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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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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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身份正是陆氏遗孤的陆朴见到这名女子后,脸上露出恍然神色,喟然道:“原来是你。”

    “是我。”女子笑道:“就是我把你的身份和行踪上报给了暗卫府,这才换来一场好大的富贵。不过暗卫府那帮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还是让叔父逃走了,而且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叔父竟然跟他们玩了一出灯下黑的戏码,可怜那帮子暗卫还在封锁城门,却不知叔父你就近在咫尺之遥!”

    陆朴闭上双眼,叹息道:“你身为杜家庶女,竟用杜家满门上下三百一十三口人命去换一个所谓的富贵,当真是好狠的心肠啊。不过依老夫之见,你说换取富贵是假,其实泄愤才是真。”

    女子闻言后冷笑不止,“你说得不错,我杜紫涵喜欢荣华富贵不假,可还没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之所以要让杜家满门死绝,只是为了给我那个可怜的娘亲讨还一个公道罢了。”

    老人哀叹道:“又何苦?今日死于暗卫之手的杜家人,可都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一家人?”女子的俏丽脸庞上透露出几分狰狞,“当初我娘病死时,这些一家人在哪?我们娘俩被人欺辱时,这些一家人在哪?那个禽兽不如的兄长要将我和娘亲一起凌辱时,这些一家人又在哪?说是家人,实为仇人,幸得苍天开眼,让我无意中探听到了有关你那身世的机密,这才有了报仇的机会。”

    陆朴低下头去,“几十年前,老夫就连累义兄代我受死,却不想几十年后,老夫还要连累整个杜家。”

    杜紫涵冷声道:“废话说的够多了,叔父,是你乖乖随我走呢,还是要让我亲自动手带你走呢?”

    陆朴抬起头来望着她,带着三分颓然道:“老夫资质驽钝,修炼了一辈子,空有一双眼力,却不过是二品境界,贤侄女请动手吧。”

    杜紫涵正要动作,站在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徐北游忽然开口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今日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以姑娘之心性,徐某人这个旁观之人怕是也讨不得好去,定要将我斩草除根才能心中安稳,与其事后算账,倒不如现在就做这个了结。”

    杜紫涵眯眼望向徐北游,轻声道:“小子,找死?”

    徐北游呵呵道:“谁死谁活,尚未可知,须得问过我手中青锋方可。”

    杜紫涵不再多言,直接了当地一爪拍下,五指之间竟是有磷火生出,似如鬼火一般。

    早有准备的徐北游倒持天岚挡下这一爪,冷笑道:“有些不知所谓的迂腐之人,最是喜欢标榜自己从不杀女人,可在徐某人看来,男人女人都是一般,该杀则杀!说起来我亲手杀的第一个人正是个女人,记住了,她叫孤燕,也是暗卫府的人。”

    话音落时,在这小小的客栈房间之内,剑气横生。

    当初公孙仲谋带着徐北游行走天下,专门有过一堂课,就是教导徐北游杀人的。在公孙仲谋看来,想要在这个世道上立足,不会杀人不行,不敢杀人不行,不忍杀人更不行,当然也不可嗜杀滥杀,其中度量如尺,须得细细斟酌把握。

    而杀人当果断,就算是武断误判,也要强过优柔寡断,徐北游自然是牢记师父教诲,故而今晚已是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脱身无望,那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发难。

    杜紫涵有两点没想到,第一点没想到的是徐北游会用言语相激,第二点没想到是徐北游竟是个高手,所以徐北游刚一出手,她便大意地吃了个暗亏,不防之下被剑气浸入体表,如同毛虫之刺毛,针扎一般,而她自身的气机竟是无法将这些剑气驱逐出去,不由得大为惊骇。

    徐北游又是一剑鞘劈头打来,杜紫涵想要伸手迎接,却碍于体内剑气之苦,慢了一拍,被剑鞘打在肩膀上,只听咔嚓轻响,这只胳膊已经是垂落下去。

    徐北游反手一式苍雷震撞在她的小腹上,直接将她撞得气机涣散,这才道:“这叫无生剑气,沾上之后如附骨之疽,不死不休,故名无生,镇魔殿的北方鬼帝用了二十年也没能逼出体外,你就不用多费心思了。”

    方才这番交手,可谓是方寸之间见大马金刀,不见如何气势骇人,只有精巧细微,大有武道宗师之间互相搭手,或是道门真人论道,大儒于棋秤之间分黑白的意味。

    陆朴望着徐北游,嗓音沙哑道:“好一手剑十四,老夫总算知道你是谁了。”

    徐北游扼住杜紫涵的咽喉,轻声道:“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我二人现在该如何脱身。”

    老人脸上的阴霾散去少许,眼神悲哀地望向那个已经被徐北游制住的女子,“我这个侄女,小小年纪便能晋升一品境界,的确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她看破老夫的灯下黑伎俩想要生擒老夫,又不想被别人分润功劳,所以才会孤身前来,也正因如此才会被小兄弟制住,既然她已经投靠暗卫,那么你我二人不妨借用她的这个暗卫身份,说不定能逃出生天。”

    徐北游想了想,转而望向手中的杜紫涵,温声问道:“不知杜姑娘可愿帮徐某渡过此番劫难?若是徐某能平安无事,自然会将姑娘体内的无生剑气收去,以作报答。”

    杜紫涵受制于人,此时已经憋红了面庞,只能点点头,艰难道:“好。”

    徐北游松开手,望着女子脖子上的鲜红指印,拱手施礼,温声道:“方才唐突佳人,原谅则个。”

    虽然身处险境,杜紫涵心中还是生出几分凛然之意,这年轻人先是点破自己的心思,这会儿又装模作样地道歉,这份变脸本事可不是小门小户能教得出来的,再联想到刚才陆朴那句剑三十六,眼前年轻人的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

    杜紫涵即是震惊又是感叹道:“输在剑宗少主的手中,紫涵倒真是输得不冤。”

    徐北游脸上的温和笑意不减,语气却是微微转冷,“只要徐某能平安脱难,刚才就算是徐某输了,还望杜姑娘大人不计方才之过,更不要意气用事,做出什么两败俱伤之事,毕竟徐某人虽有惜玉之心,手中三尺青锋却是无情。”

第二十八章 雨落神都灭满门() 
那座华美府邸内,当府内之人看到如狼似虎的暗卫悍然闯入,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自知身陷死境。

    杜家扎根于神都城,根基深厚,既无生路,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府中的客卿、供奉纷纷出手,就连家丁也从库房中拿出了刀剑弓弩。

    杜家老家主杜明玉本是军伍出身,解甲归田之后定居神都,府中第一批家丁就是他的亲兵,此后父子承继,今日的家丁即是当年亲兵的后人。

    只不过这些家丁毕竟比不了久经沙场的祖辈,对上这些杀人如儿戏的暗卫,并无太多招架之力,被杀得节节败退,暗卫更是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直接调来近百张弩机,一齐发射,霎时间弩箭如雨倾泻而下,许多家丁当场就给射成刺猬,死得不能再死。

    这弩机和箭都是非同寻常,弩机名为天机乙字弩,乃是天机阁能工巧匠所制,以此弩机射箭,无声无息又快若闪电,纵使鬼仙境界高手也难以躲避。而弩箭则是名曰灭神箭,是暗卫府金匠坊连同工部一起打造,上绘符篆,又淬剧毒,分为九等,专破修士护体气机,鬼仙之下几乎是沾着便死,碰着即亡。

    中原暗卫府此番缉捕前朝余孽,可谓是下了大本钱,这次用的灭神箭虽然只是最不值钱的第九等,那也是百金难求,今日这般不要钱地泼洒出来,岂止万金?换成白银,那便是近十万之巨,豫州一地税收才多少钱?不过是将近两百余万而已,即便这些年来萧帝改革新政,国库充盈,也经不起这般浪费,所以若不能将陆朴抓住,只是这些银钱的缺口,那便是天大的罪过,故而中原暗卫府这次志在必得。

    有灭神箭开路,无论是悍勇家丁,还是修为不俗的客卿供奉,一个照面便被弩箭射杀,弩箭或是透胸,或是穿颅,横尸遍地,尽皆伏诛。

    有一名修为直达鬼仙境界的高手依仗自身护体罡气想要擒贼擒王,使得众暗卫投鼠忌器,却不想羊师何一声令下,百箭齐发,这人直接被近百道灭神箭破去了护体神通,眉心处被一箭穿过,当场毙命。

    将前府中的阻挡肃清一空后,这帮手持天机弩的暗卫甲士在众多持刀暗卫的护卫下,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沿途不断将地上或是尸体上的灭神箭收回,事后还可送回金匠坊中修复再用。

    羊师何先行一步,身形如大鸟一般破开雨幕飞掠而过,站在后府的一座屋宅顶上,声音低沉却传遍在整个杜府,似是在每一个人耳边低语,“久闻杜家有铁良和银凤两大鬼仙高手,现在铁良已死,银凤何在?本官倒是想要领教领教八凤羽的厉害。”

    整个后府漆黑一片,仿若死域,没有半分动静。

    羊师何挥了挥手。

    暗卫甲士冲入后府,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伤残妇孺,冷酷无情,仿若老农收割稻谷,只是将杀人当作一个差事,没有半分怜悯动容可言。

    这满地死人中,有往日里在神都城中有头有脸的杜家嫡系,也有寻常丫鬟仆人,如今却是一视同仁,全都躺在地上,死了个干净。

    这便是让大半个王朝闻风丧胆的暗卫。

    过了许久,喊杀声渐弱,一名银衣女子自黑暗中飘然而出,满身血污,就这么站在羊师何和一众暗卫面前。

    羊师何望向这个自投罗网的银衣女子,拍手笑道:“早就听闻银凤姑娘的大名,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杜家大厦将倾,姑娘你又何必给杜家陪葬呢,只要姑娘愿意投效我暗卫府,本官可保举姑娘为督察使。”

    银衣女子半低着头,没有说话。

    羊师何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如若不从,那铁良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话音未落,已经是嗡鸣一声,十几道弩箭瞬间激射而出。

    银衣女子猛地抬头,身前瞬间出现八点耀眼银芒。

    八道凌厉无比的灭神箭瞬间落地,寸寸碎裂,不过仍是有四道灭神箭刺入女子的体内,女子气机涣散,踉跄后退险些站立不住。

    这名姿色清秀的女子确实修为高绝,比之先前惨死的铁良还要高出半筹,一手八凤羽连破八道灭神箭,只是无奈遇到人多势众又财大气粗的暗卫,等不到羊师何亲自出手,已然是败了。

    羊师何挥手道:“来人呐,把银凤姑娘请回去,其余人等,给本官搜!”

    众暗卫齐声应诺,然后四散而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杜府被翻了个底朝天。

    雨势越发大了,渐有倾盆之势。

    羊师何站在杜家后府的一处亭台中,负手望着亭外夜雨。

    一名身着锦袍的暗卫统领半跪于羊师何身后,双手呈上三张已经泛黄的信笺,“启禀大人,杜府上下已经搜遍,并未发现逆贼陆朴踪影,不过却发现了三分书稿,乃是当年杜明玉与陆谦来往之书信,足以证明陆朴先前的确是藏身于杜府之中,书信在此,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大人示下。”

    羊师何转身接过信笺,粗略扫过一眼,冷笑道:“本官早已下令启动城中大阵封锁八门,只准进不准出,除非有地仙高人相助,否则就是陆朴听闻风声提前遁走,那也逃不出这神都城去,传令下去,挨家挨户搜查,务必要生擒此贼。”

    “诺!”暗卫统领大声应诺后,起身徐徐退去。

    羊师何走出亭子,吩咐左右道:“神都有司之人跟随本官去郡王府和孙家走上一遭,其余人等各行其是。”

    满城暗卫,除去必要留守人员,真如大网一般往这神都城中撒下去,可谓是缇骑四出,又有巡城兵马司和本地驻军被暗卫府调动入城,一时间剑戟森森,夜幕雨幕之下,大街小巷之间,尽闻马蹄之声,竟是有了早些年天下大乱时的意味。

    徐北游望着窗外,街上出现一队队疾驰而过的披甲骑兵,其后便是持矛甲士,不由分说进门搜查,哪怕是家境殷实的缙绅也不例外,若是有人胆敢反抗,立刻就要铁锁加身直接带走,毕竟事关前朝余孽,一个根基深厚的杜家都被灭去满门,更何况寻常缙绅?本就肆无忌惮的暗卫,这下更是有了旗号,挥舞这张大旗,自然是无往不利,就算是三司官员,也不敢多言半句。

    徐北游所在的这家客栈也被搜查过一次,自然也是一通鸡飞狗跳,只是有杜紫涵这个正牌暗卫,倒也是轻松蒙混过去。

    不过久守必失,一直停留在城中,被暗卫识破也是早晚之事,当务之急还是该如何脱身。

    在这个当口儿,徐北游忽然想起跟随师父行走天下的日子,那段时日是徐北游此生中的重大转折点,不但让他从一介寻常百姓一跃成为剑宗少主,更让他见识了天地之广,世界之大,开拓眼界,从而萌生了人上人之念。

    在那段时光里,可谓是天下之大,大可去得,无论是镇魔殿也好,还是暗卫府也罢,都不过是一剑之事而已,任凭你鬼仙人仙地仙,谁又是一合之敌?所到之处,无不是旧友权贵礼敬相迎,又可谓是天下无人不识君,任凭你是藩王公卿或是一宗之主,谁不尊称一句先生?

    徐北游回想起来,那短短半年的光阴,竟是自己二十余年人生里最为璀璨风光的时日。

    只是这样的恣意江湖,随着公孙仲谋的故去,彻底远去了。

    如今的徐北游,面对镇魔殿要东躲xc面对暗卫府也需费尽心思,即便如此,往往还要险死还生,当真是天差地别。

    徐北游又想起十年前自己初次握剑时,梦想日后要成为风流倜傥的剑侠,负剑如山岳,运剑如清风,挥剑如浮云,快意恩仇,握剑便是握住一个江湖,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感叹这世事无常多变,比之帝王心思还要难以揣度。

    徐北游侧头看着背后的剑匣,自言自语道:“神都城有雨,持青锋下山。”

第二十九章 一堂二司八分府() 
神都郡王府正堂。

    萧去疾坐在主座上,看着半跪在堂前的羊师何,阴阳怪气道:“羊师何,了不得啊,转眼间就把杜家给灭了,现在又在这深更半夜来我郡王府,怎么着,要把本王也当成前朝余孽给抓了?说起来也我老萧家也算是前朝之人,先祖景皇帝便是大郑太祖皇帝的肱骨重臣,武祖皇帝更是大郑神宗朝的宰相,本王即是宗室之人,当个前朝余孽的确是够格的。”

    这位身着蟒袍的年轻权贵气势凌人,面对让人闻风色变的暗卫府高官竟是没有半点儿顾忌,字字珠心,归根究底因为他是宗室,即便犯错那也只归宗人府管理,暗卫权柄虽大,但还管不到他的头上来,故而没有半分畏惧之心。

    半跪于地的羊师何脸色不变,平静道:“殿下言重了,微臣岂敢有此等心思,只是怕那逆贼趁乱逃入郡王府中,惊扰了殿下,故而微臣才在深夜之中登门,还请殿下见谅一二。”

    萧去疾眯起眼,压下怒气冷笑道:“羊大人倒真是好大的一片忠心呐,本王若是不见谅又当如何?”

    羊师何平声静气道:“那就请殿下上书陛下,请陛下将微臣治罪,微臣绝无半分怨言。”

    萧去疾脸上冷笑更甚,“羊师何,你这是拿陛下来压本王?”

    羊师何低下头去,“微臣不敢。”

    萧去疾冷哼一声,“敢还是不敢,你自己心里清楚。本王知道自己比不了齐王和燕王这两位嫡亲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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