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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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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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徐北游,跟随公孙仲谋由中都、西凉州、秀龙草原、巨鹿城、辽州、碧游岛,再到如今的江南,一路行来,见过接触的地仙高人就不下双手之数,短短一年时间经历了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见识的波澜壮阔,自然淬炼出一副异于常人的格局和不畏生死的气魄胆识,

    不过徐北游也绝不是胆大鲁莽,这次他就是吃定了慕容玄阴不会因为几个剑宗弃徒就与自己翻脸,才敢如此胆大行事。

    徐北游半是自言自语道:“剑气凌空堂的十二剑师,前十人按照次序以十天干为号,后两人则是没有相关称号。死了一个长辛剑师,还剩下十一名剑师,御甲、玄乙、鬼丁几人多半会作壁上观,以赤丙为首的几名剑师不愿认我这个新主子,要么是自立门户,要么就是依附于慕容玄阴等人,数来数去,称得上嫡系心腹的,似乎就只有居于十二剑师末尾的宋官官。”

    上官青虹对此不以为意,道:“北游,除了赤丙以外,其余人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你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自身修为上,只要境界到了,自然没有人再敢小觑你半分。”

    徐北游郑重点头。

    上官青虹温声道:“剑三十六是当世的顶尖法门,虽然寻常弟子也能修行,但大都是残缺不全,唯有宗主才能修炼完整的剑三十六,你是宗主定下的接班人,有望将剑三十六全都学到手中。北游,已经走了的宗主也好,尚且苟存于世的老夫也罢,到底都是老人了,日暮西山,总要被新人后浪推前浪,你们这辈人中,萧玄已经是如日中天,你呢,顶多算是初升朝阳,路还长着,所以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不要拘泥于眼前的细枝末节。”

    徐北游若有所思,没有言语。

    上官青虹早年脾性阴沉乖戾,只是上了年纪之后却是变得随和起来,心境逐渐归于平静安详,也愿意与顺眼的后辈多唠叨几句,“权势是真的,也是假的,活着的时候是真的,死了之后就是假的,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直到临死前才能看开,要死了可不就是万事成空,一切都是如梦幻泡影,这种所谓的看开不过是不得已之下的看开。当然,我之所以说这些不是让你去学佛门和尚的放下,而是让你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徐北游略微迟疑道:“师伯可是要说性命交修?”

    上官青虹眼神中猛地闪过一抹异彩,连连赞叹道:“宗主还未故去时,曾给老夫来信一封,信中说你是第一等的心性,第二等的悟性,在老夫看来,你这悟性也不比心性差了。老夫要正就是这四个字,地位也好,权势也罢,说到底都是些身外物,只有境界修为才是自己的。”

    徐北游稍稍沉默后轻轻开口道:“多谢师伯教诲,只是北游曾与人有过约定,有些事情不得不做,这权势也不得不抓。”

    上官青虹微微一愣,然后大笑道:“原来如此,老夫言尽于此,至于路如何去走,还是你自己来决定。”

    徐北游苦笑无言。

    他曾与萧知南约定,终有一日要北上帝都,想要在萧玄这位皇帝陛下的面前搏取一席之地,只靠修为不大现实,毕竟给他的时间只有寥寥数年,他纵使有天大的机缘,最多也不过是初入地仙境界,在高手如云的朝廷算不上什么,终究还是要从权势手中入手。

    不管最后能否得到一个圆满结局,徐北游都不想对那个女人失约。

    先在江都站稳脚跟做“人上人”,再北上帝都见先生韩瑄和萧知南,最后重振剑宗,向道门掌教真人秋叶讨一个公道。

    这是徐北游为自己定下的三个目标。

    这三个目标环环相扣,第一个目标与其说做人上人,倒不如说是入局的资格,天下是一盘棋,不去说局外的弈棋人,就是做棋子也是要足够资格才行。

    有了做棋子入局的资格之后,北上帝都,即是为了萧知南,也是为了通过先生韩瑄那条线来借助朝廷大势。

    借朝廷之势去对弈道门,若是朝廷能胜,剑宗自然能如同数十年前的道门一般,顺势而起。到那时候徐北游就可以一心一意追求齐聚十二剑的无敌地仙修为,与秋叶一较高下,为师父讨一个公道。

    三步走,每一步都难如登天。

    天色渐暗,上官青虹终于起身,不要徐北游相送,告辞离去。

    徐北游独自来到檐下,抬头看了眼夜幕。

    乌云蔽月,竟是个风雨欲来的光景。

    徐北游吐出一口浊气,自嘲道:“去年此时在中都,今年此时在江都,明年此时能否在帝都?”

    徐北游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天岚,喃喃说道:“不能也得能啊。”

第九十六章 堂前飞燕去又归() 
次日,果不其然有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黄豆大小的雨点急促细密地落在地上,激起一层白茫茫的水雾,敲击在漆黑的瓦檐上,声声激烈,雨水汇聚成细流后沿着瓦片挂檐而下,垂落出一道道明亮水线,与地面上的雨水汇成一处,完全遮蔽了原本的青石地面。

    即便是在屋内也能感觉到那股雨势磅礴。

    徐北游负手立在廊檐下,望着外面的雨景,怔然出神。

    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都极具意境,自古以来就备受文人骚客的青睐,他同样很喜欢这种天气,尤其是他想杀人的时候。

    若是晴日,杀人时的鲜血溅在地上很难除去,也会留有气味,可雨天不一样,所有的痕迹都会随着雨水消逝,什么也不会剩下。

    至于雪天,那就更好了,人死雪落,可谓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东湖别院的前身本是皇家别院,其占地规模可想而知,可如今这座偌大的府邸却是只有徐北游一个正经主子,细细算来,公孙仲谋已逝,张雪瑶外出,李青莲这几日都是住在江都城内的张府,这让徐北游有些自嘲,当初住在自己那个四面漏风的简陋小屋时,哪里会想到能有今天。

    徐北游扶着廊柱,思绪万千,以前师父总对他说剑宗倾覆如何,再加上师父也是一副无家可归的落魄模样,这让徐北游一直以为剑宗就只剩下小猫大猫三两只,可到了江都之后才发现,原来剑宗也有好大一片基业,而且这还只是倾覆之后的落魄景象,难以想象剑宗鼎盛时坐拥东海三十六岛和大半个魏国是怎样的壮观景象。

    三教九流,剑宗贵为九流之首,甚至能与道门抗衡多年,其底蕴之深厚自然非同寻常,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得就是这些大宗门了。

    “启禀少主,有人求见。”

    徐北游身后传来苍老嗓音,低沉嘶哑,打断了他的思绪。

    徐北游转过身,望着被称作老吴的老人,问道:“来者何人?”

    来者正是东湖别院的三大管事之一,他在早年间就是侍奉公孙仲谋的老仆,虽然未曾按照世家惯例被赐姓公孙,但却是公孙仲谋一等一的心腹之人。公孙仲谋与张雪瑶闹翻后,离开江南,云游天下,而老吴年事已高,则是留在东湖别院。

    老吴佝偻着身子,回答道:“是个年轻女子,说是少主的侍女。”

    徐北游怔了下,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被师父派去后建,一走就是小半年,没有半点消息,我还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如今看来却是平安无事。”

    老吴笑了笑,剑气凌空堂的十二剑师他都见过,只有两人能让他瞧着顺眼,一个是位居首位的御甲剑师,再有就是这个居于末尾的小丫头。

    徐北游轻轻叹息道:“吴伯,让她进来吧。”

    老吴正要转身离去,徐北游又忽然说道:“吴伯,你是跟着师父的老人,剑气凌空堂又是师父一手构建,你们也算是共事一场,肯定比我更懂他们的心思,你说我是该将剑气凌空堂尽力拿回手中,还是干脆彻底推倒重建?”

    老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等大事,老奴不敢妄言。”

    徐北游也不为难这位老仆,挥了挥手。

    老吴转身离去,不多时候便领着一位青衣女子沿着长廊来到徐北游的面前。

    女子见到徐北游后,眼圈就有些红了,又有些手足无措,双手下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摆,不知该如何开口。

    修为境界如何,相差不多的两人一看便可知道大概,两人上次分别时,徐北游还只是一品境界,如今却已经是鬼仙境界,而且徐北游整个人的气态更是大大变化,少了几分质朴,多了几分沉静。

    也许徐北游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这份变化,可落在多日不见的宋官官眼中,却是尤为明显。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老吴见此便悄然退了下去,最后还是徐北游主动开口道:“总算是回来了,这一路还算顺利吧?”

    宋官官低下头,轻声道:“是奴婢无用。”

    徐北游哑然失笑,“要说无用,也是我这个少主无用才对,压不住底下的人,怨得了谁?”

    宋官官抬起头,看了眼徐北游脸上的淡淡伤痕,柔声道:“公子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吧?镇魔殿的豺狼们可不是好相与的,听说南方鬼帝还亲自对公子出手了,这可是真的?”

    徐北游点了点头,笑道:“不过不妨事的,你家公子历经这番磨难,得了份不小的机缘,不但踏足鬼仙境界,而且还练成了几门剑宗绝学,就是面对人仙境界也大可一战。”

    宋官官有些黯然,难掩心中那份不好言说的失落之情。

    现在的公子已经不是当初的公子了,境界一日千里,而自己却还是停留原地,以后恐怕也只会距离公子越来越远,终有一日要难望公子项背。

    徐北游自然也察觉到了宋官官的情绪,没有开口劝慰什么,转而说道:“如今的江南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浑水,哪怕是地仙高人也有被淹死的可能,南方鬼帝就是个极好的例子,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就更不用多说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卷入漩涡之中,死无葬身之地,从这点上来说,长辛剑师又是个极好的例子。”

    宋官官听得有点懵懵懂懂,问道:“公子是什么意思?”

    徐北游轻声说道:“师父都死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天广地阔,大可逍遥自在。”

    宋官官愣了一下,然后脸色骤然苍白起来,双手十指不自觉地紧紧扣住,再次重复问道:“公子是什么意思……是嫌弃奴婢累赘吗?”

    徐北游叹气道:“不是嫌弃你,只是不希望你也来趟这汪浑水。我也不妨与你明说,至今我都没什么嫡系心腹可言,一直就是借别人的势来狐假虎威,以前是师父,后来是张无病和萧知南,现在又是师母。”

    徐北游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自嘲笑道:“这天底下又有谁是傻的?都说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梧桐树,引不来凤凰,充其量算是棵藏在树荫下的小白杨,只能吸引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家雀,说到底树底下是长不出苍天大树的。”

    宋官官还是有些茫然不解,不过也大概听出来并不是公子嫌弃自己累赘,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徐北游忍不住伸出手屈指弹了下宋官官的额头,无奈道:“你真是练剑练傻了,非要公子我亲口说出来?我不想让你卷进来,是因为如今的我远未站稳脚跟,就连我自己也有可能中途夭折,更何况是你?”

    宋官官摇头道:“公子的心意奴婢心领了,不过奴婢只会练剑和杀人这两件事,命没那么值钱,而且公子处境艰难,奴婢就更不能走了。”

    徐北游见她态度决然,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要留下,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给我安心待在东湖别院中,什么时候踏足人仙境界什么时候再来我身边做事。”

    宋官官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徐北游瞪了她一眼,“若是不答应,你现在就走。”

    宋官官低下头,轻声道:“奴婢答应公子便是。”

    徐北游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轻声感慨道:“有句话你记着,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死了可就真的万事成空,不管做什么,前提都是先活下来。你我二人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活着。”

    宋官官抬起头与徐北游对视,郑重点头。

第九十七章 锻体成剑先炼骨() 
寻常武夫锤炼气机体魄,若是不得其法,穷其一生也只能止步于一品境界,即便其战力能与鬼仙境界相提并论,也算不得修持之人,更遑论更高一层的修真之士和养一口仙家之气的陆地之仙。

    大宗门弟子的优势就在于既有法门传承,又有师长教导,只要不是庸才废材,即便是靠着磨时间也能磨出个差不多的境界修为,所以想要在一众大宗门弟子中脱颖而出,除了高人一等的资质根骨和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运气,就只有自身的坚持努力,以及那股不疯魔不成活的执拗。

    这几日,徐北游几经斟酌考虑后,决定开始闭关修炼无上剑体之法。此法对于悟性和资质的要求还在其次,主要是考验心性,毕竟是脱胎换骨之法,其中痛楚更甚于凌迟之苦,有几人愿意受此之苦?即便愿意受此之苦,又有几人能够坚持得住?

    此法凶险之处就在于此,修炼过程中若是承受不住万千苦楚,那便要走火入魔,乃至于身死道消,一身修为无论高低尽皆付诸东流水。

    无上剑体讲究由外而内,先修炼锻体之法,将周身上下锻造如剑器一般坚不可摧,再凝练体内八脉十二经,使体内气机全部转化为剑气,内外合一,脱胎换骨,成就无上剑体。

    放眼整个修行界,无论是道家的无垢之身,还是源自佛门的四大金身,亦或者是皇室萧家的不漏之身,没有一种能像无上剑体这样剑走偏锋到极致的,仅以攻击之高下而论,当以此法为冠。

    其他几种体魄修炼法门,多是以防御为主,唯独无上剑体以攻击为重,以身为剑,伤敌亦伤己,不过根据张雪瑶所说,当初那位祖师之所以要创出这门无上剑体,本意并非是用来对敌,而是用来克制诛仙剑气对于自身的损伤,那位祖师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驾驭诛仙剑长达两个甲子,远远高出其他历代祖师,只是无上剑体的修炼过程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要身死道消,故而其后的历代宗主宁愿折损寿元驾驭诛仙,也不愿贸然去修炼无上剑体。

    毕竟不管诛仙如何霸道,以历代宗主们的修为,还能驾驭个几十年无碍,几十年后再死,总比贸然修炼无上剑体然后死在当下要好太多。

    万事以活着为先,九死无悔不意味着白白送死,这是最根本的道理。

    这也是徐北游刚刚对宋官官说过的话,不过懂得道理是一回事,徐北游还是决定冒险修炼无上剑体。

    一则是因为他本身体内有一把莫名剑,这是先天之利,再则就是因为当下时势变化莫测,绝不会给他几十年的时间去慢慢攀升,他不得不剑行偏锋,走一条危险十分的羊肠捷径。

    无上剑体凶险不假,可不得不承认,它也是一条终南捷径。

    东湖别院被张雪瑶精心经营数十年,其中玄机无数,徐北游现在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不过也已经足够,他打开一间位于地下三十丈处的静室,独自一人进入后再开启阵法,整个静室瞬间与外界隔绝,除了位于静室内的徐北游和掌握整个东湖别院枢机的张雪瑶,再无人可以通过正常手段打开。除非是地仙境界的高人强攻东湖别院,否则绝对是万无一失。

    整个静室内空荡荡的,只是在中央位置放置了一个蒲团,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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