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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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4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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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人面无表情。

    女子继续说道:“不过无论怎么变,师尊都必然是下一代教主,而师尊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完颜玉妃,再有一个就是我了,早些时候,慕容教主还在位的时候,完颜玉妃志在后建庙堂,师尊也是更为属意于我,只是完颜教主重新执掌玄教大权之后,便有意让出身于完颜氏的完颜玉妃在师尊之后接掌玄教。”

    僧人轻轻说道:“这是玄教之事,小僧是佛门中人,女施主又何必与小僧说这些?”

    红衣如火的女子笑嘻嘻伸出一根纤细青葱手指,轻轻点了下自己的腮颊,笑道:“你可真是个木头,以后怎么执掌佛门?”

    僧人的神色终于微变,怫然道:“小僧何时说过要执掌佛门了?师祖在世,而且宗内又有那么多师叔师伯,又哪里轮到小僧来妄谈执掌佛门。”

    女子笑而不语,艳若桃花。

    和尚这才猛然惊觉,眼前这女子分明就是在揶揄自己,顿感窘迫,脸色微红。

    女子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近年轻僧人的身前,不知何时,寒风又起,吹拂起她的几缕青丝,贴在脸颊上。

    她缓缓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这片寒冷中的静谧,不是闭目养神,只是在回忆前不久的那番师徒对话。

    后建玄教素有圣女之说,萧煜的庶母颜可卿、如今归于剑宗的秦穆绵便是先后两任圣女,自秦穆绵叛出玄教之后,又有几代圣女,不过都不甚出彩,直到她们这一代,按例也要选出一名圣女,本来圣女人选还在她和完颜玉妃两可之间,只是随着完颜北月掌权,完颜玉妃被内定为玄教接班人已成定局,那么成为圣女的人选自然就只剩下她。

    圣女,听着光鲜,地位也算尊崇,仅次于教主,高于十二堂之上,甚至可以与两位副教主及众长老平起平坐,只是空有名位却无实权,而且圣女所受约束也是颇多,别的不说,仅仅是不得婚嫁一条,便让许多女子望而却步。现在想来,当年颜可卿和秦穆绵两代圣女先后叛出玄教,也并非没有因由。

    可是话又说回来,当年两代圣女叛出玄教,玄教之所以不曾追究,说到底还是两名女子各有依仗,颜可卿嫁给了大齐的武祖皇帝萧烈,生下了后来的汝宁大长公主萧茹,母凭女贵,便是萧煜也承认了她的庶母身份。秦穆绵既是道门老掌教紫尘的半个弟子,又与萧煜纠缠不清,所以玄教都不能过多追究。

    可如今的她又能依仗谁呢?

    依仗眼前这个呆子木头吗?

    女子苦笑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眼眶微红。

    年轻僧人有点搞不懂女子为何会忽然垂泪,只是没来由感到心头一阵烦躁,禅心不定。

    女子正要开口说话,猛然转过头去,神情复杂。

    几乎就在同时,年轻僧人也心生感应,举目望去,如临大敌。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不远处的一处檐角上,来人是名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青衫,迎风而立,大袖飘摇。

    这名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视线先是扫过年轻僧人,然后落在红衣女子的身上,缓缓开口道:“如玉,这就是你看中的那个和尚?是块良材美玉,可想要发光成名,最起码也要等到二十年之后。”

    姓颜名如玉的女子嘴唇微颤,“师父”

    听到师父二字,年轻僧人顿时恍然,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然后便是有些头皮发麻。

    来人正是玄教的副教主,慕容玄阴的亲传弟子,被完颜北月视为有望在二十年内登顶地仙十八楼境界的玄教宋青婴。

    也就是颜如玉的授业之师。

    面对这位虽然未曾登上天机榜却是天下间有数的宗师人物,年轻僧人的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捏住手腕数珠中的一颗菩提子,哪怕明知道没有什么胜算,仍是郑重以待。

    一路从天海城赶到此地的宋青婴却是一笑,“小和尚,我与你的师父算是旧相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只要你主动离去,割舍了这段尘缘,就当是我欠你一份人情,如何?”

    于情于理都该一口答应下来的年轻僧人,在这一刻却是再难做到心如止水,反而是陷入到天人交战之中。

    忽然,一颗泪珠儿从红衣女子的脸颊上滑落,她望着和尚凄然一笑,“我这次来见你,本是想本是想与你一起走的。”

    一声轻响,好似是心弦绷断。

    不知何故,僧人失手捏碎了那颗菩提子,手腕上缠绕着的数珠散落一地。

第四百七十六章 长街上师徒父女() 
年轻僧人怔怔低头望去,手腕上由金刚菩提子串成的数珠已经彻底绷断,一颗颗菩提子掉落在地,在他脚下的地面上滚动着,甚是轻微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却是格外清晰。

    他沉默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望向立在檐角上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神情格外坚毅。

    宋青婴背负双手,轻笑一声,“天机阁的蓝先生作有天机榜,除了世人皆知的主榜之外,还有一个副榜,上面所列的都是各路年轻才俊,宋某修为浅薄,在年轻时未能登上副榜,现在也未能登上主榜,甚是惭愧呐。”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反倒是小和尚你,年纪轻轻就已经登上天机榜的副榜,曾经与剑宗的徐北游、道门的齐仙云等人并列齐名,却是比我强出太多,待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想来也一定能登上天机榜的正榜,是否能登顶三圣之列尚不好说,可一个天下十人总归还是有的。”

    年轻僧人沉声道:“宋先生过誉。”

    “过誉?”宋青婴微笑道:“算不得过誉,我之所以说这番话,就是要告诉你,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可谓是前程远大,万不要为了眼前的一时意气,自毁前程,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不过既然说到了这里,那就一并说了罢,在你年轻的时候,许多视若珍宝的东西,未必就是值得,待你年长之后,经历的世情多了,回头再看,其实也不过尔尔。”

    年轻僧人缓缓说道:“小僧离开宗门时,师父曾经再三叮嘱,若是小僧有幸见到玄教的宋先生,定要以礼相待,聆听宋先生的教诲,方才宋先生所说的话语,小僧已经记在心中了。”

    宋青婴眯起眼,笑道:“记下了就好,不过记下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小和尚,我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想必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年轻僧人没有答话,只是双脚立定于原地,仿佛是老树生根,一动不动。

    宋青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冷淡道:“看来你是不愿听劝了。”

    年轻僧人双掌合十,低头道:“宋先生教诲,小僧铭记于心,只是小僧有小僧的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望宋先生见谅。”

    宋青婴说了一个好字。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然后出现在年轻僧人身前三尺处,只是一指,便轻描淡写地点在僧人的眉心处。

    刹那之间,僧人的身形巨震,一袭僧衣更是鼓荡不休。

    宋青婴面无表情道:“金蝉,你是佛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我看在秋月禅师的面子上,对你礼让三分,可不代表你就能不把我放在眼中,你可知道,我这一指再前进一分,你便要立时身死当场?!”

    金蝉面容坚毅,不言语,也不退缩。

    宋青婴冷哼一声,指尖气机喷吐,便要将这个年轻晚辈的头颅直接炸碎,至于佛门那边,也不会为了一个晚辈与玄教真正撕破脸皮,只要做出相应补偿,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齐仙云那般,有一个做道门掌教的生身父亲。

    就在这个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颜如玉骤然出现在金蝉的身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背后生出血色雷光结成的双翼,轻轻扇动之间,在师父就要一指点碎心上人的脑袋之前,向后急掠,转瞬间拉开有近百丈的距离,在这条长街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颜如玉又气又恼地看了眼这个呆子,没想到他竟是真要跟师父拼命,他不过是初入地仙境界,可师父却已经是地仙十六楼的境界,其中差距,又何止是云泥之别?这样正面硬顶岂不是白白送死!再者说了,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只要留待有用之身,便还有以后,若是身死道消,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儿,她恨不得把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扔下自生自灭算了,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那颗冷硬惯了的心肠顿时柔软下来,心底生出无限柔情,连带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一指落空的宋青婴毫不动怒,若他真是下了必杀之心要杀那个小和尚,凭借颜如玉的境界修为如何能在他手底下救人?他只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得罪佛门,毕竟佛门还是势大,又不像道门那般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若是两家生出龃龉,难免要坏了完颜教主定下的韬晦之策。

    佛门不可怕,因为他身后有玄教作为依仗,真正让他生出忌惮之心的,是那位重新执掌玄教的老人。

    宋青婴没有继续出手,甚至没有主动追击,只是重新背负起双手,对金蝉说道:“再一再二无再三,我一再留手,你莫要不识好歹,逼着我痛下杀手。”

    然后他又将视线转向颜如玉,声音稍缓,“当年颜、秦两位圣女之所以能够离开玄教,是因为有人替他们说话,就拿秦师叔来说,堂堂萧皇亲自开口说情,欲要了断此事,就算是教主他老人家,也不好在此事上说个不字,可是你却没有秦师叔的福分,那就要乖乖认命,跟我返回青冥宫,成为本代圣女。”

    颜如玉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没有像金蝉那般开口反驳,低下头去,似是已经认命。

    刚才受创不浅的金蝉却是又上前一步,沉声道:“宋先生,既然颜姑娘不愿,你又何必苦苦为难?毕竟她也是你的弟子,为何非要逼着她去做那个圣女?”

    宋青婴终于是动怒几分,脸色微沉,冷哼道:“她是我的弟子,这是我玄教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你以为你是谁?是一剑纵横无敌的徐北游,还是手掌一国权柄的萧知南?”

    都说佛门中人善辩,可金蝉却是个例外,否则他也不会被颜如玉称作是呆子了,此时被宋青婴一番诘问,不知该如何接口,讷讷无言。

    颜如玉猛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授业之师,也是被自己从小就视作父亲的男人,又望向那个呆子,凄然一笑,嗓音中带了几分哽咽,轻声道:“师父,我跟你回去”

    宋青婴脸色稍缓,重新恢复平静。

    以他的养气功夫,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气,只是颜如玉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亦徒亦女,几乎是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如今她却为了一个佛门的小和尚再三忤逆于他,还当着他的面维护此人,他又如何不怒?

    不过此时颜如玉已经服软,他也不再计较,此事就算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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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来人剑宗徐北游() 
就在这等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苦时候,响起了一个略显不合时宜的声音,“阁下就是玄教副教主宋青婴?久闻大名,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得见。”

    这个声音不卑不亢,没有那种见到传说中人物的仰慕和激动,倒像是见到身份相差无多的同辈人时的问候语气。

    关键是这个声音听着很是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宋青婴愣了一下,虽然天下之间不乏永固青春的地仙修士,但大多都是女子修士,而且就算是女子修士,也不会真把自己变成二十多岁的样子,大多还是如慕容萱、张雪瑶那般,保持在三十岁上下的形貌,既不会显老,又便于维持自身的威严,至于男子修士,最少也是四十不惑的外貌,唯一的例外就是佛门秋月,只是他曾见过秋月,此时说话之人绝不会秋月。

    难不成是哪个多年隐世不出的世外人物?

    宋青婴不是那种长年闭关遁世的痴人,也不是无依无靠的散仙人物,他虽然轻易不会离开后建,但他有偌大一个玄教作为依托,对于世间有数的高手,还是能做到心中有数,细细想来,也没有合适人选。

    更令宋青婴感到不安的是,他在那人开口说话之后,就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外泄气机,丝丝缕缕,好似是蜘蛛结网,以他本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在他身周布下一张天罗地网,试图找出开口说话之人的藏身所在。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一番手段竟是无功而返,那么此人的境界怕是要高出他一筹,如今他已经是地仙十六楼的境界,那么比他还高,也就只有地仙十七楼和地仙十八楼两重境界了。

    无论是哪个境界,都是当世之间屈指可数的绝顶人物,让他不敢有半分轻忽之心。

    宋青婴轻轻吸了一口气,一身青衫无风自动,原本外泄的气机开始“扎根”,将小半个城池都囊括进去。

    如此一来,就算他找不出那人的藏身所在,可如果那人想要偷袭于他,也是决然不可能之事,哪怕来人是地仙十八楼的境界。

    正当宋青婴心神急转的时候,刚刚开口说话之人不但没有偷袭出手,甚至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意图,直接现身。

    就这般直接出现在街道上,好似是凭空出现,刚好站在了宋青婴和一对年轻男女的中间,将他们从中隔开。

    宋青婴的脸色愈发凝重,直到来人现身的那一瞬间,他布下的一张气机大网才有了瞬间的触动,虽说这张大网与他的心弦紧密相连,可平心而论,如果来人要对他出手,他未必能在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

    不过接下来当他看清来人的相貌之后,尤其是那一头白发,却是猛地想起一人。

    剑宗宗主徐北游。

    在当世之间有数的高人之中,也只有这位剑宗宗主是个货真价实的年轻人了,也唯有这个年轻人,能有如此骇人的手段。

    想到这儿,宋青婴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下许多,毕竟按照他和国主的推测,大齐来人有八成可能是这位剑宗宗主,而且算算时日,也该到了。

    宋青婴放下原本的戒备姿态,主动散去那些气机罗网,拱手问道:“来人可是剑宗徐宗主?”

    方才就在客栈中看了一出好戏的徐北游没有隐瞒身份,点头承认道:“我是徐北游。”

    闻听此言,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颜如玉顿时又生出希望。

    颜如玉虽然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徐宗主的传闻,但对于他的印象,大多还是停留在那次帝都之行。那一次,徐北游一人战八人,自然是出了好的风头,不过对于颜如玉来说,也仅是如此而已,毕竟他们也只是所谓的年轻俊彦而已,真正放到天下间的最顶尖修士之中,真不算什么,正如宋青婴先前所说,想要发光成名,最起码也要等到二十年之后。

    不过徐北游却是一个例外,这个人在前二十年中,籍籍无名,不管是道门佛门,还是玄教儒门,甚至是剑宗中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年轻人,可是在这个年轻人正式踏足江湖之后,便如同池中金鳞越过龙门,一遇风云便化龙,不讲道理地一骑绝尘。他们这些年龄相差无多之人,起先还能望其项背,再到后来,已然是连脚底都望不到了。每每听到他的传闻,总是哪个老前辈又死在了他的手中,这个人踩着无数前辈的尸骨,登临琼楼最高层。

    宋青婴脸上重新了几分笑意,拱手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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