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白发三千丈是冰尘这位道门剑仙的独门秘技,那么这就是萧慎这位横跨了剑道两家之人的压箱底手段之一。
这些剑气至阴至柔,更甚于寻常的无生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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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之间,有成百上千的剑气浸入徐北游的体内,让徐北游在这一刻想起了小时候被毛虫的毛扎入体内的痛楚,不过如今的痛楚比之记忆中的痛楚还要更甚数百倍就是了。
这一手剑气在咫尺之间爆发开来,时机和手段都可谓是阴毒至极,让徐北游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萧慎大笑一声,趁机狠狠一掌推在徐北游的胸口上,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平台。
徐北游落回原地。
萧慎将手中的青霜高高抛起。
剑九。
青霜冲天而起,片刻后,天空中有无数黑色小点渐渐浮现,然后如同一场疾风骤雨朝大地落下。
徐北游猛然抬头。
好大一场剑雨!
剑九可化出万千剑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可在萧慎的手中,这一剑没有半分虚假,全部是真。
徐北游瞬间就被从天而落的无数剑影彻底淹没。
萧慎不再有半分留手,要一气“压死”徐北游。
剑影将徐北游的身影淹没之后,开始层层叠叠堆砌,剑雨足足持续了大半柱香的功夫,待到剑雨散去,一座蔚然恢弘的剑山出现在萧慎的面前。
移山倒海的仙人手段也不过如此!
萧慎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而且这个笑意还在不断放大,到最后发展为放声大笑。
萧慎大笑道:“徐北游,当年大江之畔,老夫亲眼见了上官仙尘陨落,今日就让老夫亲自送你上路!”
“当年剑宗亡于老夫之手,今日剑宗同样还要亡于老夫之手?”
“徐北游,你能如何?”
“跳死泼猴就该被压在山下,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这时,整座剑山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微颤鸣,似有似无。
萧慎的笑声戛然而止,死死盯住剑山。
起先剑山还是纹丝不动,但是渐渐地有了肉眼可见的晃动,然后摇晃的幅度开始大幅增加,最后整座剑山都开始剧烈颤抖。
剑山之下传来一声沉闷怒吼,剑山猛然一震。
下一刻,整座剑山轰然炸裂开来,层层剑影不断发出悲鸣之声然后依次消散无形。
诛仙快如惊鸿,刺向萧慎的心口。
萧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既然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么这一剑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萧慎伸出双手,不顾血肉模糊,在电光火石之间握住诛仙的剑刃。
胜负已经只在毫厘之间。
因为此时的徐北游已经是强弩之末。
用不出剑三十六开天一剑,也用不出剑三十五辟地一剑,已经失去了拼命一战的资格。
如果再无其他手段,自然只能等死。
只要萧慎能握住这眼前的一剑。
就能彻底分出胜负。
两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
徐北游不会坐以待毙。
下一刻,一道身影破开重重剑影,踏足平台,刚好握住了诛仙的剑柄,然后顺势向前一推。
诛仙的剑锋距离萧慎的心口只剩下不到尺余距离,丝丝缕缕的诛仙剑意如蛇信“吐”在萧慎的胸口上。
萧慎的胸口上顿时有血迹不断扩大开来。
萧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若是其他的剑也就罢了,就算是冰尘断贪嗔,穿心而过也未必能伤及性命,可眼前之剑却是凶名赫赫的诛仙,被它刺入心房,还有活路?
就算能活,还能求得长生?!
徐北游持剑如撞钟,右手持剑柄,左手按剑锋,向前而行。
在诛仙剑气之前,萧慎的满头白发胡乱飘拂。
剑尖分分前进,在还有不到寸余距离的时候,萧慎终究还是惜命了,不得不退。
他退一步,徐北游便进了一步。
然后就见徐北游的袖中落出一物,刚好落在脚下平台的凹槽中,严丝合缝。
萧慎顿时脸色大变。
原本死寂一片的皇城大阵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爆发出无数的光芒,彻底淹没了两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阵之威似天威()
伴随着咔咔咔的机括声音,无数的蓝色光芒沿着地面上的符篆勾画向四面八方蔓延,就像水沿沟渠灌溉田地,顷刻之间,整个地下大殿已经变成一片蓝色的汪洋。
这样一幕壮阔景象,只有徐北游和萧慎两人得以目睹。
此时已经是深夜。
在茫茫夜幕之中,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正在从地下升腾而起,好似一片铺天盖地的蓝色萤火虫。
然后这些光芒一直升至目力不可及的九天之上,消失不见。
天幕由深沉的漆黑颜色转为淡蓝。
紧接着,宫城内的无数宦官宫女忍不住睁大眼睛低头望去,只见他们脚下的地面砖石,他们身边的墙壁廊柱,他们头顶的屋檐瓦片,都有蓝色的光芒“流淌”而过,很快整个宫城就完全被这蓝色的光芒所包围。
不多时的功夫,这片光芒便消失不见,天幕重新漆黑一片,皇宫也变回原本模样,不见蓝光笼罩,但身处皇宫之中的人们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既磅礴浩大,又好像似曾相识,心底更是不由对这座皇城升起一股由衷的敬畏之意。
这份敬畏并非来自于皇权,而是单纯因为弱小对于强大的敬畏。
浩浩天地之威,上应天子,下接地气。
两者以巧夺天工之术结合成阵,便是天下第一等的阵法,除了巍巍天道和人力大军不能阻挡,堪称是万法不侵,万邪辟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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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出诏狱不久的韩瑄和孙知鸿自然也看到了这幕奇异景象。
韩瑄沉默不语,孙知鸿恭声道:“原来小阁老是去开启皇城大阵,此阵一开,则帝都城固若金汤一般,阁老可以放心了。”
韩瑄嗯了一声,仍是没有说话。
此时的地下大殿之中,蓝色光芒缓缓散去,显现出两人的身影。
徐北游一步踏前,刚好迈过了圆台上的凹槽位置,此时的凹槽已经不再是空荡荡一片,而是被嵌入了一枚方方正正的玉玺,上有九龙交纽。
传国玺。
萧慎的神情几近绝望。
原本是势均力敌的一战,可是在徐北游以传国玺启动皇城大阵之后,就完全变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如今的徐北游坐拥皇城大阵,就算是面对仍在巅峰的萧慎,同样不惧半分,更何况如今的萧慎根本不复巅峰之态。
徐北游随手一挥,一道蓝色的光柱轰然撞向萧慎。
萧慎果断不去硬抗,身形一闪而逝,往出口方向逃去,此时他已经不想着杀死徐北游,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可是徐北游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此时的徐北游站在圆台上,感觉自己仿佛就是大阵本身,可以操控的气机之浩大,更甚于当初踏足地仙十八楼境界巅峰。无数蓝色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以至于每次呼吸都洋溢着蓝色的光絮。
徐北游右手仍是握着诛仙,抬起左手,然后落下。
此刻的徐北游就是整个皇城大阵,大阵范围内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心念之间,好似是天人合一,天地之力任凭驱使,又好似是仙人掌观山河,一切一切都在一念之间,玄妙无比。
随着他的动作,出口处的石门自行关闭,同时又有一道蓝色光柱轰然落下,完全遮挡了石门,彻底阻住萧慎的去路。
萧慎怒喝一声,回身一甩大袖。
顿时有无数剑气如细密丝线狂涌而出,围绕着徐北游疯狂缠绕。
但徐北游周身有蓝色光芒环绕,使得这些剑气根本不能近其分毫。
萧慎趁此时机出剑,打算击碎这道挡住去路的蓝色光柱,逃离此地。
“逃得了吗?”徐北游冷笑一声,再度出手。
只见他一手扯去环绕在身周的密密麻麻麻剑气,如同扯下附着在树干上的藤蔓,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然后他将手中的诛仙狠狠掷出。
几乎就在同时,萧慎感知到一股冰冷杀机笼罩后背,心知不妙的他不再执着于眼前光柱,而是转身妄图以手中青霜挡下诛仙。
不过他小觑了这一剑的来势之猛。
结果就是青霜脱手而飞,诛仙在贯穿了萧慎的胸口之后,还携带着其身体向后飞出数十丈,穿过蓝色的光柱,将这位萧氏老祖钉在出口处的石门上。
萧慎伸手握住诛仙,任由诛仙剑气不断侵蚀体内,不顾双手鲜血淋漓,仍是挣扎着想要将钉住自己的诛仙拔出。
徐北游没有给他机会,伸手虚按一下。
原本只是入墙尺余的诛仙悉数没入,只剩下剑柄还留在外面,将萧慎彻底钉死,动弹不得分毫。
萧慎双手和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自知无法幸免,也不求饶,脸色狰狞道:“徐北游,你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就凭你一人,能扶起大厦将倾?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你,还有你的剑宗,终是要与这大齐朝廷一道灭亡,绝无半分幸理。”
徐北游面无表情说道:“天下大势,你说了不算,就当下而言,倒是你要逆势而亡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道蓝色光柱凭空生出,然后落下。
萧慎顿时被这道光柱所淹没。
眨眼之后,光柱散去,重新显现出萧慎的身形,须发枯萎,周身有焦痕处处,所有的血迹都消失不见,似是被彻底蒸发。
萧慎死死盯着徐北游,如凶厉恶鬼,要择人而噬。
徐北游对此视而不见,微微抬臂,复而落下。
又是一道光柱再次落下。
视线模糊的萧慎通过蓝色的光幕,依稀可以看到徐北游的冰冷面孔,然后是更为冰冷的言语传来。
“这是为当年的剑气凌空堂。”
“这是为师父的在天之灵。”
“这是为先帝萧玄。”
“这是为先帝萧白。”
一道又一道的光柱接连不断地落下,在光柱的“冲刷”之下,萧慎的体型开始不断缩小,仿佛是缩水一般,眨眼之间只剩下大约孩童大小。
不过这位道门的剑峰峰主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仍是一口气息尚在,仍是没有死绝。
这份顽强,也难怪萧白的一击仅仅只是重伤了他,而未能以尽全功。
“萧慎,你当年背弃剑宗,屠戮剑气凌空堂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你背弃两代先帝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徐北游再次抬手。
萧慎艰难开口道:“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如你所愿。”徐北游狠狠落手。
这次,不是一道,而是数不清的蓝色光柱层层叠叠一起落下。
整个地下大殿中尽是一片蔚蓝之色。
待到所有光芒散去,唯有刺入石门的诛仙一剑,原本萧慎所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石门上一个淡淡的人形焦痕轮廓。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二十三载万事同()
皇城大阵的浩荡威严,在这一刻得以完全体现。
一位地仙十八楼境界的剑仙人物,哪怕有伤在身,仍旧不可小觑。但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灰飞烟灭,根本没有太多反抗之力,自保尚难做到,更不用谈破阵了。
既然大阵已经能正常运转,徐北游便从脚下圆台的凹槽中取出传国玺,一瞬之间,他从先前那种好似是天人合一的状态之中脱离开来,失去了对整个大阵如臂指使的感觉,这一刻两者不再不分你我。
皇城大阵是皇城大阵,徐北游是徐北游,两者相通关键在于传国玺,既然传国玺不在,便两者不再相通。
徐北游走下圆台,弯腰捡起青霜,拔出诛仙,然后推开石门,往外行去。
帝都城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已经有无数人汇聚于天机阁外,大多是天策府之人,其中也夹杂了许多司礼监的宦官。
为首之人是魏无忌。
魏无忌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天机阁,心思百转千回。
他之所以没有逃离帝都城,除了心存几分侥幸之外,更多也是放不下数十年的辛苦经营,若是他就此逃出帝都城,那无疑是坐实了“谋逆”的罪名,可事实上他也仅仅是被傅中天和萧慎胁迫行事而已,可以说是不忠,但万万算不上大逆不道,若是按照“首恶勿尽,胁从不问”的道理来说,他的确是可以免于死罪,更何况如今的大齐朝廷风雨飘摇,正是用人之际,以韩瑄的肚量,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只要韩瑄肯开口,那徐北游也好,萧知南也罢,这两个大齐朝廷的当家之人都会听从韩瑄的意见。
想到这里,魏无忌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当初傅中天没有直接杀了韩瑄,这才使现在尚有回旋余地,若是韩瑄死了,那才真是要与徐北游不死不休。
几番斟酌思量之后,魏无忌还是选择留在城中,甚至在皇城大阵重新运转之后,放弃了最后的逃生机会,又从承天门回到属于皇城大阵范围内的宫城,此时的他纵使有通天修为,想要逃出已经重新开启的皇城大阵也殊为不易。
换句话来说,如今的魏无忌已经自陷于死地。
想到这里,魏无忌忽然想起年轻时与天补将军陆林的一番对话。
那时候,他还不叫魏无忌,而是名为魏献计,张无病也不叫张无病,名为张定国,两人投身于白莲教门下,追随白莲使陆林、张福于白鹿庄啸聚三千众,杀白马、黑牛立盟起义,以红巾为号,自称“红巾军”,拥立陆林为天补将军,张福为平均将军。其后三千红巾军在里应外合之下,一举攻克湖州江陵府。
魏献计,人如其名,当时是张无病身先士卒地冲锋陷阵,然后是他在幕后运筹帷幄,故而他与其他几位同时代的名将相比,更像一位文官。
在一次闲聊时,陆林曾经给他传授过许多价值无量的心得机宜。陆林说,文官有三思,名曰“思危”、“思退”、“思变”,武官则有一死,置之死地而后生。
先将自身置于死地,然后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魏无忌今日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也是一场赌。
魏无忌闭上眼睛,心中叹息。
先帝萧玄和先帝萧白都赌输了,那他能否赌赢?
稍息片刻后,魏无忌猛然睁开双眼,望向天机阁的正门。
一道身影从漆黑一片的天机阁中走出。
魏无忌恭敬行礼道:“微臣魏无忌参见帝婿。”
按照大齐典秩,帝婿位居超品,高于伯爵而低于侯爵,魏无忌和张无病当年属于战败归降,并不在凌烟阁功臣之列,故而身上并没有韩瑄等人的超品王公候伯之衔,在徐北游面前称呼为微臣,也在规矩之中。
徐北游开口问道:“魏大人,我是否要称呼你一声魏大都督?”
魏无忌神情复杂,深呼吸一口气,跪倒在地,沉声道:“大齐朝廷只有一个魏大都督,那就是文帅。”
徐北游轻声道:“可惜文帅已经为国捐躯。”
魏无忌低声道:“无忌万死难辞其咎。”
徐北游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魏大人不要跪我,要跪,等到明日朝会之后去跪公主殿下,请她来裁决此事。”
魏无忌没有矫情,缓缓起身,深深作揖,“谢帝婿开恩。”
徐北游问道:“阁老呢?”
魏无忌轻声道:“正在内阁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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