吱的应声而开,只见门后站立着一名瘦小甜蜜的小佳人,一头闪亮乌黑的秀发披肩,显得秀丽动人,尤其水汪汪的美眸,像在倾诉着迷人的诗歌,令人沉迷难以自拔。
花生看傻了眼,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浑身有如触电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啊,大哥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不要紧,我已经好多了,是这两位大侠救我的。”
颜如玉一瞥南偷二人,连忙鞠躬道:“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
“不……不客气……,姑……姑娘……你好。”花生结结巴巴的回礼,紧张得拌着双手,就想扶住姑娘。
这番举动只吓得颜如玉白了脸,慌忙跳起,立刻逃入房内躲了起来。
颜大娘眉头一皱,暗怪花生举动太过轻浮,却不便明说什么。
花美人将阿宏扶至床上,又重新换药包扎妥当后,几个人便在门前菜棚底下,搬了些椅子坐下。
“颜大娘,像你们这种遭遇的人,在京城里到处都是,这种事也常常发生。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能避多远就走多远,以免又生事端。”花美人以难得严肃的口吻,分析利害关系。
颜大娘却面有难色道:“大侠说得也对,我们也曾经想逃开,但是却行不通,他们早派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就有点麻烦了,一般小老百姓是斗不过这些权贵的,现在双方都有人受了伤,更是难以和解。”
颜大娘听了更是难过得低下头来。
此时正好小姑娘如玉奉茶,众人取用之后,颜如玉忽然跪了下来,道:“请大侠救救我们吧!”
众人大吃一惊,颜大娘更是急道:“小玉儿,快起来,大侠已经尽力了,我们怎能拖累大侠呢?”
颜如玉听了,虽然没站起,却以坚定口吻道:“既然如此,女儿便只好答应程家的亲事了。”
“什么?你疯了!”
“女儿没疯,今天大哥已经为我受伤,如果我不答应亲事,改天很可能换成了娘,那女儿真是罪该万死。”
“我不答应!”
花生及颜大娘几乎异口同声的怒喝,家人转首只见花生激动的满脸通红,忽地身形一矮,竟和颜如玉并跪一起,同颜大娘求道:“大娘,我求求你,如果要让小玉嫁给那个坏蛋,不如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尽一切力量来保护她,绝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证。”
“什么?你疯了?”
花美人不禁跳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花生会有这番动作,而且当众求婚,简直胆大妄为。
颜如玉羞红了脸,一时竟然呆住了。
至于颜大娘,任她人情世故再怎么丰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禁也傻了眼。
“大娘,我是诚心诚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颜如玉再也听不下去,双手蒙住小脸,像飞似的,躲进了房里。
花生一怔,颜大娘则苦笑道:“多谢少侠看得小女,不过玉儿还小,什么都不会,实在不敢高攀。”
花美人旁观者清,已明白颜大娘的话意,忙拉起花生道:“你看看你,想媳妇想疯了,就算人家肯嫁给你,提亲事儿也必须由家长出面,哪轮得到你来胡说八道。”
“那正好,老头你快帮说说好话,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娶小玉儿。”
花美人不禁有气道:“好了,你闹够了没?要提亲也有一定的规矩程序,不是嘴巴说说就可以。而且你们才见一面,双方都不熟,谁放心让女儿随随便便嫁给陌生人呀?”
花生也不是任性愚笨之人,只是一时的激情蒙敝理智,听完花美人的劝解,再看颜大娘为难神情,便知道婚事告吹,不禁难过得低下头来。
花美人见状才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停留,以免花生反悔,又再闹笑话,连忙向颜大娘告别。
经过此事,颜大娘也不好挽留他们,便送至巷口才转身回去。
一路上花生默然无语,花美人忍了又忍最后才拉住花生道:“你真的很喜欢这丫头?”
见花生坚毅的点头,花美人又道:“难道你忘了你娘的德性?男人一旦结了婚,注定得做牛做马,所以婚姻即是英雄冢,像咱们爷儿俩现在这样,多自在多逍遥?想到哪儿就到哪儿,都不会有人管,要成了亲娶了媳妇,那日子就惨了……”
花生怔道:“怎么惨法?”
“首先,会先管你大脚没洗,嫌你脏,再来又不准你抓痒,说不好看,更气人的是,洗衣、烧饭、扫地、带孩子,全丢给丫环,自己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像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嫌东嫌西,没完没了,你说说看,这种比地狱还可怕的日子,你会喜欢吗?”
花生被吓坏了,喃喃道:“小玉儿不会这样吧?”
花美人哼了哼道:“女人都一样,想当初你娘比小玉儿更乖巧,不知迷死多少英雄才俊,连老子也为她神魂颠倒。还远走吐蕃偷其国宝‘万钻珠兰’做聘礼,才赢得美人芳心。新婚之夜,原以为抱着温柔小猫,岂知一觉醒来,才知道是只母老虎,你说惨不惨?”
“那……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花美人显然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连忙赞许道:“这才对,男儿志在四方,岂可让女人绑手绑脚。”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我们快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找那个程震东算帐了。”
花美人跳脚道:“说了这么多,你还要淌这浑水,难道想气死我不成。”
“哼,气死拉倒。”
“什么?想不到你这小子竟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你还敢叫冤?你明知这趟回来认亲,会发生这种结果,也不事先告诉我,好让我有心理准备,分明是故意整我。”
花美人听了,有点心虚的咧嘴干笑:“这你就误会我了,老子的遭遇早就告诉你了,你该心里有谱,而且经过十多年不见,人总是会变的,老子总希望她能变好,我一家也好团圆,想不到这母老虎依然故我,真叫人失望。”
花生斜瞄他一眼道:“所以,你就利用我做投石问路的踏板,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你就可以溜之大吉,不管我的死活。”
花美人大为尴尬:“反正你要回去,老子只是……”
“只是你的头,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