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点了四个素菜和两份青菜面,与张无病相对而坐,一边吃面一边问道:“前几天我跟你提起过的无上剑体,你怎么看?到底跟佛门的四大金身有什么差别?”
张无病吃了一口面,缓缓道:“佛门自西域宝竺国传来,故而又称西方教,其四大金身各有传承,分别是发源之地宝竺国金刚寺所传承的不坏金身,中原正统佛门传承的不败金身,草原摩轮寺传承的不动金身,以及后建玄教所传承的不灭金身,慕容玄阴就是不灭金身的圆满大成者,若能将四大金身归于一体,便可成就佛祖的丈六金身。但不管是哪种金身,都重守不重攻,与剑宗的无上剑体大不相同。”
徐北游若有所思,然后又问道:“那么道门的无垢之身呢?而且我听萧元婴那丫头提起过,萧家还有一门叫做不漏之身的神通,似乎与佛门金身也不太一样。”
张无病道:“其实无垢之身和不漏之身在本质上相差不多,只是走了两条不同的路。无垢是万法不沾身,不漏则是固藏体内精气,当年先帝将四大金身融为一体,成就丈六金身,不过先帝并非信奉佛家之人,故而不得丈六金身精髓,后来先帝又融汇了萧家练窍之法和道门的不漏之身,最终创出这门不漏之身,其全名叫做天人不漏之身,注重天人合一,与讲究超脱天地之外的无垢之身刚好相反,有些一体两面的意思。”
徐北游惊讶道:“如此说来,博采众长的不漏之身岂不是天下第一?”
张无病摇头道:“不是这么个算法,道门足足有九门飞升大道,剑宗只有一套剑三十六,两者却能相持千年,有时候专一远比博而不精要好,先帝正是因为所学太过庞杂,三教皆通,三教皆不得精髓,u看书(wwukanshu。cm )最后无奈之下才走了这条路,不漏之身只是融汇其形,却未得其神,远远称不上天下无敌,最多只能算是与无垢之身并列而已。”
徐北游问道:“那么无上剑体与之相较如何?”
张无病皱眉道:“无上剑体与这些都大不一样,无论金身还是道体,都是以防御为主,同时对自身修为有极大裨益,可无上剑体却是伤人之前先伤己,以己为剑,善攻不善守,或者说以攻代守,此法凶狠,于人于己都是如此。”
徐北游略微失落道:“那我?”
张无病道:“你体内有一把莫名剑作脊柱,等同于得天独厚地窥到无上剑体的门径,对你大有裨益,本来要等到你踏足人仙境界才有资格触及诛仙剑,不过你现在大概也能勉强截取一丝诛仙剑气为自己所用。”
徐北游眼神一亮。
诛仙剑的威势,他可是亲眼所见,此剑面前,哪怕是掌教真人秋叶也要暂避其锋芒,公孙仲谋也正因为手掌此剑,才能以当世第八的境界发挥出前三甲的战力。
诛仙之所以会在名字面前加上仙剑二字,就是因为此剑非凡间之剑,而是可以诛杀仙人的仙家之剑,只有超凡脱俗的地仙境界才能驾驭此剑,地仙境界之下最多也不过是御使诛仙的逸散剑气。
不过就算是逸散剑气,那也足以超过徐北游本身的四九白金剑气,尤其是在鬼仙境界,堪称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是人仙境界,面对诛仙的剑仙,不防之下也是沾之即伤,触之即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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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只钱囊两壶酒()
午时时分,徐北游两人和萧知南三人汇合一处,又在施食台中用了一顿素斋,饭后徐北游陪着萧知南来到一处僻静的许愿池前。
萧知南珍而重之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钱囊,将钱囊中的铜钱一枚枚丢掷进许愿池中,发出一连串的叮咚响声。
钱袋和铜钱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铜钱是正宗的黄龙年间官铸铜钱,含铜量十足,不像私铸的铜钱那样偷工减料,在百姓中很受欢迎,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当作两文钱来用,一生中兴许永远也不会摸一摸铜钱的富贵子弟不会知道这些,在贫寒中成长起来的徐北游却是知道,黄龙年的铜钱最受欢迎,其次是太平铜钱,最后才是如今的承平铜钱。
“本来许愿池应该是个很热闹的地方,用几文钱就能向神佛许愿,很是划算。可惜这鸡鸣寺中没有几个百姓,都是些富贵人家,往许愿池里扔金抛银就落了下乘,是名士们不屑为之的粗鄙行为,所以这儿也就没人来了。”萧知南微笑道:”不过我每次来鸡鸣寺,都要来这儿扔下许多铜钱许愿,是不是很贪心呢?”
说话间,萧知南已经将钱囊中的铜钱全部丢完,整个钱囊空空如也,又被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回袖中。
徐北游却是答非所问道:“你似乎很重视这只钱囊。”
萧知南没有否认,道:“钱囊于我,就像剑匣于你。”
徐北游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的剑匣不仅仅是师父遗物那么简单,还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换而言之,剑匣如命绝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即便这只钱囊有什么特别故事,徐北游也不认为萧知南这位公主殿下重视一只钱囊的程度能与自己重视剑匣相提并论。
萧知南没有分辨什么,只是笑而不语。她当然看得出徐北游的心思,在她看来,徐北游有如此想法也不奇怪,毕竟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钱囊而已,比不得徐北游的剑匣,既有须弥芥子之功效,又藏有仙家诛仙、天岚、却邪、莫名和玄冥等绝世剑器,从珍贵程度上来说,两者堪称是天差地别。
萧知南提着一个小篮子,是从施食台里带出来的,她将篮子放在一旁,自己坐到许愿池池畔的一块光滑圆石上,问道:“我记得你不喝酒?”
“那是以前。”徐北游坐在她旁边不远处的石头上,说道:“自从师父故去之后我就破戒了,从一次到两次,再到随时随地喝酒,顺理成章。”
韩瑄从小就教导徐北游,酒色二字,最是误事,色之一字因为涉及人之大欲的缘故,尚且情有可原,可酒之一字却是没有必要沾染,所以徐北游自小便不喝酒,直到公孙仲谋死后,才开始第一次喝酒。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开了头,就很难止住了。
“我也有些时候没有喝酒了。”萧知南说道,从带来的篮子中取出两只精致小巧的酒壶,一只酒壶放在自己面前,另一只酒壶则是递到徐北游的面前。
徐北游没有拒绝,接过酒壶后轻酌一口,算是润润嗓子,略感惊讶道:“寺庙里竟然也会有酒?不过这酒的味道有些不太对劲。”
萧知南也抿了一小口,脸色没有饮酒后的红晕,反而是越发洁白如玉,别有一番风情,嫣然笑道:“这是用果子粗酿的素酒,不会醉人,僧尼饮用也不算犯戒。”
徐北游咂摸了一下,“太绵柔了,几乎不能叫做酒,而且口感很粗擦,像是果子的汁液。”
“公孙先生是酿酒的大家,他亲手所酿的百花露和千鸟酿更是能跟道门的长生酒齐名,你看不上这酒也是理所应当。”萧知南一边酌酒,一边慢慢说道。
徐北游却是一脸茫然,“百花露和千鸟酿?我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师父平常酿的酒就是蛇胆酒。”
萧知南一怔,然后摇头笑道:“那你可真是没口福啊,父皇曾经收藏过一坛由公孙先生亲手酿造的千鸟酿,每逢喜事也只是小酌一杯,等闲不会赐给外人。”
徐北游灌了一口酒,没有说话。现在他突然有些理解师父的心境,百花露也好,千鸟酿也罢,无疑都比蛇胆酒要好上太多太多,可蛇胆酒的那份苦涩,却是前两者所不具有的,正如年老时历经沧桑之后的沉淀,入口未必如何,回味却是悠长。
“想什么呢?”萧知南转头望着他随口问道。
徐北游即是感慨又有些伤感道:“刚才我忽然想起了师父,当初在牧王府时他就劝我不要跟你走得太近,如果没有碧游岛一战,如果师父还在世上,我也许不会来江南见你。”
萧知南喝酒很快,她手中的酒壶这会儿已经见底,她一口将壶中的残酒喝尽之后,眼神有了片刻的恍惚,柔柔说道:“说起来你我还是同龄之人,不过我经历的事情大概要比你更多一些,大约是三年前,我在出游时认识了一个女子,那名女子跟你差不多,都是来自苦寒西北,也是无父无母,就像从石头缝里硬抬起头的小草,格外顽强。不过她没有你这么聪明,从头至尾她都没能识破我的身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从家中偷跑出来的富家小姐,那一次我们结伴而行,一千里。”
徐北游的脸色有些讶异,也有些古怪,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知南的神情变得出奇柔和,嗓音却是有些沙哑起来,“一千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见了很多人,也经历了许多事,这一路上她很照顾我,而且还教给我不少东西,如何在野外生火,如何用最少的钱买到分量最足的干粮,如何分辨野菜,如何寻觅野兽踪迹,总之是一些很没用也很有用的东西。”
最后,萧知南定定地望着徐北游,轻声呢喃道:“她叫文绣,一个和我同龄的姑娘,她从西北来到中原,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
徐北游此时心中已有猜测,不过还是轻声道:“那她找到了吗?”
萧知南破天荒地红了眼圈,轻咬嘴唇,“后来,她死了,为了救我,被刺客一剑穿心,就这么死在我的怀里。她没什么遗物,只有这个钱囊,是她娘留给她的,当时里面还有三枚铜钱,我把那三枚铜钱同文绣葬在了一起。”
徐北游沉默无言,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不醉人人自醉,萧知南似乎真的有些醉了,似哭似笑道:“文绣啊,她那么个小气的人,吃碗阳春面舍不得放葱花,过夜舍不得点蜡烛,怎么瞧都是人穷志短,怎么就突然大方了呢?怎么就舍得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呢?”
徐北游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按在她的肩头上,轻声道:“知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丹霞寨,那时候的你骑着飒露紫,虽然披着斗篷看不清相貌,但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我当时就在想,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总之不会是我这样的升斗小民,大概也不会是端木玉那样的人。”
说到这儿,徐北游才发现萧知南给他的是一壶素酒,可留给她自己的却是一壶实实在在的烈酒,别人喝酒是越喝脸色越红,她喝酒却是越喝脸色越发苍白,这会儿醉意上涌,脸色雪白一片,眼神迷离地看了徐北游一眼,朝着徐北游喷出一口醇厚的酒气。
徐北游没有躲闪,任凭醇香的酒气扑在自己脸上,喃喃道:“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谁说癞蛤蟆不能吃天鹅肉?我还就吃定你这只天字第一号白天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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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醉酒后坦然而言()
徐北游费了不小力气才将醉酒的萧知南扶到一间禅房之中歇息,不过没有乘人之危,很是自觉地退到禅房外面。
徐北游走后,躺在床上本该是醉死过去的萧知南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色上沾染了一抹绯红,双眼中却是没有半分醉意。
她的酒量其实很大,出乎徐北游意料的大,不敢说千杯不醉,但百杯不醉还是没什么问题,只凭这小小一壶烈酒,还不足以让她醉到人事不知甚至让人为所欲为的地步。
至于怎么骗过已经是鬼仙境界的徐北游,其实也很简单。作为一个资质根骨都不算好的公主殿下,萧知南无疑在修道一途上没有什么前途可言,所以她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来搜集一些“小把戏”,其中一些“小把戏”甚至可以瞒过地仙高人的眼睛,骗过一个鬼仙境界的徐北游自然也不在话下。
萧知南就这么躺在床上,望着墙壁上挂着的那个大大的“禅”字怔怔出神。
她已经很久没有吐露过自己的心事,哪怕是自言自语,也从未在神佛塑像面前祈求倾诉,只是深深地埋藏在自己心底。今天她却借着微醺酒意,鬼使神差地把一些本该烂在心底的话付诸于口,而且还是当着一个男人的面。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好像放下了一块长久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整个人都骤然轻松许多。
都说天家无亲,这句话对也不对,皇帝并非太上忘情之人,而是世间没有人可以让他们付诸感情,所以才是孤家寡人。萧知南作为天家公主,可以称得上朋友二字的人,无疑是少之又少,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而那名叫做文绣的女子,正是这寥寥几人的其中之一。
两人从相识到文绣死去,自始至终文绣都不知道萧知南的真实身份,可以说两人的相交从头到尾都不掺杂半点斟酌算计和所谓的利害关系,正因为如此,这份感情才会显得弥足珍贵,也让习惯了被各色人物图谋算计的萧知南倍加珍惜。
所以萧知南对于文绣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就像一个隐隐作疼的伤疤,不敢轻易碰触。今天她把这个伤疤揭开,却意外地发现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疼。
至于徐北游?
在萧知南看来,他当然算不上什么好人,至少比不得文绣。不过这家伙却是难得不矫揉造作,萧知南见惯了各色道貌岸然的伪善角色,特别中意徐北游这一点,尤其是他身上还有未被世俗完全磨去的质朴气,说是守礼君子也好,还是不开窍的木头也罢,总比那些看似专情实则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货色要强出太多。
萧知南出生在天底下最大的府第中,在那儿见了无数牧守天下的王公将相,其中有英雄,也有枭雄,更不乏跳梁小丑。也见识过许多让她事后才会惊醒甚至背后发冷的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许多次,若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殿下可以高居局外,若是她也是入局之人,恐怕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为如此,她才厌倦了那些无休无止的争斗,她想退出去,可她也明白自己退不出去,这里有全天下最大的院子,也有全天下最大的规矩,两者相加便构成了一个最大的牢笼,从来都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更何况,她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真让她放下这份富贵去做一个乡野村妇,她也未必能做得到。
所以她就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找一个足够可靠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前,替自己遮风挡雨。
祖母林银屏去世的那一年,刚好是她出生的那一年,在她出生后的三个月,太后林银屏薨。如今的她只有二十一岁,但她真的有些累了。
她想找一个男人,可以躲在他的身后安静休息,至少可以夫妻齐心,相互扶持。而不是找一个端木玉这样的野心勃勃之人,夫妻两人之间继续没完没了地勾心斗角。
徐北游静静地守在门外,直到银烛和萧元婴过来之后,他才悄然离去。
午后的阳光格外和煦,徐北游漫步于鸡鸣寺内,兴许是沾染了许多佛家气息的缘故,心情竟是难得的平和舒畅。
就在徐北游走到后寺的碑林处时,一抹黯淡杀机骤起,在这片祥和氛围中格外显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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